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读懂她的意思,该问的也问差不多了,便让门外两个男警察进来。
“去问问抢救情况。”
“是。”两人瞥了韩知语一眼,边走边嘀咕,“正常人怎么会把刀插进自己胸口的,肯定有问题。”
“回来!”
女警大喝一声,“这里是讨论案情的地方吗?”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站好:“抱歉头儿,下次不会了。”
女警瞪着眼吩咐:“我带嫌疑人去现场勘察一下,你们两个盯住这里,有事打电话。”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齐白子推着韩知语跟上她。
上了警车后,女警换了副态度,问韩知语:“你家在哪?”
“知春园103栋。”
“地段不错啊。”女警打趣,又问齐白子,“你去过吗?”
“没有。”
齐白子淡声回答,“我们不是特别熟。”
知春园,三环里的房子,就在齐白子大学附近,售价不清楚,租金高达十万每月。对有钱人不算什么,对齐白子这种工薪阶层来说,这辈子都够不到。
想想就知道肯定是顾贺竹送给韩知语两套房子里的其中一套。
想到顾贺竹,齐白子冷淡几分。
女警在前开车,韩知语在一旁全身颤栗。齐白子原本对她提供给警方的口供深信不疑,但她实在是过分紧张了,齐白子皱眉,突然产生几分疑虑。
她拿出手机给韩知语发短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韩知语看见之后愣了一下,擦掉眼泪,对着齐白子点头。
齐白子:我建议你实话实说。
韩知语沉默片刻,关上了手机。
齐白子瞥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深夜路上没车,京山医院离知春园小区十公里远,一路通畅,十几分钟后她们到达韩知语家,也就是案发现场。
一进屋地上还有一滩血,物证科的警察已经检测过现场了,看见她们回来有些吃惊。
“你们如实汇报就好。”
安排齐白子和韩知语在主卧休息,女警关上门问同事:“怎么样了?”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刀柄和受害人外衣上也没有多余指纹。根据法医从医院发回的报告来看,伤口角度和深浅确实都符合自残割入的情况。”
女警一怔:“这么说和口供对上了?”
同事靠近,压低声音问:“头儿,你觉得有问题?”
“不知道,很奇怪。”女警皱眉,“再查查吧。”
“对了,受害人的血检报告出来了么?”
“还没有,我再催一下。”
......
卧室内,韩知语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齐白子靠在一旁的飘窗上盯着她。
韩知语当下已经冷静不少,察觉到齐白子的目光,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你怀疑是我捅了他一刀?”
齐白子:“我没这样想。”
“那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齐白子低头看了看脚下,她踩在精装的实木地板上。
“我嫉妒你住这么好的房子,行么?”
说着,她蹲下来敲了敲地板。
韩知语一个起身下床:“你干嘛?”
齐白子抬头:“我好奇这装修。”
韩知语眼神躲闪,坐回到床上:“好奇吧,我也好奇,这房子是精装房,哪哪都好,偏偏地板不牢固。”
齐白子站起来拍拍手,问:“你怎么不重新装修一下?”
“没钱。”
“好吧。”齐白子往客厅的方向走,开门前,她回头问韩知语,“喝水吗?”
韩知语点点头。
齐白子出来时送她们来的那位女警正在接电话,神情严肃。
她守在门边,眼睛盯在齐白子身上。
齐白子拿起桌子上的纸杯倒了杯水,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到女警电话挂断,走过来时,齐白子突然出声:“如果她现在实话实说,能既往不咎么?”
女警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叹了一口气说:“在我们没对她提审之前,都算自首。”
齐白子嗯一声,端着水回到卧室里。
她没把水递给韩知语,反而端在手上,在那块不牢固翘边的地板前蹲了下来。
“你说,我这一杯水倒下去算不算毁尸灭迹?”
“你!”
韩知语下床,想和她抢纸杯。
齐白子后退一步,高举手臂问:“你说不说?”
“......”韩知语不语。
齐白子微笑:“外边的警察已经都知道了,她们让我转达,你现在实话实说,可以按自首算。”
韩知语眼圈泛红,咬唇道:“可是我还有个正在当兵的妹妹......你要她怎么办?”
齐白子沉默片刻,垂下眼:“这些我不懂,但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僵持几秒,韩知语闭上眼。
齐白子把门打开,女警察进来,她端着水杯离开。
卧室里传来什么声音,物证科的警察蜂拥而上。
韩知语被带走,齐白子也录了笔供,随后打车回家。
本以为是个秘密事件,偏偏顾月潼一早又打来电话问她半夜事情的经过。原来韩知语住的那套房子以前在顾贺竹名下,警察调查到过户是在不久前,于是便联系了顾宅。
好巧不巧,顾月潼半夜被顾贺竹召回顾宅说话,清晨聊完了,顾贺竹回屋睡觉,顾月潼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还提到了齐白子。
齐白子本来打算补觉的,顾月潼听出她声音不对,说:“你可以先休息。”
齐白子说:“不用了,让人等挺难受的。”
“我知道的和警方说的大差不差,韩知语的父亲韩峥贩卖...违禁品,韩知语怕影响她妹妹,就隐藏了这部分事实。”
“至于韩峥的伤,初步判断是他吸食过量违禁品后......出现幻觉导致的。”
顾月潼沉默片刻,问:“没牵连你吧?”
“没有。”齐白子道,“录完供词他们就放我走了。”
想了想,她问:“董事长知道这件事了吗?”
“不知道,她还在睡。”顾月潼好奇,“怎么,你担心她知道后开除韩知语?”
“......不算吧。”齐白子踟蹰了一下,把昨晚韩知语来找自己的事告诉了顾月潼。
现在她是顾月潼的人,韩知语和她们不在同一战线上,顾月潼有权知道。
“顾总不用生气,顾董事长一直这样不是么?我这里无所谓,您不要和她起冲突,避免给自己找麻烦。”
“兵来将挡吧,我认了。”齐白子说。
良久,顾月潼吐出一句:“委屈你了。”
第20章
周二一早,齐白子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要她去一趟。
韩知语还没放出来。她父亲韩峥已经醒了,在医院里治疗。
齐白子思来想去还是以私事的名义和顾月潼请了个假,结果电话里顾月潼一语道破:“是不是韩知语那边有消息了?”
齐白子沉默片刻,承认了。她其实不太想让顾月潼过多关心韩知语的事,无论从哪边的角度讲。
一来她不想韩知语因为这件事受到过多关注,可能还会受到处分降职乃至开除,毕竟在事件当中,韩知语也算是家庭的受害者。
二来......她有些抵触顾月潼和韩知语有太多牵连。
这些天偶尔会想起韩知语和她说过之前的那些事,齐白子没来由的暴躁。
但顾月潼已经问了,还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警局,齐白子也没理由拒绝。两人约在公司门口。
本来齐白子打算直接去公寓接顾月潼的,车子还在她手里,昨天下班送顾月潼回去后被她拿去洗车了。
但顾月潼十点还有场项目会,为节省时间只好在距离警察局近一点的公司集合。
顾月潼没想到在时间这么紧凑的情况下齐白子还为她准备了早餐。
她已经察觉到齐白子细致入微的变化,更加进入状态。
看见顾月潼拆开三明治和红茶,齐白子降低了车速。
“我们走底路吧,避开早高峰。”她微微侧头,看向顾月潼。看见顾月潼点头示意,她打了右转向灯。
车子开的依旧很稳,顾月潼慢悠悠喝一口红茶,问:“警察都说什么了?”
“让我去给她送些换洗装备。”齐白子说,“可能还要在里边待上几天。”
顾月潼嗯一声。
齐白子瞟她一眼,微微皱眉:“您很担心她?”
顾月潼回神,愣了一下。
齐白子又问了一遍:“毕竟她也做了您很久的助理,您对她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
这话说得就不好回答了。
顾月潼鲜少在她身上花心思猜谜底,她头一次主动这么说话,顾月潼还真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
“你也是我的助理,我对你一样有感情。”
不肯定也不否认,更像是在掩盖什么。这莫非是顾月潼拿捏人心的经典话术?
齐白子对这个回答莫名不满意,明明也挑不出错来......她垂了垂眼,碎发有些遮挡视线。
齐白子腾出一只手来撩头发,顾月潼在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表情闪过一瞬的不爽,忽然解读出几分醋意。
这小孩......争宠呢?
跟自己的前辈争宠?
顾月潼显然没意识到齐白子的吃醋里蕴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只当成是小孩抢糖吃。
“你的薪水要比她当时要高不少。”顾月潼咽下一口三明治,“而且她还拿着顾贺竹的好处费。”
想了想,她又添一句,“你放心,年底奖金我会给你多发的。”
齐白子更烦躁了,顾月潼怎么突然话多起来,而且她这是在解释什么?谁提钱了?
走神之际,左侧的车子突然变道,她没注意减速,直接蹭了上去。
急刹之下,顾月潼的红茶撒了一地,齐白子连忙回头看她,好在除了惊吓,顾月潼没受伤。
齐白子火气攀升至顶,解开安全带下车,对面的司机也吓了一跳,但更吓人的是气势汹汹朝他走去的齐白子。
隔着玻璃,齐白子用手势示意他下车,作为变道车,观察不够仔细发生剐蹭自然是负主要责任,男司机吓得脸色发白,毕竟齐白子开的车看着就知道不便宜。
果然一摇下玻璃,齐白子就厉声质问他是不是眼瞎。
“前车离那么近你还变道,你们男司机开车是不是都不动脑子只知道横冲直撞啊?”
男司机吓得口不择言:“姐,大姐,我......”
“叫谁大姐呢,你这岁数进去蹲号狱警都得给你上养老保险,别以为你刚才变道前朝我翻白眼我没看见,以为开好车的女司机都好欺负是么?”
“让我猜猜,你刚才在变道前肯定想着如果剐蹭了就吓唬吓唬我再讹我一顿是吧?”
“你知不知道车里坐着谁啊?”
然而不管车里坐的是谁,男司机都只能认赔了。
他被齐白子说中心虚,不敢下车,只能龟缩在车里打电话联系交警,又给保险打电话。
齐白子看了眼剐蹭地,显然是他的车受损更严重,顾月潼这辆价值百万的车子只掉了一点车漆。
爆发的火气发泄完毕,没工夫浪费时间了,齐白子到后座简单处理了一下脚垫上的茶水,然后问顾月潼要不要先走。
顾月潼一直静默地看她处理事故,没想明白平时轻声细语的小助理怎么突然这么大脾气。
顾月潼是发工资的,不愿意看下属脸色,可退一步来说,她年龄摆在那,比齐白子大五岁也多五年的阅历,更不想给这个小孩太大压力,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先办正事。
齐白子又过去和男司机说了句什么,相互留了个手机号,然后重新坐上驾驶位。
车子终于正常行驶在车道上,齐白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吓人。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说:“抱歉顾总,我一定认真开车。”
顾月潼倒是不太在意这个,开车上路,小型事故难免发生,说起来她之前也发生过剐蹭,被一位送外卖的姑娘——慢着?
顾月潼微微眯眼,却感觉回忆里蒙了一层灰,怎么也记不清那姑娘的样子,但那身影分明熟悉得很。她当时好像还要了自己一张名片,说要再联系她赔偿......
“顾总?”顾月潼不说话,齐白子以为她是真生气了,又恢复以前小心翼翼的态度,“顾总,我......”
“你以前兼职,做过外卖员吗?”
顾月潼突然出声问,齐白子愣了一下,点点头:“做过。”
“大约是什么时候?”
“就这几年一直在......”
顾月潼突然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难道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滚回去继续送外卖?这是在暗示她被开除了吗?
齐白子双手紧握方向盘,精神高度紧张。
“顾总,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你做外卖员的时候,发生过事故没有?”顾月潼再度打断。
事故?思索片刻,齐白子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顾月潼是指那件事......她想起自己夹在课本里的名片。
顾月潼认出自己了。
“顾总,我不是故意不联系您赔偿的,我可以解释。”齐白子的额角瞬间冒出汗,哪怕恒温的空调吹着凉风,她还是感觉燥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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