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在齐祈打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箱子后,终于找到了,齐祈兴奋地举起来,“就是它就是它!”
孟镜走到齐祈身边,看着齐祈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两块,这里竟然是两块,我都忘记了,竟然有两块。”
齐祈比孟镜更为兴奋激动,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甚至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齐祈这短时间内的态度转变引起了孟镜的注意。
“没什么。”齐祈轻声回答,“就是突然想起来当时妁跟我说的那些话,她问我难道不怕你是在利用我吗?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我除了能帮你找到这些碎片外,也没什么其他地方是可以帮得上你忙的了,而这个对你来说,却又是最重要的。”
“你怎么认为呢?”
“我能怎么认为?我说过,要是你想利用我,就随意用吧。只不过,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
孟镜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你这么懂我,又这么相信我,还能帮助我,说实话,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孟镜家后,他们就将那几块镜子的碎片拼凑在了一起。
说来也是奇怪,这四块碎片被放在一起后,竟然自动组合成到了一块。一块接连着一块,连接处也只有一道很细心观察才能发现的缝隙。
只不过,这四块显然不能拼凑成完整的一块。
因为在正中间,还是空出了一块位置。
“说不定我知道这最后一块碎片在哪里。”孟镜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嗯?在哪里?”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民宿里得到的那个地址吗?”
“记得啊,难不成……”
孟镜点点头:“前两天我拜托帮忙翻译的朋友就告诉我准确的地址了。”
“在哪里?”
“在一个,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齐哥哥的回忆1
依靠别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齐非默已经想不起来了。
也许齐非默以前体验过这种感觉。但当他听到母亲去世后弟弟无助的哭声时,当他看到父亲始终偏袒狠毒的继母时,当他第一次顶撞两面三刀的继母时,又或是拖到了亲眼目睹情人背叛自己的那一刻时——他才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被人依靠的人,而不是一个去依靠别人的人。
他做到了,起码在别人的眼中,他做得很成功。
他功成名就,前途坦荡;他出驾豪车,进坐豪宅。
可是当“忙”跟“寂寞”开始变成一种生活状态时,齐非默才有了一种当初并非为此的体会。
忙跟寂寞成了他生活中最多的两个状态。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忙碌才寂寞,还是因为寂寞才更想让自己忙碌——可不管怎样,他都已经无法从这个状态中抽身了。
他习惯了。
习惯了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习惯了每分每秒都有事可做的充实行程;习惯了夜深冷静身边冷冷清清时自己给自己点一根烟倒一杯酒的无奈生活。
照理来说,他的身边应该不会缺少他人的陪伴,说不定还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想往他床上爬。
但实际没有,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有。
一个人睡太冷的时候,他宁愿花些钱找人来对他说些虚情假意的暖心情话。反正说完就拉倒,谁也不欠谁,再见面谁也不记得谁。
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并非这样的生活。
因此,他才总是用自己的方式霸道地溺爱保护着自己的弟弟,只是齐非默表达出来的更像是一种占有欲——我希望你将来能跟我过的不一样,但我希望将来你还会留在我的身边。
不过,还是有变化了。
在一个人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生活后,齐非默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齐非默,你说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呀,我看着都累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累吗?”
这个“人”叫谢思正,占了他曾经一个小情人身体的失忆灵魂。
“你没事做的话就出去买点零食吃吧,喏,钱给你,记得不要把这里吃的乱七八糟就行。”齐非默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几张钱来想要给他,但是又塞了回去,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后整个钱包都递了过去,“拿着吧,顺便逛逛,不要老是来这里吵我工作。”
那人毫不犹豫地接过钱包,换心欢喜地打开,不过拿了两百以后又把钱包递还给他:“你应该早这么做的!这样我就不用在这里无聊这么久了!好了!我去买零食了!拜拜!”
这个人自|由无拘,乐天向上。
只要有的零食吃就会很开心。
齐非默每次回想起跟谢思正的相遇经过,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飘飘荡荡了十几年的灵魂,为了找回心中未完成的执念,再次来到了人间。
“其实你是为了搞笑才回来的吧?”有次齐非默开玩笑这么问他。
那时谢思正正在吃着肯德基外卖,满嘴油光,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油腻腻到不行:“不,我是为了回来拯救你的。”
“哦?”齐非默笑了,“拯救我?”
“对。”谢思正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剧,双手也没有离开吮指鸡块,“你在这黑暗的深渊里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激起了我内心的怜悯,所以我决定为你黑暗的人生带来一丝指明的光亮。”
齐非默:“……”
“哎你干嘛啊不要遮着我视线啊正精彩呢他们在吵架呢你快让开啊!”
又或者会这样。
“齐非默。”谢思正会在他书房的办公桌面前突然出现,眨着眼睛叫他,“齐非默哥哥。”
“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叫叫你。”谢思正水汪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但如果你非要我说出一个理由来的话,那大概就是——未来还很长,会有很多个冬天,虽然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到哪个冬天;可我希望,在我还能陪着你的冬天里,每当我叫你的名字时,都能让你感到温暖。”
“……说吧,想吃什么了?”
“哎哟人家突然好想吃麦当劳的那个麦旋风啊,奥利奥口味的真得超级好吃啊,你带我去吃吧好不好嘛?”
后来谢思正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麦旋风时,齐非默就问他:“刚才那段话,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谢思正立刻笑他:“怎么可能啊哈哈哈那是别人的文章里看来的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说得出这样的话啊哈哈哈”
齐非默:“……”
齐非默接触过很多类型的人,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真正活着的人;但是齐非默却不敢轻易地去相信这些人,因为人类善于伪装自己,可以带着伪善的面具,又说着虚情假意却以假乱真的话。
所谓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会真的去在意,谁又会真的去探究呢?
谢思正是他身边唯一的“假人”,却是除了亲人外对他感情最真的人。
“齐非默我老实说吧你这个人简直是强行霸道了!强行霸道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的话去抓一只螃蟹回来看看它们是怎么走路的!”谢思正再一次为了齐非默不让他在床上吃零食奋起反抗,“这是我的床!我有权在上面吃零食!我一定要在上面吃零食!”
“你想说的是横行霸道吧?”齐非默面无表情地指出他的用词错误,“这是我的家,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就算你要把我扔出去我也要说!你太强势了!你跟零食都要过不去吗!”谢思正勇者无畏,“你扔啊你扔啊!你这一秒把我扔出去我下一秒就打电话给齐祈叫他把我捡回去!”
齐非默:“……”
可是齐非默喜欢上了跟谢思正相处在一起的感觉。
好像自己也是轻松的,自|由的,快乐的。
“嘀嘀嘀——”齐非默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者显示谢思正。不是刚才出去买零食吗?怎么这会儿就打电话过来了。
齐非默拿起手机,滑了接听:“喂?”
对面传来谢思正撕心裂肺的喊声:“齐非默哥哥你快来救我啊——钱不够啊——还差几块钱啊——就在你公司楼下的超市里你快来啊——”
齐非默:“……”
他跟谢思正的关系不小心就走向了一条谁都没有设想到过的道路上。
他抱着谢思正的时候温柔地亲吻他,吻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却不料下一秒谢思正就哭给他看。
“好好的哭什么?我弄疼你了?嗯?”齐非默用着自己感觉最温柔的声音询问谢思正,岂料谢思正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谢思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得异常伤心。
齐非默想换个姿势哄人,结果他一动就被谢思正紧紧地抱住了胳膊:“呜呜呜……你不要走……”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齐非默有些二丈摸不到头脑,不过谢思正的感情向来就是这么容易大起大落的,“怎么了,你哭什么?”
谢思正抽咽着,可怜兮兮的:“我只是突然想到,当初要不是你听到了我的声音,愿意帮助我,可能我现在还在那片漫长的黑暗中不断地漂泊着……”
齐非默难得听到谢思正表达这样的感情,正想再仔细聆听,就听到谢思正这么说:“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早点出车祸呢……”
齐非默眼神一暗。
“啊啊啊啊你做什么你这个禽兽!!”
他也没有想到像谢思正这么欢乐的灵魂,其实也会有悲伤的时候。
齐非默对着镜子正系领带的时候,谢思正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抱住了他还不够,非要再蹭几下。
“没睡醒吧?”齐非默好笑地看着他。
谢思正沉默片刻,闷闷地回答他:“我好怕有天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没有了。”
这下轮到齐非默沉默了,他慢慢地系好领带:“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谢思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也许我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呢,齐非默?假如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找我?找不到我的话,以后会不会想我?”
齐非默不敢去做这样的假设,他的内心也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你希望我想你还是不想你啊,粘人虫?”
齐非默的话并没有让暂时沉闷的气氛恢复该有的活跃,谢思正依旧闷闷的:“照理来说,我应该回答你‘不要想我’的。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应该去继续你自己的生活,依旧像现在这样潇洒地活下去。可是你也知道我心眼小,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齐非默,如果哪天我突然就消失了,你可别忘了我啊。只要你还活着一天,你就要记得我一天啊。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我这么一个家伙,陪你经历过一段日子……好不好?”
齐非默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还委屈了你不成?”谢思正抱怨,“我又不是要求你不准跟别的人乱搞了,只是让你别忘了我而已。”
“谢思正。”齐非默握着谢思正的手转身,直视着他,“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消失了,你陪着你一起消失如何?”
谢思正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齐非默说的话:“你……你,哄我吧?”
“我是认真的。”
“那齐祈怎么办?”谢思正还是不相信。
“齐祈有孟镜啊,还有好多朋友,还有好多亲戚。”
“可是,你也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亲戚啊。”
“对,是这样没错。可是你只有我,不是吗?”
☆、齐哥哥的回忆2
齐非默曾经自私地想过,要是谢思正找不回了自己的执念,就这么跟他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甚至在心里,他还更加倾向于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但一定是上天看到了他的自私,所以决定让谢思正找回一些回忆。
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齐祈突然说道:“今天跟孟镜一起去了一个废弃的游乐场,虽然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看,不过还是阴森得吓人啊。”
齐非默观察到,在齐祈说到游乐场的时候,谢思正的表情有了变化。
几天之后,谢思正就告诉他们,他可能想起来了一些跟过去有关的回忆,而那些回忆就跟游乐场有关系。
齐非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一起去了游乐场。
但在那里,谢思正遇到了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
齐非默找到之前率先跑开的谢思正时,谢思正已经蹲在地上了,他双目呆滞,脸色苍白。
齐非默想,谢思正大概是看到什么或者是想起什么了,只不过应该不是些美好的东西。
他把没有情绪的谢思正背回了家,整晚都守在他的身边。
时间流逝地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看着白天还能蹦能跳会笑会闹的人变成眼下魂不守舍的样子了,齐非默烦躁地简直想砸东西。
“齐非默……”谢思正开口了,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谢天谢地,他终于有反应了,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嗯,我在。”
谢思正抱住了他,语气带着颤抖,带着害怕:“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好可怕……”
“不怕不怕。”齐非默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安抚他安慰他,“我在这呢。”
“原来……原来……”谢思正根本说不出话。
“不用说,不要说,不开心的回忆就不要再提了。”
谢思正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可是我想告诉你,让我告诉你吧。”
“好,那你告诉我。”
“我是被人杀死的……有人把我骗进了那里,然后杀了我……掏空了我的内脏……”谢思正攥着齐非默的衣服,力道越来越大,“我才十六岁啊,我死的时候,原来才十六岁啊……”
齐非默听了,心情比当初知道自己差点就变成植物人的时候还要复杂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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