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宋祁今天晚上并不值班，怎么有空来了这里？”宋尧一身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地走到我身侧。
对方叫我顾少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了，笑着改口道：“顾先生。”
“只是顺便来看看。”我随口道，这话敷衍的意味太过明显，只是我并不在意对方是否相信这一点。
宋尧耸了耸肩，没有多问，却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来找王雅梅的？”
我脚步顿了顿，不动声色道：“王雅梅？我找她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照片的事。”
我看着对方，眼神有些危险地眯起：“你知道她发了照片？”
“知道，是我看着她拍的。”许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宋尧似乎完全不打算掩饰他的本性了，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她？”
“不是很想。”我冷冷道，一刻不停地往车库走去。
宋尧神色仿佛噎住了一瞬，随即却又笑了笑，脚步不快不慢地始终跟在我身侧，说道：“如果我说我对他很感兴趣，你信吗？”
我转头看他，对方神色坦然。
“不。我想，你应该并没有对宋祁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嘴角一勾：“你看他的眼神很冷静，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而且对他的态度更像是要带坏他。”
“不愧是顾家的接班人，”宋尧轻笑：“观察力细致入微啊。”
没等我开口，他就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对宋祁，我确实没有太大的想法。不过有些事情，还挺有趣的不是吗？我也确实想看看在家人跟社会的双重压力下，你会不会放弃宋祁。或者说，你会怎么应对。”
“同时，我也很好奇宋祁如果接触到所有社会这些黑暗面，还能不能保留住这份正直，会不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你看到了？”
“不，”宋尧笑：“你把宋祁保护的很好，我觉得你不会告诉宋祁王雅梅的事。不过有我在，他迟早会知道，我也迟早能看到想看到结果。”
“你真是无聊。”我拉开车门。
“顾简峥，”宋尧叫住我：“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我却没空跟他将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看了对方一眼，皱眉道：“你都不用回家的吗？一直跟我站在这里说这些。”
宋尧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一般：“不急着回。”
“那我就先不陪了。”我原本就不喜欢他看宋祁的眼神，现在对方看我的眼神更是让我不喜。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出去喝一杯呢？谈谈合作的事，你的父亲似乎也很看好我们两家的合作。”宋尧突然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一系列动作。因而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别误会，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宋尧收了收笑容，却同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只不过那个人并不认识我。”宋尧笑容中似乎带上了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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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宋尧用一种近似于审视的眼光看着我，眼中带上了几分不知名的色彩：“现在有兴趣跟我喝一杯吗。”
然而宋尧似乎高估了我对他刚刚那句话的好奇程度，我笑了笑：“抱歉，宋先生，我想你说的那个人我应该并不认识，更何况我现在是真的有事，喝酒的话，改日再约吧？”
“改日是什么时候？”宋尧眯起眼笑道：“如果顾先生有时间，明晚怎么样？”
我有些想不通他干嘛这么执着的要找我喝酒，照他之前的说法，他很有可能在前世见过我，虽然我并没有任何见到过他的印象。想了想，明天晚上我倒也刚好没事，虽然心下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关上车门，我想起刚才的对话，直接往宋祁住的公寓开过去。
宋尧猜错了一件事。他说他会告诉宋祁，然后看看对方的反应，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说笑，我其实都把王雅梅的事情告诉宋祁。
因为我知道，宋祁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改变他对待别人的态度，谁来告诉他其实差别并不大。
只是我莫名的，不想经由宋尧之口而已。
然而看到宋祁黑着灯的那层楼，我愣了一阵。
现在还不到十点，宋祁从来不会这么早睡。
我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迟迟没有接。
我皱起眉头挂断手机，心下不由开始担忧对方是否出了什么事？
我从来都以为宋祁永远会在那么个地方等我，才发现我也有找不到他的时候。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我心里有点发闷。
又给宋祁去了个电话，照常没人接，我转身上车，刚准备开车回宋氏一趟，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大大的宋祁两个字时，我都不知道心里是放松更多还是恼火更多。
“宋祁？”
“嗯……”对方声音带着睡意：“对不起啊简峥，我刚才太困，不小心睡着了。”
“你现在在家？”
我抬头看着对方漆黑的窗口。
“嗯。怎么了吗？”
“开灯。”
“你在外面？！”我听到宋祁惊呼了一声，同时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内亮起昏黄的灯。同时看到他走到窗边探出了身子，眼睛对上正好看到楼下举着手机的我。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刚刚莫名的紧张感到好笑：“行了，你累了就早点睡吧。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
宋祁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挽留。
我直觉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不由皱起眉，在电话里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宋祁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我，夜色下，对方的表情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听他良久才回答：“不，没出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勉强。
“你等会。”我挂了电话，锁上车后走进大门，然后直接拿宋祁家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宋祁知道我要上来，有些手无足措地站在客厅。
最近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街道上积雪还没消融干净，对方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没有开暖气。
我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凉凉的感觉传来，让我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我一把将对方推进门，在沙发上找了件看上去暖和一点的大衣给他用力套上，宋祁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我摆布。
“你到底怎么了？”
宋祁张了张口，却还是低下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因为王雅梅？”我认识的宋祁，不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失去所有信心才对。
宋祁给出了反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道：“有她的原因。”
“宋尧告诉你的？”
对方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我意料，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关宋尧哥什么事？是王雅梅自己找上了我。”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我眯起眼。
王雅梅，是我小瞧了这女人吗？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她似乎是因为被开除，所以记恨上了我，几小时之前带了那些照片来威胁我，让我去求宋尧哥不要开除他，否则就把照片寄到报社去。”宋祁许是看我脸色不耐，立马一五一十解释道，只是声音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尤其是说完之后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公司当年为什么会录用这样一个人？还任由她坐上了经理的位置？我心中不由被勾起几分火气。
“然后，你是怎么做的？”刚想到这一层，我抬头看向宋祁。
只见对方脸上漾起一丝苦笑：“能怎么做？我当时真的来不及多想。”
“你没有答应？”我心下了然，却也觉得很正常，宋祁这样，反而让我欣慰。
宋祁摇了摇头：“照片在她手上，有一就有二，更何况，我绝对不能容忍那样的人回到公司。”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表现那么担惊受怕？”
“简峥，她还告诉我，她已经把照片寄到你家去了。”宋祁语气无奈：“从回到家里到现在，或者说，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怕，怕会因为我一个人毁掉你整个人生，刚开始只想着让你呆在我身边，却没想过将来你要怎么应对别人的眼光？如果别的人都知道了，你家的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你会不会因此而抛弃我？我今天，一直控制不住地在想这些。”
“王雅梅告诉我她已经把照片发到了你父亲手上时，我的心情就像是瞬间跌入谷底，”宋祁闭上眼缓了缓神色，接着说：“我一直在等，等你或者你的家人告诉我一个答案，可是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又害怕了，怕你会跟我说……”
“行了。”我深呼一口气打断对方。
“宋祁，你还是不相信我。”
宋祁嘴唇动了动，别过头怔怔看着墙上的挂钟，眼眶有些发红：“其实我是不信我自己，如果我现在还是宋家的少爷，如果没有发生以前那些事……”
“那样的话，”我打断他：“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父母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太担心。”
宋祁瞪大眼看着我，刚准备说话，我却语气淡淡道：“行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我的生气表现的不算明显，但宋祁似乎感觉到了，却又似乎不知道我为何生气，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他那副样子，尽管感觉很来气，却还是心下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了对方，用他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别多想了，事情就交给我吧。”
“……嗯。”
“宋祁，对我们的关系，有信心一点，行吗？”
宋祁伸出手紧紧回抱住我：“我会的。”
“其实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马上就要消失了，每天晚上都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是活生生存在着的。我太害怕这样的梦成为事实。”似乎是今天遇到一个好时机，宋祁慢慢说道，似乎这些话在他心里装了很久。
对方的语气是一种掩不住的疲惫，我不由紧了紧抱着对方的手。这些日子，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太过正常，我却少有注意对方的真正感受。
“顾简峥，你不会消失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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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因为对方说的那个梦有些开始怀疑宋祁是不是真的梦到了什么关于前世的东西，转念又想不可能，而且就算他真的梦到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个梦罢了，我难道还要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会。”我的手在宋祁头上揉了揉，用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带着温柔的语气坚定道：“我不会消失。”
宋祁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无声的笑了。
“行了，这么晚了，你早点去睡吧。”松开怀抱，我低声对宋祁说。客厅还是太冷，一件大衣保不住多少暖。
宋祁犹豫着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想啧上一声，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扭扭捏捏的人了？
但还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
宋祁不出我所料的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送你去门口。”
“用不着了，又没几步路。”我看着对方表情上写着的明显的不舍，语气淡淡道。
宋祁眼神固执的无言地看着我，我压下嘴角的笑，转身走向门口，宋祁牢牢跟在我身后。
弯腰准备换鞋子时，衣袖突然被扯住了，我抬头。
宋祁讪讪地收回手，问：“你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我摇头。
“……哦。”
我直起身，直视着对方：“你到底想说什么？”说罢，看着对方忐忑的神情，我终于不打算逗他，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宋祁，刚刚还说要相信我，不是吗？”
宋祁终于抬起眼也看进我的眼中，声音低微道：“别走，可以吗？”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我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顿了一顿，看着我的视线没支撑多久，就又别开了脸。
然而对我而言，这就够了。
我微微一笑，直接上前弯身吻住那人。
“可以。”
就这样一路吻到卧室，宋祁一路青涩地回吻。
临到床前，我松开对方的唇，捧着对方的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打量着。
眉毛微浓，斜飞入鬓，眼神不复往日清亮，此时有些淡淡的水汽氤氲在内，微显饱满的嘴唇刚刚还品尝过。
现在，竟不再觉得对方和我有任何相似之处。我一时看的入神，不再有更多动作。
宋祁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似乎认为我又像以前一样没有动作，眼神不由带上一丝焦急。
闭了闭眼，似乎是横下了心，主动再次略显强硬地凑上前来吻我，然而嘴唇还没有在我的嘴唇上停留多久，便似迫不及待一般游离到了其他地方。
当耳垂传来一阵温润濡湿的感觉时，我心下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没人比我了解，以前的我，打死都做不出这种主动gou引的事。
出于这种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的心态，我没有回应，继续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动作。
宋祁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不作为，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肩。宋祁似乎收到了我的鼓励，嘴唇一路向下，以一种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挑逗的姿态。
我忍不住伸出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宋祁抬头愣愣地看着我。
我本想问为什么，但是心下又知道这个问题没有多大意义。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占的比例这么重。当初对余乐阳，都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勉强自己。
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勉强？
于是开口就要脱出的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临时起了一个念头之后，变成了一句带笑的：“你前几天鬼鬼祟祟瞒着我在电脑上看的东西就是这个？”
想起不久前在书房看到对方为了遮掩电脑结巴的语气和飘忽的眼神，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情大好。
宋祁不出所料满脸顿时变得通红，忍不住掩饰似的道：“够了，还要不要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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