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场不像样的谈话,到了最后也没解决问题,栗澄还是不懂顾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也不理解顾榄的敌意来自于哪。
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貌似不该是那样的,栗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榄的背影想。
顾榄系起围裙,正从冰箱里拿食材。
可我还是喜欢他,栗澄边想,边往温暖的厨房走去。
第20章
顾榄将案板上的白萝卜切成丝,他下刀很快,切到最后一截时,用力将刀剁进了案板里。
下午,在栗澄进了屋里后,那个男人有意无意打探起了栗澄的情况,顾榄分不清善意的关心询问,和带有觊觎意思的打探,只知道任何人对栗澄感兴趣,对他来说都是越界。
栗澄是他的,问起别人的所有物,是个没礼貌的行为。
“要帮忙吗?”耳语般的气声从旁边传来,栗澄冒出一个脑袋,看案板上的萝卜和刀。
顾榄把刀拔出来,又拿过一根葱开始切。
“你刀工好好哦。”栗澄说,“我切东西就慢慢的。”
栗澄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在顾榄不高兴时绞尽脑汁和他说话,好像争吵和分手没有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顾榄抬起一边手,他将栗澄圈进了自己怀里,握住他的手,要带着他切葱。
两人差不多高,顾榄可以将下巴放在栗澄肩膀上,栗澄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痒。”栗澄轻声说。
几分钟前,顾榄还在和栗澄闹脾气,可抱着怀里的人,他的不满瞬间消失,留下的只有想对栗澄诉说的无尽爱意。
刀切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栗澄在切完葱姜后开口:“你觉不觉得切菜的声音很好听?不只切菜,还有食物下油锅以及翻炒菜时发出的声音。”
“不喜欢。”顾榄直截了当地说,他对做饭没有兴趣,喜欢的不过是看栗澄吃饭。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声音,是栗澄的歌声,除了那以外,其余声响在顾榄耳朵里都算不上悦耳,包括了他现在谱的那些曲子。
栗澄也不和顾榄争这个,他放下刀,推了下顾榄的手臂。
砂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顾榄只是拧小了火,他维持着拥抱栗澄的姿势。
“那个师傅,”栗澄想了想,还是说,“他是说了什么吗?”
“你猜到了?”顾榄用嘴唇蹭着栗澄的耳根。以往他也因为栗澄身边的人不开心过,但栗澄每次都会解释那些人仅仅是朋友,过后也不会因为顾榄,和别人断交。
顾榄的目的没有达到,他认为栗澄没法真正理解他。
分开的这几年里,栗澄会想清楚吗?顾榄对栗澄接下来的话多了点期待。
但栗澄回的是“他是不是看你好说话,欺负你了”。
顾榄把原本撑在备餐台的手移到栗澄小腹,再收紧:“我生气的理由,一般只有一个。”
“是什么呀?”栗澄笑着问。
顾榄的声音很轻:“你不够爱我。”
指尖挑开了栗澄的睡衣下摆,顾榄直接摸上了他的皮肤,肌肤贴在一起,能让他确认栗澄的存在,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
“我不该爱你。”栗澄握着顾榄的手腕,挣脱了他的束缚。
因为栗澄这句话,两人到了晚上睡觉,都没有再交谈。顾榄还是睡在栗澄卧室里,栗澄怀里没有东西抱,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躺了三个小时后,他下了床,往外边杂物间走去。
进到杂物间,栗澄躺在了巨大的玩偶上,呼出了一口气。
过几天就又要去医院了,栗澄决定和赵医生好好聊一聊顾榄的事。他欢迎顾榄住在这里,可栗澄的理想生活,是他们和在大一时一样,没有谈恋爱,两人用最单纯的朋友方式相处。
就算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病,和顾榄复合,但只要他们的矛盾存在,结果一定会和几年前类似。
不过他现在失去了声音,没有了梦想,估计也找不到借口离开顾榄。
栗澄想到这里,在黑暗中笑了下,他抱住玩偶的手臂,陷入了梦境中。
-
诊室里,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间洒下来,栗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
他抿了口,等待赵医生的回应。
“你和他之间,拥有过美好的回忆。”赵医生在看完栗澄的话后,沉吟了片刻道。
栗澄点了点头,和顾榄谈恋爱那段时间,对他来说确实是美好的。
“你们在一起时,会出门去逛街约会吗?”赵医生问了个让栗澄有点意外的问题。
【会,但大多数时间,他更喜欢和我待在寝室里。】
“听你的描述,他对你的占有欲似乎很强?”赵医生腿上放着文件夹板,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没什么朋友,家长也很忙,所以比较依赖我。】栗澄解释道。
赵医生笑了笑:“你之前告诉过我,他暂时待业,有和你提过找工作的打算吗?”
虽然不知道赵医生为什么要问顾榄的事情,但栗澄还是如实答了。
【他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估计会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最近天气挺好的,新城区有个人烟稀少的公园,你们有计划去野餐吗?”和以前一样,赵医生又提出了让栗澄出门的建议。
栗澄听完,却没有再敷衍答过,他对赵医生描述的场景,生出了一点向往。
开阔的草坪,能听到鸟叫,不会有人经过,身边只有顾榄和美食。
【我会试试看的,谢谢。】
“祝你们玩得开心。”赵医生笑着说。
离开医院,栗澄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他在车上低着头,手里摆弄着手机。
早上出门时,他和顾榄说了出去透气,顾榄说了想跟着。栗澄自然不能同意,他拒绝了顾榄。
【我现在回去,有点饿,你午饭做了什么?】
顾榄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栗澄的消息,栗澄在聊天界面点出点进,刷新了好几下,才等到了顾榄的回复。
【牛腩炖粉条。】
栗澄喜欢吃牛肉,他在口罩下勾了勾嘴角。
【还有多久到家?我把粉条放下去煮。】
【想你了。】
栗澄自动忽略了顾榄的第二句话,他看了下前方畅通无阻的道路,和顾榄说了个时间。
走在小区里,栗澄看向了上次坐了一小会的秋千。今天那里依旧没有人,只是不知道待会有没有小孩跑出来。
栗澄悄悄走过去,他选了另一个秋千,在上面晃悠了下。
活动场地正对着的是一小片树林,栗澄呼吸着冬天的空气,用脚踮着地,让秋千晃动幅度更大些。
在听到远处传来人声时,栗澄及时跳下秋千,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牛腩的香味,栗澄换鞋洗手,坐到了餐桌边。
“早上去了哪里?”顾榄问他。
“在附近走了走。”栗澄说完,对着筷子挑起的粉条吹气。
牛腩可能从栗澄出门就下锅炖了,煮得软烂,栗澄一口粉一口肉,很快就看到了碗底。
顾榄还在吃,他没有着急去洗碗,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榄进食。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顾榄放下了筷子,他问栗澄。
“明天下午,要出去玩吗?”明明是以前说过无数次的邀请,栗澄却无法跟在宿舍时一样,用上轻快的语调。他期待和顾榄出门,可也害怕真正踏出这个家,把自己放到外面的环境中。
和赵医生的诊室不同,公园再荒凉,可能还是会有人经过出现,那是个完全开放的环境。
顾榄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去哪里?你不想待在家里吗?是不是和我待着很无聊?”
栗澄忙摆手说不是,他把公园和顾榄说了:“很久没去野餐过了。”
顾榄盯着栗澄看了会,在栗澄坐不住要起身时才说:“好,你想带什么去吃,我来做。”
第21章
顾榄还在洗澡的时候,栗澄坐在客厅,他打开了电视,眼睛却看着手机,浏览着超市的外卖界面。
野餐应该是需要零食的,栗澄初中时也和父母去公园野餐过,去的是另一个公园,那个地点适合看日落,所以人很多。而当年的栗澄也喜欢待在人群中,他吃着父母做的三明治和点心,时不时跟路过的人搭话闲聊。
这些记忆想起来恍若隔世,那个公园因为没人维护,早已在时间下变得老旧,没有多少人过去了。
选好了零食,栗澄点了下单。
顾榄还没洗好澡,他一个人看了会电视。
这是个电影频道,正播放着采访。
镜头对准的是主持人:“今天我们的嘉宾,是为这部电影演唱了主题曲的于秦。”
栗澄看着屏幕里那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男人身穿休闲衬衣,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他五官标致,在歌手里算长相不错的。
栗澄记得这个人,他最后一次登上的那个舞台,当时他也在。对方出道得晚,只比栗澄早了小半年。因为嗓子条件中规中矩,当年没有多少名气。
栗澄听过他的歌,公司选曲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现在竟然都能给电影献唱了,栗澄摸了下自己的嗓子,停在原地的人只有他。
“……这次的歌依旧是于先生自己作词作曲,关于这首歌的创作过程,于先生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主持人问。
栗澄有点困惑,要是于秦有创作能力,那当初怎么会选择唱公司给他选的那些曲子?还是说,他在这几年间去刻苦学习了?
栗澄有些不想看了,他拿过遥控器,点了关闭。
顾榄在这时也洗完澡出来,他没吹头发,发梢的水往地板上滴。
【别感冒了。】栗澄在手机上打字,放大给顾榄看。
“你帮我吹。”顾榄站在原地说。
顾榄是个很懒的人,大学同住那几年,他的头发基本都是栗澄吹的,有时候栗澄还会帮他洗头。栗澄在沙发上坐着,想他们没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也给顾榄吹头发,现在给他吹,应该也不奇怪吧?
刚才的电视让栗澄的心情不太好,他急需一件事情转移注意力。
见栗澄朝自己走来,顾榄眼睛亮了亮。
卫生间干湿分离,栗澄让顾榄坐在镜子前,拿过吹风机帮他吹。
手指穿梭在顾榄的黑发间,栗澄感受着热风吹过指尖,他低着头,不去和镜子里的顾榄对视。
尽管顾榄的视线实在很难忽视。
吹风机的声音很响,两人无法聊天,栗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在顾榄来之前,没有声响的环境既让他安心,偶尔也会叫他感到孤独,但和顾榄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栗澄心里也没有半分焦急。
就像在宿舍的时光,顾榄弹琴,栗澄则是坐在顾榄能看到的范围里做作业或看书。
头发半干时,栗澄暂时关了吹风机,拿起梳子梳了梳顾榄的头发:“没有打算去剪头发吗?”
顾榄大学时的头发一般留到肩膀上方,能扎起一根小辫,栗澄无聊的时候就会玩他的头发,他也问过顾榄留长发的理由,顾榄只答了他从小就是长头发。
“你不在,没人帮我剪头发。”顾榄说。
“没上大学前你不剪头发的吗?”栗澄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梳顺了,再拿起吹风机,“而且你这几年也剪过头发吧?”
顾榄握住了栗澄的手腕,没让他打开吹风机:“一年去一次理发店而已,不喜欢别人碰我。”
栗澄看向镜子里的顾榄,顾榄的唇角朝下,眼里也总是装着不开心,栗澄手有些痒,想去扯顾榄的脸,但他什么都没有做:“留长发挺麻烦的。”
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顾榄在静了片刻后道:“我小时候就讨厌剪头发,一剪就会挣扎和哭,我爸会打我。”
栗澄几乎没听过顾榄提自己的父亲,他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摸了摸顾榄的后脑勺。
“他会把我打晕,再剪掉我的头发。后来我爸妈离婚,我妈也不管我,我就一直留着了。”
头发可能是顾榄的某种安全感来源,和栗澄的玩偶是同样的作用。栗澄没有再问顾榄为什么不服软,他用手背轻轻碰了下顾榄的脸颊:“没事了。”
顾榄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栗澄被他吓到,手上的吹风机险些砸到地上。
吹风机被抽出,顾榄抱住了栗澄,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
栗澄没有推开他,他顺着顾榄的背。栗澄没有体会过被家暴的恐惧,可他知道顾榄很难受,或许顾榄现在的性格,就是受到了童年的影响。
语言在这时起不到什么作用,栗澄抱住顾榄,用动作安慰他。
顾榄坚持留头发的话,在读书时估计会因为和他人不同,受到不少委屈,栗澄闻着他身上的洗发水香味,想顾榄会偏执,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至少他没有伤害过栗澄,栗澄也不讨厌他的过分亲近。
抱了一会,栗澄推了推顾榄,让他坐回椅子上。
他没有去想为什么顾榄会突然愿意说这些,帮顾榄吹完头发,栗澄叫的外卖刚好也到了,他在门铃声停下后,才打开门把鞋柜上的零食拿进屋。
“明天要怎么过去?”顾榄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打车吧。”公园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地铁人太多,栗澄还是觉得打车会好一些。
顾榄站在沙发边,看栗澄整理那些零食:“你以后还会想出门吗?”
栗澄朝他笑了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栗澄不认为自己出这一次门,就能治好他对外界的回避,他愿意听赵医生的话积极治疗,可安于现状,对他来说是最稳妥的生活方式。
收拾完东西,差不多可以睡觉了,没有小熊抱着,再加上明天要出门的紧张,栗澄躺了半天都没睡着。
他这几天经常偷偷跑去杂物间,但昨晚要下床时,被顾榄发现了,顾榄拉着他的手,问他要去哪。
栗澄用上厕所搪塞了过去,他进洗手间洗了个脸,回到了床上。顾榄似乎又睡着了,栗澄凑上前确认的时候,被顾榄抱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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