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免费住这么豪华的房子,有一份这么稳定还高薪的工作。”王西川虽然曾经寄希望于于朝宇能跟自己日久生情,不过,时间过去越久,他自己也清楚这种可能性就越低。
他也是很理智和清醒的一个人。
其他竞争者就算了。
但周霄——尤其是三年后重新回国的周霄——任何人现在要跟他争,都没有一丁点胜算。
因为胜利已经反过来追着他跑了。
这叫什么?
厚积薄发?
王西川幽默地想着。
其实本来周霄头天送于朝宇回家的时候于朝宇就想把人留下的。
车上俩人聊了一路正事,本来气氛挺好,于朝宇还买了一堆东西,让周霄给他拎进屋,结果人家一看到门口其他男人的鞋,周身的气压骤低,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和谐氛围瞬间被泼了冷水,人板着脸把东西放门口,说了句:“走了。”
就走了。
当晚,于朝宇心里美是美,但是头疼也是真头疼。
他前半辈子确实放纵惯了,看见顺眼的就爱撩,终于来了报应,还一个接一个的。
曾经潇洒做过的每一件风流韵事,都没放过自己。
王西川倒是很效率,首先,他确实是不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其次,于朝宇的那栋小复式离公司更近,上班更方便,所以他很快就收拾好东西搬家了,顺带还邀请何源一起去。
但是被拒绝了。
何源表示自己一定要留下来看看这位让他人见人爱、俘获男人无数的大侄子如此头痛的小帅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朝宇是想等自己正式把人拿下就给何源引见,可正巧到了六月,何源要回家开他的生日派对,所以儿童节当天就走了。
现在小傅也不在,整栋房子除了医生帮佣等服务人员,就和当初一模一样——只有他们俩。
于朝宇数次邀请对方共进晚餐,顺便小酌两口,为的就是趁周霄喝迷糊的时候把人拐带回家。
他知道这小子喝多了喜欢动手动脚,到时候上了他的床,还能不交代?
把身体上的关系搅和得乱七八糟,感情上就绝对抽不干净。
可周霄似乎总是能识破他的意图,面对于朝宇各种花里胡哨的邀请,他都找理由回绝了,并且眼神中满是疲倦和无语。
目的性这么强,瞎子都听得出来于朝宇想勾引自己,先把自己在床上办了。
但是这种事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管他是喝醉了还是清醒。
“你别再这么幼稚了,下周新公司的营业执照也要办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周霄把车停在于朝宇家门口,他隔着厚重的铁栅栏门,望着里头从未改变过的陈设和风景,心中有些空旷和不舍,但他知道于朝宇一定会善待这里,“这是我最后一天送你,记得把钱打我卡上。”
于朝宇也已经妥协了,他不可能一直找借口绑着周霄不让他工作,何况周霄还曾经那么愤怒地对自己说过,他想要自由。
异地……也实在是没办法,大不了自己多抽空跑几趟吧。
“行,我就直接打在那张信用卡上。”于朝宇说。
“不用,我回头会把我的卡号发你。”
这是他送于朝宇回家的一个月以来第二次走进这栋房子。
一成不变的装饰和布置,跟自己离开之前并无二致,连茶几上的果篮的样式都没有变。
随意环视一圈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绿色卡面的信用卡,郑重压在了茶几上。
于朝宇心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卡,我用了四年半,现在还给你。”
于朝宇飞快地说:“我用不着,你留着用。”
“我也用不着,不要就销卡吧。”
“你舍得销卡?”于朝宇拔高声音反问,已经要不高兴了。
周霄淡道:“不就是一张卡么。”
于朝宇本来还要强行忍住的,一听到他竟然说‘不就是一张卡’,登时怒上心头,也不装了:“行,跟我玩清算是吧?我说你怎么老实了一个月,感情是在温水煮老子呢?搁这给我来刀大的?周霄!你小子扪心自问,你要还我的就这张卡?!”
周霄正要离开,纳闷扫了他一眼:“不然还有什么?”
“你自己忘了的事儿问我干什么!自己想去!”于朝宇瞪着眼睛怒道。
周霄被他这煞有介事的样子给唬住了,沉默着跟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不得已,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条起了毛边的手帕,一起搁在了茶几上。
于朝宇看着那条泛白的手帕,都想不起来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解释,这是什么。”
周霄言简意赅:“你的。”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个?”
于朝宇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周霄记得清清楚楚:“我第一次去给我爸探监,临下车前,你给我的。”
于朝宇回忆了很久,甚至冥思苦想,都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自己送给周霄手帕的画面。
“不记得就算了,别想了,你只是随手塞给我的。”周霄也不指望他能记住太多与自己的细节,“我走了。”
于朝宇抓住他的胳膊:“谁让你走的!我说你还完了吗?”
周霄被他逼得明显不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朝宇抬起下巴,愣是从下方俯视他:“不干什么,你说你的人情已经还我了,那物质呢?”
周霄眯起眼睛:“我已经帮你创造了绝好的机会,你这两个月起码多盈利一千万,以后只会一年比一年赚得更多,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我就是贪得无厌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说的那些都是公司的,我给你的可都是我个人的财产,先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都还了,我再考虑是不是要放过你。”
俩人起码对峙了几分钟。
周霄像是最后下了决定,妥协了:“……好吧,还给你也好。跟我去覃鹏家拿吧。”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于朝宇的心情也在跟着变差。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想要挽回一个在伤痛中浸泡了三年的人,真没那么容易。
他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焦躁了,他原本的打算是,既然打算跟人家好一辈子,那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时间。
可知道周霄要去别的地方安家立业的时候,他又开始蠢蠢欲动,辗转难眠,怎么都不愿意放手。
他心里也清楚,就他们俩这样把事业看得无比重要的人,一旦异地了,想要再见面……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他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他曾经把周霄赶走的时候还十分大度地说什么‘天高任鸟飞’,真是放屁,他现在只想把鸟关在自己的金丝笼里,天天一睁眼就逗鸟玩。
到底有没有要领,可以让一个对你失去希望、失去爱你的能力的人迅速重燃热情?
他问过自己很多次,但每次的答案都是先上床,他是真的已经对自己的脑子无语了,也感到束手无策。
周霄一路把车开回了覃鹏家。
覃鹏妈妈见周霄回来了,赶紧说:“哎呦,不是说要六点半才回来吗?我这都没做好饭。”
“没事,待会儿我来做。”周霄换鞋的功夫,覃鹏就从卧室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游戏手柄,胳膊扬起来,还没喊‘兄弟上线’,就跟许久未见的于朝宇打了个照面,顿时惊喜,“于总,你来了?”
于朝宇看他的表情,可不像是见了自己很开心,应该是觉得自己跟他的好兄弟已经和好了,所以才开心。
“好久不见,能给我们腾个房间吗?”于朝宇笑着问。
“行行,我做饭去,你们聊你们聊,千万别着急,我做饭很慢哈。”覃鹏给他俩把房间让了出来,还特意把门带上了,临走前给他俩比了个加油。
周霄没有任何反应,进屋后只是公事公办地抬手取下放在衣柜上方的行李箱。
于朝宇看着那个黑色的大行李箱,想起来了——这是周霄高考前买的,他去考场接人回家的当晚在家门口看见过这个箱子。
又在周霄每一次回家、离家时,见到过这个箱子,以至于他从未刻意看过这个箱子一眼,却能瞬间回忆起这个无数次在自己面前晃过的行李箱。
这个箱子总是被握在周霄的手中,伴随他匆匆走过了整整四年。
用于朝宇的卡买的。
于朝宇开始意识到,其实他给过周霄的东西,那家伙至今都留在身边——银行卡、手帕、行李箱。
跟着,他看见周霄从那个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件自己以前常穿的睡袍,熨得平整,叠好放在了床上。
然后是一副墨镜,于朝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少了一副方框墨镜。
一瓶空了的香水。
这个于朝宇是有印象的,因为他三年前颓废完了想捯饬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新开的香水没了,但也没在意,又新买了一瓶。
根据时间推算,不是挥发了,就是被用了。
具体用在什么地方,用在哪儿,于朝宇不知道……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整洁的领带一根、用旧的高档毛巾一条、自己以前写完过的A6记事本一本……一张他开玩笑打印出来的租赁合同,没人签过字。
“你这是离家出走还是搬家?”于朝宇越看越好笑,眼睛有点儿发酸,你不如把我人都一起打包带走算了。
“被你赶走的那晚上头脑发热,拿了你很多小东西,后来又觉得扔掉你的东西不好,就一直带着……还有这个,你也带走吧。”
最后,周霄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重新装裱过的木质相框。
于朝宇瞬间如遭雷击,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抬头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里面的照片赫然是于朝宇以为在大火中已经燃烧殆尽的那张!
周霄对拿走这个东西终于有了一丝愧疚,把相框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我第一次去你那个小复式过夜的时候拿走的,没经过你同意,但是这张照片给了我很多力量。我住的地方潮湿,原来的相框有点发霉了,我就给换了一个。擅自带走你这么重要的东西,确实是我不对。”
但于朝宇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依旧震惊地盯着周霄,用那双通红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幕,脑袋里只是十分疯狂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多么不可思议的人啊……
这说明什么?
谁来告诉他?
这代表了什么?
“小宇,傻孩子,我的宝贝……爸爸妈妈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我们不对,所以我们帮你挑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人,也许他还很年轻,不懂事,但是妈妈相信,你最后一定会喜欢的,因为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宝贝了,所以我们一直都在帮小宇看着他,不会让他被别人抢走的……爸爸妈妈会带他回到你身边……”
他愣愣的,似乎忘记了时间流转……只一味地听着那个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仿佛世间最柔软的梦境。
他低头看着这个自以为早已失去,却经由另外一个人的手,漂洋过海,躲过灾厄,最终失而复得的宝贵记忆,认命般笑了一下。
是,他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想要认命。
他曾经用来否定与周霄之间感情的那句话,今天将要被他自己推翻——
他很确认,他的真命天子,出现了。
第121章
回到家之后, 于朝宇又是一晚上没能睡着。
在寂静的黑夜里,盯着天花板,他认真地思考着他跟周霄打从认识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
也许有些细微的事他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但应该无伤大雅。
他在心里把这些事都汇报给了他在天国的父母,询问他们的意见,最后得出结论——
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由不得我抵抗。
东西他没拿走,他借口在覃鹏家里先蹭了顿饭, 吃完就让小傅给他打了个电话顺势溜了,周霄都没来得及提醒他把东西带走, 他就消失在了门的那边, 然后给赖响打了个电话, 打听到了周霄在外地公司的地址。
“他到时候住哪儿?”
赖响说:“租房吧, 看他自己,我说住我家也行。”
于朝宇说:“房子我给他租,就是可能需要用你的名义。”
赖响笑了一声:“于总这是上赶着想包养他啊?”
“什么形式不重要。”于朝宇说,“他现在身上没什么钱, 所以之前可能会说住你那,但是我刚给他发了一个月工资,他回去应该就会自己找房子住了, 房子我会原价租下来, 然后你只用三分之一的价格租给他, 就说是你朋友的房子就行了。”
“那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就发现, 发现他自然就会来找我的麻烦。”
赖响心里‘哦’了一声,真是高端啊。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我知道他开这个公司,你是主要股东, 他只是技术入股,外带管理,换句话说,你们的资本有限。”
赖响听到这个来精神了:“所以于总是要主动给我们投资嘛?”
于朝宇虽然以前没有这个习惯,也从未色令智昏,但还是一咬牙:“没错。你们需要多少,写好报告,我都给。”
赖响挂了电话,真是觉得好笑,这个于总追人怎么能追得像是资本包养小明星一样?就会砸钱。
虽然自己是很高兴就是了。
周霄没两天就带上行李箱上飞机了,临走的时候覃鹏跟他说:“善待我未来的夫人,知道吗?”
那临终托孤一样的姿态让周霄乐了半天。
他们原先的团队,除了覃鹏要去念研究生暂时没法回来上班之外,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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