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天不打算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问道,“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你……”沈亚伦说这么多,却直接被无视掉,直想揍人。
花撷芳绕到沈亚伦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道,“昨天上午十点多点。”
唐奕天闭起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
大脑迅速分晰,军队来提人肯定不是小事,如花撷芳所说军政分开,绝不会是为了插手一桩普通的命案,这事不归他们管,他们也不屑管,那么他们的目的怕是为了楚篱的秘密而来,老爷子当时说过要对上面的人负责有个交待,他上面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昨天来提人的人那么楚篱的本体是龙的事实是不是已经不再是秘密
昨天上午被带走,傍晚他们就动刑了,但他们带走楚篱总归是有目的的,什么样的目的
再说,半天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就从楚篱身上套出什么线索来,一则楚篱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二则楚篱失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怕是没办法给他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
想到这,唐奕天心情略微轻松了点,昨天应该是行刑逼供的一种手段,是为达目的的一个过程,而非终点,
沉默了几分钟,唐奕天开口道,“他们应该有开车来吧。”
“套牌的,查过了。”
这时,查房的医生来了,打开一堆检验单,然后抽出CT看了下,“轻微脑震荡了,得住院。”
听要住院唐奕天急了,“我不住院。”
“我们住院。”花撷芳按着要坐起身的唐奕天忙对医生道,“怎么样,严重吗,多久能好”
“不算严重,过几天再复查下,这种情况两个星期内肯定就痊愈了。”医生回道,“如果头晕呕吐这些症状加重了,喊我们。”
唐奕天挣扎着想推开人,一阵头晕耳鸣,不得已又躺下。
医生又交待了些东西,然后就走了。
花撷芳看着唐奕天,“不要折腾些没用的东西,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身体好利索了再想别的。”
“查完房了,我得走了。”沈亚伦看了下手表道,“我去把昨天那事处理下,该赔的都去赔了。”
花撷芳:“去吧,我在这里。”
待亚伦出了门,花撷芳又打电话给了王薇薇,“薇薇,帮我快递个东西。……嗯,在天子的床头柜上,一个黑色的盒子,……对,地址我发你,麻烦了。”
唐奕天听着花撷芳的电话,闭上了眼,前所末有的挫败与无助。
一会花撷芳关上门,坐在了唐奕天床头,“亚伦走了,你和楚篱的事,还是不想说吗”
唐奕天不答。
正当花撷芳要放弃的时候,唐奕天的声音的响了起来,“据说,上古时有一种法术,可以把一种名为螟玲的虫子幻成任何形状,之前我跟楚篱去找老爷子,结果有人用这种虫子做了个假人,我和楚篱都被糊弄了,那东西除了没有灵魂,其它跟真人毫无区别,所以我推测那些石头,还有现场失踪的凶器,都有可能就是这虫子幻成,那虫子本就很小,如果分散开来,人眼根本不可能察觉。”
花撷芳听着邪乎,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面前的人,“那你们上回见着的,是谁弄出来”
“胡邪吧。”唐奕天道。
花撷芳因为职业的关系,但凡见过一面的人都能清楚记着,像胡邪这种漂亮到众星拱月的人物更是印象深刻,“那他嫌疑最大了。”
唐奕天摇头,“不可能是他,撇开他对楚篱的感情不说,他的法术更是已经入了化境,我们在水底看到的那些石头太过粗糙,跟他幻化的人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花撷芳想,这起码是一条线索,“能联系到他吗”
唐奕天摇头。
他现在心思已不在这里了,最重要的事,楚篱现在人在哪是否安好
☆、螟玲(五)
唐奕天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就浑身难受,哪怕不知道人在哪开着车往心里的方向走也比现在这样强,正当他思考怎么摆脱花撷芳的时候,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唐奕天胸口一窒,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针头从血管里生生扯出,立刻渗出血珠滴落在地上。
“发什么疯”花撷芳一把拉着人,却被唐奕天一掌挥开。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楚篱!”
“啪!”门一下从里往外打开。
门口站着的人有点惊讶地伸着手,本是要去开门的,没曾想里面的人突然就开了,手就这样愣在了空中。
“老板,你这么急着见我们”门外的人讪讪地笑着。
唐奕天的心情从云端跌到谷底,落差太多,人都缓不过劲来。
这个阿宝跟楚篱很像,见他第一眼时就知道了,从外表到声音,除去气质,如果只是坐着不说话,相似度会在七成以上。
花撷芳越过唐奕天看到前面的阿宝,也晃了下神,——这人跟楚篱太像了。
“这位是”花撷芳问道。
唐奕天失望地从花撷芳身旁走过,也不说话直接躺回床上。
“阿宝。”嘉宝只得自我介绍,“给唐老板打工的。”
这里后面跟上的人一涌而入,手里拎着果篮,怀里捧着鲜花,“天子,好点没”带头的一姑娘开口道。
唐奕天皱了皱眉,“你们上班时间都跑这来干嘛年底没奖金了。”
“手还在流血呢。”花撷芳说着一手指按着他静脉,一手按着铃,还吩咐最近的姑娘把被扯掉的针头扎回瓶里。
“薇薇姐看着店呢,我们马上就回。”另一姑娘笑着回。
“看到我们这么激动把针头都拔了”
“哟,头发没了,这大冬天容易感冒吧,回去我们帮你买个帽子。”
来人并不清楚唐奕天为何发生车祸,之前确实有些担心,但一进门,见他生龙活虎的,心情也都轻松了,一群人像参观动物似的,轮流问候了下唐奕天的光头,喳喳乎乎地,完全不像来探病的。
唐奕天这时才发现,因为脑门上的伤,自己的头发剃光了,缠着纱布。
他和楚篱到底怎么啦,半年多时间里,两人轮流剃光头。
“你们赶紧回去,别让薇薇一个人忙着。”唐奕天心里烦着,懒得搭理人,只想打发了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姑娘们回道,“我们现在就走,你好好休息。”一群人放下东西然后就道别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阿宝是走在最后带上门的那个,手拉着门把没有立即关上,花撷芳把视线停在了他脸上,出于职业习惯,细细研磨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似冷淡,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带上门的一瞬,极犀利地瞄了唐奕天一眼。
花撷芳心沉了沉,“那个阿宝,你什么时候招来的身份证件那些东西看过吗,身家清白吗”
这一板一眼的问题,用得是他常年扫街时的口吻。
“是胡邪同乡,他走前托我照顾他们。刚才不是共进来四个男的嘛,其中三个都是胡邪老乡。”唐奕天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不会是看着他跟楚篱长得像,才把人留下的吧”
唐奕天瞪他,“不是你想得那样的,他们……从山里出来,也没一技之长,胡邪就把人托给了我。你别把我想得那么禽兽,我还不至于到这地步,拉着一个长得像的就留在身边。”
花撷芳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对着一个长得像楚篱的人心软,你刚才说胡邪会那个法术,你说那个阿宝是胡邪留在你这里的,阿宝长得跟楚篱极为相似,你把这三条分析下,你不觉得其中有古怪”
唐奕天从没怀疑过胡邪及其身边的人,淡淡问道,“你怀疑什么”
花撷芳不明白唐奕天对何对这人如此放心,“那个胡邪会这个法术,那么他身边的人会不会也会这个法术两个人相似并不让人奇怪,但这种相似到了某种境界,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你就没有一点怀疑”
唐奕天:“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花撷芳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怀疑什么,只是觉得那个阿宝跟其他的人不同,看着你的眼神带着毒辣辣的狠劲。”
唐奕天对灭他们村民的事很模糊,虽然当时楚篱说是他干的,但他自己没一点意识,所以潜意识里把这事忽略掉了,但之前还有一件事,他不会忘记,“之前……我差点把他给上了。”
如果因为这事怀恨在心,倒也说得过去。
花撷芳冷冷道,“你以后别犯浑了。”
唐奕天不接茬,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浑,多离谱。
突然胸口闷闷地疼,不强烈,时间也很短,只有几秒,唐奕天缩在被窝里的身体轻颤了下。按着唐奕天手的花撷芳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什么事按铃”这时一护士进来了。
花撷芳接道,“针掉了。”
护士忙转身去拿物品,十几秒后就跑着过来,把针扎在另一只手背上。“那只手按久一点,不要揉。”说着收拾完东西就急匆匆走了。
花撷芳:“你人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奕天人缩在被窝里,“有点难受。”虽然身体不舒服,心境却是轻松的,刚才那几秒的闷疼,至少证明楚篱还活着,虽然遭了点罪,但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怎么个难受我喊医生”花撷芳声音有点急了,怕这人再出什么事。
“不用不用,就是想着以前的事,……以前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自己隔得慌。”
花撷芳白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荒唐啊,我都懒得说你了。”
唐奕天苦笑,谁能看到未来如果知道自己迟早会沦陷在楚篱手里,犯什么拧巴劲白白坚持那么多年跟个傻逼似的。
唐奕天到底身体底子好,仗着年轻三天就出院了,花撷芳因为他的事请了几天假,上头逼得紧,所里就那么几个人,走掉一个余下的人本来四天值一次24小时的班改成了三天,白天还要照常扫街,累得跟狗一样,花撷芳没办法只得回去工作,走前再三叮嘱人不要乱跑。
唐奕天在医院装小媳妇唯唯诺诺的,等一出院跟花撷芳前一秒道别,后一秒就拿了楚篱的车钥匙往外跑了。
但他还没出镇,就被路警拦了下来,拿走驾照后跟电话里某人通话了几分钟。
“唐奕天”对方问。
唐奕天心不在蔫,只想快点离开,“嗯。”
“你涉嫌一起交通肇事逃逸事故,下车。”
“什么事故”唐奕天问道,又想着三天前那事,可是亚伦明明帮他解决了啊,该赔的赔该修的修,“那事不是完了吗”
交警拉开车门,“完没完不是你说了算,坐前面那辆车去。”
唐奕天莫名其秒被拉着坐到另一辆车,想起手机还在自己车里呢,谁知交警跟着坐了进来,左右各一个,把他堵在了车内。
唐奕天没好气,“我拿下手机。”
“防止你窜供,现在开始不能跟任何人通电话。”
“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交通肇事逃逸把话说清楚。”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们系统里反正这么显示的。”
车子往交警大队一停,唐奕天被带进一办公室,他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这什么意思是处理交通事故的架式唐奕天脑子一热,觉得自己是被囚禁了,立马冲到门口去拉门把,果然上锁了,唐奕天狠狠踹了一脚门,人却很快冷静下来,转身观看四周,这间房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屋里一办公桌,桌上一台电脑,三把椅子零零散散地放在屋内,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唐奕天抬头看了下墙的四周,一摄像头静静的安在角落里,唐奕天走到摄像头前,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坐回椅子,把脚架在桌上,闭上眼养神。
该来的,自己不用费心去找,他们也会找上门,唐奕天脑里装的,不仅有楚篱知道的,还有楚篱不记得的,但凡关于楚篱的一切,他比本人还要清楚了解。
在椅子上坐了近三个多小时,桌上的电脑突然发出“吱“地一声开机了,唐奕天起身缓缓坐到电脑,手还没落到鼠标上,桌面上的鼠标箭头自行移动起来,点开了视频前,楚篱赫然出现在昏暗的镜头里,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手脚被固定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唐奕天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屏幕上,双眼死瞪着画面里的人,心被拧成了麻花,疼得他咬牙切齿,对着电脑大吼,“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想要怎样!”
楚篱奄奄一息,肩膀跨着,整个人呈现着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极度疲惫的状态。
唐奕天咬咬牙坐下,静等对方跟他开条件。
果然不出几分钟,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四十左右的年纪,五官冷峻。
俩人隔着荧屏对视,唐奕天终归沉不住气,先开口,“你们为什么抓他”
“你不需要知道。”对方冷冷地回道,“你只要明白,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
“要我做什么”唐奕天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你明说。”
黑衣男人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镜头前。
照片上是一只木盒,唐奕天一眼就认出,是之前鱼肚子里取出的那只,金丝楠木的材质,非常扎眼好认。
“记得这盒子”男人问道。
唐奕天点头,“你想知道什么”
“开启这个盒子的方法。”
唐奕天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这个盒子是刘苫从他这里拿走的,果然带走楚篱的人是刘苫背后的支持者。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男人说话不急不躁,很有耐心的样子。
“盒子在你那里,问给你盒子的人不是更清楚”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现在,我问的是你,还是说你想让我来问他”说着便一把抓着楚篱头发,抬起他脸,唐奕天这才看清,楚篱一直闭着眼,睡死的样子。
这种状态唐奕天见过几次,每次楚篱身体受到重创,他自身的防卫系统就会全开,进入沉睡。
“我真的不知道,那时老爷子来找我们,盒子已经在开启了,叮叮当当的响着,到最后变成了一场古乐器合奏。”唐奕天说的已是知道的全部,可是对方并不信他。
“你知道吗,他到这里已经四天,这四天吃喝拉撒没离开过这个椅子,我们的人也没让他合过眼,这是他四天来合上眼的……”男人看了下手表,然后道,“第7分钟。如果你想让他多休息一下,最好跟我说实话。”
唐奕天急了,让他说什么编个故事“我刚才说的就是实话,你这样是在逼我说谎!”
男人朝镜头扬了扬手,握着一遥控器,突然楚篱睁圆了眼,浑身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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