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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佐路过萧獜身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但这不是曾经高傲的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而是似乎已经提不起更多的力气去关注别的了。
萧獜这一瞬间，连在心里奚落他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本来就算不上对手的人，从来没有被选择过的人，变成这副样子，还有什么需要计较的？
两人错身而过，谁的脚步都没有停留。
洛伦佐最终停在飞行器前，秦胜雪打开了门，让他上来。
封闭的空间和秦胜雪独处，放在以前洛伦佐多少会觉得欢喜，那种靠近了的心上人的窃喜，一点微妙的联系都会拨动心弦。
可现在，他最怕面对的人就是秦胜雪。
他已经逃避了一段时间，每天都想，会不会接着就从噩梦中醒来。
秦胜雪没看洛伦佐，说话倒是没太嘲讽：“比我想得好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洛伦佐这才像是注入了一点生气，露出了更多表情，但这表情的主调是痛苦。
他是阿方索唯一的儿子，又是精神力者，产生怀疑之后想要探查真相是很容易的，从父亲的副官那里，他稍作暗示就得到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实在他无法面对，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
洛伦佐拼命想要找到父亲不知情的证据，或许之前副官借着父亲的信任做下的一切，可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把他想要欺骗自己的假设推翻。
秦胜雪从后视仪里观察，其实就算不看，只洛伦佐溢出的情绪就足够让他了解。
他并没有太多同情心，直接问：“答应我的话还算数吗？”
洛伦佐颤抖了一下，但他最终点头：“我是联邦的军人。”
来见秦胜雪，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把一个芯片拿出来，放到了操作台上：“里面的资料很详细，我也会配合你。”
洛伦佐没有提条件，看过阿方索做过的一切之后，他没脸再提什么要求。
他的态度让秦胜雪还算满意，之前的逃避也算人之常情。
将芯片拿到手里，秦将军才说了句让洛伦佐真的活过来的话：“虽然我并不想承认，因为你老子的确让我很讨厌，想到他要上军事法庭我还挺开心的。”
“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也是联邦的军人，阿方索可能是受到了精神力指令影响这件事，我也会向法官说明。”
洛伦佐终于在见面后第一次敢正眼看秦胜雪，眼睛迸发出像是沙漠中旅人看到水源一样的光：“真的吗？”
“可是……可是我……”
洛伦佐想说自己也有过这种怀疑，可是他并没有在副官和父亲的大脑中发现什么不对的迹象。
秦胜雪很不委婉：“你太菜了。”
“而且，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法官也只会参考，以实际损失来说，对量刑可能造成的影响很小。”
如果可能被下了精神力指令就影响量刑，无疑会打开一个不得了的缺口，能做出这样判断的人太少，能证明这件事真实的人也太少。
洛伦佐却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秦胜雪不会因为要安慰他而说出这种话，能告诉他有这个可能，说明已经掌握了些什么，虽然对量刑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这无疑修补了洛伦佐摇摇欲坠的内心，给了他一些支撑。
有了洛伦佐提供的证据，事情推进就很顺利，阿方索并不是没有盟友，但谁都不会再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再去蹚浑水，元帅有七位的好处也体现了出来，平时互相平衡的势力，此刻就成了压制的力量。
阿方索曾经掌握的一切，很快就会有人接手。
秦胜雪当庭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很客观，没带什么情绪，只是法官们在商量过后，表示证据单一，无法有效判断，只侧面参考。
阿方索本人却并不领情，在面对法官要他认罪的要求时，他直视对方，平静地说：“我的手段或许错了，我认罪，但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也还是会这样做。”
“光明从来都是和黑暗相对的，只有星盗存在，军部才有存在的价值，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军部不过是联邦行政中心的狗！”
“为联邦拼命的是我们！”
秦将军在庭上直翻白眼，这大概就是阿方索被选中的原因，一开始觉得不公，后来就是想要更多，有欲望的人总是更容易被影响。
好在这里是军事法庭，证据确凿，既然已经认罪，就没有给他再多话的余地，阿方索脖子上的限制颈环亮了起来，截断了他想要继续的慷慨陈词。
在大法官宣布闭庭之后，秦胜雪第一个站了起来，大概是他动作太利索，搞得所有人都朝他看。
秦将军一看都行注目礼，不由笑了下，说：“挺好的，给我空了个元帅位置出来，哈，开个玩笑。”
全场就他一个人最像反派。
梁元帅率先表态，也笑了笑，说：“秦将军真是幽默。”
有她领头，剩下的人或事附和，或是沉默，秦胜雪就只是看着，并没有很在乎。
阿方索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对外公布，这会造成整个联邦的社会动荡，一切更迭都在民众们没有察觉的时候进行，阿方索没有保住命，他做的不只是倒卖武器这些，上任之后，好几次联邦的重大失利，都有他的影子。
他唯一保住的只有在民众面前的名声，阿方索的名字被从元帅名单上抹去，没有葬礼，没有追悼仪式，关于他的一切都在被军部的淡化处理。
人们开始还会好奇，时间久了就会忘记。
洛伦佐是直系亲属，但作为揭发者，并证实没有参与其中，保住了军衔和职位，只是前途基本止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围绕在他身上的光环消失了，人变得更加沉默。
萧獜在自然星上和队友们一起知道的阿方索被军部除名的事情，解开了之前秦胜雪为什么要见洛伦佐的疑惑。
原来是他。
自然星基地生活条件还可以，但护卫巡逻工作，让他们整个月才能有一次轮换回基地休整的机会，有时候为了蹲守偷猎的星盗，萧獜他们甚至要穿着防护服睡在泥坑里。
这是以前萧獜都没有过的经历，所有人都在忍耐，新兵之间也有竞争，谁也不想表现得自己吃不了苦。
小狗不知道别人忍耐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但他除了警戒周围的动静之外，就是在想，秦胜雪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应该有过。
萧獜和梁清茜是十人小队里最年轻的两个，他们目前没有从属等级，所有人都只有编号和代号，谁能当队长这些，都会在第一个月的磨合之后，凭本事上岗。
萧獜是适应最快的，体能和作战能力也明显优于旁人，梁清茜作为同学，也会配合他的一些行动，于是进入自然星保护区以后没几天，队伍里的人就开始下意识听他的意见了。
这是好现象，能平稳的分出从属关系，对后续小队团结都有好处。
在自然星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越是稳定的团队结构，越是安全，危险不只是来自星盗，当然人永远是最危险的，但自然星里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大多还是分不清好人坏人的，它们只会无差别攻击。
第一周时候，巡逻区域靠近更靠近基地附近，没有什么大型掠食动物出没，相对安全。
这是上一批巡逻队的功劳，自然星的基地位置并不固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搬迁，重新选址，不然太容易给星盗钻空子。
可就是这样，每年自然星依旧会遭受不小的损失。
萧獜想到阿方索的事情，比起不知情的其他人，他对阿方索和星盗有关这件事更清楚，只提供了武器吗？
回想起出发前看到的自然星驻扎的长官资料，好些都是和这一批新兵一起到达的，由此可见，军部从上到下变动不小。
脑子里想着这些，萧獜也没耽误带着队伍巡逻，防护头盔下，他眼睛里金绿色的电光闪烁，精神力铺开，扫描着比便携仪器更远的距离范围。
这也是队员们对他信服的重要的一点，一个武力值强大的精神力者，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跟着混。
为了防止被星盗入侵运用，自然星上都是以小队为基础探测，大规模监测只有每年做物种统计时候才会启用。
萧獜的脚步停下，队员们在他的示意下也跟着停下来，度过有些艰苦，但相对平静的一周后，情况有了变化。
作者有话说：
秦将军：空位有了，嘿。
第196章
梁清茜低声询问：“怎么了？”
萧獜：“前面有人，不是自己人，至少和我们人数对等，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
在场队员的呼吸都顿了顿，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都是新人，能被选拔上自然星，至少是训练时候就表现优秀的，有些也出过一些小任务，但基本都是跟着排查危险品之类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真的对上星盗！
萧獜：“先后撤，呼叫支援。”
没有人有异议，星盗那边精神力者多，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正面冲突才是对的。
只是这边才汇报了情况，请求了支援，还没拉开安全距离，萧獜就又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很紧张，下意识都关注着他的动向，他一停，神经都跟着绷紧。
萧獜在头盔下皱紧了眉头：“换个方向，后面有人。”
再往后撤，就跟后面的撞上了。
没人吭声，只沉默而迅速地跟紧萧獜的脚步。
萧獜打着头阵，动作越来越快，没有和同伴们说，身后的人数大概是他们的三倍，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从侧面绕开，他们真的连跑都不知道该怎么跑。
萧獜又把情况汇报上去，他不知道这样连续两次遇到究竟是单纯他们小队运气不好，还是星盗对自然星的需求上升。
但大概率是两者都有，自然星不小，萧獜的精神力感知范围比一般正常精神力者都要广，这样都能被前后夹击运气是真的挺差。
还有就是阿方索元帅被除名，星盗以前因为他而获得的便利自然消失，但蝗虫不会停止进食，一处得不到，就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取。
自然星要面对比以往更大的压力，这对新兵们并不是好消息。
萧獜很冷静，一边后撤，一边仔细记录沿途状况，及时校准防止和支援队伍走岔。
他仔细规划武器配备，根据这一周时间对队友们的观察分配确定任务，星盗那边精神力者多，萧獜并不能确定自己永远能比对面更快一步感知，先准备起来总是没错。
好在自然星外围都有导弹阵列，超过设定阈值的武器能量波动，就会引发导弹，星盗们也都没有配备重型武器，在目前萧獜没发现有比自己更强的精神力者的情况下，劣势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有时会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们这边还没等到支援，就率先收到了求救信号。
有一个小队在他们的前进方向上，遭遇了星盗设下的偷猎陷阱。
这很糟糕，陷阱一旦出发，布下陷阱的星盗就会收到提示，赶去查看，能留给他们的营救和逃跑时间会非常有限。
而在这基础上，更糟糕的是，萧獜有预感，那陷阱大概率是他们刚才避开的两拨星盗设下的，好不容易避开的，这会儿可能避无可避。
不去救援，再次加速逃跑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队员们也都收到了提醒，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等萧獜的命令，全都在等他，想看他怎么说。
星盗设置的陷阱，一般不轻易触发，陷阱设置也需要成本，星际时代了，又不是古时候，踩一下就触发，都是有特定条件的。
求助信息显示他们十人小队四人被困，连带着的，还有一大一小两只猛犸兽。
猛犸兽是群居动物，一旦被困，特别是幼崽，同伴们都会围聚，星盗们就是利用这个赶尽杀绝。
萧獜来之前就看过资料，这个自然星的猛犸兽群才刚刚恢复到一定规模，有幼崽，说明是繁殖季。
只稍作迟疑，萧獜就带着人往求救信号地赶去。
整个自然星的军人就是为了守护自然星动植物，如果只管自己逃命，那之前就不应该报名来这里。
萧獜留意过了，没有队员对这个决定有意见，这很好，说明基础素质都过关，如果这次都能顺利活下来，都值得继续结交。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得能活下来。
全员全速前进，轻型机甲早就都完成了启动，有猛犸兽群，他们注定不可能救了人就跑，要支撑到再有援助来才行。
现在就只能祈祷，星盗们动作没那么快，能留给他们一些救人和引导守群离开的时间，能多一会儿都是好的！
半小时后，萧獜的感知范围内，就出现了猛犸兽群的身影，根据数量，他立刻和资料里的某个猛犸家族对上了号。
这是这颗自然星上最大规模的一个猛犸兽家族，萧獜很怀疑之前就被泄露了迁徙动向，否则不会那么巧，动物不会因为人类社会的变动及时调整，所以旧消息在自然星是不会马上过时的。
想到这里，萧獜就知道，接下来自然星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平静的时候。
等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队员们不用萧獜提醒，不看雷达提示，都清楚，已经离目标不远。
果然，没一会儿，巨大的兽群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所有人都做过模拟训练，哪怕没有亲眼见过猛犸兽，虚拟环境离也都看过，可虚拟训练都知道是假的，和肉眼看到的感觉还是不同！
也太大了！
巨大的体型带来的就是相对缓慢的移动速度，转移猛犸兽群从来不是容易事，浑身都是可利用资源，还群居，也怪不得一向是星盗的重点偷猎目标，每次只要得手就能搞一波大的。
同伴被困，显然让在场的猛犸兽们显得有些暴躁不安，它们围成圈，不断来回走动，发出鸣叫。
萧獜一行人谨慎地没有再靠近，动物可不会分什么好人坏人，在彻底靠近之前，还要确定保护对象不会转头先攻击他们。
猛犸兽在保护动物里算聪明的，会认人，一度遇到危险就会往联邦士兵的驻扎点跑，它们在被保护的过程中，认识了联邦军队的军服和标志。
但这一点后来被星盗利用，再聪明也还是动物，星盗们多数还有精神力，现在联邦军人和星盗在它们面前又到了同一起跑线，说不定起点还低一点。
还好就是有萧獜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有精神力就好办许多，动物的感知有时候比人更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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