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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走到了鱼火锅饭店。
等她们到的时候，前面还剩两桌，很快跳号了一桌，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进去了。
盛岚让俞若先做，自己轻车熟路地去挑鱼。
菜上齐的时候，俞若给盛岚倒了一杯大麦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意无意道：“盛岚，这几天好像没少麻烦你。”
说着，她拿手机扫桌角处的结账二维码。
进入小程序界面的时候，发现盛岚已经买单了。
“你怎么把这单也买了？也该我请你了。”俞若放下手机，语气有些不满。
“都是一些小事。”盛岚笑得云淡风轻，很快又换上一副调侃的语气，“再说了，你现在是知名时尚博主，能请你吃饭，我也开心。”
又来了，那种圆滑的腔调。
俞若不喜欢盛岚这样，在她记忆里，盛岚应该是跟高中时一样，恣意张扬，即便经受了时间的洗礼和岁月的打磨，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外表，内里也该一如既往才对。
毕竟，从高中毕业后，俞若没多久就开始经营账号，这两年账号做得风生水起，月月都有推广合作，经常要见各行各业的人，早就不生活在象牙塔里了。
所以她才格外怀念当年的青葱岁月，甚至怀念跟盛岚打打闹闹的时候。过往那些她觉得不算愉快的拌嘴时光，经受时间的沉淀后，意外地变得格外香醇。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可以没心没肺地与之嬉笑打闹的人了。
盛岚现在请她吃饭的说辞、腔调，甚至连神情，都很像那些来找俞若合作的大品牌pr或者别的大博主。
俞若有些反感这种感觉。她现在自己都不清楚，盛岚现在已经是这么老练圆滑的一个人和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么一副姿态，哪种更让她觉得无言了。
盛岚说完后，俞若一直没接话，只沉默地吃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场的缘故，她说要去洗手间，起身离席了。
等盛岚回来的时候，俞若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叫了她一声：“盛岚。”
“嗯？”吃着吃着有些热了，盛岚把皮衣外套脱了，好整以暇地看向俞若。
俞若正了正神色，“我们之间说话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
“至少以前是这样。”俞若加重了语气。
盛岚嗅出了她话里的不对劲，神色也正经了些。
“你为什么参加校友会？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以前你在瀚文上学的时候，对班里面的活动都不怎么热衷。跟你玩的好的那个小团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她们都没在北市上学。”俞若直接问她。
刚才盛岚去上厕所的时候，俞若把她们两个这几天的相遇、相处快速过了一遍，一切的开始都是那场校友会。那场她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看见盛岚的校友会。
于是她直接问了。
盛岚的回答更直接，“对啊，本来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但我听说你要去啊，我是为了见你。”
最后一句，她一字一顿地说，神色认真。
没想到她会打直球，俞若一愣，莫名有些耳热，随之而来的，是微微的脸红。
“哦。”俞若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哦了一声。
三秒后，她自己“扑哧”地笑了。
“什么意思啊盛总？”俞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抬眸朝盛岚笑。
盛岚微微抿唇，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的，我刚回国也没多久。”片刻后，盛岚开了口。
“嗯。”俞若微微点头。
盛岚笑笑，“这段时间，一直在见家里面的各种亲戚，还有很多老友。”
俞若有所意会，已经大概猜到盛岚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盛岚徐徐道：“班长邀请我参加校友会的时候，我问她有哪些人会来，她提到了你。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就想来见见你。”
“坦白说，你现在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我当然想跟你重逢一下。”
俞若挑了挑眉，“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那百万粉丝呀？”
盛岚回得很快，“当然是因为你这个人，没有你这个人，也没有那百万粉丝。”
说着，她笑了笑，刻意让语气显得诙谐。
俞若淡淡笑了笑，敛了敛眸，低头吃菜。
她吃着吃着，突然觉得乏味，不知道是因为碗中的鱼肉，还是因为对面的盛岚。
以前那个说话夹枪带棒，她说一句能怼三句的盛岚，跟现在的盛岚，还是一个人吗？
“怎么了？”她正有些出神，对面的盛岚轻声问叫她。
“在想什么？”盛岚不知道俞若的心思，只当她突然神游，还以为她累了，柔声道：“是不是坐的时间太长，有些累了？”
俞若定定地望着含笑看她的盛岚。
这样跟记忆里格格不入的，很是温柔的她，让她有些恍惚。
“谢谢。”俞若声音淡淡，“还好，不是很累。”
她很客套。
盛岚微讶，也没再多说，身体朝后靠了一些。
两个人相顾无言，默默吃了一会儿。
俞若很快打破了沉默。
她就好像忍不住似的，脱口而出：“盛岚，我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哎。”
盛岚看上去对她的话很是吃惊。
她蹙眉，同样脱口而出，“俞若，你才莫名其妙吧。”
俞若笑了，很是开怀。
盛岚觉得疑惑，她根本不打算憋着，直接问道：“我哪里莫名其妙了？从接你上车到看电影，再到现在吃饭，哪里不够周到吗？”
“周到周到。”俞若还在笑，“就是太周到了。”
作者有话说：
祝愿高考学子金榜题名！
第 11 章
听她说“周到”，盛岚更觉得莫名了。
比起自己，她觉得俞若才莫名其妙呢。她面前的俞若，跟她在自媒体里展现的具备独特审美的人间富贵花形象很不一样。她本来以为，她们两个人碰面，应该是成熟的生意人对生意人，在圆滑周到的外衣包裹下彼此都能收放自如。
她是能在俞若面前收放自如，但怎么感觉，俞若像是带着包袱，又或者，像是在遮掩什么。
“就是因为太周到了。”俞若收敛起笑意，“我不习惯。”
“说实话，咱们俩现在这个相处模式，让我觉得......”俞若顿了顿。
她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这一团乱麻的复杂感受。
盛岚扬眉看她，微抬下颚，强硬的气势放出了一些。
“无所适从。”俞若有些艰难地说。
盛岚眨眨眼，淡淡道：“那应该怎么相处？还像以前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地吵上五分钟？”
她声音很淡，却让俞若觉得有些刺耳。
俞若很快窘迫起来，身上像是有小火苗在蹿动。
盛岚这番话，剑指她内心隐秘的角落。她不得不承认，盛岚讽得没错，她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若的声音低了下去，无力地辩驳。
她的确不是这个意思，和以前一样拌嘴打闹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她也说不明白，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只存在于她和盛岚之间的感觉。
拌嘴打闹是她俩关系的表面，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真正让她毕业后回味过去念念不忘的，是她和盛岚之间微妙的磁场，她们总是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通过各种形式。她们总是同时出现在同学的口中，成对站在教室门外，甚至因为在体育课上站队时互相做小动作被一起罚跑。
她们是互相缠绕的，是紧密相连的，像是相互缠绕的藤蔓，攀着对方向上生长。
而现在，盛岚就坐在她对面，对她比高中的任何时候都温柔体贴。
但俞若却有点沮丧地觉得，她们之间的磁场，在消失。
她以前在公园湖边看人打水漂，小男孩技艺精湛，小小的石子在他手中能漂得很远。那天天有些阴，俞若见男孩手中团了两块小石子，用力搓了搓，而后以一种她看不懂的手法稳稳掷出。
两块石子飞速朝湖中掠去，一前一后，在湖面上纠缠、跳跃、翻腾，跃起复又落下，其下泛起的圈圈涟漪，随着水波柔软地朝四面舒展。
俞若的视线随着石子一起朝远处移动，眼神逐渐涣散。那一瞬间，她有些失语，突然觉得两块石子就像她和盛岚，圈圈涟漪，就是她们所产生的磁场。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自毕业后，便被她封存在了内心一隅。
现在，俞若觉得，心里好像有些空了。
好在这些年她也不是没经过大风浪，短暂的失落后很快就能自我调节。这种十分自我的情绪，还是让它留在自己心里慢慢发酵好了，说给别人，别人可感受不到醇香，只能感受到酸涩和矫情。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俞若看着盛岚，勉强笑了笑，给自己递了台阶。
她很快叉开了话题，问盛岚，“你现在住哪？”
“在这边不远，开车一会儿就能到。”盛岚答得很快。
俞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她们吃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要不然你别送我了，我打车回去吧。”俞若轻叹了一声，“你送我回去得开一个小时，你说你家就在这边不远，那你送了我再回来，这一来一回不得两个小时？”
盛岚摇了摇头，“你就自己一个人，别打车了，这么晚了，不安全。”
“这也不算晚，再说了，在北市有什么不安全的？”俞若撇撇嘴，“你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是一个人，你送了我不也是一个人开车回去？我要是让你送我，不就显得我双标了？”
盛岚笑笑，想了想，说：“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松山庄园吗？”
“记得啊。”俞若点点头，“那不是你们长盛旗下最好的酒店吗？我还没去过呢。”
盛岚从沙发椅上拿起外套穿上，“那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松山庄园旁边有个酒庄。”
说着，她扬了扬唇，轻笑道：“其实，我就住在酒庄里。我爸当年搞那个酒庄的时候，在里面建了一栋小楼，他人常年在法国，现在是我一个人住那。”
“你愿意的话，要不今晚就住我那边吧？”
最后一句，她把声音放缓放低了。
俞若无端听出引诱之意。
俞若承认，在她提议的那一瞬间，她是有些心动的，但很快又纠结起来。
她跟盛岚，好像也没重逢多久，现在就住过去，是不是太不合适，显得有些唐突了。
这个念头在升起的一瞬间就被俞若自己掐灭了。
她俩之间，本来就没有正常过，本来也就没有彬彬有礼过。以前不这样，现在反倒讲究起繁文缛节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见她没立刻表态，盛岚又补了一句，“因为酒庄靠近庄园酒店，所以房子里我一直备的都有酒店里的那些生活用品，你不用担心这些。”
她也知道俞若肯定不是担心这些，真想住过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只是想再邀请一次，以一种委婉平和的形式。
俞若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眼下，她要么自己打车回去，要么让盛岚开很远的路送她回去。如果选后者，那她欠盛岚的就更多了。
于是她很快回道：“那我就住你那边啦。”
“不过说好了，明天过后给我空个时间，我单独请你。”
说完，她从座位起身。
盛岚同时起身，贴心地帮俞若把包拿着，一边走一边笑道：“你要请我的话，每天晚上都有空。”
“哟，盛总，工作日不上班呀？”见她笑得真切，俞若也被感染了，情绪高涨起来。
包包在盛岚肩上，俞若手空了，贴近她的时候，下意识像挽着孟小予那样挽住她了。
“晚上总归有空。”盛岚语气轻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虽然不在长盛，但也不是给人当苦力，如果我想的话，晚饭的时间随时都有。”
出了饭店没多久，盛岚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秦姐。”盛岚拿手机的时候，俞若就松开了她。
她能听出来，盛岚声音凝重了一些。
俞若看了看盛岚，同她视线相撞，盛岚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朝俞若轻声道：“稍等，上司的电话。”
俞若会意，离盛岚远了一点。
但盛岚没跟她拉开距离，在俞若想往外走的时候轻轻拉住她了。
盛岚动作很轻，几乎是下意识地，但俞若能感受到她下意识间释放出的强势，像是带着些许命令感。
“小慕那边.....没通知我呀，啊？邮件发我了吗？”盛岚皱了皱眉，切出通话界面，打开邮箱，懊恼道：“她确实发给我了，抱歉秦姐，我今晚在外面，没太留意邮件。”
“.......嗯嗯，好，明天上午九点是吗？那我稍后通知江昀。”
很快，盛岚就挂断了电话。
俞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今晚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事，只是通知要开会。”盛岚解释道：“明天上午要开第三季度的营销方案会，这个会本来不是明天，应该还要过几天，刚才是临时通知改期了。”
“这样。”俞若应声，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回去。
盛岚好像猜到了俞若的心思，很快说道：“明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家里什么吃的都有，你想自己做可以做，不想自己做我跟庄园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给你送早餐。我开完会就回来，等吃了中餐我把你送回去。”
她说得很快，安排地也周全。
俞若有些想笑，盛岚那语气，真的很像在招待客户，也许她工作中没少碰到这些场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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