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曲听见傅敬尧的话笑裂了嘴,挥挥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家里有个那样美的妻子是该小心点。”
“四曲哥,你别胡说,莲起那不是我的妻子。”
吕四曲本来在心底暗笑,心想这小子人都敢带回家放床上了,嘴还不敢承认?可一看傅敬尧的脸,又明白了那傅敬尧说的是真话,吕四曲皱着眉头,忍不住再问:“那…床上那个人,就你说的莲起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家人。”
这句傅敬尧可真的是答的理直气壮,因为他真心把莲起当家人,像娘一样的尊敬,像哥哥一样要爱护,像对镇里最大那座庙里的妈祖一样钦慕,像对豆娃一样喜欢着,至于前一日腹下三寸的异样,傅敬尧没有多想,刻意的忽略。
吕四曲跟傅敬尧不同,家里人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婶婶和祖父母全住一个大院子里,六个中弟姐妹在未娶未嫁前都跟父母睡一个大炕上,后来又在酒楼工作,这送酒时难免又会送到shengsechangsuo,夫妻房内事吕四曲是连枝枝节节都懂,不像傅敬尧只有远远看过,以为两个人光着身子抱一起前后动一动就成事了;吕四曲想,他分明在傅敬尧的眼睛里看见了爱恋与保护欲,怎么又说那床上的人是他家人呢?
“那是你姐姐。”
“不是。”
“那是一年多前你要下山找的人?”
“是。”
“那她是谁?”
“就说是家人了。”
吕四曲看着傅敬尧那快毛起来的样,决定不追究了,管那屋里的睡美人是傅敬尧的什么人,都没有他肚子饿重要,他饿的胃都疼了。
“家人就家人吧,我说小傅啊,那橘子树还有多远,哥饿得胃都疼了。”
傅敬尧看了吕四曲一眼,只见吕四曲手紧按着上腹,脸上虽然有笑,但眉头却是皱的,看起来所言不假,肚子饿的滋味傅敬尧没少尝过,他知道那种难受,于是,想了想开口道:“再走不到千步就能到了。”
好不容易找到那颗橘子树时,吕四曲差点给跪了,傅敬尧穿的是短的粗布衣,脚上是草鞋,他穿了祭献的那身白长衫,非常飘逸,也非常碍事,脚上是没有鞋,他的脚底皮又比傅敬尧细多了,经过那么一大段山路,他的脚底情况真是好精彩。
“你没穿鞋?”
吕四曲放下左脚,哀怨的看了傅敬尧一眼,再把右脚脚底掰到眼前,结果一样精彩,紫紫红红,比初春山里的花色还艳,放右腿,再哀怨的看傅敬尧一眼,吕四曲决定假装看不到脚底的那些红红紫紫,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吕四曲开始爬树,有人说过感觉是可以比较的,而吕四曲觉得他现在比较饿。
“四曲哥,你在做什么?”
吕四曲又哀怨的看了傅敬尧一眼,看得傅敬尧全身的鸡皮疙瘩全站起来了,傅敬尧忍不住双手交叉往两臂用力擦了几下,才抵消那么全身发毛的感觉。
“我饿了,小傅,我说过了,一个时辰前在竹屋那,在你把果子给猴子吃不给我吃的时候就说过了。
傅敬尧看向吕四曲那张好哀怨的脸,忍不住又用力磨擦几下双臂,才开口道:“四曲哥,你别爬了,我让猴子上去摘,这样快一点。”
吕四曲又好哀怨爬回原地,坐下,好哀怨的说:“你的猴子不会偷偷在要给我的那颗橘子上咬一口吧?”
“怎么可能?”
“你的猴子都会挖洞让人跳了,在橘子上咬一口又有什么稀奇的。”
吕四曲又好哀怨的看了傅敬尧一眼,这次傅敬尧没有再起鸡皮疙瘩,而是忍不住噗的一声暴笑出来,因为他想到早些时候猴子陷害吕四曲的情景,拍拍猴子让猴子上树去摘果子,傅敬尧蹲了下来检视吕四曲的脚,他没有说,也永远不会说,之前他对吕四曲是动了杀念的,他想如果吕四曲不答应他的条件,或者有一点点的迟疑或面有异色,他就杀了吕四曲,任何一点会危及莲起的事,他都会将之扼杀于襁褓之中。
☆、连里裤我也脱给你
“吱吱。”
树上传来猴子的叫声,傅敬尧和吕四曲两人同时抬头,两颗橘子在他俩抬头的同一刻落下来,一颗落傅敬尧的手上,一颗落在吕四曲刚抬起的头上,于是,吕四曲又哀怨的看了傅敬尧一眼,那一眼很明白不容误会的说了“你还说你的猴子不会欺负我?”
傅敬尧很无奈的看了树上龇牙裂嘴叫嚣的猴子,再低头带着歉意的看向吕四曲,但见到吕四曲手里那颗已经爆开的橘子,一时忍隽不禁又笑了出来,傅敬尧这一笑,吕四曲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掰开橘子往嘴里塞,看来真是饿极了,傅敬尧见状,不知为什么也一直笑着,两人就一直这样笑到吕四曲塞完了一颗橘子。
吕四曲吃完橘子,带着一脸吃痛的表情,扶着树干站起来,手往身上衣服擦了几下,又一边皱着眉一边往傅敬尧那走去,才五步路,吕四曲却走的步步万分艰辛,看得傅敬尧忍不住跟着皱了眉头,终于走到距傅敬尧一步之距处,吕四曲停下来,抬起头给了傅敬尧一个难看的微笑,傅敬尧又笑了,因为吕四曲那脸实在太滑稽,
因为他看懂了吕四曲的笑。
先只是微笑,接着也不知是谁笑出了声,接着两人开始哈哈大笑,然后笑的前俯后仰的收也收不住,吕四曲一边笑一手按着脚一手按着肚子,因为脚痛胃痛嘴角一抽一抽,傅敬尧虽然觉得可怜,但又直想笑,这一下更收不住笑,吕四曲见状也不恼,也是一个劲的笑。
“你怎么会没穿鞋子呢?”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先让猴子和吕四曲解了渴,接着傅敬尧便拿竹筒里的水冲洗吕四曲的脚,冲掉泥沙和小石砾后,情况看起来并没有想像的严重,只有左脚脚心那儿伤了深一点,其它地方都是些小擦伤。
“鞋子上有尿。”
吕四曲一说,傅敬尧眼前就浮出那天尿液缓缓渗出吕四曲裤子的情况,憋住笑,摸了摸鼻子掩饰一下,但傅敬尧毕竟才十四,小孩心性重,还是忍不住问:“你裤子不也有尿,怎么还穿着?”
吕四曲瞇着眼睛觑了傅敬尧一眼,啧啧了几下才开口,“早洗过了,不然要光着屁股满山跑吗?又不是猴子。”
吕四曲一说完,头上突然哗啦哗啦掉下了一堆橘子皮和籽,不痛,但感觉很憋屈,吕四曲把头顶拨了拨干净,无奈又带点哀怨的看向傅敬尧,“你这两只猴子成精了吧?”
傅敬尧笑了笑,只问:“你洗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连鞋子一起洗了?”
吕四曲撇了撇嘴,没答,他怎么好意思说,他洗了,放在石头上等着晾干,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他一觉醒来,鞋子其中一脚被不知名的动作给拉了一坨屎,而且他还是一踩进去才发现,他一吓,脚一踼,鞋子就进了溪里,游的比鱼还快。
“我看到你第二天去山神庙里收尸了,你特别装瓮里,安置到在竹林外那亭子里的,是你亲人?”
傅敬尧点点头,“那是我哥,你袖子不用了吧?借我,我帮你弄个袜套。”
“成,你要,连里裤我也脱给你。”
傅敬尧看着吕四曲那流理流气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人家说物以类聚倒也不假,吕四曲长年在酒楼里讨生活,做的又是看人脸色的跑堂工作,难免沾染上一些市井贩子的流气,只是如果吕四曲不这样,也没办法跟里头的人处的来,傅敬尧自己能理解其因,故不会排斥。
“里裤还是穿着吧,山里入夜后会冷。”
说完傅敬尧手用力一撕,丝帛迸裂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在说说笑笑之间,傅敬尧不用一针一线就把吕四曲的脚结实的包起来,还包了两层,“这样应该够支撑你活动到晚上,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汲水,备一些东西让你带到木屋那里。”
“兄弟,谢啦。”
吕四曲伸出手在傅敬尧的肩上拍了两下,傅敬尧本来就要起身行动,因为吕四曲的动作顿了一下,笑了下,往吕四曲的手上也拍了两下,傅敬尧才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傅敬尧突然停下了,吕四曲没有发觉,只是一双手在脚上忙活着,好奇傅敬尧到底怎么弄的,不用针线,也没有看到打结,怎么能包这么牢呢?
“四曲哥。”
吕四曲放下脚,抬头,看到了傅敬尧的背影。
“四曲哥,我叫你这声哥是真心的,但我刚才说的话也是真的,柳安树林里我真的会设陷阱,一触毙命的那种,哥,你不要去。”
望着傅敬尧的背影,吕四曲笑了,“行,哥绝不去,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笑,哥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兄弟。”
傅敬尧回头满脸动容,吕四曲见状加大了笑,喊道:“我知道那个叫莲起对你重要,没事的,你能真心待哥好,哥就满足了,哥以后娶了婆娘,自然也是把婆娘和孩子放第一位,没事,哥懂。”
傅敬尧赶紧回头,一边大步大步的往前迈,一边稍稍的抹掉眼角的泪,猴子跑在前头吱吱的叫,傅敬尧走了几步以后,突然觉得刚才吕四曲的话里有些不对劲,可想了想,又想不出那儿有不对劲。
待傅敬尧回到竹屋,莲起已经不在床上,傅敬尧一进门就见莲起半卧在窗前矮榻上,指间上转动着段云生送的那只竹箫。
把吕四曲的事说了一遍,莲起只当是故事听,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傅敬尧也不以为意,莲起和他哥哥都这样,对没兴趣的事毫不掩饰他的不关心。
“这竹箫是那段云生送你的?”
“是啊,之前不说过了。”莲起抬起头,一脸疑惑,一副干嘛明知故问的样子。
傅敬尧抓了抓后脑,有点尴尬,大家说话不都这样嘛,先找个话头,才会切入主题,“呃~其实我是想问你,一年前你怎么会弄到昏迷不醒?”
“是不是段云生害你的?,这句傅敬尧吞回去了,因为即使莲起已经低下头,他却还可以看见莲起的哀伤,那么深,那么浓厚。
“如果你不想讲的话,不说也…。”
“是我自愿的。”
房间在这个时候静下来,静的连窗外微微的风声都变的清楚,傅敬尧等了一会,正想放弃的时候,莲起却先开口了,有别以往的闪躲遮掩,这次莲起从初见段云生那次讲起,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连第二次见面衣衫尽落时段云生眼睛里的嫌恶,和离去时表情的绝然都说了,也说了他不解为何段云生能接受他是妖,却不能接纳他是男儿身的事。
“我那时真的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莲起表情淡淡的,话间没有哽咽,眼眶也没有发红,只是望着窗外那因微风吹拂而轻轻摇动的竹子。
接着说,便说到一年前何以突然离开山里,提到段云生入魔,提到如何输灵气换命,提到他拔下了三瓣本体花瓣给段云生,“我看着云生服下,他运功调息时周身散着虹光,待云生调息完,看上去竟比我十三年前第一次看到他还要年轻,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放任自己昏过去。”
傅敬尧点点头,他知道这才要说到重点。
“我虽然昏过去了,但我还是听得到声音,我听到云生惊慌的声音,他大叫着问我怎么了?要不要紧?他让小武去请最好的大夫,可小武说:“莲公子非人,如被大夫查觉传了出去恐怕不好。”接着我听到云生说不论要花多少钱,买多贵的药都可以,只要让我清醒。之后的那些日子我有时清醒、有时迷糊,迷糊的时候完全不醒人事,清醒的时候可以把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我时常听到段云生问小武我何时常会清醒?”
说这段的时候莲起脸上有笑,傅敬尧按着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胸下感觉有些不适。
“可是后来我一直没能醒来,日子越久,让我喝的汤药越来越多,但云生的声音却越来越少出现,再后来,我听到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叫云生相公,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云生没有再来看过我,倒是那女人时常来看我,她总是倚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从来也不说什么,可我听得到她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很重,应该是身子不太好,又过了几天,他们都走了,云生上马之前还是没有来看我。”
说到这里,莲起满脸落寞,傅敬尧伸出手按在莲起的肩上,莲起没有动。
“云生走后,我只有听到小武的声音,小武说:“只听过妖精骗人,没见过人骗妖精,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人骗妖精,就能把妖精骗的这么惨。””莲起转身回头看着傅敬尧,“你觉得小武说的是我和云生吗?”
傅敬尧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莲起的肩。
莲起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箫又开口,“有一天,我听到了马蹄声,我听见小武跟马上的人说:“要我回去,那屋里那位怎么办?”马上的人回答主子没有吩咐,小武等了好一会才再说:“给我一天的时间,你先住一晚,明天这时候我就跟你一起回去。”那天,小武把我抱上了马车,到了山下后,又换了推车,小武摔了好几次,有一次我半个身体都掉出推门外了,我说不出话,可我听得到,也有感觉,山路颠簸,我在推车上浑身都痛,有时真的好想叫小武别推了,还好,最后我听到你的声音,听到你叫我莲起。”
☆、法术是怎么来的?
傅敬尧这时眼眶已经红了,他不懂那个叫段云生的男人,怎么能够那样不珍惜莲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昏睡过去,之后就一直昏睡着,有时我好像能听见你说话声,可是我从没听懂你说什么,有时好像觉得你在碰我,可是又像是在作梦,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前天,我醒。”
傅敬尧又握了握莲起的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总觉得安慰不对,劝莲起宽心别多想也不对,心中百感交集,却找不到一句话能够替代,难道是书读太少的关系,傅敬尧决定以后每天固定拨一些时间唸书。
莲起醒了,下山卖东西,置办物品的事又有吕四曲,要傅敬尧做的事就少了,他哥哥的尸骨也已经移到竹林外他造的那个小亭里,算了算需要奔波、耗时间的事真的少了很多,傅敬尧手握成拳,在心底唸了三次,要唸书,要唸书,要唸书,激励自己一定要做到。
往窗外看了看,傅敬尧又开始抓后脑了,这午膳的时辰都到了,他却连早膳前该给莲起的药都还没弄好,犹豫着到底要先唸经,还是要先布置午膳,傅敬尧还没决定好,倒是莲起先开口了。
莲起抢过了傅敬尧手上的经书,莲起一边翻一边笑道:“以后给我喝那皮壼子里的东西就好,不用唸经了,老和尚让你唸经,恐怕也只是想要你唸经。”
傅敬尧听到莲起说的话都懵了,这是在告诉他,老和尚是在坑他的吗?
愣了一会,咽下一口口水,傅敬尧还是很难相信,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和尚会骗他,但是转个方向一想,老和尚编他唸经有什么意义呢?他唸经老和尚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难不成就真的只是骗他唸经?
听到傅敬尧的疑问,莲起放下经书道:“就是骗你唸经,老和尚是和尚,四大皆空了,酒色财气都是空,唯一可以做的不就是教人为善,让人多唸经拜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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