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盈自嘲一笑,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在整个准备过程也只有短短几天,还不算太亏。
不知不觉间,困意终于袭来。傅朝盈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傍晚,吴姨敲门来喊她用晚餐。
傅朝盈随即起床,洗漱完下楼。
嗅到餐厅里飘出来的诱人饭香味,傅朝盈才感觉自己的心情有所回转。
却在走到餐厅拐角之时,猛然愣住——餐桌旁已经坐了一位女人。
是原定明天才会从港城返回南砚的,叶嘉沅。
她今天穿了条米色长裙,优雅知性、气质出尘,周身似乎褪去了平日里惯有的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和气。
傅朝盈顾不上疯狂加速的心跳,只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姐……”
意识到吴姨就在不远处,傅朝盈连忙改口,语气带着一丝惊喜:“嘉沅姐,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仅仅五日不见,叶嘉沅眉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温柔,此时正望着她,微微颔首,“今天回公司听一个重要的项目总结汇报。”
傅朝盈走到餐桌旁,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两人如同往常一般自然地用着晚餐,期间随意聊了几句彼此近期的工作与生活近况。
言语之间,旁人看不出任何两人正处于恋爱关系之中的端倪。
晚餐过后,傅朝盈便听叶嘉沅说:“给你带了份小礼物,在车上。”
叶嘉沅的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傅朝盈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她真的会特意带什么礼物回来,瞬间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叶嘉沅想要找机会与她单独相处的合理借口。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车内空间封闭,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气氛莫名变得旖旎。
傅朝盈偏头望她,视线却不经意间扫过她的红唇,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又如触电般偏移开视线,却听见她清冷一句:“受了委屈,怎么不和我说。”
傅朝盈愕然回眸,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嗯?”
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叶嘉沅静静凝望着她,无奈叹了声气,“猜到了。”
只见叶嘉沅的眼里似乎掠过两分心疼,傅朝盈本被自我保护机制忽略掉的委屈感,在此刻呼之欲出。
傅朝盈抿了抿唇,没说话,却见她突然伸出手,搭在自己肩上,轻轻用力。
傅朝盈瞬间被熟悉的暖香环绕,心脏忽而不可控制地加快跳动——
她被叶嘉沅揽入怀中,还听见她说:“我是你女朋友。”
“你的身后有我,可以向我求助,向我吐槽,可以毫无顾忌地向我宣泄情绪。”
“而不是什么都自己默默承受,藏在心里,让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28章 “可以……吻你吗?”(含加更)
傅朝盈听到叶嘉沅的话,恍然有点鼻酸,在她怀中深呼吸两口气。鼻前萦绕着熟悉的清冽香气,脑中却翻涌着无数复杂思绪。
她还记得一周前,大姨傅安筠还告诫她:“不要碰到一点小事就找小沅帮忙。”
尽管她当时并不以为然,却在潜意识里,还是顾忌叶嘉沅的忙碌,并不愿过多打扰。即使她们已经是恋爱关系。
而此刻,耳畔回响着叶嘉沅的声音,傅朝盈心底深处,那份被刻意压抑的依赖,似乎春风吹又生了。
傅朝盈唇角微扬,从叶嘉沅怀中抬起头来,仰视着她,眼波流转:“有姐姐安慰我,已经很幸福啦。”
叶嘉沅静静凝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深邃眼眸似乎能洞悉一切。
叶嘉沅指尖轻柔地拂过傅朝盈耳畔的发丝,动作轻缓,“所以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声音里似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愠怒。
傅朝盈轻勾住她的手臂,往下躺在她的腿上,仰视着她浅笑,语气里不禁携着几分撒娇:“那你等我捋一下思路嗷。”
口上说着捋思路,但其实傅朝盈已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只慵懒的小猫。
叶嘉沅垂眸望着她,她此刻正躺在她的腿上,黑发倾泻而下,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五官更加精致。
良久,叶嘉沅快要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却听见她猝然开口,声音软糯,却透着两分委屈:“就是你去港城的那天,她们在餐桌上提起这个项目……”
“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嘛,副馆长又点我的名,我就觉得……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然后,我们整个团队夜以继日,在短短三四天内赶完了标书,却在周四下午,收到了屈主任的消息,约我晚餐。”
傅朝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
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我当时就感觉不妙,结果去了……果然不妙。”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这次项目可以给我,但前提条件是,我答应将姥姥的私藏作品交给美术馆。”
“我拒绝了。”
傅朝盈说完,再度合上眼睛,长睫微微颤动,想要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突然,一抹温热触感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之上,带着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傅朝盈茫然睁开眼,便看见叶嘉沅正轻拂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轻缓。
叶嘉沅轻声说:“所以,你周四晚上就已经知道,她们不会把项目给你。”
“但你周五仍然去了,想着……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傅朝盈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总不能跟我的团队成员说这些嘛,不去……更显得奇怪。”
叶嘉沅微微颔首,眸光深邃,沉声开口:“昨夜的试探,不过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你这一次拒绝了她们,她们就不会将项目给你。”
“以后,也一样。”
“除非,有天你愿意将傅老的作品拱手相让,或许才会有机会拿到她们的项目。”
傅朝盈轻笑,唇角却透着点难掩的苦涩,“我知道。”
“可是,她们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区区金钱利益,而将姥姥的珍藏拱手于人?”
叶嘉沅轻一点头,指尖上移,轻触她的额头。
傅朝盈仰望着她的下颌,那里的红痕早已痊愈。
她望见那方下颌上的唇瓣轻启:“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叶嘉沅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让人难以窥探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傅朝盈忽然有点不安地问她:“那姐姐会怪我吗?”
叶嘉沅眼底掠过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反问她:“怪你什么?”
“怪我拒绝她们,没能拿到这个项目,去不了港城。”
话音未落,傅朝盈的额头被她轻轻敲了一下,耳畔响起她清冷而温柔的声音——
“傅朝盈。”
这还是今年重新建交以来,叶嘉沅第一次唤她全名。
傅朝盈心尖微颤,却听见她问:“我在你心里这么小气吗。”
傅朝盈唇角微扬,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脖颈,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可是姐姐上次在视频里说抱不到我的时候,感觉很失落呢。”
叶嘉沅微微颔首,仍静静望着她,却不应答。
傅朝盈抿抿唇,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她忽然开口:“每周末都可以抱到。”
叶嘉沅话音一顿,而后又轻声补充:“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傅朝盈敏锐捕捉到她话中那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心中一动,随即坐起身,轻轻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那我多抱抱姐姐。”
上半身紧密相贴,感受着她的体温与柔软,傅朝盈心尖骤然一颤,喉咙微动。
多日未见,原本已经拥抱过许多次的身体,此刻却好似有些陌生。
傅朝盈仍然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心跳加速,心底深处,也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
傅朝盈从她怀中出来,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唇瓣之上,喉咙难以抑制地轻动。
傅朝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叶嘉沅的目光似乎也正停留在她的唇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渴..望。
傅朝盈心念微动,不自觉地向她靠近,悄悄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温热呼吸逐渐交融,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暧昧的气息。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之时,一道突兀的汽车驶入声打破了这旖旎氛围。
傅朝盈心上一紧,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见叶嘉沅先她一步探出视线,而后是平静一句:“你大姨来了。”
这一瞬间,当真跟偷..情快被长辈发现似的,紧张又刺激。
却见叶嘉沅像变戏法似的,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傅朝盈心下了然,这便是她说的“礼物”。
叶嘉沅推门下车,神色自若地向傅安筠打招呼:“筠姨。”
傅朝盈也连忙从另一侧下车,挪步到大姨身旁,乖巧地喊:“大姨。”
傅安筠略一点头,而后将目光落在叶嘉沅的车上,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也是刚到家?”
傅朝盈扬了扬手中的礼物,正要解释,却听见叶嘉沅先一步开口:“给姐妹俩一人带了条手链,带小盈来取。”
傅朝盈暗自惊叹叶嘉沅的临场应变能力,面上却仍学叶嘉沅保持着平静神色。
傅安筠闻言轻笑,“小沅对她们这几个姐妹是真好。”
“小华要是知道你给她带了礼物,可得开心坏了。”
叶嘉沅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哪里。”
傅安筠将视线挪到傅朝盈身上,又转头看向叶嘉沅,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小沅今天也住在这里?”
傅朝盈神色自若地顺着大姨的目光望向叶嘉沅,却见她摇头,语气平静:“坐坐就走。”
傅安筠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恢复笑容,客气地说:“那一起进去坐坐吧。”
三人一同进屋,吴姨看到傅安筠来,连忙到厨房去沏茶。
傅朝盈眼见着大姨径直坐到自己身旁,然后听见她似是随意开口:“听说美术馆那个项目,你没中标?”
大姨果然是要找她说这件事。不然以大姨往常的习惯,有叶嘉沅在的场合,她只会和叶嘉沅说话,根本顾不上她傅朝盈。
傅朝盈轻一点头,语气故作遗憾:“就差一点点。”
傅安筠眼神微沉,随即又扬起点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小沅今天怎么会在南砚?”
叶嘉沅淡淡开口:“回来听一个重要项目的总结汇报。”
傅安筠又同叶嘉沅聊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转头看向傅朝盈,笑着说:“小沅坐会儿,我和小盈去书房谈点事。”
叶嘉沅微微颔首,却在傅安筠起身之时,忽然沉声开口:“我听说了美术馆项目招标的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傅安筠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好又坐下来笑说:“小沅也听说了啊,我正巧想和小盈聊聊这件事。”
傅朝盈微微垂眸,神色平静,等待着大姨接下来的话。
傅安筠将视线落到傅朝盈身上,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带了几分惋惜:“你这个项目没拿到还真是蛮可惜的。”
傅朝盈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作势叹了声气,顺着她的话讲:“是呀大姨,就差0.05分呢。”
傅安筠也轻叹声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本来那天杨馆长那话的意思,应该是只要你投,就会把项目交给你做的,是后面出了什么岔子?”
“你们标书出问题了?”
傅朝盈摇摇头,“不是呀,我们是第二名,标书应该没什么问题。”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傅安筠动作微微一顿,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还听说,屈主任私下找你谈过。”
傅朝盈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您都听说啦?”
叶嘉沅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到傅朝盈身上,眉眼中掠过两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傅安筠面色微沉,随即又将不悦情绪掩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我还听说你狠狠拒绝了她。”
这话说得……像是屈主任对她爱而不得似的。
傅朝盈在心中嗤笑一声,但面上不显,无辜道:“没有呀,我说的是要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姥姥的作品送到美术馆。”
在彼此试探、表明心迹的博弈当中,“模棱两可”就是一种婉拒。而对于南砚美术馆这样的半官方组织来说,“婉拒”就意味着得罪人——自然也就成了大姨口中的“狠狠拒绝”。
傅安筠面色稍微缓和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诱..哄:“你姥姥留下来好几幅作品,你随便拿出一幅也好说啊。”
傅朝盈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却猝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傅老的遗嘱里,是将这些作品全部交给了小盈继承,由她全权支配。”
叶嘉沅此刻沉声开口,直抵问题核心。
傅安筠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不甘,温和笑说:“是啊,但小盈还年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归是要帮她把把关。”
叶嘉沅眼眸中掠过一丝厌烦,但神色依旧平静,淡淡说了句:“嗯,但她已经不小了,有做任何决定的权利,有资格,也有理智进行考量。”
傅安筠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笑说:“是啊,小盈现在自己开公司了,做得也还不错。”
叶嘉沅唇角微微扬起,“不过您是傅家唯一的长辈,说她几句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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