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动作,如今他做来流畅无比,而且极快,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百遍也不过是片刻而已。
智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这方恪的剑竟然是没有参杂任何流派,也没有然后他人的痕迹。很纯粹,也只属于方恪本人。如今但凡是门派之中的剑修,练习基础动作之后,选择属于自己的剑诀之前。都会在门派之中学习一套简单用来变幻的剑法,用来平日练习变招,对敌与人对招。这变招越快,自然能够先发制人。因此在期初,练习变招是有莫大的好处的。毕竟剑诀需要修为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修炼,若是一直不练剑招,就意味着面对敌人的大不利。
这样,一开始这些弟子的剑,就会带上他学习的那套剑法的习惯或者痕迹。因为最开始学剑的时候,剑招烙下的痕迹最难以洗脱。到了之后,悟得剑意之后,便是要走出自己的剑道。到此时,这些根深蒂固的痕迹却会对剑修有很大的影响。影响他的剑。
这方恪……智霄沉吟片刻。最终将这归咎于方恪是到十七才临时改为剑修。直接就练剑诀了也算是误打误撞得了好处。
他却不知道,这是叶于时有意为之。叶于时从未想过要让方恪去学习剑招。
第70章 剑修
智霄看着方恪的剑招先是点点头,最后又不禁摇摇头,这小子真的是方明远的儿子?有没有搞错,方明远生了一个这样……唔,正常的儿子?一个剑修,从他的剑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你看他这些剑招,透出的气息……竟然是空明。正如同他的剑诀名一般,森罗万象。这剑招之中,也隐隐含有海纳百川之意,包罗万象。也不知方恪自己意识到了没有。能够修炼这样的剑招,只能说方恪此人,心胸之宽广,性情之豁达,而且之前的基础剑招透出了他的坚韧。此子好好打磨一番,可堪大用。
这算是歹竹出好笋吗?智霄忆起方明远那厮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睥睨世人的摸样,还有那诡异的性格。摸胡子的手顿了顿。若不是废骨,方明远与太阿剑诀倒还算般配。不过要他真的不是废骨,那整个修仙界怕是会被他玩的鸡犬不宁。忆起十几年前方明远上昆仑时,那副像是走进自家后花园的样子。智霄暗自咬牙。
托孤的人也没有托孤的样。一副把儿子交给你们昆仑派是你们昆仑的荣幸的模样,真正是欠抽。
方恪停了下来,看向智霄。他会的都演练完了。除了太阿剑诀。
“小子,不用遮遮掩掩了。爷知道太阿剑诀你肯定会。方明远的儿子,不会太阿剑诀?爷可不信。你爹对剑的执着,可是不容小视啊。不过你小子还是有点机缘,以你的性格要是练了太阿剑诀成就一定一般般,你也不是个霸道的性子。这【森罗万象】倒是挺好。去去去,把你会的太阿剑诀给爷练练。”智霄道。
方恪见既然被说破,便也不在遮掩。遂一剑刺出,灵力远转。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仿若携雷霆之怒。其声若惊雷,势若闪电。那剑光到半空之中后化为一柄银色大剑,无数银白虚影随剑劈下而展现,层层叠叠甚是惊心。
智霄怔忪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个九天之威的太阿剑诀。好一个方明远,好一个方明远啊,小爷我这次是真服了。”
是了,以方明远的性子,他若是要他儿子学什么,怎么可能学不成呢?不过要想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许多。练得太阿剑意,这方恪也定是付出了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白来的事。这方恪还可重新估量一番。
智霄摸着胡子笑了笑,几十年来他从未有过收徒的意愿。若是将方明远的儿子收做徒弟似乎也不错?思及此智霄脸色一肃。冷冷道:“方恪,你领悟了剑意固然是不错,不过你可知,剑意之后便是剑心,剑心之后还有化形,化形之后还有通天。”
方恪看着智霄,他感觉智霄似乎在向他打开一扇更加广阔的门。
“你剑意虽有,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番。太阿剑诀过于霸道,刚硬。而你性情却平和一些,比起太阿剑诀你还是多在那森罗万象上多下功夫。我看那剑诀也不是凡品。而且……”智霄几步上前“你躲远点,爷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修。”
方恪退出老远,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穷山谷的演武场,利用阵法延展出来的巨大空间。这一退,他就退出老远。智霄的修为他无法估计,自然是退远点好。连太阿都说深不可测的人,他怎么敢小瞧?
只见智霄手中多出一把剑,竟然是一把软剑。软剑在修仙界中修炼者也不在少数,但是因为软剑剑身柔软如绢,力道就不好掌握了。修习软剑的人精气神更是要高度集中,因此软剑,在剑器种类中属高难型剑术,是与硬剑完全不同的剑器。虽然不适合砍和刺但是它却多了一个极厉害的招式——割。它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而且挥动起来可以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就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
那把软剑剑身透出淡淡的血色。智霄纵身一跃,手中剑随之起舞。
方恪瞳孔微缩。剑招流畅而华美,远远望去如同一场剑舞。但他眼中看到的却不是这华丽的剑招,而是一场杀人盛宴。他就处于这剑影之下,那剑招招招致命,一招叠一招,防不胜防。层层杀机将他裹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方恪浑身已然汗湿,不由用手捂上脖颈。在这里他竟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就如同那把剑下一刻,就要割断他的颈。
“小子,睁大眼睛看好了!”智霄道。浑身气势突变。那手中剑竟然凝结出一层冰霜一般的东西。随即一剑劈出。
轰!万道流光。逼迫而至,如雷霆万钧。演武场中竟然一路轰然炸开,就连那空气竟然也发出了爆鸣声!唯独智霄一剑出后,淡淡然负手而立。
剑势之凌厉压迫的他竟然连气都喘不了。那流光迎面而来,流光之上,竟然有一白衣美人,明眸皓齿,翩然而舞。而方恪却顿时毛骨悚然,因为他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一步也挪不开。只能看着那白衣美人如同游鱼一般,缠绕而来。然后颈间一凉。
方恪咬牙,颇为艰难的动了动手指。他竟然被压迫到如斯地步!不可以,绝对不行!方恪猛然间爆发出一股灵力。
那白衣美人翩翩然游至半空,身后所携气浪随之而至,方恪终于一剑格挡。
碰!
一声巨响,方恪被击飞出去十几米才掉落,手中死死的握住剑三。
“这就是化形。”眨眼间,智霄已然出现在方恪身前,将一颗金色丹药塞入方恪口中。“你看到我的剑,你觉得和你的有什么不同?”
方恪一张口,先是溢出鲜血。抬手擦去,方恪眼神明亮无比,内心激动,他就在刚才看到了许多东西。方恪道:“我的剑徒有杀意而无杀机,杀机现,锋芒才出。无杀机,就缺了锋芒。”
他的剑招对于旁观之人没有半分杀伤力。但智霄道人则不同,他刚才没有针对他放出任何气势,但他只是旁观他的剑招就有一种处于剑招之下的感觉。那杀机竟然就让他有一种气血翻腾,灵力控制不住的感觉。
“恩,还算悟性不错。剑修主杀,你要明白,什么才是剑修。你的性格在这修仙界中算是平和豁达了,这也挺好,不会偏执而走上歪道也有利于你修心。但是你要知道,过分的豁达或者与世无争却会成为软弱。而人是要有锋芒的,这锋芒不在表面,而在人的心中。我们手中的剑,是杀人利器。身为剑修,就应当持手中剑,破这世间万法。在这漫漫修仙途中,走出你自己的道。剑修的精髓在于战斗,只有见了血的剑才是剑,不然它就是一块废料。……
方恪仰躺在地上,脖颈间一道浅浅的血痕,浑身汗湿,看起来有些虚弱,但他眼中,却如同有一团火焰在静静的燃烧,那火焰愈燃愈烈。最后蔓延成一片冲天战意。若不是智霄道人最后收了气势,他可能就这样被一招毙命了。原来这就是化形,剑意化形。
“太阿,我是剑修。”方恪淡淡道。
识海中,太阿怔忪,黯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太阿唇边溢出笑声幽幽道:“剑,兵之君王也。”
“哎,看不出来智霄师叔的剑竟然这样飘逸,你知道他这一招叫什么吗?居然叫美人舞。……智霄师叔年轻的时候配上这一招一定倾倒了不少人。”方恪想了想,最后也用如同太阿一般幽幽的语气缓缓道。
不待太阿有什么反应,方恪就要写跃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着眼前恢复如初的演武场道:“也不知道师叔给我塞的是什么丹药,效果还不错,味道也还可以。”
说完,方恪想了想掏出那高级任务的玉简查看了一番。这个任务,明日就要启程了。
方恪蹙了蹙眉,从纳虚戒中拿出那日领到的东西。一张九州大会的请柬,上书【特邀,玄剑门,罗少栾】。看来他是要用这个罗少栾的身份去参加九州大会了。给出的资料上说,这玄剑门是位于横断山脉的一个小门派,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九州大会的,但是这罗少栾却是被横断山脉中的三个剑修门派联名推荐,因此才得了前去的资格。
看来,这所谓的罗少栾的身份应该是伪造的,忆起那横断山脉是四大宗门的【六根寺】的地盘,看来【六根寺】与昆仑关系不错?
而他就应当在明日赶往这玄剑门,然后在随横断山脉的一众入选者一同往此次九州大会的举办地祁连山脉而去。而这次九州大会的场地是隶属另外一大宗门【古刹寺】。
方恪微微挑眉,怎么觉得他最近跟佛修特别有缘?
第71章 血仇
阴山阴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阴家家主阴文符被人击杀在半路上,随行人员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而太行派最近又屡屡对阴家下手。阴家弟子已经尽数赶回阴山,如今阴家是由阴文符的弟弟阴文录在主持大局。
但明眼人都知道,阴文录撑不了多久了。阴家经此一事,已经元气大伤。当然,就算如此世家毕竟是世家累世积累下来的家底也不容小瞧。奈何对它下手的是太行这个庞然大物呢?
阴文录在大厅中焦急的踱步,如今之计。只盼昆仑能够援手。但是阴文录又有所顾忌,若是让昆仑来插手此事,是不是等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突地阴文录额头冒出冷汗。他在居然忘了这一茬!阴山离太行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昆仑根本无法出手,若是昆仑出手,势必会与太行对上。而太行怎么可能容忍昆仑将阴山纳入手中?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样浅显的道理他竟然这一刻才看清。昆仑派的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的昆仑与太行交手甚至还会弱上几分。这阴山……是保不住了!
还有一条路。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太行这样逼迫,去一直没有真正下手的原因也是如此。阴文录拿出一块玉简,上面刻着阴文录三字。还有昆仑派的云纹图案。
一人昆仑,既是昆仑人。一进昆仑,应有昆仑魂。阴文录脑中浮现昆仑正门上刻得两句话。手指抖了抖。这是他六十年前入昆仑见到的第一句话,那年他七岁。真的要叛出昆仑,投靠太行吗?
想到师父刘道人还有他的几个徒儿,还有那生活了几十年并且为之战斗了无数次的昆仑。阴文录再次在大厅中踱步。
但是……阴文录脸色再次扭曲,他也回不了昆仑了。那晚太行派潜入昆仑刺杀阴沉渔的刺客是他放进去的。若是被太行的人抖出来。他回昆仑也只有一个死字!哪怕他当时是迫不得已,被胁迫着将那人带了进去。
这都是阴谋,太行派的阴谋!他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阴谋套入其中,再也脱不了身了。
随即他脑中甚至出现了这样怨毒的想法,都怪阴沉渔死的不是时候。若是在他与上官家联姻后再死,起码现下上官家就不会见死不救。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为了阴家……阴文录恍惚的想,他是为了阴家。阴文录伸手将玉牌掐碎。玉牌碎成粉末飘落在地。这一刻阴文录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快意。这么多年,在阴家他有一个事事都比他强的大哥,在昆仑他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长老。甚至他的侄儿除了修为也样样比他强。被二十出头的侄儿压制的感觉让他无比憋屈。
现在好了,他们都死了。如今他才是阴家家主。
远在昆仑的刘道人看着碎裂的玉牌,深深的叹了口气。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块碎裂的玉牌然后狠狠摔了出去:“孽障!我刘某人再无此徒!你们也没有这个师父,听到了没有?”
几个弟子黯然应诺。却没能说什么,又还能说什么呢?他们的师父背叛了昆仑!这是耻辱。昆仑人的耻辱!昆仑人最瞧不起的就是背叛。
智愚道人微微摇头道:“最不可测的,就是人心。阴文录竟然放外人来刺杀他的亲侄儿,实在是……”智愚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从此刻起,昆仑多了一名在追杀榜的叛徒,少了一名长老。
“栓全,”阴文录朝着门外喊了一声,随即进来一名弟子。阴栓全。旁支的嫡子。
“家主。”阴栓全神色淡淡的,眼底有些不屑。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伪君子怎么能够担起阴家家主的大任?
“你上太行去,将这封信交给韩箜。”阴文录道。
阴栓全惊道“您是要投靠太行?”
“怎么你有意见不成?”阴文录眼神狠狠的瞪向阴栓全。一时间背叛昆仑的心慌意乱都化作了一股怒气。一个晚辈也该质疑他的决定。
“侄儿不敢。我这就上太行去。”阴栓全拿着信件退了出去。心底却暗暗下了决定,投靠太行?呵,那还会有阴家的存在吗?只怕到时候他们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而且阴文录看来是叛出昆仑派了。三千多年来,叛出昆仑的叛徒,至今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阴文录也不可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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