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可以,你可以的。”
“姐姐不怕了,你也别怕了。”
简熙脑中一片轰鸣的白,冻到僵硬的嘴唇带着凶猛的狂热和不顾一切的索取压向姐姐迎过来的唇,她撕扯姐姐的衣服,姐姐也在撕扯她的衣服,她们在妈妈的坟前,在风雪的漩涡中心,像两条绝望的蛇,紧紧纠缠在一起。
妈妈的眼睛和世俗的眼睛牢牢盯在她们扭曲纠缠的躯体上,簌簌滑落的雪为她们冰冷的身体铺上一层薄薄的衣裳,她们咸涩的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灼烧起来的喉咙让她们几近窒息,然而,更深的疯狂汹涌而至,不曾停止。
“换个姿势。”云枝在她唇齿间喘息低喃。
简熙把跪在地上的云枝压在坟头时,云枝一手撑在墓碑上,一手伸向后面把住跪在她身后的简熙的腰。
云枝曾在狭窄的小房子里隐忍,曾在害怕自己是ltp的时候隐忍,曾在简熙说她叫声难听的时候隐忍……
而当她和妹妹一起亵渎母亲亡灵的时候,眼睛浑浊得不像话,她转头亲吻妹妹,唇舌都滚烫。
要爱,要做,下地狱也要。
“简熙,简熙,简熙……”
她喊着简熙的名字,越来越淫.乱。
狂躁的风嘶吼得最嚣张时,简熙扳住云枝肩胛骨的手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她把目光朝向她们秽乱的影子时——
她听到姐姐发出一声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
好听,太好听了。
简熙再也没有力气了,笑着仰倒在地上,这时,云枝把她拉起来,在她错愕的注视中,握住她那根亮晶晶的手指,在墓碑上写了几个看不见的字——
「妈,我们相爱了。」
“我是姐姐。”
“我是妹妹。”
“我们大逆不道。”
“我们大逆不道。”
“我们该死。”
“我们该死。”
她们为对方穿好衣裳,一人手里拎一瓶白酒,搀扶着站起来,两双冻得发青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她们在雪夜里开始旋转,跳一支濒临死亡的舞。
她们比这风雪还要疯狂,错乱的舞步踢散纸钱的灰烬,某个瞬间她们同时仰头,灌下一口好烈的酒,低头时,云枝的额头撞向简熙的锁骨,没有从喉间挤出的痛呼化作喑哑的,纠缠在一起的笑声。
她们超越伦常,不顾道德,无视世俗所谓对的错的,跳着这支献祭过去也献祭未来的舞,然后在崩塌的雪花中,死气沉沉的两双眼猝然对视。
两瓶安眠药,被她们一前一后从衣服兜里掏出来。
简熙歪头看着云枝笑起来,“你一次吃几片啊?”
云枝温柔地对她笑,“两片。”
“那你没有我厉害,我一次都吃三片的。”
“是吗?”
“嗯!”
姐姐才不会输给妹妹的,姐姐要比妹妹厉害,于是云枝倒出来四片药,就着酒,把四片药咽了下去。
简熙不服输地说:“那我要比你厉害!我要吃五片!”
“傻瓜。”
风雪在她们周身打着旋,卷起尚未烧尽的纸灰,疯狂的舞仍在继续,她们笑着说要这支舞一直不停,争先恐后地往嘴里塞着药,灌烈酒,直到跳不动了,也站不住了,她们依偎着倒在雪地里。
“姐姐……”
“嗯?”
“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
“睡醒了,我们就在一起了,然后,永远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简熙把头抵在云枝肩上,像她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从产房被抱出来时一样,被姐姐呵护地抱在怀里。
“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我好爱你,好爱你,你好好抱着我,我们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边城,挂在那棵槐树上的许愿牌动了动,妹妹悬在离月光最近地方的愿望,也是姐姐的愿望。
云枝涣散的眼没有闭上,深情看着她最爱的妹妹,太多遗憾了,太多不舍了,可当她看着飘落的雪花,像为她们披上一层洁白的嫁衣。
她笑了,是释怀了。
“小简,你原谅姐姐了吗?”
简熙嘴角艰难地弯起一个弧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右手无名指,套进挂在姐姐脖子上的戒指里。
“妹妹,来世做亲姐妹,我们乱.伦。”
“姐姐,来世做亲姐妹,我们乱.伦。”
第156章 简熙自述
我看到赵晶和小卖部的老板娘朝我们跑过来,后面跟着好多人,豆包挣脱老板娘牵它的绳,汪汪着冲到最前面。
我想喊它一声,但我浑身都好难受,我办不到了。
意识越飘越远,我听到“哇”一声,是她们的哭声。
是小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
我被护士从产房抱出来,被交给等在走廊里的半大小女孩,她身材干瘦,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总吃不饱饭。
她抱着我,我的重量压弯她的腰。
她咬牙坚持着,没有丢下我。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过来抱过我,他们身上,分别有药味,香水味,汗味,还有各种奇怪的味道,我都不喜欢,于是我哭得更大声。
他们拿我没办法,挨个抱我,我的哭声没有消停过,因为我在寻找一种味道。
直到我重新回到那个充满被阳光晒过的皂香的怀抱里*。
然后我就一直被留在那个怀抱里。
我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有时躺在她怀里,腿上,有时又趴在她背上,她的嘴巴总是动啊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好着急,便哭得更大声。
她越哄我,我越哭。
她的眉毛上面渐渐挤出来好几道褶皱,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她生气了,把我扔在床上不管,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把后背留给我。
我听到微微的啜泣声。
没过一会儿,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拿来奶瓶喂我,我吃了两口就吐了,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水掺多了,没有奶味。
不是我想吃的奶。
有一天,她带我出门,我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婴儿被母亲抱在怀里哺乳,她的嘴巴满足地吸吮,吃得手舞足蹈起来,可开心了,嘴角流淌的液体就是我在奶瓶子里吃到的吧。
想必她平时喂给我吃的,也是从这个地方挤出来的。
那为什么别家小婴儿吃得那么开心,我却吃不出来什么滋味。
肯定是因为她没有直接喂给我!
我心里好不平衡,也想吃到和那个小婴儿一样的奶。
于是我开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但我没有找到那个鼓起来的地方。
我很失落。
她的脸却一点一点红起来,比挂在树上的红苹果还要红。
我朝她哭闹,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能哺育自己的孩子,而我的“妈妈”却不能哺育我。
她心思很细腻,知道我想要什么,对我说:“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姐姐,妈妈可以哺育自己的孩子,姐姐不能哺育自己的妹妹。”
哦,原来是这样。
她是我的姐姐呀。
不吃就得饿死,我只能丧着一张脸,叼着奶瓶,吃着里面没有滋味的奶,然后盯着姐姐的身体,心想,可能是她那里还没有鼓起来吧。
等什么鼓起来了,姐姐就可以像妈妈哺育孩子一样,哺育我了。
可惜我慢慢长大了,听得懂话了,明白妈妈和姐姐的区别,我不应该看着别的小婴儿被她的妈妈哺育时,对我姐姐的胸口流口水。
这样是不对的。
我得改掉这个像变态一样的坏毛病。
心里却像长了草一样。
姐姐的身体发育起来了,我每天一本正经地和她说话,眼睛止不住地往那处瞄,终于在我六岁那一年,我得手了。
我欲罢不能地迷恋着她的身体。
即使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这是我必须戒掉的瘾。
我每天都在努力戒掉,但十三岁和她分开那年,我没做到,十八岁,又一次和她分开时,我还是没有做到。
姐姐是我戒不掉的瘾。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路走来,我遇到过比她更适合我的人,比如说于衫,如果我和她能够顺利发展下去的话,我想只要朝夕相处,我早晚会喜欢上她的。
但我深刻明白“喜欢”和“爱”的区别,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姐姐一样,让我如此着迷。
我记得,她是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才尽心尽力地抚养我;但我也记得,本来就是个小女孩也需要被别人照顾的她,用她瘦弱的背,小小的手,把我托举长大,是我,抢走她快乐的童年。
我记得,她对赵晶好,对余欣好,对叶斯贤对周茵对周宏还有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好;但我也记得,她对我更好,她本来就是一个这样好的人,善良,温柔,顾忌她人的感受,是我太贪心,爱得太疯太痴,把她当成我的私有物。
我记得,她在和我相爱的时候,瞒着我出去和别人搞暧昧;但我也记得,她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人,她可能只是累了吧……
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也想相信她,但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相互拉扯和试探中消耗殆尽,我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共情她,然而我们的认知和思想都不同,我感受不到她的感受,每一次主动把自己拉进她的情绪里,只会让我因为过去的伤害,痛一次,痛一百次,痛一万次。
她太聪明了,太会审时度势,她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她了解我全部的软肋,轻而易举就能让我不管有多恨她,都能为她心软。
我其实,有点害怕。
怕我就这么轻易原谅了她,她会不会像我十八岁那年一样,在我原谅她之后,给我一场更沉痛的打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为此深思熟虑,在身边每一个人都旁敲侧击跟我说,差不多了,你应该原谅她,应该跟她和好的时候。
多熟悉的画面啊。
十八岁那年,我身边的人,也是这么劝我的,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结果呢?
我得到的是什么呢?
谎言,欺骗,背叛,眼泪,痛苦,折磨,都是她带给我的,全都是啊。
我是局中人,我的眼睛看到的难道不是真相吗?我到底还要怎么相信她口中解释的“我有我的苦衷,一切都是误会”。
十八岁那年,我以为我走出来了,她却回来了。
二十五岁这年,我以为我走出来了,她又回来了。
如果我的生活里不再有她,我想我每天在酒吧里喝喝酒,跳跳舞,难过了就吃几片药坚持一下,我也是可以把这辈子安稳度过的。
就算日子无聊,我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那也没关系,至少我每天都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正常人”。
我不会对任何人有占有欲,控制欲,我常常孤独,但这样很安稳。
再过二十年,四十年,我大概也能笑着说起我爱她的这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命运实在捉弄人,又一次把她带回我身边。
她变化好多,比从前更加顺从我,任我折磨,我说我要玩死她,像她当年差点把我玩死时一样,我没想到——
开始只是抱着玩一玩心态的我,让淡忘的恨滋长出来的同时,也让我对她更深刻入骨的爱泛滥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确实差点把她玩死了,可我也把自己玩进去了。
真是活该。
她晕倒进医院,我怕得不行,生怕她就这样死掉了。
如果她死了,我一定会陪她一起死。
从医院出来后,她对我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她总是疲惫地看着我,她想赶我走,她想放手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让我玩进去了,又想撒手不管。
她是想抽烟抽死,还是想胃疼疼死。
别想背着我一个人偷偷死掉。
我恨她一百次,我又爱她一百零一次。
于是我同她做了交易,只要她好好活着,我就跟她好。
我没有骗她,我说想跟她好的时候,是真的想跟她好。
我要她好好活,我只要她好好活。
可我们的感情太脆弱了。
日后只要她骗我一次,我们之间那面七拼八凑的信任镜子就会摔得稀碎。
是我主动选择的,往后就算再被伤害,那也是我活该,是我自找的。
我认了。
也许日子长了,我们会变好的,信任会回来的。
我这样想。
可惜我们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打碎的信任还没来得及重建,又一个谎言摆在我面前。
方文潇给我看了一张她和别人亲密的照片。
又是照片。
当初余欣给我看的,也是照片。
为什么那么巧,每一次,都被别人拍到了。
我该怎么说服我自己呢。
她又一次欺骗我了,在我又一次没骨气原谅她的时候。
我又想像小时候一样发疯,我想去找她理论,跟她质问,但我玩不过她的,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这一次,我也不会把自己玩进去。
我压抑住随时准备爆发的情绪,我想我不能再那么天真,我也该有所成长,因此我默默筹划一场天衣无缝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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