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
魔头呲牙咧嘴的扶着老腰,双腿打颤的靠在床柱子上面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刚刚那一瞬间直冲天灵盖的酸爽感缓缓退去。
这具新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过是跟沈孤舟玩了一个晚上竟然就虚成这样。
炉鼎说好的采阴补阳,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先把他榨干了。
这让一生要强的魔头看起来很没面子。
身后难以启齿的异样让姬无妄从脖子红到耳根,他扒着衣领子看着脖子上那被人啃出的数个牙印,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冲着玉屏后的人影骂出声来。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看仙门世家那群修士就是瞎了眼,真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仙君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屏风的另外一侧,沈孤舟正坐在廊下看书。
姬无妄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的那一刻,他压下了唇角弯起的些许弧度,微微侧目:“昨晚,我是在救你的命。”
这世上能把上床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就只有沈孤舟一个。
当真是......
虚伪至极。
“.......你可闭嘴吧你。”姬无妄扶着老腰,嗤笑出声,“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司天狱是有什么能人义士吗?还是你神不知鬼不觉在这里偷偷塞了好几个炉鼎?”
沈孤舟:“没有。”
姬无妄十分诧异的反问出声:“那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惯会折腾人的法子?”
沈孤舟听着姬无妄的话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院中红梅开的正艳,日光映在书页之上,只见其上人影交叠纠缠,姿态亲密无间。
沈孤舟默默将书合上,换了个话题:“衣服可还合身?”
姬无妄:“凑合吧。”
衣服料子是仙门世家尤爱的织云锦,轻软如云。可魔头自打一百多年前叛出仙门之后,就再也没穿过这么繁复精致的衣服,若不是沈孤舟,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也曾是仙门贵子。
姬无妄敛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异色,将衣袖向下扯了扯,遮挡住昨夜腕上被锁链磨出的红痕。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抬手勾过放置在一旁的外袍,一边系着腰间的束带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外面的人探头询问出声:“欸,对了,你功法恢复了吗?”
沈孤舟的目光从屏风后隐隐绰绰的人影上移开,淡淡的开口道:“没有。”
姬无妄:“没有?”
姬无妄咬着一节红色的发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你从我身上拿了这么多灵力竟然一点突破都没有?”
沈孤舟垂眸:“的确没有。”
姬无妄双眸半眯:“你到底行不行?”
沈孤舟微微抬眸:“你说呢?”
姬无妄:“..........”
得。
他就是多嘴。
姬无妄抬手绑着发带,便见沈孤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冷不丁的突然又道:“之后可以长期合作。”
姬无妄:“?”
谁要跟他长期合作?
魔头不要脸的?
姬无妄的视线从沈孤舟身上扫过,最后停落在了对方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姬无妄的脑海之中不自觉想起的却是这双手染着些许腥燥,潮湿温热的模样,他将思绪抽出之时,脖子已然红了个通透。
该死的沈孤舟!
姬无妄脸有点挂不住的向后撤了一大步,抬手指着人警告出声:“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这汐云府的客人还分高低,你,做梦去吧。”
沈孤舟端起青瓷杯抿了一口茶,遮下了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意。
沈孤舟:“我从不强迫人。”
姬无妄:“你最好是这样。”
姬无妄将发带绑好,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口追问出声:“不是我说,外界都传司天狱的掌事手眼通天,你这功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沈孤舟将杯盏放下,神色淡然的提醒出声:“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我与阁下的交易内容之上。”
也是,原主跟沈孤舟的确没什么交情。
姬无妄点了点头,咬着苹果朝着外面指了指:“行,那按照交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沈孤舟将早已经备好的东西推到了姬无妄的眼前:“这是你的名牌以及司天狱的赤雪令,之后你若是有需要可以.......”
姬无妄出声打断:“放心,不会找你。”
沈孤舟敛去了眸中深色:“东西找到,你总是要回来。”
姬无妄摆了摆手:“不用,东西到手,我让人送来给你。”
沈孤舟抿唇,未发一语。
姬无妄叼着苹果,弯腰将自己原本的名牌揣进兜里,将司天狱的赤雪令留在了桌子上,“行了,走了。”
有风从一侧的吹拂而来,直到姬无妄的身影渐行渐远,那坐在桌案旁的仙君方才站起身。他缓步走到一侧的围栏处,双目微垂,望向下方逐渐离去的身影。
今日无雪,头顶的日光正盛。
那一抹艳丽的身影,就如同那在掌心振翅的蝶,在此刻夺目耀眼。
司天狱外,人海如潮,一辆马车却在此时悄然而出。
马车内,姬无妄正低头摩挲着手里的名牌。
“白九。”
姬无妄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依旧没有想起关于原主的任何记忆。
第4章 孤枕难眠
这世间魂灵流转自有定数,按理来说,借尸还魂这种事,原身意识的残留应该会让他看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难道是因为撞上他这个魔头,不敢出来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
姬无妄将名牌在指尖转了一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罢了,不想了。
他这次本就是秘密出来的,到时候若真让他撞上原身的什么老熟人,就见招拆招吧。
姬无妄重新将令牌揣进怀里,曲指敲了敲马车的车壁:“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车夫:“西北。”
姬无妄:“西北?”
车夫扬起马鞭,冲着车内之人笑着回道:“尊上有交代,要我把您安全的送到西北沧州去。”
西北沧州,那是仙魔两界的边境,也是进入苍狼域的必经之地。
“我们先不去沧州。”马车内,姬无妄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我们先去婺城。”
车夫讶然:“婺城?”
姬无妄靠在身后的车壁之上,曲指将一侧的车帘掀开。
从雪原驶出来之后,车窗外的天,就变得雾色昏沉,好似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夜。
十年前,沈孤舟给他送的那条消息里,地点指向之地便是在位于整个大荒中部的婺城。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到达目的地,人便死在了婺城之外的天烛峰上。
此番,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想去看看。
哪怕时过境迁,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希望,能在那处查到关于阿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消息。
而且......
从他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的时间变故太多,如果当年真的是苍狼域内部出了问题,那他此番贸然回去不亚于自投罗网。
仙门百家他回不去,苍狼域又危机重重。既然如此,他还是最好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暗阁。
暗阁是魔头这么多年放在大荒的消息网,苍狼域的那拨人,现如今若是真让他选,恐怕此时也就唯有暗阁的影,是绝不会背叛他的。
他只要这次去婺城联系上了影,那他后续无论是回苍狼域还是查阿兄的消息都会省不少的力气。
姬无妄打定主意,冲着车夫回答出声:“对,我们去婺城,现在就去。”
*
婺城地处中原,起初并不是因为这城本身出名,而是因为城中鼎鼎大名的汐云府。
这世间炉鼎地位低下,大多可以买卖交易,汐云府的建立,便是为了招揽这些人。
汐云府为钱,炉鼎为人,双方一拍即合,买卖互惠。久而久之,这世间炉鼎遍尽出汐云府。
姬无妄此时的原身便是出自这里。
姬无妄到达婺城的时候是第二天的辰时。
婺城这几日似是有活动,城门口把守的修士对来来往往的车辆查的比往日都要严格。
听说是苍狼域的魔最近又开始作妖,这才让他们不得不防。
姬无妄坐在马车内本是有些昏昏欲睡,再听见车外的些许交谈声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同他们划成了两类。
等到姬无妄彻底清醒,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如今虽然不算什么名门正派,但好歹也算是个好人。
这让上辈子被人喊打喊杀的魔头,突然觉得有些新鲜。只不过,他现如今的这个身份好像也不是很经得起查………
“能过去吗?”
“放心公子,司天狱的马车他们不敢拦。”
正如车夫所言,司天狱的马车很快就进了城,他们甚至都没有去查他手里的名牌。
沈孤舟现如今这么神气的吗?
姬无妄抱着手臂,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城中今日很是热闹,长街之上古乐吹箫,满天花雨簌簌而落。
姬无妄站在城门口的马车旁,闻声,朝着人头涌动的尽头处看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衣香鬓影,长街之上正驶过了一顶奢华至极的轿子。
那轿子繁华富丽的很,轿前侍女提灯,车架四角金铃晃动不绝。
这是……
汐云府的车架?
天上娇艳绝伦的花瓣就在此刻坠落,轿子四周的销金帷幕浮动之间,隐隐可见一人端坐其中,好似有些眼熟。
这人......
“公子,我这找遍了,就这么几个铜板了。”
姬无妄走上前一步打算再仔细瞧上一瞧之时,车夫将从马车内摸出了几个铜板,全部都塞进了他的手里。
姬无妄不得不将视线抽回,动了动手指,将掌心内的铜板拨弄了两下。
“就这么点?”
魔头之前出门,总是被三五个人簇拥着。那些人,狗腿子的很,从来就没让他操心过这些小事。结果,现在重活一世,让饿的有些挠心挠肺的姬无妄突然有些生无可恋。
姬无妄拧眉:“还能再找到别的吗?”
车夫挠了挠头,也是一脸为难:“您也知道,我们司天狱一惯不涉世俗,所以这出门在外就没带什么银钱。不过,您出来时,尊上难道没有把赤雪令给您吗?”
姬无妄:“赤雪令?”
姬无妄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等等,那什么赤雪令,有用?”
车夫:“当然有用。”
车夫:“您如果有赤雪令,可以去大荒任何的商行支取您所需要的银钱。”
姬无妄:“.................”
沈孤舟的嘴是死的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早告诉他作用?
姬无妄瞬间垮了一张脸,心如死灰:“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车夫提议出声:“要不……您问问尊上?”
姬无妄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谁爱问谁问去。
他堂堂苍狼域的魔头,就算是饿死,也绝不会去找沈孤舟帮忙的!
然而,一盏茶之后,城西的当铺里.......
“公子,您这衣服,料子是好料子,但是......这毕竟是旧物,我们最多也就能给您这个数。”
当铺内,姬无妄抱着手臂,盯着老板比出的手指,眯起了一双眼睛:“六百两?”
老板:“六两。”
姬无妄两眼一黑,气不打一处来:“六两?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织云锦,你怎么不去抢.......?”
婺城平日里商贾云集,也没少与仙门百家的弟子来往。当铺的老板自然是认得姬无妄手里的织云锦,只不过,来人将自己包的这么严实,一看这手里的东西就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老板怕惹麻烦,心下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我再给你添十两,行就行,不行您就拿着去别的地方去。”
十六两?
怕不是喝水都塞牙缝。
姬无妄正准备发火,一张人形的纸片突然从堆叠的衣袍下爬了出来。
这人形.....
莫不是沈孤舟的心愧?沈孤舟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到他身上的?
姬无妄向前走了两步,那心愧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似的趴在他面前一动不动了。
姬无妄手指微抬,灌了一点灵力进去,这小东西方才像是活过来似的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顺着姬无妄的手臂爬上去,趴在他肩膀处,累成了一滩烂泥。
顶着沈孤舟那张死人脸卖萌,可真是犯规。
姬无妄揉了一把脸。
算了。
这做人,偶尔其实也可以不要面子。
“老板,我不卖了。”
姬无妄抬手将放在当铺的外袍收了回来。
街上人潮涌动,姬无妄出了当铺,就在门外寻了处僻静的巷子。他抱着手臂倚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将灵力灌注于指尖,曲指敲了敲心愧的脑门子。
“欸。”
“听得到吗?”
魔头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了口,结果等了半晌没人应。
姬无妄黑着一张脸将心愧从肩膀上揪下来,捏着沈孤舟那张缩小后的脸,咬牙切齿的道:“怎么回事?是坏了吗?你听的到吗?听到的话就给我吱一声?”
沈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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