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够感知到艾尔菲和津岛暂时还没出什么事情,但是长久地被困在魔女结界里,肯定总是存在危险的。
……
不久前,魔女结界里。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即使如此……
看着Lupin酒吧里熟悉的陈设,听着熟悉的旋律悠扬的轻音乐,面前摆放着自己常喝的那款酒……
太宰治还是觉得有点恍惚,不可避免的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坐着自己熟悉的两个友人。
——织田作之助与坂口安吾。
太宰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跟他们两个见面了。其实就算见面,彼此之间能聊的话题也没有之前那么多。
由于世界线自我修复收束的缘故,他们三个如今都变得有点陌生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的两个友人完全是过去的样子,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说话的语气态度非常自然。
“你在想什么呢?太宰。”
坂口安吾忍不住问道:“今天你的话可比往常少多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因为工作太过忙碌辛苦?”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明明进来前还是变身状态,但现在他却穿着过去的那件黑色大衣,一套很符合黑手党气质的装扮。
就连体型也缩小到了当年十七八岁的样子。
太宰治默默地平复了下心情,装作正常的样子,随口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坂口安吾不太相信地道:“是吗?可是你明明不太对劲。”
织田作之助也点点头,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太宰确实不太对劲。”
听着这样熟悉的语气、关心的话语,太宰治有些说不出话了,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面对他们。
这是魔女制造的幻境。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突然来到这里,织田作和安吾不可能变得这样年轻,还像以前那样跟自己闲聊……
更何况,他两年前就曾和禅院穗一起误入过这样类似的幻境,已经有了经验才对。
但是……
太宰治却有点想要就这样沉溺其中。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场梦啊,谁能够忍心打破它呢?
怪不得他进入结界之前,看到的那些陷入沉睡的人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放松。每个人都安稳地做着美梦,没有人挣扎着想要醒来。
这是太宰治至今为止找到的最美好无痛的死亡方式。
为什么不接受它呢?
黑发鸢眼的少年笑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觉得这样的太宰治既熟悉又陌生,不由得有点愣神。
“我只是有点喝醉了而已。”
太宰治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然后说道:“除此之外没什么事哦。我很好,非常好,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他身旁两人沉默了好一阵。
随后,坂口安吾再次出声道:“果然是醉了,太宰都开始说胡话了。”
织田作之助认同地说:“是啊,太宰现在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太宰治笑着主动问道:“感觉我比以前更成熟了?”
面前十七岁的少年看着确实不对劲。
就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灵魂,回到了自己过去的躯壳里一样,让熟悉他的人感到了一些违和感。
织田作之助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虽然坂口安吾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还是平静自然地吐槽道:“不,感觉你比以前更幼稚了。”
第180章
太宰治不满地撇撇嘴:“哪有。”
都过去了七年的时间,他绝不承认自己比当年要更加幼稚。
织田作之助在心底思索了一段时间,结合自己收养的那些孩子的情况,猜测对方异常的可能性,好不容易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可能性:
“太宰,你是和朋友们闹矛盾了吗?”
“朋友?”太宰治琢磨了下这个词汇,反问道:“我们最近有什么矛盾?”
坂口安吾扶额:“当然不是指我们啊。”
太宰治难得有点事情脱出掌握的感觉了。
七年前,他十七岁,在港口黑手党工作,手上沾满了血腥,做过的罪行记录成卷垒起来能比自己还高。
当时能接触到的大多数人都害怕着他,或对他敬而远之。他能交到织田作和安吾这两个朋友就已经不容易了。
从哪里能交到其他朋友们呢?
太宰治推测出,这幻境是根据自己过往的记忆所构建出来的。所以幻境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熟悉,让人怀念难舍。
但是,他过去哪里来的什么其他朋友?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茬吧?
太宰治默了默,问道:“我有别的朋友吗?”
“竟然已经醉到这种程度了吗?”
坂口安吾难以置信。
可是明明看不出来太宰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啊,对方甚至脸还没怎么红,却居然跟失忆似的那么奇怪。
“中原君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受,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误解而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有点失望。
他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然后才马上辩解道:
“才不是!我怎么会跟黑漆漆的暴力狂做朋友?我们互相讨厌还来不及呢。”
坂口安吾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那你们怎么总是待在一起?”
太宰治抱怨道:“那是工作!都怪森先生,总说什么钻石要用钻石来打磨的话,真是麻烦死了。”
坂口安吾狐疑地说:“可是,你们工作之外也经常联系吧?就像是有共同秘密一样,有时候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暗号,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一起失踪……”
“有吗?”
太宰治迟疑地反问,感觉记不清自己当年有没有这个样子了。
应该没有吧,没理由会这样,他和中也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啊。
织田作之助却点点头说:“安吾说的这些,我也曾经听人提起过。”
这就奇怪了……
“对了。”
太宰治忽然想到了一个点,缓慢地出声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是‘朋友们’吧……除了中也之外,你们还在指谁?”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他们三个互相看着彼此,半天都没人说话。
直到坂口安吾先干涩地开口:“我不记得了。”
织田作之助也道:“我也想不起来,但记得太宰你确实之前跟我们提起过,说过跟那几个人相处起来很麻烦这样类似的话,更多的就记不起来了。”
“就只是这样?”
太宰治有点不明白:“就这种话,你们为什么会认为那些麻烦是我的朋友?”
坂口安吾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太宰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织田作之助附和道:“太宰确实不够坦率。”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如果你真的觉得那几个人只是麻烦的话,平常就不会那么在意了,甚至都不会经常跟我们提起来。”
太宰治无奈地说:“……我现在倒是也觉得我真的喝多了。”
“偶尔放纵地彻底喝醉一次也没什么。”
织田作之助关心地说道:“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趁着喝醉坦率地说出来,就算不喝酒也可以说。”
坂口安吾也觉得太宰治今天异常得过分了,实在不放心对方地道:“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也可以一起帮忙解决。”
太宰治确实有很多困扰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低声说:“说出来也没办法解决,还要让更多的人烦恼痛苦,何必呢?”
就像是记忆修正那件事一样。
从织田作那里拿走对方记录记忆的本子,不再让对方重新记起这些烦恼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做法吗?
“这个样子的太宰还真是罕见。”
坂口安吾忍不住说道。
太宰治幽幽地看向他。
坂口安吾假装咳了两声,随后才认真地说:“但我们是朋友,对吧?如果你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不告诉我们,才会让我们更加烦恼痛苦呢。”
织田作之助非常赞同地应道:“是这样没错。”
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心里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停顿了片刻,织田作之助补充道:“如果和其他朋友闹矛盾了,也要好好说开才行。如果是朋友的话,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
太宰治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没跟其他朋友闹矛盾……”
甚至,他根本都不清楚‘其他朋友’到底都是谁。
这个幻境真是又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谜团啊。
这个时候,太宰治忽然不知不觉地想到了伊江朔久。
说起来,他不久前才和对方做了约定来着。
因为对未来不抱希望、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他无所谓地答应了伊江朔久,在最终结果还没有揭晓之前暂且先活下来。
如果自己主动死在了这个结界里面,不就是违反了约定吗?
而且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在艾尔菲和自己相继进入结界、短时间内无法出来、疑似有危险的时候,朔夜总是会及时赶到援助的。
等朔夜进来后发现自己违约了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应该还真能闹出个不小的矛盾来。
所以,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第181章
虽然太宰治转变了想法,准备想办法活着离开这个魔女结界了。
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想做就能轻松做到的。
上次遇到预言魔女的时候,他和禅院穗只在幻境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因为外界朔夜的干扰而清醒过来了。
两次陷入幻境的经历虽然有相似之处,可是不同点却更多。
其实,这次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梦境更合适一些。
……他还得了解些更多的情况再做出判断。
于是,和织田作与安吾告别,再从Lupin酒吧离开之后,太宰治一边慢慢地往城市边缘走去,一边注意着观察周遭的一切。
这里出乎意料得大且真实。
如果不是知道目前的情况,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回到横滨了。
不过,随着越走越远,去到了之前没怎么去过的地方……太宰治发现周围的建筑物渐渐没那么清晰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这当然不出奇,他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也不可能把整个横滨的每一处细节都记下来。
太宰治淡定地继续往前走着。
结果没过多久,忽然之间他一个晃神,随后就发现周遭的环境改变了,自己出现在了之前经过的某个地方。
看来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往前了。
太宰治没再浪费时间,便选择放弃地回去了。
这个时候夜色已深,但在梦境里也没必要睡觉,太宰治灵光一闪,于是换了个方向去港口黑手党。
“太宰大人?”
值夜班的黑手党成员有些惊讶会在深更半夜看见太宰治。
太宰治按照当年自己的习惯,音调微微压低,自然随意地道:
“回来取个东西。”
这里的绝大部分成员都不可能管得了他,闻言也没怎么在意。
甚至,太宰治并没有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光明正大地一秒撬开了中原中也办公室的门锁,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某些个黑手党成员也只是有点不安,纷纷装作没看见。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中原中也自会找太宰治的麻烦。
而他们其他人根本不敢多管闲事、插手这两个人的事情,免得引火上身。
太宰治进入中原中也的办公室后,比待在自己办公室时还要随意。
他胡乱翻看着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了解了一下梦境里具体的时间线。
但又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这里面除了和黑手党工作有关的资料,还有一部分特殊的资料压在最底下,看起来与黑手党有点不和谐。
——是关于哪些地方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民众遭遇了什么危险意外的,其中甚至包括许多不怎么重要的异常。
这些资料看起来更应该出现在政府人员、或侦探社成员的办公桌上。
哦,对了,专门为魔法少女成立的有关部门应该也会很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身为黑手党的中也为什么要关注这些?
太宰治将疑问压在心底,漫不经心地拿起了笔,在这些文件上悠闲地随意涂鸦,画各种抽象的惊悚画……
都在自己的梦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哪里需要顾忌那么多。
……
“太—宰—治——!!!”
早晨,大半个楼的黑手党成员都听见了中原中也的怒喝声。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能惹这位大人这么生气的也就只有太宰大人了。
他们默默在心里给太宰治点了一根蜡烛。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拿着被涂鸦的文件,身上冒起了红光,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想挨揍了就直接说,我不介意帮帮你。”
太宰治笑着说道:“大清早的,别那么暴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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