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笑:“你们二人便将所做的好事一一说明白吧。”
“父皇,儿臣……”祁沐远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驳,更何况此事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倒是方溪荷开口道:“陛下,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仰慕沐王爷已久,忍不住去与王爷倾诉相思之情,妾身知错了。”
“你这毒妇满口胡言,”祁萧然站了出来,愤怒不已,“你与二哥偷情便说是偷情罢了,怎地还要说什么仰慕,什么思念,你当父皇是傻的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偷情?”皇帝看向皇后,问道,“皇后,你看……”
皇后冷声答道:“臣妾今日出宫去看望风儿和然儿,回来的途中看到沐王府起火,臣妾便想去看看情况,谁知臣妾竟然看到沐王和这个贱人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出来,臣妾实在是太过气愤,便顾不得别的,来叨扰陛下,是臣妾失礼了。”
“简直胡闹!”皇帝一拍案子,恨道,“你们一个是沐王府的亲王,一个是睿王府的王妃,竟然敢夜半私会,简直丢尽我皇家颜面,该当何罪?”
“陛下,妾身认罪,但沐王爷并无过错,是妾身缠着沐王爷的,陛下要罚,就定妾身一个人的罪吧。”方溪荷说得无比凄然,姣好的容颜沾上泪水,更是我见犹怜,“妾身出自官宦之家,婚姻大事只能由父母做主,妾身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皆是出自爱,陛下是最重情义之人,难道还不懂这份感情么。”
祁睿风在一旁冷笑,这女人当真是舌灿生莲,颠倒黑白,于是便也上前一步,跪了下来,道:“儿臣恳请父皇不要责罚二哥和溪荷了。儿臣与二哥有手足之情,与溪荷更是有夫妻之恩,怪只怪儿臣待溪荷还不够好,就算会成为笑柄,也是儿臣的错,儿臣实在不忍看到他们受责罚,请父皇开恩。”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这简直是皇室一桩巨大的丑闻,怎么可能对这二人说放就放,而且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还受了这般委屈,明日还会成为他人的笑柄,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帝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祁沐远,问道:“沐远,你可有话要说?禁足还未结束,你又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可真是父皇的好儿子。”
祁沐远低着头,面如死灰:“儿臣无话可说,但凭父皇责罚。”
“传朕旨意,沐王祁沐远,与睿王妃私通,即日褫夺亲王封号,降为郡王。方氏妇人,不守妇德,羞辱皇室颜面,即日褫夺睿王妃封号,流放岭南。睿王祁睿风,情义甚笃,赐黄金百两,彩珠七颗。”皇帝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方溪荷知道结果时,暗自咬牙,凭着方家的实力,虽说是判了流放,但肯定会找一个与她相似的人替罪,这自己倒是不必担心。只要祁沐远还有机会,自己也未必不能坐上那皇后之位,到时候,祁睿风和祁萧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睿风冷冷一笑,流放哪里是他要的结果,既然如此,他就帮父皇一把吧,方家这棵根基深厚的大树,也该动一动了。
次日清晨,整个京城都被一个消息轰动了,睿王妃与沐王爷偷情,睿王妃自觉无颜,竟服毒自尽,睿王爷万分悲痛,竟一下子病倒了,唉,这个睿王妃本是有福之人,奈何不惜福,真是自作自受,倒是可惜了睿王爷啊。
而所谓病倒了的睿王爷此刻正躺在爱人怀里,悠闲地吃着爱人给剥好的葡萄,对面的祁萧然恨得牙痒痒,若是魏紫还在,现在醉卧美人膝的应该是他,哪里轮得到自家这个无趣的兄长在他面前嘚瑟。想到魏紫,祁萧然神色暗了暗,虽然他做出了那样的事,可是自己好像都没有办法责怪他,反而整天担心他的处境,要不哪天去牡丹阁逛逛,顺便看看他吧。
“我说,哥,你就算是病卧在床,也该有个时候吧,你都整整五天没去上朝了,现在祁璟延可在朝堂上嘚瑟得紧,淑妃也在后宫中越来越张扬,你都不管啊。”祁萧然抱怨道。
祁睿风又吃了一颗葡萄,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有什么关系?病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老五也蹦哒不了多久。听说方丞相被迫回乡养老,方家在朝中的势力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是的,”祁萧然点头,“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么?”
“呵,”祁睿风冷笑一声,“你好好想想,方丞相是我什么人?”
“岳父大人啊。”祁萧然回答道。
“那父皇削弱方家在朝势力,实际上是削弱了谁的势力?”
“……好像是哥哥你哎,”祁萧然恍然大悟,“父皇其实是在打压你?这是为何?”
祁睿风对自己这个只知道风流却没什么城府的弟弟简直无语了,道:“当然是为了制衡,二哥被贬为郡王,朝中能制衡我的皇子没有了,老五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是终究不是成大事的性子,父皇正值壮年,迟迟不立储君,哪里会允许现在有皇子一人独大,通过方溪荷的事情打压方家,顺便打压我,难道不是个好主意?”
“啊……”祁萧然目瞪口呆,这其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完全搞不清楚。
祁睿风摇摇头:“你呀,天生就是个享清福的命。不过父皇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方家其实是祁沐远的势力,还帮我扫除了些麻烦,既然如此,我不妨也帮他一把。”
“你要做什么?”祁萧然怎么看都觉得祁睿风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打了个寒颤,祁睿风却笑而不语,专心去享受美人伺候去了。
☆、冲冠一怒
“睿风,我想出去玩。”白黎自从来了京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这可与他一开始的设想大大不同,之前是因为祁睿风有事情要忙,可此刻他好像没什么事了,为什么还不带他出门呢。
祁睿风想了想,此时天色已晚,若他这个因丧妻之痛而卧病在床的王爷带着小狐狸出去玩的话,难免会引人诟病,于是道:“阿黎,我现在不能出门,你若真的想去玩的话,跟萧然去好么?”
“啊……好吧。”白黎有些失望,倒不是祁萧然不好,只是他还是最想跟睿风出去。
祁睿风看着白黎失望的神色,保证道:“阿黎放心,很快,我们就有单独出去玩的机会了,到那时我们远离京城,我带你去看看边塞景色如何?”
“好。”白黎这才稍稍展颜,乖乖地出府去找祁萧然了。
祁睿风算了一下日子,看来是他该病好上朝的时候了,延国应该已经在边境调兵遣将了,最迟明天,边关的告急文书就该递到朝上,虽然那个西奈文翰确有狼子野心,只是祁沐远这个人,也不应该再出现在大元的朝堂之上了。
“王爷,有一位姓许的先生说他在老地方等您。”一名侍卫进来通报道,祁沐远摇摇头,这个西奈文翰当真是不让他省心,非得要他这个卧病在床的王爷去大元第一青楼醉梦乡,也罢,行踪隐秘些也就是了。
而这边,祁萧然已经带着白黎出现在了牡丹阁的门口,白黎看着里面来来往往衣着华丽的人,有些畏惧,也有些好奇,祁萧然倒是熟门熟路,跟门口的小倌道:“云红,几日不见,愈□□亮了。”
云红掩唇轻笑:“原来是萧公子,您呐就别寒碜我了,您身后这位小公子看着可面生呢,是第一次来吧。”
“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祁萧然晃晃折扇,“人家可羞涩着呢,别吓到他。”
“瞧您说的,快进去吧,雪素和宫锦可就盼着您呢。”云红倒是识相地没有去调戏白黎,他在风月场混这许多年,一双眼睛可炼就出来了,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远方表弟还是身份尊贵之人,他云红可是一清二楚的。
牡丹阁四大红牌,论舞技当属魏紫,论琴艺当属宫锦,论才华当属雪素,论画功当属迭罗,而祁萧然每次过来,都是四大红牌一起作陪,羡煞旁人。
“萧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宫锦给祁萧然斟了杯酒,“您这些日子不来,是不是当罚一杯?”
“该罚该罚。”祁萧然就着宫锦的手,将这杯酒一饮而尽,雪素也斟了杯酒,却是递给了白黎,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来,尝尝这里的黄粱酒,很好喝哟。”
白黎见这么漂亮的公子给他斟酒喝,瞬间红了脸蛋,小声谢过便一口喝了进去,祁萧然看得好笑,却并不阻止,这黄粱酒的酒劲甚小,一般人喝上十杯八杯的都不会醉,白黎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迭罗拉着一个姿色倾城却略显羞涩的少年走了过来,坐到祁萧然身边,道:“萧公子,这是瑞莲,咱们牡丹阁中,除了魏紫,当属他的舞技堪称一绝,毕竟是魏紫亲自教出来的孩子呢。”
祁萧然点点头,莫名地有些心情不好,虽然让魏紫受些惩罚是他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看见有人代替了魏紫,还是有几分黯然。瑞莲递给祁萧然一杯酒,柔声道:“瑞莲敬萧公子一杯。”
“好。”祁萧然接过,一饮而尽,魏紫的事情怨不得别人,自己又怎能将怒气迁到瑞莲身上呢。
“你们在说魏紫哥哥么?”白黎突然问道,雪素一愣,点点头:“是啊,小公子怎么了?”
白黎神色有些许忧伤,道:“我想念魏紫哥哥了,他对我好温柔的。”
宫锦轻笑,又给白黎斟了一杯黄粱,道:“小公子倒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魏紫……唉,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魏紫……怎么样了?”祁萧然问得不经意,手却紧紧握住了酒杯。
“我听说是被醉玉公子给关到了欢坊,”迭罗叹息道,“可那是什么地方啊,最下贱的小倌才会被关到那里,供龟公和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玩弄,可怜的魏紫,在他名动京城之时就有多少人觊觎,此刻更不知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啪嚓——”祁萧然竟然徒手握碎了酒杯,瓷片刺进手心,冒出血来,雪素吓了一跳,急忙找出药膏给他处理伤口,迭罗和宫锦也凑了过来,给他包扎,而此时瑞莲却突然跪倒在祁萧然面前,哀求道:“萧公子,瑞莲求求您了,救救魏紫哥哥吧,瑞莲知道您宠他,魏紫哥哥也常常提起您,瑞莲求求您了,欢坊太可怕了,魏紫哥哥会撑不下去的。”
祁萧然起身,扶起瑞莲,道:“我这便去,你告诉我欢坊在哪里。”
瑞莲擦干净眼泪,连声道谢,雪素叹了口气,道:“若是萧公子愿意去救魏紫,便将他赎出去吧,在欢坊待过的倌儿,即使出来了,也必定饱受欺凌,萧公子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是踩着别人上来的,此刻落魄,更是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踩在脚下了。”
“……嗯。”祁萧然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
牡丹阁共有七层,楼层越好,倌儿的名气越大,当然,也有不少人知道,这牡丹阁还有地下的一层,便是令所有小倌谈之色变的欢坊。祁萧然看着幽暗的烛火映照出来的昏沉走廊,听着若隐若现的凄厉惨叫,觉得自己似乎再没有力气前进一步。瑞莲被惨叫声吓得瑟瑟发抖,白黎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很快就要见到魏紫哥哥了。”
祁萧然万万没有想到再见到魏紫竟然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一身华服的公子拿着烧红的烙铁,逼近躺在地上不住发抖的魏紫,一只脚还踩在魏紫的脸上,祁萧然目眦欲裂,伸重重一脚便踹在那公子身上,劈手夺过烙铁,狠狠地烙在那人的重要部位,那人惨叫了一声,几乎当时就昏死了过去,祁萧然犹不解气,将那铁钎直接插入了那人的胸膛,竟然就这样结果了他的性命,瑞莲吓得捂住眼睛,白黎则扶起魏紫,看到魏紫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好皮的凄惨模样,忍不住掉了眼泪:“魏紫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魏紫睁开眼睛,看着白黎,笑笑,张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话,祁萧然慢慢走到魏紫身边,轻柔地把他抱了起来:“魏紫,你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王爷?”魏紫觉得自己一定是回光返照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祁萧然在哭呢,他伸出手,擦掉祁萧然的眼泪,却再也抵不过满身的疼痛和满心的疲惫,昏了过去。
祁睿风和西奈文翰刚见完面,正准备回府,却收到了暗卫的禀报,原是自家弟弟为了一个小倌在牡丹阁杀了人,被牡丹阁的老板醉玉公子拦了下来,正闹得不可开交,祁睿风皱皱眉,祁萧然他了解,绝对不会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杀人的人,能逼他至此,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白黎还跟他在一起,祁睿风更是放心不下,便匆匆赶了过去。
牡丹阁门前已经闹成了一团,还有许多来凑热闹的百姓,醉玉公子拦着祁萧然,道:“王爷身份尊贵,我等贱民自然不敢冒犯王爷,只是王爷您杀了人,总不能想着一走了之吧。”
祁萧然显然已经失了耐性,道:“萧王府就在那里,你若要告官,尽管去便是,魏紫的赎身钱我自会派人送来。”
“哎呦,吓死人家了,”醉玉公子抚了抚胸口,“您说得容易,您是王爷,我是贱民,便是告官又能怎样呢?您杀的是韩大人的儿子,还是王爷自己跟韩大人说清楚吧。”
祁睿风走了过去,挡在祁萧然前面,道:“萧然就算是杀了人,自有官府处置,便是官府处置不了,也有陛下圣裁,醉玉公子此行,难道是信不过大元的律法,还是信不过陛下的圣威?”
醉玉公子见到祁睿风,暗自皱眉,他可没想到祁睿风会来,这可要破坏了主子的计划了。
“阿黎,把魏紫带回王府,好生照看,”祁睿风命暗卫送白黎和魏紫回去,又看了一眼祁萧然,道,“萧然,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杀了人自当伏法,皇子犯法,当由宗人府审判,你先回去向父皇请罪吧。”
“是。”祁萧然点头应下,便也离开了。醉玉想要阻止,却被祁睿风拦下:“醉玉公子,本王在这里恭候韩大人,你可以回去了。顺便告诉你的主子,恶有恶报,今日种下此因,他日必尝恶果。”
“你……”醉玉公子有几分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盈盈一拜,道:“那就劳烦王爷了,望王爷不要食言才是。”
祁睿风轻轻一笑,虽然前世牡丹阁在夺嫡之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很显然,重生一世,有太多东西发生了改变,祁沐远失势,自然会有别人蠢蠢欲动,从祁萧然下手,这人倒也不算太笨。
☆、节外生枝
韩青听到这个噩耗,匆匆赶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地上被白布盖住的尸体,他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的一角,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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