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了别怕了。”
那一整晚齐非默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谢思正的事情,焦虑的不得了。凌晨的时候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可感觉没睡多久,又被吵醒了。
齐非默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谢思正的笑脸。
“你今天睡过头了。”
齐非默立刻就清醒过来了:“你……”
“我什么啊。”谢思正跪在床上,抱住齐非默的脖子,“是不是看到我满格复活很惊讶?”
齐非默抱住了谢思正的腰:“不,是惊喜。”
两个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谢思正才松开他,然后说道:“齐非默,我想明白了。”
“嗯?”
“我不想再去找自己的执念了。”
“为什么?”齐非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当初自己要忘记这些事情一定是有理由的。虽然我昨天只知道了个部分,还记得很混乱,但对我来说,那已经是足够大的打击了。说实话,我也有些怕,怕真相太残忍,自己会接受不了。”谢思正尽量用一种很平缓的语气述说着,“既然是我自己选择要忘记的事情,那就干脆忘了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已经发现了比寻找过去执念更重要的事情。”谢思正笑了,“虽然再在这世界存在的时间不久,虽然它也已经跟我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但这是我有感知以来最快乐的记忆。我很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体会到了我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觉。我很幸福,也很满足了。与其找到了也许会让我绝望的执念后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还不如这么简简单单地过完还能过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说呢?”
齐非默被谢思正的这番话震撼了,他不知道,原来谢思正在内心深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放心吧,我以后都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如果哪天你真的要离开了,我就陪你一起离开。”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以后可以在床上吃零食吗?”
“这个免谈。”
“……骗子!”
“乖。”
“……哼!”
齐非默在那一刻很感激上天。感激上天在看到他的自私后,竟然还成全了他的自私。
齐非默在结束手头这个工作后,决定带谢思正出去旅游。
“真的假的?你怎么舍得放下你的工作带我出去玩啊?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谢思正听到后的反应简直将夸张这两个字演绎地淋漓尽致。
“你摸|摸看,我这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混泥土筑起来的。”齐非默跟他开玩笑,“我也是人,也会累的好吧?所以我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一下自己的。带你出去玩不好吗?难道你还是比较想呆在家里?”
“怎么可能啊,当然是想出去了!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谢思正适时卖乖卖萌,“跟你在一起就好啦!”
那段时间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谢思正似乎比较怕冷,有时在被窝跟零食之间还更倾向于选择被窝,于是齐非默决定带他去温度热一点的地方。
也是这个时候,齐非默才想到他们两个人还没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仅有两次,也是跟着齐祈他们一起去的。
其实谢思正在这方面是真得很好满足的一个人。
他不要求睡的地方多好,穿的衣服多贵,买的东西多丰富,看的东西多稀罕。
他只要一个充满了电的IPAD,一些随时随地就能吃到的零食,跟一个温暖并且有……wifi的环境就很满足了。齐非默觉得谢思正比齐祈好养活太多了。
他们最后去了一个四季如春如夏的地方。
谢思正很享受,因为那里的……小吃街非常多。
他们白天吃逛吃逛,晚上吃吃吃吃。
在那里呆了没几天,齐非默就觉得自己的腹肌要完蛋了。
不过看到谢思正拿着挤满了奶油的圣代杯在各种小吃摊里奔来跑去,齐非默也觉得值得了。
“不要冷的热的一起吃啊,你就不怕吃坏肚子吗?”
“不会的,我的肚子吃不坏的。”
他们走累了,就坐在公园路灯下的长椅子上休息。
谢思正靠在齐非默的肩膀上傻笑。
“你傻笑什么?”
“真难想象,你这样的人竟然会跟着我在小吃摊里跑来跑去。”
“为什么很难想象?难道我就不能去小吃摊了?”
“不是,只是觉得跟你平时的形象不太符合。之前要你帮我拿一下肯德基你都不肯。”
谢思正的这笔老账翻得毫无意义,因为齐非默说:“我想没有任何人愿意在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时候再手捧两个肯德基全家桶……尤其是在他已经拎了两大袋膨化食品的前提下。”
“……”
“其实齐祈小时候比你能折腾多了,我经常半夜出来给他买吃的。”
“哦?”
“你想啊,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敲你房门,然后哭着跟你说,哥哥,我想吃苹果,不吃睡不着。你就知道其实哥哥也很辛苦了。”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
“其实齐祈小时候特别娇气,跟个小公主似的。不过后来我们妈妈去世了,他从那时开始就变了……”
他们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聊。
最后谢思正说:“齐非默,要是有将来……还有将来的话,我们去个没有冬天的地方生活吧?”
齐非默搂了搂谢思正:“好。”
“那我再养两只猫行不行?一只还叫闹闹,另一只也还叫斑比。”
“好,都好。”齐非默亲了亲他的鬓发,“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以后能在床上吃零食了吗?”
“这个不可能,下辈子都不可能。”
“……大骗子!!”
“乖。”
“……哼!!”
那边的景区里,有一个很著名的景点——Valentine's Bridge。据说每年都会有很多恋人来这座桥上上个同心锁。齐非默当时还以为谢思正说不准会有兴趣。
结果谢思正听说了之后只是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下:“哼,情人桥就情人桥呗,写成英文就很了不起了吗?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股浓浓的山寨味啊!”
齐非默很惊讶:“你连‘山寨’都知道?”
“我也是有每天上网了解一下新兴网络词语的人好吗!”
“那你不感兴趣咯?”
谢思正撇了齐非默一眼:“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有个地方的情人桥就是因为上面的同心锁太多了才不堪重负倒塌了。我现在一看到这样的桥就很心疼它们。”
“好吧。”齐非默宠溺地笑了笑。
“而且,上锁这样的事情最多就是求个心里安慰而已。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长久,真的不是上个锁就能决定的。”
……
两人玩了一圈回家后,齐非默竟然罕见的发烧了。
那时齐祈跟孟镜也有事出去了,就只有谢思正一个人留下来照顾齐非默。
其实发烧也不是什么大事,对齐非默来说,发烧也就只是头有点疼,嗓子有些不舒服,脚步有些轻浮而已。
他曾经在高烧的情况下还熬过夜通过宵,都不算什么。
可谢思正不依,非要齐非默在床上躺着,还要盖着严严实实的被子,最好都不要动一下。
“你就是平时太累太紧张,一下子又放太松了才会生病。”谢思正毫无根据,但是头头是道地说道,“你看看你,这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混泥土筑起来的。生病就好好休息,好吧?”
齐非默睁着疲倦的眼皮,无奈地笑看着谢思正。
“累了你就睡吧,我在你边上守着你。”
依靠别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齐非默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旧址
如果不是孟镜领着齐祈到这里,齐祈都很难想象现在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乡下。
虽然孟镜说这是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但是将近二|十|年没再来,孟镜也早就忘记这里的路了。
可那个纸头上的地址,又十分得偏僻难寻,他们找了好久,又问了很多人,才从一个看似已是古稀老人的口中得知了具体地址。
结果谁知这个地址现在还在山上,于是他们只能继续爬山。
作为一个连健身房都很少去的人,齐祈在走了一半山路以后,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你这样可不行啊,身体素质太差,以后要好好练练。”孟镜客观认真地评价。
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但此刻齐祈浑身都在冒汗,他喘着气点着头回答孟镜:“你说得对,我之前也没想过,不过现在看来,强身健体还是很有必要的。”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又继续前行。
终于到了纸头上写着的那个地址时,齐祈却发现是一座位于深山内的古寺。
“竟然是寺庙?难道是叫我们进去烧香拜佛吗?”齐祈不解地问。
“不是。”孟镜摇摇头,“不过我倒是对这里的路有些印象了。”
“嗯?”
“这不是在指引我们来这座寺庙。”孟镜说道,“它应该是指引我们去那里——”
孟镜带着齐祈走到了这个寺庙的后面,一座早已坍塌的老房子的废墟还在这里。
“我想应该是这里。”望着眼前的残垣,孟镜说道。
“这是你……”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家。”孟镜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澜,“我就是在这里,被封印了灵魂。”
齐祈望着眼前的景象,心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接受习惯了,不用担心我。”看出了齐祈的想法及担忧,孟镜先主动地说出了这些。
齐祈深呼吸了一下:“我们进去吗?”
孟镜坚定地点头:“嗯,进去吧。”
只是才踏入一步,周遭的环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凄凌的断壁残桓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古典雅致的房子,齐祈感觉自己的视线在不断上升,晕眩而不真实。
他看到自己是站在三楼的楼梯处,眼前是房子内富丽堂皇的布置。
这很像是一个民国时期的房子。
“马管家,小少爷呢?”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询问着站在她前面的一个中年人。
虽然离得很近,但是齐祈看不清那个中年人的脸。
“小少爷啊,奶娘抱走了呢。”中年人回答她。
“啊,真是的,怎么又不说一声把孩子抱走了。”穿着旗袍的女人抱怨了一声,“抱去哪里了?”
“大概是在花园里玩呢。”
穿着旗袍的女人嘟囔了一声,然后下了楼。
齐祈感觉在这个场景里,自己的视线就是跟随着这个女人的移动而变化着的。
齐祈随着她下楼,看到楼梯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艺术作画跟照片。
虽然心中的感觉很难描述,但是齐祈觉得现在填充了他内心的,是一种很幸福、很满足的感觉。
齐祈从来没有置身于一个这样的场景时还能有这种欣喜感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人很感动,很留恋,很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切身实际地经历过一样。
齐祈就跟着她走到了一楼。
不过奇怪的是,一楼的布置就没有像上两层那样温馨暖和了。
一楼打着的是白色的灯光,铺着的是黑白相间的地砖,就连白色的墙面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装饰物。
齐祈感觉一楼的温度骤降。
但是穿着旗袍的女人毫不在意,她站在楼梯口喊了几声:“奶妈——奶妈——”
没有得到回应。
“真的是……”她小声抱怨着,“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了……”
她想亲自去花园里找,但是在路过一楼某一个房间时,却停下了脚步。
这个是一个很突兀的房间,因为它在门口装上了铁栅栏,就像是监狱那样。
虽然齐祈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在心里就是知道,能够感应到——这个房间平时是密锁起来,并且在里面囚禁着一个人的。
只是稀奇的是,今天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穿着旗袍的女人显然也是很好奇门为什么会是开着的,所以才停下了脚步。
齐祈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是谁,对他有着一些朦朦胧胧的印象。虽然说不出个具体,但却知道他是因为吸毒才会被关在这里的。
女人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会儿,似乎要踏进去的样子。
“少奶奶——”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刚刚迈起来的脚又放了下去。
“少奶奶,小少爷在这儿呢!”
“奶妈,你真是的,下次要抱走小少爷了好歹跟我说一声啊!”女人抱怨着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次齐祈没有再跟上去,停留在了原地,看着女人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可仅此还不够……
虽然齐祈没有再跟着那个女人的视角,但他的双脚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动了起来。每一步都缓慢却坚定,一直走道了那个奇怪的房门前。
齐祈看到一个男人躺在一把躺椅上,尽管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是齐祈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沧桑跟可怕。房间暗暗的没有开灯,很阴森,很恐怖,只有几道细弱微小的光束透过一扇小小的铁栏窗户照进来。
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很压抑的死气。
不过里面还有几个人在照顾着他。
齐祈看到还有男人身边还有好几些个人,都跪在躺椅旁边的地上。仅有其中一个正在用毛巾替男人擦着脸。
男人的四肢被紧紧绑住。他在剧烈地挣扎,却毫无效果;他也在痛苦地呻|吟,却无人动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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