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路辰赶忙给对方打过去了电话，虽然这事可能有点麻烦，但是，事成了之后自己一定会认真感谢对方。
而陈禹果然跟路辰想象中的一样热心又善良，路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对方就一口答应了可以帮他问一下租房的信息。
而说起自己今晚可能就没地方住了，陈禹倒是一点都没犹豫地跟路辰说可以住在自己家里。
“这样可能不太好吧……有点打扰你。你周围有没有酒店啊？”
“没事，不打扰，路警官你来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你之前也帮了我许多，你人真的挺好的。”
之后又聊了半天，路辰也不好拒绝。他收拾好了东西，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搬上了车，轻车熟路地开到了陈禹的超市门口。
刚一下车，就看见陈禹穿着超市的工作服走了出来，着实是一个阳光又帅气的大男孩。陈禹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过一阵就带路辰去家里。
于是路辰就直接跟他进了超市，看着陈禹认真地跟值班小姑娘交代着工作，一会儿又去后面的房间换衣服，忽然有种特别羡慕的感觉。其实很久之前，路辰心里也曾经有个小清新的梦想，自己当年如果没有上警校没有去当警察，他大概就会跟陈禹一样开一家自己的小店。
不过，他当年的梦想是开家咖啡店。
现在，倒是一点都没有希望了。
十分钟过后，路辰开着载着陈禹往家的方向走。
陈禹家其实离超市不远，不过两千米的距离，七拐八拐的，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巷。里面是一个有些年代感的小区——没有什么专业的物业规划，车子直接停在路边就行，门卫是一个看着有六七十岁的老大爷。
“就这里。”陈禹带着他走到了三号楼门口，“就在这个上面五楼。”
“你一直住在这里啊？”路辰有些好奇，陈禹开着这么一个不小的便利店，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他也是没怎么想到陈禹还会住这么老旧的小区。
“是啊，我从一出生就住在这里，这都二十多年了。你别看这地方比较旧，但是住着特别舒心，邻里之间的关系也不像现在那些小区那么的冷漠。这里其实做什么都挺方便的，你刚才一路应该也看到了，这边出去走二十多分钟就有大商场可以逛街看电影，旁边还有我的小便利店可以买一些东西。”
路辰点了点头：“我母亲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我小时候也是在类似的环境里长大的，我也觉得挺好的。”
“那就好，我还真的怕你会有点嫌弃。对了，你要真是觉得这种小区你也住的惯的话，小区里最近刚好有一户年轻人想要搬家，最近在院子里贴租房的广告，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那太好了，真得麻烦你了。”
“没事。”
等进到了屋子，路辰这才发现，这屋里屋外的风格真是不一样——虽然从外面看这不过是一个九十年代风格的老屋子，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装修风格简练而质朴，却带着股温馨的家庭氛围。
走进了客厅，电视柜上放着许多照片。路辰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上面的两人他都见过，一个当然是陈禹，而另一个是他哥，陈天。
“那个上面都是我和我哥的合影，我哥帅吧！不过，他已经……”
路辰当然知道，陈天已经去世。
“不好意思，我冒犯了。”
路辰赶紧道歉。
“这屋子就是以前我跟他住的地方，你晚上住我那屋，我睡我哥那间。你们做警察的应该不迷信吧？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再帮你找住的地方。”
“没事，没事。”陈禹留他住下已经让他很感谢了，路辰对于这种事当然是一点也不会在意。再说了，他们做刑警的天天面对尸体，什么重口味的没有见过？这种不过是住过去世亲人的屋子对他来说，当然并不是算是什么。
“那就好。路警官，你这会儿是就在这儿休息，还是我陪你出去转转？”
“没事，你去忙吧，我等会儿还要整理一些文档。”
“好。”
路辰也没有客气就住进了陈禹的房间，他这会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但是他害怕麻烦陈禹，索性自己随便上上网消磨一下时间。
结果，这随便看着，就点进了自己的博客——这个博客是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坚持在写的，不过这一年多工作太忙总是要加班，倒是没有多少时间更新，最后一篇日志的更新还是在十三个月前。
看到过去的自己，路辰忽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他点了进去，一篇篇地认真看了起来。博客里的内容很多，除了平日的生活和工作，更多的，是爱情，或者更准确点说，是暗恋。
每一个暗恋者就像是一个失语者，他们无法将那份感情拿出来与他人诉说，于是，只好把每一点的心情都写在日志里。
现在再看到那些小细节，路辰还是觉得忍不住会心动，那一幅幅的场景，似乎都出现在了眼前——李延之是一个优秀到会让他心动，值得他去爱的人。可惜，同□□情与异□□情之间本身就有太深太长的沟壑，他不能牺牲捆绑李延之来完成自己所谓的爱情。
那样就太卑鄙了。
于是他关上了博客的页面，也关上了那扇通往过去的门。
陈禹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中午，他就帮路辰找到了那家他口中所说要搬家的年轻人。
路辰跟着陈禹一起去看房，那屋子是同一个小区的六号楼，距离陈禹家很近。
进到屋里一看，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环境卫生保持的不错，也并不显太老旧，整体来说路辰还是颇为满意的。
房东也是个爽快人，没多啰嗦，双方很快商定好了价格，当场就签了合同。
这天下午，路辰一直忙着把车里的东西搬运到家里，再加上收拾打扫屋子，直到下午四点多，他才终于注意到了来自萧冠宇的连环短信和夺命连环call。
肯定没什么好事……
路辰有些担心，给萧冠宇那边回过去了电话。
“鳗鱼，什么事啊？打了那么多电话？”
“老大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我……”萧冠宇那头是恶俗的撒娇语气，听得路辰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底什么事？”
“刚才有点麻烦，不过被我机智地给瞒过去了。你家延之问我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说你出差去了，他显然是一点都没相信，说怎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哦……”路辰仔细想了想，“我还真没接他电话，我把他拉进黑名单了。等我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跟他说吧。”
“那也行，反正你别拖太久了，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鳗鱼，我相信你能忽悠住他。还有，谢谢你最近一直帮我。”
“老大，你别跟我客气，怎么说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咱们谁跟谁啊。”
又多聊了几句，萧冠宇那边有事要忙，路辰也没多话了，只商量什么时候一定请萧冠宇吃饭以示感谢。
周末两天，路辰跟着陈禹一起去周边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回家之后收拾了半天，渐渐也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屋。
而等到了周一，就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
这天早上，路辰很早就赶去市局报道，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他还是害怕有什么疏漏。
还好一切进展的很顺利，他的顶头上司是简队的故交，所以对路辰也是分外的照顾。
他撤掉了对于李延之的电话黑名单，果然，九点二十分的时候，电话如约而至。
应该是刚开完早会。
“老大，你调去市局了？？怎么不跟我说？”电话那头的语气万分急切。
路辰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能平静地说话：“也挺突然的，所以也没跟你们交代，就告诉了一下萧冠宇，以后你们的工作就由他负责了。”
“路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路辰只能装作不懂：“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我不在了你肯定也会好好工作的。我的那个房子你先住着吧，那地方太远，我现在搬到了市局这边住了。”
“你都不在了，我不住了。”电话那头的李延之语气委屈的像一个小孩。
“那也无所谓了，你要是不住的话，就把钥匙给鳗鱼吧。”
“那你现在到底住在哪儿？”
“就在市局附近。”
“老大，我们就非得闹成这样，你当时不是说……”
“对不起。”
路辰挂断了电话。
☆、25.碎尸
市公安局的架构跟分局其实相差不大，路辰调到了这里之后，空降做了三组的组长。
开始两天他一直在忙，忙着熟悉工作，熟悉同事。
结束很难，而重新开始，则更加不易。
虽然领导交代路辰身体还没彻底康复，让他不要那么着急展开工作，可是依照路辰的性格来说，工作没有完成，他自然是一秒钟都停不下来的。
而李延之那边，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电话起了作用，他确实没有怎么再打电话过来了，只是偶尔发短信给路辰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看的路辰心情颇为复杂。
路辰其实也不明白，到了现在，李延之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李延之很多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对于感情问题，他其实是有些木讷的，或者说，他的恋爱情商基本为零。
那天自从听了路辰决绝般的回答，他心凉了大半，后来又觉得其实路辰这么拒绝他也是有道理的，后来便自顾自地安慰自己——老大也许是一时冲动而已，应该还是把他当兄弟的。
于是之后便似有若无地发短信表示关心，就像是一种习惯一样。
不过，再多的习惯慢慢也将会被改变，就比如说房子——这屋子是老大买下的，既然对方都不住了，自己定不能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而且，这里留存了太多路辰生活过的痕迹，看多的话，他会忍不住伤心。
于是李延之对此倒没有多犹豫，当天下午就在网上找房，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行李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少，可是每天晚上回家收拾那么一会儿，最后，竟然堆积了有差不多四个32寸行李箱那么多。
周五下午，李延之请了下午的小半天假搬家。
在把最后一箱行李运走之前，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冲动，想要到路辰的房间里看看。而后，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手忍不住地推开了房门，还好门没有上锁。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书架上还留着几本书，床上已经是一干二净了。李延之继续向床边走去，那里有一张桌子，一般是路辰工作用电脑的地方，上面摆着一个招财猫，那还是自己去年生日送给路辰的礼物。
再走近一点，发现招财猫下面竟还压着一张纸，李延之赶紧抓了起来——延之，原谅我没有跟你告别，因为我害怕面对离别的悲伤，也原谅我也大概没法像向你承诺一般的继续做兄弟。祝你也能很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纸条里的字句不长，可是，却能让李延之仿佛能透过字条窥到写它时路辰的表情。
他突然有些心疼，他心疼这样的路辰，他从未见过这样卑微地向他低头的路辰。
他只能逃离。
彻底搬走了之后，他按照路辰所说，把钥匙交给了萧冠宇。
隔天，萧冠宇就十分积极地带着钥匙直奔路辰的新家，手里还带着一包东西。
路辰接过，发现是满满一包的糖。
“这是……”他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是小之之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虽然知道你可能是在躲他，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多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他不在了，可能就没人监督你戒烟了，所以送你一包糖，让你好好监督自己，少抽一点烟。哎呀，得……还真是跟延之猜的一模一样……”
萧冠宇扫到了桌角的那个烟灰缸，里面满满的都是烟蒂，看来，路辰最近还真没少抽。
“少抽点，对自己好点。”
“好。”路辰掂着那一包的趣满多，眼前似乎又能浮现出李延之笑着拿下他手指间的烟，给他递上一根棒棒糖的情景。
“还有，你屋子的钥匙，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就那么先放着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暂时都是不想将它出租，毕竟里面还存留了很多以前和李延之一起生活过的味道。
那毕竟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没有爱情了，那至少还有个念想。
但是，路辰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那有些矫情的情爱小心思，因为很快，他就迎来了调到市局之后的第一个案子，还是个让人直犯恶心的杀人碎尸案。
尸体的发现也不算太曲折——在郊区废弃工厂边拾荒的王大爷清晨时分像以往一样迎着朝阳在路边捡拾着垃圾，却没想到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怪异化肥袋子。他顿时心生好奇，赶紧跑了过去，却没想到一打开，直被袋子里那副画面恶心的快要崩溃了。
里面不仅是尸体，还是碎尸，剁成了一段一段的那种。
他赶紧报了警。
周围派出所的民警也很快赶到，他们先勘察了现场，很快报告了上级单位，大家一时都颇为震惊。
市局领导一讨论，这案件实在太过重大，性质又十分的恶劣，于是将它归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负责，成立了专案小组。而小组里的成员，由负责的领导从下面抽调骨干警力，路辰有幸参与其中。
他跟着负责的吴队一起去现场勘查，袋子里发出的恶臭恶心的路辰差点连早饭都吐了出来。而在周围巡查了一圈，不幸又有了新发现——在距离第一袋碎尸发现的地点五百米处开外，他们发现了第二袋的碎尸。而根据两袋新鲜程度和创伤口的对比，警方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应该是一人所为。
在这之后，第一步当然要做的就是寻找尸源，确定死者身份。
法医那边很快就有了发现，通过比较这两袋碎尸的DNA信息，他们可以确认这两袋碎尸都是属于一个人的，零零散散的可以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但是，拼完之后却又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头。
怎么会没有头？
此时大概除了凶手，没有人会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法医又拿着受害者的DNA信息在刑侦所比对了一番，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乎受害人的信息。
而现在唯一可以作为线索的蛛丝马迹大概就是受害人的着装了，路辰万分庆幸，凶手并没有将受害人彻底扒光了再剁碎，而是直接穿着衣服的时候残害的——上身的短袖虽然被扯碎成了几片，但是大概还是能看出牌子和形状。下身的裤子不见了踪影，内裤也未着在身上。而剩下的，就是受害人手上的银色手表，看起来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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