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程老板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那个保险箱递给了程老板：“小心。”
然后，目送着程老板离开，仔细观察着形势。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切好像进展的都很顺利。
保险箱到手之后，绑匪先打开了箱子大概确认了一下钱数。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他们推开了程家父女，迅速地就逃进了山洞。
而看到人质一家平安，现在自然轮到路辰行动了。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人质的平安已经得到了保障，那么此刻就要抓紧追踪绑匪了。
路辰没多想就动了起来，支援他的兄弟躲在附近应该还要等几分钟才能跟上，而这段时间空隙就显得格外的珍贵，他需要紧紧追上嫌犯——这地方地形太过复杂，分分钟就可能将人跟丢。
而等真正进去了之后，路辰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天真低估了形势——刚进山洞的一段路是一条大道，而往里走了差不多有五十米，就是两条分叉路口。
等赶到这里，已经看不到两个嫌犯的身影了。
犹豫了两秒钟之后，路辰果断选择了右边那个，他决定赌一场。
无论如何。
飞速向前奔跑着，路辰好似听到了山洞里传来的脚步声，应该就在前方。
路辰有些兴奋，看来他堵对了一把。
而越往前奔跑着，声音听上去就离他越来越近。
路辰只感觉那个人好像就在前方，触手可得。等拐过了一个弯道，人却突然不见了，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旁边突然闪过了一个身影，手上似乎是握着一把刀。
再然后，直戳路辰的大腿。
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本身想抓住绑匪再与他搏斗一番，可是，身上却一点都使不上力了。
他全身脱力一般地坐在了那里，然后看到自己的裤腿上突然变红了，洇出了汩汩血迹。看来，他竟然真的被刀给戳伤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难道是……
路辰仰起了头，忽然感觉到有些头晕，这回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路辰大口地呼吸着，忽然觉得身边的空气似是越来越稀薄。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路辰扭过头看了看，是萧冠宇。
太好了。
他赶紧指了指前方：“鳗鱼，绑匪往前跑了。”
结果，萧冠宇却一点都没继续往前追的意思，而是停了下来走到他身旁，表情有些着急。
“老大，你怎么了，受伤了？”他目能所及的地方，路辰整张脸狰狞着，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痛苦表情。再蹲下凑近了点看，映入眼帘的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可能是股动脉受伤……呲……疼……”路辰捂住腿部的出血口，有些虚弱地说着。
“股动脉受伤？”萧冠宇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
之前他们曾经处理过一起打斗案件，其中的受害人就是因为股动脉受伤，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作为身上重要的大动脉，股动脉要是一旦破裂，由于压力大，鲜血会呈喷射状从体□□出……而如果失血量超过三分之一，很快就会失血性休克死亡，抢救时机转瞬即逝。
后面的特警还没找到正确的路线，萧冠宇掏出对讲机拨打着内线，焦急地大喊着：“有没有人？！这边！！进山洞之后五十米往东边那个口走三十米，老大受伤了，快来！！有人吗？？这边有人受伤了！！”
喊完之后，萧冠宇赶忙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撕扯下一块布条，嘴里碎碎念着，手上也活动着：“把膝盖弯曲，肌肉放松……大拇指按住大腿根部腹股沟中间点……加压包扎止血。”
还好那次惨案发生之后，他们做过相关的培训，他还依稀记得抢救的要领。
血喷出来的太急，路辰的整条右腿裤子基本都快要被血给洇湿了……他失血太多，整个人只能发出疲惫的“嘶嘶”声，脸抽搐着，煞白成一片。
“你不用管我了，鳗鱼，快去追他们！”
“老大你快闭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他们不来救你我不会走的。”
“也行吧……”路辰张嘴说话，语气依旧虚弱，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如果我这次真就会死的话，唯一有一点我挺不甘心的……就是……我都还没有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李延之吗？”萧冠宇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路辰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秘密藏的很好了，虽然萧冠宇总开他们两个的玩笑，但是他觉得萧冠宇并不是认真的，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有无比强大的gay达，能很快认出自己的同类。但是老大你既然不说的话，我也不会去拆穿你。”萧冠宇有些自嘲地笑笑说。
“嗯……你是对的……”路辰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说完一句话，“我一直都不敢跟别人说……我不像你那么有勇气……现在终于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我也轻松多了……没什么遗憾了……”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把沙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路辰大口呼吸着，突然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而眼前也从一片明亮渐渐变黑。
说完最后一句话，路辰就晕过去了。
他再也没听到萧冠宇的哭声还有叫喊声……
李延之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赶去另一个方向追踪绑匪，虽然穿了厚厚的防弹服，但是还是被打伤了胳膊，好在伤的不重。受伤流血了之后，李延之还是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把绑匪给制服了。
而老大和萧冠宇那边，情况则并不是很乐观。
路辰因为之前伪装成了程梦雨的哥哥，所以并没有穿任何防护衣服带上了任何武器。结果，在绑匪跑进了地势复杂的山洞之后，他竟然还第一个不管不顾地就那么冲了上去，最后被绑匪砍伤了股动脉，失血过多……
还好被萧冠宇及时先用救急方法处理了伤口，从洞里抬出来的时候，路辰满身都是血，简直惨的不忍直视。最后被急救车火速送到了医院，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延之哥，你醒了啊？”
“璐璐，你怎么在这里？”一睁眼看见陪床的是郝璐，李延之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边重伤号有领导看着呢，所以你这个轻伤的病人就由我来照顾了，你不会失望吧？”
李延之笑了笑：“怎么会。对了，老大怎么样了？”
“你先别着急关注老大了，先关注关注你自己吧？”
“我怎么样了？我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你确实还蛮了解自己的，哈哈，确实不是很严重，就是擦伤了一点，因为害怕有破伤风或者其他的后遗症，所以还是把你一起也送过来了。估计你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比较辛苦，所以检查到一半你就睡着了，我们都无语了……”
听到璐璐的描述，李延之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确实是太累了，最近连轴转的，都没有能好好休息一下。被医生放到了床上，之后就越来越困，眼皮子也是越来越重。
最后终于是受不了，安静地入睡了。
“那老大呢？”
“延之哥你别着急，你等我慢慢说啊，我知道你跟老大关系好，嘿嘿嘿。老大其实抬出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股动脉受伤，很严重的，不过还好萧哥的简单治疗工作做得比较好。等送到了医院之后，及时安排了手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要等到彻底的康复，还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李延之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而既然自己的伤并没有多严重，在病房呆了一会儿之后，李延之也觉得有些无趣了。
他问郝璐要了路辰的病房号，起身去往病房方向。
☆、21.秘密
此刻，路辰其实并未完全脱离危险期，还不允许探视。李延之只能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向内看去。
看了一会儿，听到好像有脚步声靠近，李延之扭头看过去，是萧冠宇，架着一双拐杖。
“小之之，你也来了？”萧冠宇问道。
李延之点了点头：“鳗鱼，你的腿伤的严重吗？”
“还好，过几个星期就能完全好了，这伤肯定还是比老大的要轻多了。”
这萧冠宇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其实说来也挺不好开口的——就在最后快要制服王乐钦的时候，萧冠宇的胳膊却突然脱力，被对方带着往山崖下滚了好几米，最后不幸给摔骨折了。
万幸的是，除了腿之外，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摔伤。而且，绑匪最后还是被成功制服了。
站在路辰的病房前，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他的伤。
“老大他怎么那么傻？当时就那么直接往前冲了？”想起那时的种种，李延之还是忍不住感慨，老大这也太拼了点。
“他当时也完全没想太多，下意识的就那样做了，”萧冠宇扭头盯着李延之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犹豫不决，“小之之，老大这样你伤心吗？”
李延之露出些许疑惑：“当然伤心啊，你难道能没感觉啊？是不是人啊。话说，老大现在没什么危险了吧？”
“算脱离危险了，但是估计得休息好久，希望不要留下后遗症……”
“老大命硬。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不会的。”萧冠宇默默念着，“其实……老大受伤了之后，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延之疑惑的看向了萧冠宇。自己和路辰天天同吃同住的，路辰有什么秘密竟然只告诉萧冠宇而不告诉自己？
“其实我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跟你说，跟你说了老大会不会觉得我烦，觉得我多事。但是老大当时失血过多，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跟我说了这个秘密。他说，如果这个秘密没有被对方知晓的话，将会成为自己最为遗憾的一件事。但是这会儿看见老大还躺在病床上，我有点犹豫了，想了半天觉得有必要让你先去想想。”
李延之被萧冠宇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给绕得云里雾里的，半响，他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萧冠宇从上到下打量着李延之，而后慢慢说着：“先问你一个问题吧，你讨厌像我和文永安这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李延之用一副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同性恋吗？当然不讨厌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我都是快十年的好兄弟了。”
“那如果老大也是这样，你会讨厌吗？”
一瞬间，李延之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而后犹豫了几秒，好像猜到了什么，默默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老大他喜欢你。”看着李延之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萧冠宇心里突然有了些快感：“老大他爱你，情爱的那种爱。他说他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情，但他不会用爱你来要挟你，一定要你做什么。至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还有好些日子，你最后给个答案吧。”
说罢，萧冠宇架着拐杖走了，独留下一个懵逼脸的李延之。
他又透过病房的小窗向内看了看，路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吧。
如果不是萧冠宇告诉了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切应该会如往常一样——他来慰问照顾路辰直到出院。回家之后，自己会承包所有的家务，会学着做饭给路辰吃。
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冠宇说路辰爱自己，可是自己呢？对路辰到底又怀着怎样的感情呢？
他不知道。
他其实有猜测过这件事情，就在那个酒醉的夜晚，他窥到了路辰亲吻了自己，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可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李延之忍不住想起了很多往日的点点滴滴——他们每天一起下班回家，路辰给自己做饭，周末一起去看电影，一起打扫卫生。
而后又突然想起现在租住的还是路辰的屋子，当初自己还跟路辰开玩笑说这里以后可以当婚房了，却没想到这其中真的有爱情。
这些他们相处的方式，李延之一直都觉得普通而平常，可现在再细细想来，其中的点点滴滴好像都被渲染上了暧昧的气氛，烧得李延之两颊发烫。
怎么办？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自己并不排斥路辰，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好兄弟，可是真正要说像和前女友那般的恋爱关系，再更深一层次的肉体关系，他却从未想到过。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李延之不愿意再想这些，因为在他心里，还没有衡量出一个两全的方法——如果接受了路辰，和他成为像萧冠宇文永安这样的恋人关系，心里总有些许说不出的别扭。自己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吧，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爱情。
虽然他的大学室友。十年好兄弟萧冠宇总在他身边给他熏陶着，耳濡目染着，自己也能够理解，可那终究是别人的事情，等到要套到自己身上时，一切则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而如果拒绝路辰，两人之间的关系大概真的会变得很尴尬吧。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最后应该都没法好好做兄弟了。可是真正抛开爱情来说，无论是兄弟还是上级，路辰都是让人喜欢和敬佩的，他不想这么三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全都化为了幻影。
他像鸵鸟一般地想着——不如就当没听到萧冠宇讲过这个秘密吧，如果路辰不主动提，他就假装它不存在。如果他主动提了……那就爱咋咋地吧，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对策。
望着躺在病房里的路辰，李延之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其实想了一圈，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优点值得路辰喜欢。
他既无耻又胆怯，可是，既然到目前也无法做出一个决定，不如就这样吧，也好过给对方一个没有未来的承诺。
他喜欢我应该只是一时冲动吧，等他找到了更好的，更合适的，应该就不会有困扰了。
他值得更好的。
李延之转身离开。
晚上七点多，路辰终于醒了过来。
李延之听璐璐说起这事，便约白鸿一起来看路辰。一堆人围在一起聊天，虽然李延之心里有些许尴尬，但是他还是尽量克制住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萧冠宇偶尔瞟到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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