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姜随摇头,“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府中,极少出门,暗五也未曾见过千鸟国之人与她接触。”
“那便好,”姜世荣垂眸,“暂且先监视着吧,若她有归顺之心,一辈子待在嘉明也未尝不可。”
“朕也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让她安心活到老死,但若是不安分,那便杀了,左右不过是个敌国公主。”
姜随也赞同姜世荣的做法,她和她父皇本来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
“随儿呢,如今可有心仪之人?”姜世荣笑着看着姜随。
姜随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说法:“并无。”
“哎,也是可惜,”姜世荣叹了口气,“若初荷未受伤,让她做你的驸马也是极好的,可惜了。”
“我对她并无那方面的感情,”姜随摇头,“不过她确实可惜。”
“嗯,你可曾去看望过她?”
“嗯,每月会去一趟她的府邸,还是老样子。”
“哎,可惜了,”姜世荣摇头,面露痛心,“天妒英才。”
姜随沉默,未曾言语。
……
从宫里出来后,季空青和姜随准备回公主府。
回府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马车被堵住了,半天都前行不了。
“怎么回事?”季空青掀开车帘,询问车夫。
车夫下车去打探了一下,很快回来,开口告知:“驸马,前面的医馆门口有两个乞丐求医,被打出来了,医馆的打手正在打人呢。”
季空青皱眉:“我去看看。”
“小心些。”姜随提醒了一句。
“嗯,”季空青跳下马车,小跑过去。
刚到医馆门口,她便看见痛心的一幕。
医馆的打手正在踢一个小乞丐,小乞丐看上去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孩子,但被打后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昏迷的老乞丐,身上用破草席盖着,不知死活。
“慢着,”季空青冲上去阻止,“他们已经被你们赶出来了,何必赶尽杀绝?”
打手停下动手,抬头看了季空青一眼,见她衣着不俗,猜测她是哪家的大小姐,便没再放肆。
开口道:“他们影响了医馆的生意,晦气就该打。”
“医馆的生意还需要影响吗?医者仁心,这种动不动就对求医者拳打脚踢的医馆,生意差也实属正常。”
季空青冷笑了一声,轻蔑的扫了眼医馆门口站着的那位老大夫。
她刚过来就看见这老头站在那儿,看到这一老一小被打,他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在笑,看得她一肚子火。
“你什么意思?”打手攥紧拳头,忍不住想对季空青动手了。
季空青站在原地,望着他:“有本事你就打我,打了我我就有本事让你牢底坐穿,你大可试试。”
打手愤恨的望着季空青,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后退了几步,没有动手。
里面那位看戏的老头也发现这情况不是打手能处理的了,他走过来对着季空青行了个礼:“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你也配知道?”季空青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老泼猴罢了,也配跟我讲话?”
老大夫从来没被人这么瞧不起过,脸瞬间黑了。
看戏的百姓也开始说话:“这济世医馆仗着是首富名下的产业,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打人了,这次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就是,老娘看他们医馆很不爽了,价格又贵,每次开药还要强买强卖,过分至极。”
“谁让首富是二皇子他舅舅呢,皇亲国戚,自然是嚣张。”
季空青听到这里,也明白这医馆做事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不过她才不怕,仗势欺人罢了,谁还不会啊,她还会狐假虎威呢,姜宇再厉害,也没有姜随厉害。
老大夫见季空青听到他们与二皇子有关系,也毫不退让,也拿捏不住季空青的身份了。
再次恭敬的对着季空青行了一礼:“不知您是谁家的小姐?”
季空青冷哼了一声:“你不配知道!”
她白了这老头一眼,蹲下来,查看了一下老乞丐的情况。
“您是大夫?”小乞丐爬了起来,脏兮兮的脸上看不清模样,但那双眼睛干净透亮,一看就是心思纯净之人。
“嗯,”季空青点了下头,“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爷爷。”小乞丐回答。
“他这样多久了?”
“大概三日。”
季空青了解了,从怀中掏出荷包,在人群里找了两个庄稼大汉,塞了两粒碎银子:“你们帮我搬一下他,送去这最近的客栈。”
里面有个大汉很是机灵:“附近有家很大的客栈,是长公主名下的。”
“嗯,那就去那里。”季空青满意的点点头,“走吧,带路。”
见季空青带着两人就想走,打手还想阻拦,老大夫瞪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京城是天子脚下,贵人众多,他们虽然背靠二皇子,但也只敢欺负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敢轻易给二皇子树敌。
所以季空青离开后,那老大夫给打手使了个眼色,让他偷偷跟踪季空青。
悦来客栈。
“这是……,”看到季空青带了个乞丐过来,客栈掌柜显得有些犹豫。
季空青放下二两银子:“开一间房,备水,再准备两套衣服,一大一小。”
季空青指了指两个乞丐。
掌柜的看到钱,也不再迟疑了,吩咐小二去准备。
季空青解决这件事后,另一边路也通了,但迟迟未见季空青回来,姜随有些奇怪:“她人呢?”
车夫也不清楚,姜随抿了抿唇,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有个庄稼大汉来了:“请问是季小姐的朋友吗?”
“嗯,她去哪里了?”车夫点头问。
“她带着两个乞丐去悦来客栈去了,她让我过来说一声,说会晚点回去。”
“好,谢谢。”车夫塞给大汉一粒碎银子。
大汉没想到过来通知一声还有钱拿,不愧是坐这种马车的贵人,出手就是大方。
“回府吧,”知道季空青去了自己名下的客栈,姜随便没再多问,让车夫驾车回府。
第17章 季空青,你敢指责本宫?
将一大一小送进房间后,店小二很快送衣服来了,季空青给他塞了银子,让他帮忙给床上昏迷的老乞丐洗个澡。
店小二见有钱拿,也没推辞,美滋滋的应下了。
“你也去洗个澡,收拾干净。”季空青把干净的衣服给小乞丐,让她去梳洗一下。
小乞丐乖巧接过衣服,将自己认真的洗干净,换好干净的衣服。
再次出来,她像是变了个人,头发干净了,被脏污遮住的五官也露了出来,忽略她面黄肌瘦的身材,她的五官看着还算秀气。
季空青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娃娃,有些惊讶:“竟然是个小姑娘。”
小乞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恩公,我名叫刘玉亭,今年8岁,爷爷都叫我六丫。”
“我和爷爷本是谟城人,谟城前年大旱,我们跟着家里人逃荒,一路上遇到了山匪,流匪,家里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我大伯二伯和我爹,都被杀了。”
“我娘还有我婶婶他们,也在动乱中被踩踏而亡,哥哥他们趁乱护着我和爷爷离开,现在也生死未卜,我和爷爷一路乞讨才到的京城。”
“三天前,爷爷突然病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好不容易才拖着他到的医馆,但医馆不收,还打我们,若非您出手相救,我们祖孙俩也就是一个死了。”
季空青叹了口气,对她的经历深感同情:“只是路见不平罢了,你爷爷我看过他的情况了,就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加上受了凉,感染了风寒。”
“一会儿他洗完澡,我就给他喂药,吃了发汗便能好,你不用担心。”
“多谢恩公。”刘玉亭恨不得当场给季空青跪下磕头。
季空青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拦住她,不准她跪。
“好了,别动不动就跪下感谢,我不喜欢这样。”
“我问你,你们来到京城之后,住在何处?”季空青询问。
“住在城郊的破庙里,”刘玉亭回忆着,面露自责,“肯定是爷爷晚上都把草席盖在我身上了,才会受凉,都怪我。”
“你们遭此大难,你爷爷为了保护唯一的孙女,也是常事,你不要太过内疚,只需记住他的好,来日好好报答。”季空青摸了摸刘玉亭的脑袋安慰。
刘玉亭擦了擦眼泪,朝着季空青跪了下来:“多谢恩公,若不是恩公相救,我跟爷爷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愿意卖身报答恩公,只愿给恩公做牛做马。”
“不必了,”季空青往后退了几步,拒绝了。
她并没有想携恩图报的意思,而且她身为一个现代人,也不需要别人卖身来报答自己。
“那我和爷爷该如何报答恩公?”
季空青沉默了一下:“你们在京城可有认识的亲戚?”
刘玉亭摇了摇头。
季空青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叹了口气,这爷孙俩看着就没有什么生存能力,救了他们,未来他们怎么生存也是个问题,总不能一直靠她救济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看到季空青叹气,刘玉亭的心又悬了起来。
“是不是我和爷爷给您添麻烦了?”
“哦,不是,”季空青摇了摇头,“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我已经预付了食宿,你们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和小二说。”
“多谢恩公。”刘玉亭擦了擦眼泪,对季空青很是感激。
回到公主府,季空青发现姜随正坐在厅中等她。
“殿下,你在等我吗?”季空青有些惊讶。
“你把他们送去客栈了?”姜随在说这话时脸色并不好看,知道季空青无故离开后,她就叫人去查了情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知道季空青被人跟了一路,险些跟到了公主府。
那跟踪的人还是她下令处理的。
“是的,”季空青有些疑惑,“殿下对他们感兴趣?”
“不感兴趣,但本宫想提醒你。”
姜随放下茶盏,语气不善。
“京城这样的难民和乞丐数量很多,你不可能都救得过来,别到时候救人不成,反而连累他们,还给自己惹得一身猩。”
季空青没想到姜随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说这些,听起来是提醒,但语气很像是指责。
看着姜随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裙,又想到刘玉亭和她爷爷身上那破烂不堪的外袍。
季空青只想到了‘何不食肉糜’这句话。
她的脸也沉了下来:“那殿下可知他们是为何流离失所?他们受灾受难时,应该赈灾的官员们在做什么?应该出钱出力的朝廷在做什么?”
“殿下可知,你随便取用的一个杯子,就能抵得上普通百姓家庭一年的花销?”
姜随皱眉,声音提了起来:“季空青,你这是在指责本宫?”
“你一个千鸟国的质子,有什么资格议论我们嘉明的朝政?有什么资格议论我们嘉明百姓的生活?谁给你的胆子?”
“难道你是觉得你们千鸟国的百姓活的比我们嘉明百姓富足吗?”
季空青没想到自己的不平会被姜随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联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季空青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也不懂这些,更不想管两国的朝政,但是既然被我碰上了,我就不能见死不救,即便会惹上麻烦,那我也认了。”
姜随没想到季空青这么不听劝告,一甩袖子:“你惹事可以,但是不要连累到本宫,本宫娶你回来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的!”
季空青没想到自己话说到这份上,姜随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百姓,而是关心自己,更生气了。
“我明白,公主殿下高贵极了,是不愿意和那些低劣的贱民扯上关系的,您放心,出了事我会自己承担后果。”
姜随没想到季空青这么冥顽不灵,一拍桌子:“给本宫滚出去!”
季空青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人不欢而散。
季空青走后,梅香出现在姜随身边:“殿下为何不直接告诉驸马您身份特殊,现在京城有许多别有用心之人想对您下手?”
“梅香,你问的太多了。”姜随冷声道。
梅香赶紧跪下认错:“殿下,奴婢知错了。”
“下去吧。”姜随挥了挥手,让梅香退下。
另一*边,季空青满脸不悦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如意还是第一次见她不高兴,有些好奇的上前询问:“驸马,您怎么了?”
季空青冷哼一声,将姜随和自己说的话跟平安如意说了。
说完,她很不悦的跺了一下脚:“他们这些上位者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享乐,对民众的疾苦漠不关心。”
“如果他们真的关心民生,将国家治理的好,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逃难过来?”
“主子,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让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切记可不能再说了,”如意吓得白了脸,“小心隔墙有耳。”
季空青也知道古代和现代的区别,嗯了一声,表示听进去了如意的劝告。
正如如意所说的隔墙有耳,这话很快传到了姜随的耳朵里。
姜随的脸色难看得吓人,直接一掌震碎了杯子:“本宫真是想撕了她这张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们嘉明地域广大,人口众多,天灾哪里是我们能控制的?父皇已经尽力去安抚受灾百姓了,每年国库花费的银子都数不胜数,她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暗五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随也缓和了一下情绪,让暗五找人去查查季空青救的两人的底细。
暗五去查,表示两人并无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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