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不放心的压了压吴尘的兜帽,反手打开了门。
秦云志那边,暂时没有大问题,只消应对血魔教的人便好。陈青山留了不少药物,虽然没有帮助他们破开灵力禁制的,但也能让他们在血魔教弟子手下少遭罪。
当务之急,是找到徐骄阳。
那个只身一人不顾阻拦,前来血魔教炼神器的天才器修,是所有事情的关键所在。
至于陈清水……在陈正行的记忆里,她变得冷漠不似稚童。
这还是上古大神没有完全复生的状态。
眼下距离陈正行记忆中的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也不知那上古大能的复生有没有完全完成。
但陈正行所见到的那个陈清水,陈青山都不能确定那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还是意识觉醒的上古大能。
陈正行说,清水注定活不了。
陈青山不知道,但他觉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清水真的被血魔教的人迫害到神魂俱灭——
那他就用血魔教的人头去祭水儿。
陈青山昨日装作无意,向这些血魔教弟子打听过上古大能复生之事,问了两人,他们都茫然不知。
想来是复生大能一事,到底关系关系重大,他们普通弟子还不甚清楚。
要想知道这些,只怕是还要抓到权势地位更高的血魔教门人,才能问个清楚。
还是得一件一件事来。陈青山思路清晰,有吴尘在身边,陈青山安心许多,情绪稳定了不少,甚至都感觉自己思维也快了三分。
陈青山与吴尘商议一番,最后决定混到其他弟子之间,先进锻岩窟。
根据昨日的消息,徐骄阳就是在锻岩窟指挥其他器修炼的神器。
器修们对徐骄阳并不服气,都是被门派丢出来的弃子,他们在血魔教,被当做垃圾看待;徐骄阳一个被神机阁看好的天才也要来这里,偏偏徐骄阳被血魔教奉为座上宾,还能指使他们……
寻常人很难理解徐骄阳,更何况他们这些深陷棋中的当局者。
就连陈青山听完秦云志的哭诉,也一度以为徐骄阳任性自私,如果不是听了吴尘的一番解释,他也会误解许久。
“炼神器需要的东西还真不少,这才几天,多少奇石异宝投到炉子里熔炼了……真是浪费啊!那些东西要是给我炼化,我修为都能连上三个台阶!”一个血魔教门人心疼地道,他很舍不得那些宝贝。
“你懂什么?要是真的造出了旷世神兵,我们血魔教席卷天下,称霸九州岂不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天下都是我们的,想要什么就能拿什么,还愁那些?”另一个声音尖细一些的血魔教门人畅想道。
“就那个小娘们,你真觉得她能炼出神兵?做大梦呢!”小气的血魔教门人叫嚷着,他觉得徐骄阳就是纯粹在浪费他们血魔教的资源。
声音尖细的血魔教弟子道:“你以为大人们会轻易放过她?就算她能炼出神兵,她也得永远留在血魔教。况且神机阁根本不敢拒绝我们,神器出世也只是早晚的事。”
“也是……”
远远的传来血魔教弟子交谈的声音。
陈青山与吴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过谈了几句神兵之事,他们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等押送完人之后,要如何凌虐那些器修弟子。
光是听着,陈青山就忍不住握紧了拳。
吴尘拍拍他的手,让陈青山稍稍冷静了些许。
“现在去吗?”吴尘用眼神询问陈青山道。
陈青山微微点头,与吴尘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步踏了出去。
那两个血魔教门人瞥了一眼陈青山和吴尘,微微挑眉,没多说话,只是继续往关押器修弟子的地方走。
陈青山紧跟在他们身后。
两个血魔教门人回头。
陈青山泰然自若,吴尘倒是在陈青山身后缩了缩身形,借陈青山半边身子挡住自己的脸,压住自己的修为,装出修为低下唯唯诺诺的小跟班的样子。
两个血魔教门人问道:“你们两个,等一下。”
陈青山毫无感情的将目光移向他们,吴尘拽着衣领,缩在陈青山身后。
“你是谁?怎么在教内还带着面具?”小气的血魔教门人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青山问道。
“我是包隐。”陈青山扯着嗓子道,“脸上受了点小伤……教内没说不能戴面具吧?”
两个血魔教门人相互对视一眼,思索片刻,从记忆角落找出包隐这个名字。“包隐……你是化神期的弟子?”
陈青山眼神晦暗,他探出丝缕神识,观察了一番眼前两人的境界。都是洞虚境修士,按照血魔教的修为排列,只要是合体境以上,便不再算是弟子,能在血魔教中拥有职位,有一定的地位。
洞虚境,比化神境高两个境界。眼前两人对化神期高阶弟子都不甚熟悉,修为再低些的弟子肯定更加陌生。
如此,便不担心吴尘暴露了。陈青山放下心来,他回答血魔教门人道:“是。”
两个血魔教门人若有所思,他们倒不担心陈青山怎么样,只要修为比他们低,那就都是蝼蚁。哪怕是自己教内弟子也一样。
“喂,你要往器修笼子去?”
声音高细的血魔教门人问道。
陈青山点点头。
“点二十个器修,送去锻岩炉。”声音高细的血魔教门人命令道。
“你做啥嘞?上头要我们俩押人,你就让个化神期修为的顶你的活儿?”小气的血魔教门人大呼小叫地道。
“蠢人,这几天押人回去之后,护法都早就离开了,那群器修又没一个能反抗的,比起浪费时间看蚂蚁搬家,回去躺着不是更松快么。”声音高细的血魔教门人说完,又睨着陈青山道:
“给你个机会在其他大人面前混个眼熟,你干不干?”
这不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陈青山刚刚还在发愁应该怎么样跟着这俩血魔教门人混到锻岩炉里,没想到这血魔教门人甚至试图直接将任务丢给陈青山。
陈青山藏在面具下的嘴唇勾起。这个机会,他求之不得,于是他道:“我这就去挑二十个器修。”
小气的血魔教门人眼睛转了转,同伴偷懒的那么理直气壮,他也不想干了。他又扭头看着陈青山身边的吴尘,粗声粗气地威胁道:“你跟包……包隐一起!要是让那群器修惹出乱子,可别怪我来找你们麻烦!”
吴尘捏了捏陈青山的胳膊,抿着唇,哑声道:“是。”
“对了,进入煅岩窟的口令你们也记一下,可别到时候又来我们问东问西,麻烦!”
说完口令,两个血魔教门人彻底将活计甩出去,浑身松快地掉头就走。
陈青山和吴尘望着二人走远,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吴尘打趣道:“包隐……原来你现在叫这个名字,包隐,报应,倒是和你来这里的目的一样。”
“哈哈哈,顶着这个名字,我都觉得在血魔教顺心了一些。”陈青山笑完,又感叹道,“点二十个器修送去锻岩炉……徐骄阳造器的动静还真是大啊。”
第162章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受苦, 总好过让他们在看不见的角落,被折磨的无声死去。”吴尘顺着陈青山的视线, 看向血魔教弟子守着的那扇门。
“那里有多少人?”吴尘问道。
陈青山回想一瞬,道:“至少上百。”
而且血魔教还会时不时去骚扰神机阁,神机阁十天半个月又要向血魔教送一次人。
被送去锻岩炉之后,那些人怎么样了,陈青山不知道,但留在那间牢房的人,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而少上多少。
杯水车薪罢了。
陈青山与吴尘上前,与守门弟子交代两句,进到了昨日的牢笼中。
那些器修依旧死气沉沉,看见陈青山进来, 皆是满眼警惕、憎恶、恐惧。
器修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不动声色的将一人遮挡在身后。
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人, 正是秦云志。先前那些器修还隐隐将他排挤在外, 现在却不约而同的护着他。
看来他给秦云志的那些药,秦云志确实有让它们发挥用处, 所以器修们对秦云志改变了态度。
陈青山环视一圈。
器修弟子并不认识陈青山,他们愤怒地、仇视地望着他, 陈青山抬手,放在唇边咳了咳, 他道:“锻岩窟需要二十人去炼器……你们, 是自己站出来, 还是我来选?”
人群中的秦云志眼睛一亮。
器修们皆不做声,一派死寂。
“既然无人自愿走出,那便我们来选吧。”吴尘从陈青山身后走出,张扬的五官在兜帽投下的阴影里, 落入器修的眼中,平添三分阴森。
“你,出来。”吴尘越过人群,一指秦云志。
秦云志一见吴尘,瞬间就猜出旁边带着面具的是陈青山,他眼神疑惑:“啊,我吗?”
不过吴尘专门点他,应当是陈青山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他说。
秦云志正想走出去,不曾想挡在秦云志身前的器修弟子把心一横,上前一步,正气凛然地顶了秦云志的位置:“好,我跟你们走!”
吴尘:“?”
陈青山:“??”
秦云志:“???”
陈青山慢条斯理地走了下去:“行,既然你这么主动,那边去吧。”
站出来的器修瞪着走进的陈青山,脚下生了根似的不肯移动分毫。
陈青山站到器修面前,借着身高优势,低头俯视站出来的器修,声音轻飘飘,意味不明,让人分不出是赞扬还是嘲讽:“真是义气啊。”
他抬起一只手,朝秦云志的方向一抓。
秦云志忽的感觉身前有种恐怖的牵引力,推拉着他,拽着他往前扑去。心知肚明这是陈青山的手段,秦云志便没有丝毫反抗。
将秦云志拖出人群,秦云志一下没收住,扑通一下跌在地上。陈青山想扶他一把,碍于身份,只能垂眸冷冷问道:“你,愿不愿意去锻岩炉?”
秦云志眼珠转了转,他呸了一声:“血魔教的走狗……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陈青山微微眯眼,顺着往下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非得让你进一趟刑讯室,你才能知道天高地厚。”
刑讯室好啊,进了刑讯室没有人看着,有什么消息便能直接说了。秦云志压下一脸期待,他紧紧咬着唇,努力拧着眉,皱脸瞪向陈青山。
陈青山呵呵冷笑,他故意释放出一丝淡淡的神识威压,让在场的器修都心生忌惮,不敢起反抗之心,陈青山又对吴尘道:
“师……师弟,你再多选几人,我且去收拾了这人。”
吴尘听陈青山当真喊自己师弟,眉尾扬起,他不多做言语,只是朝陈青山点了头。
陈青山转头就拎着秦云志去了刑讯室,吴尘目送二人离开,面对眼前怒目而视的器修们,薄唇轻启,随手一挥。
“你,你,你……还有你,来吧,锻岩炉,正需要你们。”吴尘嘴角弯起弧度,他面上笑着,似乎想安器修们不要紧张,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旁人看来,大半张脸被阴影覆盖,笑容诡异的吴尘属实是比血魔教的人还要血魔教。
……
“怎么样?有消息吗?阳阳她在哪?”甫一等陈青山关上刑讯室的门,秦云志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锻岩炉。”陈青山才说出三个字,秦云志瞬时接上,猜测道,“骄阳她在锻岩炉?她已经开始炼器了?”
陈青山点头回应,他将吴尘的猜测都与秦云志讲出。
秦云志听得一愣一愣,陈青山越说越无语,他突然觉得秦云志也是个不靠谱的,自己媳妇想做什么都猜不到,还误导陈青山误解了人。
陈青山一肘子锤在秦云志身上:“背地里瞎猜什么,要是没吴尘分析,我真误会了,再在徐道友面前说些什么,你哭死哄不回来事小,人家脚踩刀刃以身入局,让人心灰意冷可就不好了。”
秦云志睁着水汪汪的狗狗眼,愣了片刻,猛然一巴掌用力拍上自己的脸:“草,我真不是人啊!”
陈青山:“行了,这些事等到时候从血魔教出去再细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和徐道友取得联系。她在锻岩窟里,但是我和吴尘只怕是没办法一直在锻岩窟停留。”
“血魔教的人需要徐骄阳造器,目前对徐骄阳还算是客气,正好徐骄阳点名要二十个器修去锻岩窟帮忙造器,我想,最好就是你进去和她联系。”
陈青山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毕竟秦云志和徐骄阳都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了,陈青山又与秦云志能称兄道弟,有秦云志在中间,想要联系也更加方便。
秦云志很是心动,他无害的眉眼高兴弯起,半张被自己打红的脸反而衬地他眼睛格外亮。秦云志嘿嘿笑着,笑完,他又沉默下来,开口道:“但是青山,我不能去。”
“为什么?”陈青山登时睁大了眼睛,哑口无言好一阵,才不解的问道。
以秦云志对徐骄阳的关心,能见到徐骄阳,他不是应该马上高兴的要加入前往锻岩窟的队伍吗。
陈青山转着脑筋,他费解地问道:“要是你放心不下这边的器修,大可将药物留给他们,自己离开去找徐道友啊。”
秦云志摇了摇头:“不是药的问题。”
他沉声,对陈青山道:“那些器修,纵使他们修为再平凡,天赋再普通,他们也都是修士,是自己勤学苦练出来的、货真价实的修士。”
“即便三日蜉蝣也会想挣扎着多活几日,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螳臂尚且挡车,蚍蜉犹欲撼树。
普通人看不见自己的命途,也会拿起武器,拼上一条命试图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而能走上修行这条路的人,本身就是不甘命运,想向天搏命的人,那些人,又怎么会甘愿如此窝囊屈辱的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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