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渊！”陌泽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找个伴儿了。”
陌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陌泽，淡淡道：“你不也单着？”
陌泽无奈地摇头道：“你跟我比？我这不是工作忙，没空吗？”
陌渊别开头，放下残局，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工作，我工作不忙，所以我就该去谈情说爱？！”
“小渊！你明知……”
“哗”椅子脚与地板摩擦出极不和谐的声音，陌渊站起来，冷淡地看着陌泽：“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完便走。
陌泽倏地站起来，喊道：“小渊！你等等！你听我把话……唉！”陌泽一下子垮坐在椅子上，呢喃道：“那样的人怎么值得你这样……”
☆、第六章 冷战
陌渊昨晚回到房间郁郁寡欢一晚上，恹恹地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直到窗外苍白的阳光照到身上，睁开眼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陌渊慢慢爬起来洗漱了一下，下来吃了早饭继续码字，以至于周煜打电话来都不知道。
临近中午，五脏庙开始不安分地骚动。陌渊一看电脑的右下角才知道已经12点多了，缓缓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门便响了。
“小少爷，吃午饭了。”
陌渊声音懒懒地回答：“知道了，马上下来。”然后坐直身子，刚准备关了文档就发现书桌不远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
陌渊拿起手机，愣了两秒接起来，声音不咸不淡的，“喂，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十几个电话，一次都没接，又听到陌渊一副爱理不理的声音，一时气愤，道：“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
陌渊有些呆，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第一次听到周煜用这么冷硬的声音跟自己说话。但随即也似是赌气一般道：“周总那么忙！没事自然最好还是不要打，免得耽误时间！”
“周总，马上会议就开始了。”陌渊隐约听到周煜那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周煜点头示意秘书下去，接着对电话讲：“好，那真是打扰陌二少了。”
接下来，陌渊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电话里一阵急促的“嘟嘟”声。手放下手机，神情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下楼吃饭，吃了几口便又上了楼。
李叔看着陌渊上楼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打了个电话给陌泽。
陌泽接完电话继续开会，脸上仍是完美的笑容和不容忽视的威慑，扮演一个完美的领导者，是他早已习惯的生活。
一直忙到晚上，陌泽拖着微醺的身体回家。李叔扶着陌泽上楼，经过陌渊的房间时，陌泽问：“晚上还是没怎么吃饭？”
李叔面露担忧之色，点了点头：“嗯。”
陌泽挣脱开李叔的手，道：“李叔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小渊。”
李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陌泽敲了几下门，里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咚咚……”
“小渊？”
“咚咚”
“小渊？我进来了。”陌泽拧开门，门并没有锁。屋里只有床头一盏小灯开着，灯光照在陌渊的头发上，陌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不清脸。
陌泽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坐在床边，看着陌渊的后脑勺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一片怜惜，随后伸出手揉了揉陌渊的头发。
陌渊忽然一颤，一个翻身，正好把脸转过来，眉头紧紧地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陌泽把被角掖好，伸手欲抚平陌渊眉头的皱痕，但是手刚触到陌渊的皮肤却发现情况不对，声音急促道：“小渊？”
陌泽立马起身，冲出门喊道：“李叔！李叔！”
李叔一直在楼梯下候着，听见喊声立即回应：“少爷，怎么了？”
陌泽跑到楼梯的护栏边，道：“打电话，叫医生来，小渊发烧了。”
李叔连忙跑到客厅的座机边，快速拨打电话。
医生给陌渊打了针，又为了药，原本是受凉，没什么大碍，只要注意保暖就好了。
陌泽叫李叔送走医生，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脸上潮红的陌渊，眉头依旧蹙着，漂亮的眼睫也在微微发颤。
陌渊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烧就退了，只是精神不大好，脸色更显苍白，因为受凉，有些流鼻涕和咳嗽。
新年将至，员工们许多也要回家，来年又要新产品上市，年尾还有各种总结，陌泽就算不用亲力亲为，光是开会和看文件也累得够呛，加上陌渊生病，整个人异常的疲惫。
周煜出了三天的差，一回来正好要和陌泽见面，开完会后见陌泽一脸疲惫，就客气地多问了一句，“陌总怎么起色不太好？这是身体不舒服？”
陌泽淡淡地笑了笑，摆摆手：“周总，天天开会不也疲倦。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家里那个小的就是不让人省心，至今还病着。”
周煜沉吟，试探道：“小的？是陌二少病了？”
陌泽点头：“是呀，一发烧感冒就得十天半个月的，天天在家恹恹的，也没精神，倒是比我看起来还不好！”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些自嘲。
周煜微笑着故作淡然地关心道：“这二少病了几天了？严重吗？”
陌泽虽觉得奇怪，但一身疲惫让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于是答道：“三天了，烧倒是退了，就是咳，也没什么，有劳周总挂心了。”
周煜摆摆手，笑道：“说哪儿的话，我跟二少也见过几次。聊得算是投机，问一问也是应该的。”
陌泽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便笑着告别道：“本该请周总……”
周煜立即会意，当即道：“陌总，正好今天我也有事，就不请陌总吃饭，改日再约。”
陌泽点头笑道：“好，那一起出去？”
周煜点头，做出“请”的手势，道：“一起。”
刚和陌泽分开，周煜坐上自己的车，立马拿出手机打了一个自己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一会儿才接起：“喂？怎么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温润的白玉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缝，语气淡淡的，却听得出熟稔。
周煜一顿，随即温柔道：“小渊，病好些了吗？”
“哦……多谢关心。我很好，还有事？”语气明显冷起来，透着疏离。
周煜眼神一黯，语气丝毫未变，道：“小渊，那天我……什么时候，我来看你，好吗？”
陌渊眼波平静，眼帘自然地垂着，面无表情地窝在被子里，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道：“周总忙，还是不要费心了。”
周煜脸上有些阴郁，声音沉了下来，但始终没有对陌渊发脾气，“快过年了，注意保养，不要生着病过年。等年后我再来来你家看你。”
陌渊一时无言，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想起昔日，也知道是自己任性，声音终于软了些，道：“再说吧，没什么事就挂了。”
周煜眉头舒展，笑道：“好，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周煜的精神明显好得多，眼角也不自觉地挂了些不明显的笑意。刘焕看着后视镜里无端喜悦的总裁，心里不要嗤叹。
转眼便是除夕，陌渊的病养着养着也就那样，几乎没有大碍了，只是病了十几天，气色还有些虚。
陌家人丁稀少，本家几乎没人，只剩陌泽二人，只有远的那些亲戚，也跟他们家向来不咸不淡，也没必要在乎。陌泽打发了家里其他佣人早早回家团年，家里只剩陌泽、陌渊和李叔。
李叔一生孤苦，待在陌家几十年，也算是陌家的一员。三人一起吃团年饭，饭菜都是李叔做的，陌渊也帮着做了点简单的。
虽然冷清，但陌泽长期应酬，自然更愿意跟自家亲近的人一起吃团年饭，陌渊自是不用说，性格喜静，丝毫不觉得冷清。
李叔难得激动，端起酒杯道：“大少爷，小少爷，又是一年过了，只希望两位少爷来年一定要好好的，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你们不要嫌我话多，来，我干了，二位随意！”
陌泽和陌渊同时举杯，陌泽道：“李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是家里没有你，我和小渊还指不定得过成什么样！”
陌渊虽然气色弱了点，但整个人笑眯眯的，灵动的双眸更是照得人晃神，笑道：“来年大家都身体健康，我也陪李叔您干了！”
三杯酒相碰，三人皆一饮而尽，随后三人吃得其乐融融。
陌家没有守岁的习惯，陌渊和陌夫人都身体不是太好，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于是一家人都是吃完年夜饭，说说聊聊就各自会房间休息。
陌渊回到房间，把存稿往网上传，顺便给雪落发个“新年快乐”，之后便关了电脑，静静地坐在阳台的玻璃门前，看着远远近近的万家灯火与漫天烟火争相辉映的景色。
Y市今年的冬天还算不是特别冷，也就零度上下，最冷的几天下了点雨雪，除夕这夜，夜色朗朗，只是人类文明的先进，反倒让无数的都市人看不见那满天星子了。
陌渊忽然兴起，披了大衣，兴致勃勃地下楼出门。一出门，扑面的冷空气让陌渊打了个颤，但是街道上暖黄的灯光映在墨绿的树叶上，让陌渊心情大好，在旷阔的沥青路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每年过年便是周煜最心烦的时候，因为不得不回到老宅，面对薄情的父亲和虚伪的后妈以及那个跟他妈一样愚蠢的弟弟。
对着那些虚伪的亲戚，“一家人”围在灯火通明的餐厅，看起其乐融融，实在各怀鬼胎。
光是应付那些明着暗着给自己介绍对象的那些虚伪的亲戚，就弄得周煜疲惫和头疼。好不容易吃完饭，正想借口离开，周父喊住了他。
周煜只能继续坐下，佣人在一边收拾桌子，周父道：“周煜，来我书房一趟。”
周煜面无表情地应道：“是。”随即起身跟着周父往外走，经过后母身旁时，看到赵素秋一脸不豫地瞥了自己一眼。
走进书房，见周父坐下，周煜站在书案前，站定便开口道：“周煜，你当总裁几年了？”
“十年。”周煜沉着道。
周父意味深长地瞥了周煜一眼，道：“周轩那小子，我不指望。你是我唯一承认的继承人。你赵阿姨的话不错，你也该成家了。”
周煜丝毫不避讳周父的目光，坦然道：“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周父眼神忽而变得阴沉，但是脸上还是端着一副好父亲的模样，道：“当年的事，我不想追究，只是我听说最近你对陌家的老二倒是上心的很。”
周煜眼神一冷，心想果然如此，嘴角一勾，沉声道：“他很合我的胃口，不出意外，他就是您未来的儿媳。”
周父眼神里的不愠显见，声音也冷硬起来，道：“不出意外？这就是还没到手！周煜，你不要以为这个家真的就是你做主了！”
周煜略带怜悯地看着周父，微微一笑，道：“谁喜欢做这个主，我要陌渊，他要是出事了，我不保证周家还有明天。”
“你……”周父被气得涨红了脸，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扒着扶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煜轻哼一声，转身潇洒离去，刚出书房便看到不远处的赵素秋，面无表情地走过赵素秋的身边，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不想给她。
走到楼下，不顾那些欢声笑语，扬长而去，大门关上的瞬间，周煜感受到了一片舒心的气息。
☆、第七章 除夕
周煜觉得这是这些天他最开心的时刻，或者说是这么多年这个时间里最开心的时刻。
他是如此庆幸，他终于找到他爹干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把房子买在和陌家一个小区。
这片小区并不靠海，但依山傍水，每一栋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水间。这是当初Y市最早的一批高档住宅区，此处环境清幽，风景宜人，当时修建的公司是外企，将中西建筑的优点完美结合，当时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几乎都把房子买在这儿。
陌渊沿着林荫道爬了挺久的上坡，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处长椅坐下休息。而长椅所在之处正好是坡道的顶点，再往前走便是下坡。
老杉树的针叶像刷子一样，整齐排列，挂在树枝上，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苍老而温厚。
陌渊依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蝶翼扑闪扑闪地望着杉树，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头发被帽子压得有些乱，几撮头发有些调皮地翘起来，在空气里被夜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周煜把车停在坡道的下头，打开车门缓缓地上坡。陌渊在周煜刚下车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但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随后继续看着杉树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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