裴一雪气笑,这人是被这二十几万两的馅饼砸晕,净想着赚钱了么?
他道:“我们起初不就担心被人抢了先,要无人来抢,我们岂不可以顺利盘下这铺子?”
陈营闻言,清澈的眼底逐渐露出了邪恶的精光,“我这就去办。”
第34章
按照计划, 陈营前后又去看了几家店面,都被人抢了先,且都是以三倍的价钱迅速签下了合契。
除开店铺的正常售价, 多出来的部分裴一雪这方与铺主五五分, 轻松到手了四十六万白花花的银子。
只是, 在他们此次去看了铺面后,等了两天一夜也未见有人说要来高价收购。
“东家,往日他们最快半个时辰,最慢半日便会冒出来,这次动作这样慢,不会不来了吧?”陈营不免担忧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这般作为,那些人铁定听到了些风声。”裴一雪说, “他们又不是蠢的, 纵使再有钱,送给铺主送了便送了,但这钱若送到了自己视为对手的手里,假若是你,你会继续吗?”
“不会。但才四次,他们就收手了, 这也太没决心了些。”陈营惋惜道。
裴一雪合上手中的《九州百草论》,问:“这次看的店面, 你觉得如何?”
“若要我们敲定买下的话,它并非首选。”陈营眸中尽显得意:“有一处位置比它要好一些。”
裴一雪抬眼看去:“说说看。”
“说来也巧,前两日我们有个伙计在平遥街和杏林巷那地段,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伤。
他本想寻个近点的药堂买些药, 但走了大半条街,愣是没找着。因为那儿,只一处药堂。”
陈营说得眉飞色舞,看得出来对这家铺子很是满意,“这家伙是个机灵的,找到药堂后与里面的老医师交谈间,意外得知老医师即将归乡,有意卖了铺子。
要知道这块地方是燕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好多铺子都是几十年老店了,鲜少会有铺子流转,机会可遇不可求。目前那位老医师要卖铺子的消息还无人知晓,我们占有绝对的先机。”
“本就为药堂的铺子……”裴一雪若有所思。
“正是!几十年的老药堂,即使换了人和名,也会有一些固定的患者因为习惯寻过来。而且这么大片地方,仅此一家药堂,我们也不必过多担心与其他药堂的竞争问题。
更让人惊喜的是,这店内的布置都很有古朴韵味,与我们原本计划的风格不谋而合。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省去一大笔修葺的花费,还能迅速开店营业。”
“听起来不错。”裴一雪微微颔首,然后站起身:“走吧,去瞧瞧看。”
跟着陈营,裴一雪来到了平遥街与杏林巷交汇的那片繁华之地。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甚至到达了人挤人的程度。但药堂的位置却巧妙地避开了主街的喧嚣,位于一处巷口,很有遗世独立的雅致。
裴一雪跨门走近,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店内布局精致,各种草药摆放得井井有条。木质的货架和柜台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古朴而典雅。
二人与老医师说明来意,老医师便引着他们参观了遍药堂。
看完,裴一雪对这家药堂的布置很是满意。店面整体够大,前后两进,前面可以作为接待和诊病的区域,后面则可以作为药房和煎药的场所。
整体风格也如陈营所说的那般,小改便好,要大改的,大抵只有二楼老医师用来休息的生活区域。
由于场地够大,药堂内能用的东西也多,价钱也稍高一些,老医师最低能接受的价是二十万两白银。
裴一雪倒对这价钱没什么异议,毕竟他到燕城来买铺子,托竞争对手的福,买完后还净赚了二十几万两。
这钱花起来,他是半点也不带心疼。
就在双方准备定下这桩交易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两个不速之客便出现在几人的视野当中。一位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瘦削的年轻人。
中年男子,一身华贵的锦缎长袍,袍上的饕餮图案繁复而华丽,每一丝每一线都透露出不凡的奢靡。
而那位年轻人,一身青色长衫乍一眼看去略显朴素,但其中若隐若现的水纹却彰显着什么是低调奢华。
裴一雪一眼便认出,男子身上的长衫乃是江南绸庄的新品布料“流光翠影”,一寸百金。
像男子身上这样一件长衫至少要花费六百金,还不算人工费。
三十几斤黄金就这般穿在了身上。裴一雪不自觉抬起手,瞅了眼自己衣袍袖摆,他这花费五十两买的奢华新衣,此刻看起来忽地就有些略显旧态,像是从陈年旧衣堆中扒拉出来的。
看两人这般打扮,应当是前几次与他们抢铺子的那伙人。
双方第一次碰了面,都默契地打量着彼此,气氛也跟着默了两秒。
随即中年男子轻蔑地勾起个笑,对老医师说:“暨老头,你这药堂我们要了!出个价吧。”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药堂的每个角落。
而那位清瘦的年轻人则静静站在一旁,眸中尽是阴狠。
老医师见状,瞄向了裴一雪:“这……这二位方才已经与老夫商量好了。”
“他们?”中年男子不屑瞥了眼裴一雪,“他们出价多少?我们出三倍。”
裴一雪轻轻一笑,将手背到身后,悠然自得地报出了一个数:“我们出,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九两。”
这个数正是他从这伙人手中白得来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闻言面色不可谓不精彩。裴一雪接着道:“二位要出三倍,那就是一百三十九万零七千六百六十七两。我自然没本事与二位争,二位请吧。”
然而,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互相对视一眼,迟迟未动。
他们心知肚明,这铺子的本身价值最多不超过二十五万。若花一百三十九万零七千六百六十七两买下来,即使这铺子盈利再好,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本。
最重要的是,他们担心这又是裴一雪给他们下的套,想再次从中赚取差价。
要是如此,他们真付了这笔巨款,相当于又给这穷酸老匹夫白送了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九两。
加上裴一雪前头所得的那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九两,差不多有将近百万两白银,这都足够在此处正街砸出来处人流量更好的铺子了。
“二位在想什么?若是不打算买,我可就要下手了。”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本来在犹豫,又听裴一雪催促便更不确定了。
裴一雪嘴上说着买,却又不动,似乎就在等他们下手。这令他们不得不觉得裴一雪又想骗取他们的银子。
他们瞟眼一看,看见裴一雪身上那几十两的劣质衣袍,心中更是笃定了这一想法。
可他们要不买,眼睁睁看着裴一雪花着从他们手中得来的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九两,买下这处铺子,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他们折腾半天,到头来却给人家送了个好地段的铺子。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他们不爽至极。
一想到这儿,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就想呕血。
这俩的想法,裴一雪心中清楚个七八,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刻意染上轻蔑:“二位方才进门说开三倍的价,吼得这样大声,没想到是在虚张声势。既如此,就别打扰到老夫做生意,出门左拐,不送。”
说罢,裴一雪转身对老医师道:“暨大夫,我看他们就是来捣乱的,麻烦按照我们方才商定的,拟下契约吧。”
只见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面色猛地沉下,他们深知裴一雪是在用激将法,但具体激的是哪方面便不得而知了。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裴一雪和陈营的动向,今日裴一雪分明特意去成衣铺换了身新衣,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来到此处。
这一切的布置,显然是为了混淆视听,好顺利买下这处店面。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裴一雪恐怕已经与暨大夫完成了交易。
至于裴一雪此刻的举动,他们猜测八成也是在给他们放烟雾弹。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由此认定,裴一雪定是很中意这处铺子,且还未来得及与暨老头商量好分成的事,才会如此刻意地刺激他们,好让他们想歪,放弃争夺,自己捡漏。
他们又怎么会让裴一雪如愿以偿?一百多万两而已,于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更何况,这一百多万两,并非全由他们承担。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清瘦男子点了点头。清瘦男子会意,立刻朝门外吩咐:“去,取钱来。”
眼睁睁看着铺子被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买走,陈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们原本说好,若这些人前来争夺,他们便说出这个价,多出来的钱和老医师对半分;若是没有过来,他们便按二十万的价格买下。
但在陈营心里,这处铺子简直是顶级之选,他一直在祈祷幕后之人千万别过来与他们抢,眼下这铺子算是彻底与他们无缘了。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看到陈营的反应,心情大好,陈营这副表现只能说明他们猜对了,裴一雪确实想要买下这处铺子的。
拿到契约,清瘦男子忍不住揶揄道:“两位,还不走吗?”
裴一雪淡然回应:“两位先行一步吧,我们还有一桩生意要和暨大夫谈”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什么生意?”
裴一雪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故作惊讶说:“老夫以为二位清楚的,老夫来燕城之后总共就做了四桩生意。哦,加上这次的话,是第五桩了。”
中年男人已经五十好几了,似乎身体素质不怎么好了,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幸好被清瘦男子及时接住:“诶,秦掌柜。”
“你你别欺人太甚。”中年男人再次站稳后,指着裴一雪骂。
“秦掌柜,这是哪里的话?自老夫来到燕城后,可是一直被你们用钱压着打了,虽说老夫也乐在其中。”
“你!”清瘦男子搀扶着中年男人,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咱们走着瞧。”
出来一趟,裴一雪又白捡了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九两,他不禁暗自叹息。自己一个小小人物,何德何能能引来如此大力的打压。
八成是他与方总督走得近,便被某些官员划分为方总督手下的势力了。
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票,裴一雪一时竟不知被划到方总督手下,究竟是好是坏。
他侧身,对身后垂头丧气的陈营招呼道:“走,去买流光翠影。”
从药堂到先前他们路过的那家成衣店不足三里。远远看去,成衣铺正中央挂着的青色流光翠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陈营忍不住道:“东家,我们今天不看铺子了?”
裴一雪盯着成衣铺中的流光翠影,答非所问道:“你看那流光翠影好看吗?”
“好、好看。”陈营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那你觉得这家铺子如何?”
第35章
陈营稍作思考后说:“不成吧。虽然听说是二十年老店, 品质没问题。但这衣服款式我都瞧不上,当然送我我也还是要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东家若是瞧上这流光翠影的布料, 还是换一家店做成成衣吧。”
裴一雪点点头, 分析道:“先前我们在这家店逗留了将近一个时辰, 那时正值午膳后消食的时段,人流量按理来说不少。但进入衣铺的客人只有二十人,与周围其他铺子相比少了一半不止。而且这二十人当中,最终成交的,只有我们这一单。”
说到此处,陈营有了几分精神,开始正视起眼前的成衣铺。
裴一雪继续说:“客流正旺时成交量都寥寥无几,暂且算掌柜一日成交三单, 中规中矩的一单大概二十两, 那么一个月下来便是一千八百两,刨去成本人工,得利一千两。
再偶尔来笔千两以上的大单,一年算五单。全加一块,掌柜的一年也只能赚个一万五千百两。
我们手里的银子,白捡来的有九十二万七千一百七十八两, 你说,我们要用多少两才能把这家铺子, 和那里的全部流光翠影砸下来?”
目光对上的瞬间,陈营嘴角勾出一抹邪恶的微笑。
拿下成衣铺和店内全部的流光翠影,裴一雪只花了不到六十万两银子,捡来的银子都还未花完。
一旁的陈营拿到成衣铺的屋契,满眼都是敬佩之意, 直夸裴一雪眼界胆识过人,一招声东击西又坑下中年男人与清瘦男子几十万两。
裴一雪在旁听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言语。鬼知道他当初来到店里本只为买下流光翠影,想将这料子套在谢玉书身上。
不过在店内闲逛时,无意注意到铺子的布局以及糟糕的客流,他方才留意是否能将成衣铺做备选。
总而言之,他买下铺子纯属意外。
从成衣铺出来,裴一雪与陈营分开,独自租了辆马车,一路拉着七八匹流光翠影来到城东一家有名的裁缝店,准备全部做成衣服。
掌柜见裴一雪如此大阵仗,将人请去了包厢,热情地介绍起店内衣服样式。
“老丈,您请看,这款‘锦绣山河’是我们店的新款之一。它以细腻的刺绣工艺展现出了波澜壮阔的山河景色,山河的壮丽与辽阔,定能彰显您那位小友的尊贵气质。”有金钱和裴一雪如今的“年龄”在这摆着,掌柜和店内伙计都无比恭敬。
裴一雪微微颔首,赞赏道:“确实精美,还有吗?”
裁缝师傅又抬出另一款衣样图:“这款名叫,‘流云逐月’是以流动的云彩和皎洁的月光为主题,使得衣物仿佛拥有了流动的美感。穿上它,仿如脚底生雾,翩翩出尘的谪仙。”
裴一雪眼前一亮,“似乎也会适合他,继续。”
“还有这款‘竹影清风’。它以竹叶和清风为灵感,运用独特的剪裁手法,使得衣物既有竹子的坚韧与挺拔,又有附有清风的柔和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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