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禾笑吟吟地问:“叔叔阿姨没催你吗?去年你不是还在那感叹,说你的两个堂姐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压力转移到你身上了?”
“我二堂姐几个月前分手了,所以我身上压力变轻了。”周童嘚瑟,“再说了,我父母现在的重点是催我回家工作,至于找对象,可以再缓缓。”
“唉,确实。”陈青禾叹了口气,“你以后想留在海晏市吗?”
“当然不了,这里房子这么贵,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周童不假思索,“再说了我父母是一定是希望我能在我家那边工作生活的,我应该是再上个几年班,就回家了。”
“风遥估计也是吧?”陈青禾看向林风遥,“说起来,你现在实习在这边,以后工作打算去哪里?回家吗?”
林风遥点头又摇头:“还不确定呢,不过我秋招签的公司是我学校那边的,如果我不再改的话,那可能就留在学校那边了。”
“那也挺不错的啊,”陈青禾点头,“平城确实挺不错的,而且工作机会还可以,房价也不至于高到吓人,挺适合居住的。”
陈青禾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既然这样,你怎么跑到这边来实习了?”
“……”林风遥想了想,“体验一下大城市的生活吧,也体验一下这种压力比较大的工作。”
“体验的怎么样?”陈青禾好奇。
“我觉得不太适合我,我会很焦虑,很内耗,而且确实没什么个人时间。”林风遥皱眉。
“现在有什么工作的压力不大啊?”陈青禾支着脑袋看她,“咱班好几个同学都羡慕我当公务员轻松,实际上忙的时候天天加班,工作很杂,还有人情世故。上个月超级忙,我天天都想跳楼。”
“你说的也对,但我那个跟你还不一样。”林风遥想了想,“我实习的那个公司,文档很乱而且很少,完全没有新人指导,很多问题只能找别人问。但是除了带我的mentor有时候还愿意指点我一点,其他人真的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完全不会搭理你。”
“可能也是因为我是实习,大家都觉得我待不久,不理我。”林风遥的这一段实习经历有点糟糕,吐槽着,“但问题是,我找其他人对接的时候,他们要么就嘲讽你‘这你都不会’,要么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两句。但他们找我对接,就问得非常细,我都完整地写了说明文档和注意事项,并发给他们了,他们看都不看,还是过来问。”
“我真的很服气。”
“都是这样,习惯了就好。”周童跟她碰杯,“青禾刚到单位时也可惨了。”
林风遥立刻来了兴致:“来来来,快说来听听。”
陈青禾:“我刚到单位的时候,小领导让我写一份材料,我问他有没有类似的例子或者模板,他说没有。”
“我就只好自己查了查资料,按自己的理解写了一份。交给他以后,他看我写的太烂了,很生气,就一直骂我笨,发很多那种很长的语音,让我改。”
“我就反反复复地改,给他看了有十几次吧……因为他跟挤牙膏似的,每次只说一个问题。我改完了发给他,他就说你下面的也写得不对,又让改。”
陈青禾问:“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骂完我之后,过两天又有一个类似的材料,让另一个新入职的人写,他就把我写的直接当例子发过去了。因为有模板嘛,那人只改了几次就通过了。”陈青禾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他后来又专门过来骂我,说那个人比我好多了,话里话外嘲讽我。关键是我没有模板啊,我要是有,肯定也写的很快啊。”
林风遥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就没什么了啊,这事就算完了。”陈青禾想了想,“不过当时有其他同事过来安慰我,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这个人就是挺奇怪的,办公室里大家都不待见他。”
林风遥笑了:“那就好,看来你们办公室氛围还是不错的。”
“那倒确实,小事大家都乐意帮忙。”陈青禾想了想,“不过缺点就是上升空间不大,真的就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周童又给大家满上酒,“来,干杯,祝我们新的一年里,能一夜暴富!”
“干杯干杯!”
这一晚上她们三个都喝了不少酒,到夜里十一点才散场。
陈青禾又男朋友接,周童目送着她上了车,才想办法和林风遥一起回去。
这地方离住处不远不近,但可能是临近过年,车少,出来玩的人又多,周童打了很久的车都打不上,索性放弃,带着林风遥坐公交车。
因为时间太晚,很多公交车都停运了,她们赶上了一趟末班车,但这趟车到不了离家最近的站牌,因此下了车还得走不短的一段路。
半夜十二点,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车也少,两个人就在大马路上慢慢地溜达着。周童是觉得累,走得慢,林风遥反而是有点兴奋,大踏步地在步道上蛇形走,周童得时不时地拽一把,把人拉回来。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单元楼一进门的小厅里散落着不少快递盒,周童想起来有两个快递没拿,但喝了酒有点不清醒了,蹲在地上慢慢地看快递盒上的字,一个一个地慢慢找。而林风遥大概也是喝酒喝得有点多了,居然直接按电梯上楼了。
不过就是上个楼,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周童于是没去追,而是把第二个快递找到了,才上了电梯。
只是没想到,一出电梯,就见她租的那个房子大门开着,一男一女大概是情侣,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身后电梯门刚关上,女的突然崩溃大吼:“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男的上去想要拉她的手。
周童在门外不知所措地站了两秒,还是小心地绕开两个人,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拿钥匙开自己的房间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她喝了酒,又累又困,于是懒得开灯。踢开鞋脱下外套,摸黑去厨房给自己倒水。
喝够了水,周童也不想洗漱了,简单抹了把脸,直接爬上床,突然听见一声朦朦胧胧的“嗯?”
“什么东西?”周童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了,坐起来接着窗外一点点光仔细看,才发现林风遥竟然躺在她的床上。
“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周童愣了愣,试图拉她起来,“快别睡了,回你自己屋里去。”
“不要。”林风遥声音闷闷的,手胡乱摸了几下,两手环住了她的腰,“好困,不想起床。”
“没让你起床。”周童此刻也有一些头重脚轻,根本拉不动一个躺得死沉死沉的人,“是让你回你自己屋里睡。”
林风遥困顿中烦躁地把她的手按住:“乖,不要吵,宝贝儿,快睡觉。”
“……不行!”酒精使周童无比渴望就这么倒在床上一睡不醒,然而强大的意志力撑着她站起来,“要不我去你房间睡,你钥匙呢?”
林风遥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条缝,极为低声地应了一句:“嗯?”
“钥匙,你的钥匙!”周童几乎趴在她的脸上问,“你的钥匙放在哪里了?”
林风遥的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来一样东西。
万幸,还听得懂人话。周童心里庆幸着,伸手去接。拿到以后却觉得手感有点不对劲,好像是一个钥匙链,上面没有钥匙?
正当她打算对着光仔细看看的时候,林风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没坐稳,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床上。
周童之前一直在努力打起精神,直到整个人被拽着扑倒在床上时,浓烈的困意席卷了她,她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只是潜意识里记得自己要拿钥匙开门,仅仅攥着手里的东西,喃喃着:“钥匙,我要钥匙。”
“送给你的。”林风遥把那东西从周童手中抠出来,在自己手里摸索片刻,又郑重地放在她的手心里,让她握住那个东西,“喜欢吗?”
周童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对她说话,但又听不清对放在说什么。
林风遥翻了个身,揽住她的腰:“我喜欢你。”
第16章
闹钟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在周童耳朵里却像自动消音了一样。
困,太困了,完全挣不开眼。周童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梦中她被困在南极的冰原上,有一条蛇缠在她身上,慢慢的蠕动。
那蛇缠得越来越紧,尾巴覆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童挣扎着动了动,这才清醒了一点,发现有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最后甚至摸到了脸上来,到处乱按。
猛地吓醒,周童抬头一看,发觉林风遥大概是被自己挤的,贴着墙缝躺成了一条直线,而她自己则是大半个身子所在林风遥怀里。
天啊。周童立刻想坐起身,但酒精的作用使得她的身体没那么灵活,一头撞上了床头柜,疼得一激灵。
而这时,不依不饶的闹钟又一次响起来。林风遥闭着眼睛,皱着眉,一只手又开始翻来覆去地到处摸,口中还念念有词:“闹钟——闹钟——”
周童也听着铃声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的手机不知为何掉进了被套里——难怪林风遥都把她身上摸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正当她打算悄悄起床时,林风遥突然睁开眼。
很多人都会对于某些事情很敏感,比如林风遥,她可以无数次地关掉闹钟继续睡,但当闹钟不响了后,她却会突然惊醒。
林风遥是被自己的潜意识里绷着的那根弦吓醒的,她迟疑了一秒,翻身找手机:“我靠,几点了?我不会迟到了吧?”
紧接着,她看到了几乎躺在她怀里的周童,神色罕见地疑惑起来:“你——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周童无比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先下床再关闹钟。然而现在已经晚了,林风遥什么都看见了。她咬牙切齿地:“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吗?”林风遥慢吞吞地试图回忆,然而却越发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你缩我怀里干什么?”
“因为我床上这是一条单人被,”周童蹭的坐起来,一脸羞愤,“你把被子都抢了!”
“啊这……”林风遥看看几乎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有些心虚,“我睡着了不知道嘛,谁让你自己抢不过我呢。”
周童无话可说,干脆地起床,袖口却掉出什么东西。周童一愣,想低头找找是什么,林风遥却一脸惊愕地从床上拾起来:“这,这不是……”
“不是什么?”周童也很奇怪,“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啊。”
林风遥的重音全落在第一个字上:“它怎么会从你袖子里掉出来?”
“你知道这东西?”周童好奇地凑近认真观察了一番,还上手摸了摸。
这是一条金色的素链,做工很精致,不张扬,倒是周童喜欢的款式。周童都有点想拍下来去买一条类似款式的手链了。正想着,她突然奇怪:“这质感看起来不错诶,不会是真金的吧?”
林风遥满脸黑线:“这特喵就是真金的。”
“是你的?”周童摸着夸赞了一番,“别说,还挺好看的,就是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林风遥的话耐人寻味:“它可能是我的吧?”
周童:?是不是你的你自己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林风遥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条手链是她买来,打算年后找个时机送给周童的。但,她从没打算年前送,手链怎么会现在就从周童身上掉出来?更关键的是,周童似乎根本没见过这手链,那神色不像是装的。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风遥过于认真地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周童都穿好衣服洗完脸了,出来时见她还是那个样子,半靠在床头。
“喂,你不上班啦?”周童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响什么呢?半天没动静?”
“上班?!”林风遥猛地回过神,跳下床找衣服,“都怪你,我今天要迟到了!”
“是你自己在磨叽。”周童摊摊手,“我听着屋里没动静,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跟你瞎扯了。”周童拿上手机钥匙就风风火火地往门外跑,“我真的要迟到了。”
等林风遥关门走了以后,周童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坐在桌前等手机充电。昨晚回来没有充电,早上一看手机只剩五个电了。她上班比林风遥晚,不急着走,但这个时间吃早饭确实有点来不及了,只能是一会儿拿点饼干在路上吃。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很多人都已经请假走了,剩下没请假的,也都无心工作了。虽然不好意思明着在工位上摸鱼,但下午没什么事情,周童悄悄下楼,和宣云歌、梁泽兰买奶茶,小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前几天买了一罐糖,就是之前我推荐给你们的那个。”宣云歌闲聊着,“它这几天打折,比平时便宜不少,很划算的。”
“真的假的,让我去看看。”梁泽兰也很喜欢那糖,等奶茶的功夫,打开软件上网搜,“那我也囤几罐。”
周童不好甜,在旁边懒洋洋地刷手机。
梁泽兰下完单,左右瞧瞧四周没什么人,小声问:“你们的绩效都打完了吗?”
宣云歌:“早打完了啊,不是今天上午截止吗?”
他们公司的绩效评估比较复杂,不仅领导和直属领导会给下属打绩效,员工之间也会□□绩效。不过□□占的比例比较小,更多的还是工作量和领导的评价。
“你们知道吗,今天中午,我们部门的一个小群里,”梁泽兰再三看过周围确实没人后,才低声说,“有个人直接在群里骂领导打绩效不公平,他只拿了C,但另一个跟他工作量、能力都差不多的拿了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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