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项链递给她,笑看她欢欣雀跃的样子,而后面向全身镜,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小心谨慎,这是苟盟最后嘱咐我的。
全力以赴,这是我要告诉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迟了sorry
☆、第 39 章
A家的负责人——一名谈吐得体的美籍华人,比杂志配图上显得年轻儒雅,与身边的老美沟通用英文,对我说话则用中文。他见多识广,很健谈,不断表示很看好‘福鹰’的未来发展,如果没有这乱七八糟的隐情陷阱,我一定很乐意与他合作。
短短两个小时的会议,看似相谈甚欢,实则令我坐立难安,如芒在背。他交谈技巧高超,我数次被他说得放下戒心,差点把内心的计划和盘托出。
走出会议室,我送他到公司大门口,有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等候,我问:“这是来接你的吗?”
“是啊,在这里的一个老朋友,好不容易回到中国,得趁这几天和朋友聚聚。”
“好的,”我听他任把中国当作自己的祖国,心里好感忍不住又多了几分,“玩得愉快。”
“谢谢,再见。”他彬彬有礼地与我握了握手,矮身上车。
在他上车的那瞬间,前排的车窗被摇下一条缝隙,苟盟的视线与我匆匆一撞,车子便开走了。
助理见我呆立在原地,疑惑道:“不回去吗?”
我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才回应道:“好的,这就回去。”
如果是苟盟来接他,那他要聚聚的朋友十有八九是烦人精。只是烦人精要对付我倒还好办,如果此人也有参与其中……却是不可掉以轻心。
而且,刚刚苟盟那一眼,对我传递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警戒、担忧、气愤还有一大堆没来得及的叮嘱。
我摸了摸后脑勺。苟盟安慰我时,总喜欢做这个动作,如今他不在我身边,我只能自己给自己鼓劲。
助理眉头轻蹙:“刚刚你居然答应跟着他去仓库……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樊家的领地,会不会不太妙?”
我本来就懊悔,一时松口被他说动明晚去仓库提前验验货,此时又被助理提起,更是头疼:“我轻敌了……罢了罢了,去就去,他是外籍人士,行动本就多受限制,料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明晚去走个过场就好。”
“可是……”助理还是放心不下。
“别可是了,我想……就算我刚刚没答应,那个人也有别的方法让我听他的。”
事到如今,只能舍身入瓮,看看他们几个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茬,“福天沃呢,感觉好几天不见他了。”
助理往四周瞧了瞧,才低声回答:“他把事情都丢给手下人做,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我听说……他几天前要向另一位股东收股份,可是被拒绝了,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我已经做了工作,如果有新情况,可以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我闻言停下脚步:“我真猜不透这小孩心里想的什么……”
听了助理的汇报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回到办公室也坐不住,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见见福天沃,顺便打探一番他究竟在这件事上参与了多少。
他接到我的来电,似乎并不惊讶,很爽快地报了地址给我,是位于市郊有名的艺术工厂——虽然在我看来,就是个乌烟瘴气的集装箱堆放区。
刚钻进车子,头顶忽地一声脆雷炸开,吓得我一松手,看着车钥匙滚到了车子座位下方。弯腰摸索半天,捞到车钥匙直起身时,雨滴已经密集地砸满了前窗。我暗叹运气太差,昨天刚把雨伞从车里拿出来,今天就遇上瓢泼大雨。助理又已下班,眼下叫人送伞过来,肯定要浪费很多时间。我发动车子,心里祈祷到了目的地雨势能小下来。
很显然老天没听到我的请求,半个钟头的车程,雨势非但不弱,反而更是凶猛,恶风携卷着冰冷的雨水呼啸而来,刚踏出车门就被迎面淋得很是狼狈。我躲进室内,低头一看,才惊觉身上这套只穿了一回的昂贵西装,已经被我糟蹋得不成样子,脚上那双皮鞋,更是被黏湿的泥土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
我就以这样一副尴尬的模样见到了福天沃。
福天沃离了办公室,又恢复了之前那身打扮,连头发都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痞气又阴柔。
“堂哥,”他恭敬地称呼我,却没回头看我一眼,姿态很是轻蔑,“找我什么事吗?”
我见他背对着我,一时没有回头,便悄悄挪到了一张桌子后边,用桌角挡住了我满是泥泞的下半身:“咳,也没什么事,好不见不在公司见你,看看你在忙什么。”
“哦?”他指尖的画笔一顿,在纸上留下色彩杂乱的一笔,他皱眉看了看,伸手要去揭那张纸,却又在下一秒转身朝我走来,“今早已经见过A家的负责人了吧。”
“嗯。”我想留神听他的言外之意,眼神却被刚刚那一笔吸引,驻留在画板上久久不能抽离。
“A家的负责人嘛……”福天沃摸了摸下巴,似乎想不到什么确切的形容词,只得作罢,“总之你签了合同,就不用再管这档子事了。”
“他约我明天去看货,海边仓库。”
“什么?!”福天沃似是十分诧异,随即皱眉道,“你答应了?”
“是。”
他的表情呆滞了两秒,眼神闪过复杂情绪,而后恢复如常:“行,那你就去看看。”
我已察觉不对,连忙追问他:“你知道多少内情?”
“内情?”他夸张地反问,朝前走了两步,不经意间瞥见了我狼狈的下半身,脸上的表情又凝固了几许,也不知道是在心里嘲笑我还是在哀叹他的画室地板。
“看货……有什么风险?”我见他迟迟不开口,只能直白问道。
“我不……”他抓了抓头上的红毛,暗红色的半长发衬得他的表情更加阴鸷,“哼,堂哥啊,你也是愚蠢,明知有问题,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福天沃,你处心积虑地促成这次活动,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福鹰’本来就不属于你,就算把我弄垮,你搞到全部股份也得废不少工夫,再说,用这招,万一把‘福鹰’的名声搞坏了,你更是捞不到好处。”
“福鹰?”福天沃再次露出那副令人不快的轻浮表情,“堂哥啊,只有你,才局限于福鹰吧。你有一点说得没错,无论我怎么做,‘福鹰’最后都未必属于我,可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要‘福鹰’。”
“那你到底想……”
“我想要的是樊世。”他打断了我的话。
“樊精那孙子打压你众人皆知,可谁知道,我小时候也处处受他欺负!好呗,我前几年趁着暑假回国,那孙子见我爸公司发展不错,可劲儿巴结我,还觉得我洋气?咋记不得之前说我又胖又土鳖呢?”福天沃发起牢骚来和怨妇也没什么区别,头顶的姨妈红越发鲜艳,“一开始我只是看你不爽,想逗逗你……可前段时间我发现那货在吸毒,而且供给他货的居然是A家……我就觉得这招不错。”
“混蛋!”我咬牙切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福天沃的领口,生生把他拽得踮起脚尖,让他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变形扭曲,“你自己玩火我不管,你居然把我也给算进去,把‘福鹰’也给算进去!”
我对他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计划恨得牙痒痒,可转念一想,无论有没有福天沃,苟盟都是要潜伏到烦人精旁边……如果没有我这出,苟盟也许还要潜伏更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啊!无论如何,烦人精和福天沃这俩都是傻逼!不折不扣的傻逼!作死还要把我也算进去!
“玩火?”福天沃一点没有意识到他即将带来多大的麻烦,还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中,“如果一切顺利,过不了多久樊精就会自己玩完,我已经在樊世安插了人手,掌控它易如反掌。如果事情败露嘛……那更妙,‘福鹰’和樊世都会为我所掌控。”
听到这货还想拉上‘福鹰’陪葬,我一言不发地伸出拳头,狠狠地朝他脸上砸去。
福天沃毫无防备地被我揍了一拳,直直朝后跌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操!”他怒不可遏,恨恨地看向我,随即变了表情,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不怪你,无可奈何的感受我能理解。”
“理解个屁!”我发狂地朝他大喊,声带在颤动,“你才几斤几两,就要与那毒枭耍小聪明,要是被他发现,你不但什么都拿不到,还有可能没命!”
福天沃阴狠地擦去嘴边的血丝:“堂哥,你仔细想想,从头至尾我可有实质性地参与其中?我鼓吹樊精,再来劝说你,可最后做决定的却是你们两个,我的风险,是最小的,即使事后调查起来,也与我全无关系。”
“你!”我回想起来,确实如此,更是被他的狡猾气得咬牙。
“堂哥,”福天沃站起身,虽然脸上伤痕明显,可气焰却比我高了半个头,“你做事从来瞻前顾后,别人可能说你谨慎小心,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优柔寡断,胆小如鼠。做生意也好,做人也罢,我追求的就是刺激、风险与机遇并存。你啊,注定一事无成,只能当具‘福鹰’的傀儡。”
他这一番话,偏激逆耳,我却如被当头棒喝,心想他说的不无道理。
福天沃绕着我转了两圈,脸上带着猜不透的笑意:“我劝你快去请几个保镖护身,以防明天出什么意外……听说,A家已经被盯上了,他们改道‘福鹰’,不知道是为了另辟生机,还是想拼个鱼死网破。”
不好,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第一个反应是如果明天收网,那苟盟在不可避免的抓捕行动中,到底该如何掩护身份,又保全自己?!
福天沃着我呆立原地,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安危担忧,哼笑一声,冷漠地重拾画笔,继续绘图去了。
苟盟知道明天可能有抓捕行动吗?他准备好了吗能应付过来吗?上头的人应该知道他是卧底吧。烦人精应该不会去仓库吧,不去的话也没苟盟什么事了。不对,烦人精应该会过去……
我胡思乱想,一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直至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我都不太相信,明天我也许就要亲身面对那些只会发生在影视剧中的惊险情况。我仰躺着,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不太确信我能保护好自己。
恹恹垂下手,我摸到了手机,从晚饭时间到现在,我已经收到了十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无一例外地,它们都有同一个内容:
不要去。
我深知那是苟盟给我的警告,但如果他要以身涉险完成任务,那么……
“我将伴你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天,很怀疑能不能完结Orz,可能31号晚上会突然更一大堆吧哈哈哈哈
☆、第 40 章
“虽说是发达国家,但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比中国少,还是这里平和安逸,有时候真恨自己是美国籍。”A家的负责人笑眯眯地与我聊起美国,试图打破车内的尴尬气氛。
我呵呵笑了两声,强打起精神应付他:“如今全世界都是地球村,A先生也不必拘泥于国籍问题,如果喜欢中国,常回来看看也行的。”
我在心里腹诽,你这妖魔鬼怪,如果今天没伏法,最好一辈子别再来中国骚扰我。
“嗯?”A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助理呢,怎么没跟着来?”
我随着车子颠簸晃了下身形,讪笑道:“那小妞过两天就嫁人了,我给她放假去筹备婚礼了……唉,现在的人,都得忙里偷闲结婚生娃了。”
A跟着笑,车里的气氛在外人看起来可谓是其乐融融,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这平静之下潜伏着的漩涡风暴。
越靠近码头,车流量越少,这里是老城区,设备都比较破旧,沿路的灯光忽明忽暗,全靠车灯照路,我凝视着窗外景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过了江口大桥,码头近在眼前,车子缓缓地停在仓库外围,烦人精一干人等已在门口等候。
我下车时右眼一跳,背脊有些出汗,天气还没完全转凉,但海边的风可不顾时节,冷飕飕地直往人心窝里灌,寒颤打起来全不受控制。
我装作理衣摆,低头呼出一口浊气,把心里的胆怯暂时排出去了一点儿。抬眼一看,今天的烦人精更显病态,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谁都看出来这货入了毒坑。而他身后的一重黑衣保镖隐匿在黑夜中,不显眼却气场压人,尤其是最靠近他的那个高大壮实的黄毛男人,在看见我的那瞬间,身上的寒气又向外逼了三尺。
我匆匆一眼扫过,在心里无声地对苟盟说了句抱歉,迈步与烦人精打招呼:“嗨,麻烦你了,大晚上地还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朋友的事嘛。”烦人精神色萎靡,语气却十分热情,近乎讨好地把我们几个迎进了仓库,做起介绍,“这次A特意匀出了一批样货出来,小天你可以看看,挑几个合适的采进。”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各色产品,偌大的仓库回荡着烦人精的声音,谁都没有戳破这本该是采购部经理分内的事情为何会由三个顶头的人代劳。
“都是很有创意的设计,质量也很不错,相信顾客会非常喜欢的。”我打着哈哈,不走心地夸奖了几句。
“对了,”一直在一旁沉默的A开口了,每次他一说话,我手背的汗毛就会瞬间立起,“其实我们除了创意日用,还主营一些零嘴甜食,这次也带了一点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吃的?我立刻就察觉到这才是今晚的重点。
“休闲食品么?‘福鹰’在进口零食这块一直有空缺的采购名额,如果A先生给的价格合适,我当然会……”
“价格好说,先来看看吧,呵呵,如果喜欢可以试吃看看。”A面带微笑地伸手引路,示意我朝仓库更深处走去,俨然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地盘。
我的额头留下了冷汗,我怕他起疑,便稍稍扭头偏了个角度,嘴上却非常淡定地说:“好啊,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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