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谁在养鬼,你也不清楚。”
“不清楚,我只是按照大师的吩咐做的。”
“那个大师是谁,在什么地方?”
陈旭如实答道:“是城东道观的观主了然大师。”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王欣的秘密,为什么还会相信她说的话?不去寻找王凝,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
“那几天凝凝天天加班,再加上我发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强撑着出去买了药,吃了没多久,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凝凝一晚上没回来。”
“之后呢?为什么发现了王欣丢弃的手机要隐藏起来?”
陈旭沉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胡清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问,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事实到底是如何。
“你可以走了。”
陈旭一怔,显然没想到胡清河会这么痛快地放自己走。许南宁在胡清河的示意下,起身上前,打开椅子上的锁。陈旭站起身,看了看胡清河,朝着门口走去。
当她来到门口时,胡清河再次开了口,“白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陈乐会被打入地狱,至少五百年刑期。”
陈旭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的手暴露了她的情绪。沉默片刻后,她用尽力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审讯室的门关上,许南宁出声问:“队长,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呢?”胡清河转头看向他,“所有的目击者都说这三个人是自杀,包括监控探头拍下的视频也能证明。你有什么理由不放人?”
“可……”许南宁清楚这件事说不清,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会以为他是神经病,压根不会信,可案子这么了结,说不过去。
“说到底陈旭只是跟陈乐陈述了事实,并没有指使她去杀人,就算陈乐是正常人,那凶手也只是她,咱们定不了陈旭的罪。”
“那这起案子我们要怎么结案?”
胡清河叹了口气,“等等再说吧。不过十有八九会以自杀来结案。”
……
陈旭从警局出来,上了自己的车,当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从发现真相,陈旭不止一次地问着自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被自己遇到,“凝凝,乐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旭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发动汽车,缓缓驶出警局。
图灵当铺,白溪正坐在桌前喝茶,旁边站着两个男人,身上皆穿着长衫,只是颜色不同,站在一起就是一个成语-黑白分明。
“两位大人坐吧。”
黑白无常急忙摆手,道:“大人这么称呼,小人们可担待不起。”
“坐吧,喝杯茶,歇会儿。一会儿有客人要来,还得劳烦你们等上一等。”
白无常谄媚地笑笑,道:“小事一桩,您吩咐一声就行。”
白溪拎起茶壶,又倒了两杯茶,推到了对面的位置。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在白溪对面坐了下来。
“多谢大人赏赐。”
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听闻地府最近很热闹。”
“可不是嘛,一年一度的武试就要开始了,但凡想要考公的都在摩拳擦掌,就等到那一日大展拳脚。”
地府的鬼们也能通过考公来获得编制,就和阳世差不多。
“今年报名得多吗?”
“和往年差不多,不过都是粥多肉少,总要争个头破血流。”白无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奉承道:“大人这儿的菩提茶就是香,小人们有口福了。”
图灵当铺的后院有棵菩提树,是当初他在望海深渊找到的,每三百年开一次花,又三百年结一次果,其叶可用来炒茶,味道香醇浓厚,长期饮用不仅能提升修为,还有机会感悟大道。
白溪笑笑,“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说话不必这般客套,更何况来者是客。”
“大人教训的是。”
白溪感应到等的人来了,拿起手机给白朝发了条信息。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白溪扬声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陈旭出现在门口,抬脚就想进来,却听白溪说道:“换鞋。”
陈旭抬起的脚又放下,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这才走了进去,“白老板,我想见我女儿,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白溪毫无顾忌地说:“你有什么脸面见她们?”
陈旭神情一滞,有些哽咽地说:“我想跟她们道歉。”
“有用吗?五百年的刑期,能因为你的一句道歉而抵消吗?”
“我……”眼泪夺眶而出,陈旭看着白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乐天真的以为回到妈妈身边,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幸福,结果却成了你复仇的一把刀……”
“对不起,我错了……”陈旭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求求你让我见见她们吧。”
白溪沉默了片刻,一挥手将王凝和陈乐放了出来,屈指一弹给陈旭开了天眼。
“妈妈。”陈乐见到陈旭很高兴,一看她在哭,又担忧起来,“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了怨煞之气,陈乐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就是个长得瘦小的小朋友。陈旭伸手想去摸陈乐,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乐乐,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哭,妈妈对乐乐很好,妈妈没有对不起乐乐。”陈乐想伸手帮陈旭擦眼泪,同样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愣了愣,有些失落,又有些悲伤,却还是不想看到她哭,“妈妈,乐乐见到姐姐了,姐姐对乐乐也很好。”
见陈乐看过来,王凝出声叫道:“妈。”
陈乐心智不全,或许不懂自己做过的事,可王凝却明白,陈旭满心愧疚,“凝凝,对不起……”
“说到底您与我们有生育之恩,我们不怪你,只怪我们母女缘浅。我们走后,您多保重。”
王凝与陈旭相对无言,陈旭又对陈乐心怀愧疚,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白溪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陈乐依依不舍地跟陈旭告了别,便由黑白无常带着回了地府,而陈旭在他们走后,也落寞地离开了图灵当铺。
“唔……”饭团跳到椅子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人啊,很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从而忘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唔……”饭团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白溪。
“我不是在帮她,我是在惩罚她。她以为能逃得过人类律法的制裁,我就让她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况且,只要她还心存愧疚,平时多做善事积德,陈乐的刑期也会随之减少。”
“唔……”饭团圆溜溜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
白溪屈指弹在它脑袋上,笑着说:“少拍马屁!”
第25章
“据最新气象预报, 艾尔雅将于明日五点左右在江城登陆,之后会一路向内陆侵袭,各地政府正积极应对, 开展防汛防洪工作。提醒广大民众,无事不要外出……”
电视里传来新闻的播报声, 白溪走到窗口, 抬头看向天空,明月高挂,繁星闪烁, 完全看不出将要迎来风暴。他眼角余光扫过, 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焦恒,他仰着头, 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注视珍宝一般。
白溪收回目光, 随即离开窗口, 刻意忽略心底漾起的涟漪, 心里思量着最近异象频发, 是否跟东海海底的定海神针受损有关。他越是思量,心中便越是不安,拿出通讯灵珠,与冥王通话。
白溪行礼过后,径直问道:“陛下, 东海那边的情况如何?”
冥王摇摇头, 道:“我这边并未收到有关东海的消息。”
“最近海啸、地震、台风接踵而至,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与东海的异象有关。”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西海、南海、北海, 他们是否也出现同样的状况?”
“最近天灾不断,地府如今是超负荷运转,我也已察觉异常,昨日刚与天君通了信儿,天君已派人前往探查,如今还没回信。”
听冥王这么说,白溪悄悄松了口气,“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冥王犹豫片刻,道:“若你实在担忧,为何不再探东海?”
白溪眉头微蹙,“并非我放不下私人恩怨,只是天君之前所为,让我难免心生疑虑,不想再重蹈覆辙。”
“听闻焦恒仙君又找上你了?”
白溪和焦恒的事闹得很大,三界(仙界、妖界、地府)无人不知,冥王也不例外。前几天黑白无常过来,看到了图灵当铺外的焦恒,便将这件事禀告了冥王。
白溪的表情冷了下来,就好像人人皆知他们的事一样,也人人皆知焦恒是白溪的禁区,谁都不敢提,若不是面前的人是冥王,又隔了相当远的距离,怕是白溪已经动手了。
“陛下若是无事,那白溪就先退下了。”
“白溪,焦恒的身份特殊,你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还是莫要重蹈覆辙为好。”冥王与白溪交情颇深,不想他再经历一次。
“多谢陛下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话虽是这么说,但白溪的心还是揪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若陛下有东海的消息,还请陛下及时与我联系。”
冥王叹了口气:“你果真明白才好。”
白溪没再多说,结束了两人的通话,随即一挥手收起通讯灵珠。他不自觉地看向窗口,脑海中回响着冥王的话。焦恒不仅是天界的战神,还是天君一众弟子中天赋最高的一个,也是下一任天君的接班人。当年,之所以把他打下凡界,除了被白溪算计,不得不以此堵住悠悠众口外,还因为要帮他渡情劫。只有渡过情劫,他的修为才能更进一步,成为合格的天君候选人。只是没想到他被打下凡界后,竟做了鬼修。
做了鬼修又怎么样呢,他的身份不会因此发生改变,终有一日天君会召他回去,而他们……
想到这儿,白溪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抬手捂住胸口,心中有怒气在翻涌。怒自己没出息,明明为此付出过那么惨重的代价,明明已经过了一千年,为什么还会为了这些心痛?怒焦恒的纠缠,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还来纠缠不休,到底把他当什么?
饭团正在酣睡,突然感受到白溪强烈的情绪波动,一下子被惊醒,有些茫然地抬起小脑袋,本能地寻找白溪的身影,随后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拍拍白溪的腿,仰着头看他,圆溜溜的眼中尽是担忧。
白溪闭了闭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弯腰将饭团抱了起来,说:“我带你出去玩吧。”
饭团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唔……”
“去……南边转转吧,那边的这个季节正是旅游的好时节。”
饭团高兴地点了点小脑袋,“唔……”
白溪好笑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吃吃吃,除了吃,你这小脑袋还能想点别的不?”
“唔……”饭团讨好地蹭着白溪的手。
白溪抱着饭团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着最近的航班,发现有许多航班因为台风而取消,便查看高铁的班次,购买了十一点半的车票,从海宁直达新广,全程需要十三个半小时。
订完票,白溪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拿了些洗漱用品,全部装进行李箱,然后将行李箱扔进空间,背上包就下了楼。在临出当铺之前,白溪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御气飞行前往火车站。待他们来到火车站,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解除隐身,朝着入站口走去。白溪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点,来得刚刚好。
饭团还处于隐身状态,毕竟动车上不许携带宠物,等他们上了车,再考虑是否解除隐身。顺利的检票进站,坐上了高铁,白溪这才给白朝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要出趟远门,有事的话用通讯灵珠联系。
白朝给白溪回了个OK的表情,随即收起手机,起身朝门外看去。焦恒还站在门外的路灯底下,眼睛看着三楼的窗口。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半个多月了,只要白溪在铺子里,他就是雷打不动的站姿,然后就是白溪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主打一个死缠烂打。
白朝跟随白溪不过百年,对白溪的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焦恒的身份,但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就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只可惜没人能回答他。与他们这些修行者而言,有着悠长的寿命,并不在意所谓的阴阳调和,找同性道侣的有的是,所以白朝并不奇怪他们之间有感情纠葛。况且,就他们两人的外貌来说,确实还挺相配的。
白溪买的是商务座,空间大,椅子也舒服。他坐下后,就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饭团则跑出去巡视领地了。
“先生。”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白溪抬头看了过去,“有事吗?”
列车员递过来一个手提袋,笑着说:“先生,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小吃,请慢用。”
白溪伸手接了过来,礼貌地道了声‘谢’,将东西放在一边,又开始闭目养神。
“唔……”在列车上兜了一圈,饭团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小尾巴摇啊摇,很是兴奋,就跟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我们刚刚才吃了宵夜。”白溪闭着眼睛,在心里与它对话。
“唔……”饭团蹲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白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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