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镜声举高积木等他走到跟前一把揽到怀里,“乖宝贝,这一回走了五步,真厉害!”
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跟小孩子玩儿上面,对安慧的问话有一搭没一搭,偏偏齐镜彦高兴地又叫又闹,安慧指责都说不出口。
喝了一口茶压一压胸中的郁闷,她照旧柔声细语的,“有什么计划倒是先跟我讲一下,免得准备起东西来手忙脚乱。咱们家在天琴座也是有房产的,首都综合大学附近的虽然小,总比宿舍条件好,想要什么都该准备起来了。”
齐镜彦踩着哥哥的腿去够积木,一巴掌糊在齐镜声嘴上,兄弟俩笑成一团,齐镜声挣扎出来,护着他站在自己怀里,才腾出空来回复安慧,“是这么着,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我跟父亲聊了一下,如果先去读书,后面势必因为服役中断学业和工作。不如趁现在还没开始念书,先把能分心的事情解决掉。所以父亲帮我送了服役申请,顺利的话,九月我就去麒麟星座的二号星到六号星之间的某个书伟部队服役了。”
部队可插不进去手,安慧悠然的表情裂了,一瞬间怒气抑制不住,她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胡闹,这是谁的主意?”
趴在哥哥怀里玩儿他领口扣子的齐镜彦给这一声惊的哆嗦了下,转过脸呆呆地看着神色严厉的母亲,小嘴瘪了起来。
“不怕不怕,没有事情。不怕,哥哥在。”齐镜声赶紧把他抱紧了安抚,“是我跟父亲一起决定的,母亲,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反正三十岁之前迟早要去,按我的能量场拓展速度,去的越晚,才会越危险。这样在后方戍卫部队其实最好。”
就算是世家少爷,能力特别强的,军方也会物尽其用派到前线战场。
安慧吓到儿子之后懊悔了一瞬间,张了几次嘴,实在说不出什么不好,所有的道理她明白得很。
她自己也读过极好的大学,甚至成绩非常优秀,管理一个大家族的日常事务需要的能力拿到企业中也是高级管理人才。分秒之间,她就明白了齐明雍的打算。
如果早知道这件事,她肯定要去跟齐明雍辩论争取一番,甚至不惜用上女人的眼泪,哭诉一点儿心疼孩子早早服役当武器,胡搅蛮缠都在所不惜。
可是服役申请送了,事情已成定局。家庭生活中,约定俗成的,孩子长大之后职业道路规划这样的大事儿,多数是父亲做决定。
不能扭转的局面,如果再做什么,只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这时候她有点儿感谢齐镜彦始终在旁边闹腾了,齐镜声问了“有什么不好”,立刻转过去陪小家伙玩儿,并没有迫切要得到回复。
安慧喝了半杯温茶,终于叹了口气,崩裂了一丝缝隙的慈祥温和面具重新糊上了带回去,换了半是抱怨半是担忧的语气,“我就知道,你们父子俩当我是个摆设,这样的大事,竟然不跟我招呼一声就决定了。”
“哪里有,母亲前段时间杂事太多,这点儿小事,告诉您了徒增烦恼。”齐镜声握着齐镜彦的小手向安慧作揖,“两年时间不算长,麒麟星座是开发了几百年的星系,非常安全,戍卫军团挺好的。”
“你这是没吃过苦,在家里衣食住行都给你安排的极好,出去了可就不一样了,”安慧接了女仆新换的茶,心口灼烧,恨不能大口灌一缸水,“当我没服役过吗?别的不说,戍卫军团每天新兵轮着站岗,六号星那样一年七个月冬季的城市,大雪里四个小时,我看你到时候找谁哭?”
“哪有,我见过母亲当年服役的照片,绝对是英姿飒爽,”她玩笑,齐镜声就陪着玩笑,“我听父亲讲,您当年是后勤部队最准的手,军需上来什么材质一摸就知道。”
“会摸料子有什么稀奇,”安慧嗔怪地看他一眼,“你父亲是年纪大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拿来讲。你倒是大了,我管不得你了……”
“多大也得听母亲的话,”齐镜声讨好地把齐镜彦送到她手里,“你看,弟弟也乖的很。我们兄弟俩都会好好孝顺你。”
齐镜彦抱着一直花纹会流动的软球玩儿的开心,对换了个怀抱完全不在意,待安慧把手伸到他眼前,他以为是要球,爽快大方地把东西递过去。
“看看,这可是镜彦最喜欢的球,旁人谁要都不给的,单给您。”齐镜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除了刘雅微笑恭立,大家都凑趣玩笑,立证齐镜彦的这个球真是谁要都不给。
安慧心情立刻好起来,总要等到齐镜彦十五岁才好动手,来日方长,齐镜声如今的能量场,晚一些下手也可以。
小九不断地截取屋内众人的微表情分析,“诶,安慧好像也并没有很生气。她最开始的怒意大概只是你逃离了她的掌心,并不是事情不可收拾。”
如果按上辈子十八岁时候的能量场大小,确实安慧机会多的是,但是如今这一回嘛,根基马上就打完了。
齐镜声撑着膝盖站起来,“母亲旅途劳顿,早些休息吧,”迟疑了下,“镜彦是我先带走,还是跟着您午睡一下?”
嬷嬷给齐镜彦换了装温水的奶瓶,他喝了两口开始犯困了。
安慧心头大石搬开了,儿子健康活泼,瞅着齐镜声的眼神像看储备粮,“镜彦留下吧,晚上你父亲回慎园,一起吃晚饭。既然准备去戍卫军团,准备工作就要换一换。行李从此不用管了,身体状态要调整到最佳。”
“母亲放心吧,假期我也每天训练冥想的。”齐镜声站起来告辞,“晚上我再来请安。”
安慧摆摆手,隔着玻璃瞧着他一步步走出春在堂的大门,嘴角微微翘起来,摸摸齐镜彦的头,有这么个嗣子,真好。
齐镜彦眯着眼睛疑惑地看她一眼,左右看看环境,觉得好像有些不对,缺了什么?但是这一天大早晨他就被齐镜声闹起来各种疯玩儿,醒着六七个小时了,累得反应不过来,努力撑了一会儿,还是睡过去了。
小九远远通过监控看着春在堂,全息图像的正太打了个哆嗦,“安慧的眼神好像看见兔子的狼……”
齐镜声回了澄心馆往卧室里一扑,联络尚小寒,“你看我像兔子吗?”
小九狂摇头,“你要是兔子,其他人就是行走的切好的肉啊!!”
所以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尚小寒的通讯器锁在衣服柜子里,他正汗如雨下地倒在道馆的地板上喘气,半合着的大门无声无息滑开,道馆主人引着几个少年进来,“几位请进,这里就是我们最大的一间练功房,教练都是……”
为首的少年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我不听,先订五个课时试一下。”
第43章
天一道馆的老板高兴的不得了,就算只订几个课时试试,这六个少年都用最好的教练,也能赚一大笔。
这么想着他就冲坐在尚小寒旁边地板上喝水的黎丰招手,“黎先生,我给您带来几个学生。”
黎丰是帝国青年武道排行榜单上有名姓的高手,是他道馆里的金字招牌,向来只给资质家世都一流的学员上课,除了在道馆内,也接外出私人教练的业务。
尚小寒本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那些人就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琢磨事儿,等老板叫了黎丰,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挪过去。
因为,黎丰是齐镜声帮他订的,这个假期的一对一私人教练,每个月逢双日下午上三个课时。
除了这个课时之外,黎丰当然可以接别的工作,但是据尚小寒闲聊得知,这个教练抢手得很,单日也是有课程的。
搏击课程不是课堂上讲书,讲课说话连续讲一天也把嗓子累哑,何况陪人喂招指点,再加上各种基础性训练,黎丰一天一个学生偶尔一点儿陪练的私活就已经饱和了。
尚小寒能跟着他上课,也是因为黎丰和黎贺拐着弯儿算个亲戚。否则黎丰隔天一个课时收入就非常高,没必要大夏天一天不休陪他练拳。
黎丰脾气很好,笑吟吟站起来走到老板身边先恭维了两句,“几位是、曹家的少爷?精气神真好,一看底子就打的好,想必家里都有专门的师傅吧?”
接着话锋一转,他退了一步,“我这点儿本事,也就教导教导普通孩子,在各位少爷面前还不够看。”
这话并不算虚客气,就算他是有名次的高手,离第一页远着呢,同时高手不见得是最好的先生,有传承的世家,家里总会供奉几个有真本事的老家伙。
尚小寒已经从躺着改成盘腿坐在地板上,捞了场地边上的运动饮料喝几口,借着这动作转身看清了所有人的脸。
有一个是认识的,枫城一中里同一个管带先生治下的同学,曹星河,记得这位对自己态度可不怎么友好。
不过看他的样子,在那群人中地位并不很高,算是黎贺哥那样的管家预备役?跟屁虫?好像也不是,齐镜声虽然会指使黎贺做事,但是态度就能看得出,他没有真把黎贺当仆从,更像一起工作的伙伴兄弟。
而那几个孩子里,除了领头的,恭敬的站姿都变成习惯性驼背了。
事不关己,尚小寒转过身看隔壁场子上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踢板子,同时竖起耳朵听那个先生的指点动作要领。
那个领头的少爷神色嚣张跋扈,看衣着服色就有来头,如果黎丰因为这些因素屈从把自己的课时减掉,他并不会抱怨。
父亲去世那几个月的时间,人情冷暖他见得多了。一个搏击教练而已,两人是雇佣关系,得失不用放在心上。黎丰并没有义务为自己得罪人。
“家里的师傅没什么可教的了,我就是出来看看再找一个。”曹振海把帽子摘下来扇风,“你这破道场中央空调开几度?热死小爷了!”
尚小寒是个悟性好又尊师的乖学生,这个假期临时师徒相处的不错。课时费用都一样,黎丰可不想应付眼前这几个眉毛挑的都要飞出额头的家伙。
这么一权衡,他索性挑明了说,只稍微留一点余地,“曹家供奉的先生,是我们一行里知名的前辈,前辈都没什么可教您的了,我哪里还敢班门弄斧。再说,我原本的课时都排满了,无缘无故退了别人的课程不太合适。”
曹星河拽了拽曹振海的t恤,朝尚小寒的背影一努嘴,“您要是不方便说,我们去跟您的客户商量,最多赔偿他的课时费用。”
曹振海看了几眼尚小寒的侧脸,微微歪头问曹星河,“你确定?”
“啧,不确定我能带您来?!”曹星河说着大踏步走到尚小寒身边,“尚同学,真巧啊!”
尚小寒目光从隔壁场地收回来,转身正视他,坐着点一点头,“曹同学,是很巧。”
曹星河不耐烦跟他废话,一指黎丰,“我本家的哥哥想在外面找个教练,那个黎丰的时段是你占了吧?”
尚小寒好像才发现那边的事情一样看过去,一板一眼地回答,“不全是,我预约了双日的下午三个小时。”
“能约到黎教练,不容易吧?”曹星河眨眨眼睛。
这一点尚小寒很同意,“黎先生的课程确实很订。”
那一边黎丰开始试图跟曹振海几个推荐天一道场其他不错的先生,曹星河远远看了曹振海越来越不耐烦地表情,索性不绕圈子,“我们几个要上黎先生的课,但是他说了已经约满,你开个价吧?怎么才能主动退课。”
尚小寒举起水瓶喝了一口,仿佛有些听不懂,盯着曹星河看了足有半分钟,在曹星河要发怒之前,他慢腾腾站起来一边伸展筋骨一边往门口那一群人走过去。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让你们好了。按照我跟道馆签订的课程购买合同,黎先生还剩十四天的四十二个课时没有上,一课时五百块全数退还。以及这件事不是我违约,不是不可抗力,但是未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伤害,所以天一道馆应该赔偿我合同总价的百分之二十做违约金。”
曹星河有些愣神地跟在尚小寒身后,看他态度自然的仿佛被逼让出最好的先生这件事与喝口冰水的重要程度相差无几。
尚小寒走到老板面前已经念叨完毕,“一共是三万元,剩余课时费用两万一,当初我一次性购买三十天九十个课时,总价四万五,道馆该给我违约金九千块。”
老板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隐约看出这两边气氛不对,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他赶紧摸终端叫助理,“尚同学算的没有错,我这就叫财务给您办理。”
尚小寒活动着手腕脚腕,“先不用退款给我,我终归还是要上课的,贵道场好的先生并不少,后面的课时继续上,还会产生费用。索性都算明白了,您跟我签个补充协议做备忘录怎么样?扣除新的先生课时费用,如有结余,再退给我好了。”
还能怎么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老板点头哈腰叫助理再去准备一份简单的合同。
尚小寒就去收拾自己的水杯、毛巾、手套,今天的课时已经上完,可以离开了。
曹星河几个人面面相觑,依照他们的脾性,好好地上着课人抢了最好的先生,还是非常不客气的方式,怎么也得有些火气吧?
都是花钱买课时,谁比谁高人一等呢?这么打脸的事情,这么简简单单就过去了?
曹振海冷哼一声,果然是齐镜声那个家伙的走狗,一样的狗脾性,滑不溜丢的像个阴沟里的泥鳅,“慢着,这个道馆有空闲的先生课时我们包了,你换一家。”
他身边一个小子会意,鼻孔朝天一挥手,“我们这么多人,确实需要很多先生,你换一家。”
尚小寒把东西塞进背包甩在肩上,侧过身打量他们一眼,“六个啊,确实人很多,换一家也不是不可以。老板,这可就影响我的学习进度了,违约金要重算。”
老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特意找茬的,已经在心里骂娘了,曹家真是好家教,按规矩,这种要求应该由道馆出面拒绝。先生的课时是道馆的产品,没有同时卖给两家的道理,先来后到是最基本的。
幸运的是,尚小寒看起来依旧没生气,不幸的是出点儿血是必须的了。
老板干巴巴地试图商议,“中断学习这违约……”
尚小寒握着运动水瓶喝光最后几口,慢慢拧上盖子,“合同第十章违约责任第三条,因为道馆原因造成延误我的学习进度,双倍赔偿。那就是九万,嗯,加上剩余的课时费用,十一万一。”这么一算,退课可能是件好事情,白上一个多月课还赚了。
老板额头上都见汗了,既然是来找茬,后面那几个少爷估计也呆不久,这十多万赚不回来啊,“您看,您也上了一半儿了,能不能稍微……”
“不能,”尚小寒笑眯眯的,“黎先生这样的课时可不好找,后面剩余时间又短,估计我只能随便练练了。”
曹星河几个脸色黑腾腾的,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几个当对手,曹振海皱着眉毛,“我说你是穷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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