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妇人好。”苏应声躬身问好。
“哦,你是新来的县丞?”万老妇人带着老年人才有的沧桑,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吃了苦的。
“是,正是鄙人。万老夫人老当益壮,消息可真灵通啊!”苏应声坐在了梧桐树下的石凳上。
“丫鬟们闲话的时候听说的。”万老夫人重新闭上了眼。“不管你来有什么目的,但我儿的事情我一概是不知道的!”
苏应声摸了摸鼻子,难道他的目的这么明显?
“万老夫人不必这么戒备,我今天下午只是来陪你聊聊天的。”
万老夫人不说话,苏应声又说:“都说这蜀中是个养人的地方,果然连万老夫人的丫鬟都长的如此......”
万老夫人睁开眼,“哼,我的两个丫鬟都已经许了人家了!”
怎么会想到那里去,苏应声黑线。
又安慰自己只要能搭上话就行。
......
半个时辰过后,苏应声从后宅出来。他和靳知县如今住的前院,当然以苏应声的尿性,两人当然住的一间房。
狗蛋和小烨至今仍然住在老伯家里。
见过万老夫人后,苏应声心里就有了底。叫了靳知县,就去牢房探万秋的监。
踏进牢房,一股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
靳大人面不改色的往里走。苏应声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来个帕子,捂住口鼻,这才往里面走。
靳大人嘴角挑了挑,心想:到底是书生,讲究恁多!
这牢里也没几个人,再往里走,就是甲字号的重囚犯才关押的地方。
清水县前知县万秋就关押在这里。
两人在甲字三号的牢门口停下,墙壁上的油灯让这恶鬼见了都要绕道的牢房显得更加鬼影重重。
万秋蜷缩在甲字三号牢房最里面的茅草褥子上,因为没有用刑,所以几日过去,只是整个人略显颓丧了些,穿着一身常服的万秋整个人倒还显得干净整齐。看着倒不像三十几岁的年纪的人。
万秋是先帝35年的进士,在清水县的治理上算的上是无为而治。在政绩上无功无过,所以这么些年来,他还是个小小的知县。
“我问过你||娘,她说你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升官,是因为听说听清水县这个地方养人,所以这些年才没有政绩。”靳大人有些怀疑的看着牢里的男子。这是用几条人命来陷害简家的凶手?
听靳大人提到万夫人,那蜷缩着的人影身形明显震动了一下。
苏应声道:“至于这个地方为什么养人,我也问过万老夫人。这些年她的身体也没见有多少起色。但万老妇人告诉本官,说她的儿子一个月前告诉他,自己马上就会得到一种宝物,能让万老夫人的身体好起来!”
苏大人的声音在帕子下有些模糊,但牢里的人仍旧一句一字的听了个清楚。
“万秋,就算你今日不说,我也会查清楚。我想你大概听过苏应声苏青天这个名号吧!”苏应声挪开手帕,喘了口气说道。
牢里的万秋终于开口:“没听过!”声音有些沙哑,靳大人差衙役给他拿了些水过来。
苏应声:“......”这是故意的吧!
牢房里有个桌子,衙役开了牢门把水拿进去,又马上退了出来,把门重新锁好。
万秋实在是渴了,从那团破褥子上面站了起来,走到桌旁就要喝水。
“那水里我加了药。”苏应声诡异的笑了两声,说道:“能使人开口说真话的药!”
那万秋毫不迟疑的拿起桌上的碗,几口下去喝完了里面的水。
苏应声有些诧异的挑眉,摸了摸下巴,叹道:“原来是这样。”
万秋坐在凳子上的动作一顿,不过坐下后,又从坛子里倒水喝。
“你终究当不了恶人......”苏应声说完这句话就拉着靳大人走了。留下万秋一人呆坐在凳子上,手中的茶碗似乎也变的沉重起来。
从牢房里出来,苏应声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像是把吸进胸腔的空气都换了一遍。
靳大人一脑袋的疑惑,不过牢房门口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两人进了书房,靳大人才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我怎么有些糊涂了?”
苏应声有些的意的挑眉:“我说了,你今晚给我打扇!”
靳大人对这体力活倒是不怵,大手一挥同意了。
“我说放了药,虽然是诓他的话,但任谁听了没有一点怀疑,反而到像是没听到一样,这就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靳大人到了一杯水递给苏应声。
苏应声接过却不喝,摩挲这杯沿,道:“第一,这万秋的确不知道他上面的人是谁;第二,他想独吞这件宝物!但他道现在也没弄清这件宝物究竟在哪里,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宝物长什么样子!第三,要么他知道我是在诓他,他不怕!”
凭着一个动作就能分析出个一二三来!靳大人表示读书人真的很可怕!
只是这宝物究竟是什么呢?
正是下午时分,有衙役来报,说是简家两家的公子求见。
靳大人和苏应声忙唤人进来。
安从筠和简玉珩两人神色倒也平常,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奇怪。
“你们说有人大肆收购简家的茶叶?”靳大人开口。
安从筠道:“是啊。说是全部收购,连去年的陈茶都收走了。”
安从筠这些天一直在简家茶铺帮忙,虽然简家的竹叶青在耀国很有名气,但除过简家,蜀中大多的人家都是种的这种茶,这种只是大肆收购简家茶叶的行为这这个时候就有些怪异了。
“来人还特别强调简家的特产眉尖茶,有多少,要多少。连去年陈茶都要的就是这种眉尖茶。”简玉珩道。
眉尖,眉尖!
“花田庄!”安从筠和苏应声同时开口道!
“是啊,那个没死了客栈掌柜的屋子里不是有眉尖茶,而且他是那个庄子里唯一吃了药却没死的人!”安从筠看向简玉珩。
“难道你们简家的宝贝就是眉尖茶?”靳大人有些怀疑?
简玉珩也被这个推理下了一跳,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种茶叶制作过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家父为了怀念我姑姑,都要在茶里熏些花在里面。”
“为何我在喝的时候不见花瓣?”苏应声道。
“那是因为家父用药杵把花瓣都磨成了粉,而且量极少,那些花粉和茶叶渣子混在一起,自然连看也看不出来。”简玉珩道。
“万秋给他娘提过一种宝物,说是这种宝物能让万老妇人好起来。可是我看过万老妇人,她的身体已经强弩之末,除非真有什么仙家||宝物才能让万老妇人好起来。这么说起来这万秋要找的东西到和花田庄那些罪犯卖的药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在清水县丞收购眉尖的话,说明已经找到了克制那种药的毒性!”苏应声说道这里,立马唤人过来。
靳大人和简玉珩带着一帮衙役一起去把那些人扣下。
安从筠和苏应声此时都想到同一件事。两人也不耽搁,带着人就去简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听到苏应声问茶叶的问题,简父还有些惶恐,难道简家的茶叶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大人,简家的眉尖茶里只添些花瓣磨成的粉!”像是害怕自己的话苏应声不相信,简父有求救似得看向安从筠。
安从筠过去一把按住要站起来的舅舅,温言安慰道:“舅舅别紧张,苏大人只是想看看,那些花瓣粉和捣药的药杵有重要的用处,或许还能帮到简家。”
简父这才略微放心,带着两人到了家里的作坊。
这是简家自己用的作坊,里面的大多数家具都是简家的先祖留下的。此时作坊里摆放的各种家具都已经收起来,看的出来这次抄家对这些家具损毁的有些严重。
简父从一个暗格里拿出来个玉石做的药杵和细石做的药捣,还有一包花瓣粉。
苏应声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花瓣粉和药捣都是平常的事物,但这玉石就有些蹊跷了。石料细腻,触手竟然是温热的。一般来说,玉石的硬度一般,而且容易开裂,不适合做药杵。但是苏大人摸着这个被人做成水滴状的药杵,一种大胆的推理在心里形成了。
“简老爷,这块玉石当时找到的时候是不是旁边还有一块黑色的玉石?”
简父大惊,但还是回答了苏应声的提问:“是的,当初青儿要闹着种一颗梅花树在她的院子里,我当时只向下挖了一尺,就挖到了这两样东西。”
简父说起往事,脸上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青儿当时高兴极了,拿了那块白色的就去给我父亲看了。那块黑色的,触手冰冷,最后父亲让我又把它埋在地下了。但有一年,青儿身带异香的传闻闹得有些大,那棵梅树连着地下的黑玉石都让人偷走了。”
偷走了!?
看着苏应声一连变色的脸,简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苏大人,那黑白两块石头有什么异状吗?”
苏应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有些无奈的道:“简老爷你知道当初挖出来的那两块玉石叫什么吗?”
简父摇头,安从筠思索片刻后,道:“这是连玉玦!”
苏应声有些诧异的挑眉,带着赞赏的口吻说道:“就叫做黑白连玉玦,不过这两个东西和在一起,便无害。而分开后,黑玉伤人,白玉养人!”
那些卖假药的匪徒恐怕是得到了黑玉。那客栈的老板吃了那药,却喝到了被白玉碾过的花瓣粉,中和了毒性。从而保住了性命。而现在大量收购简家的茶叶,恐怕不久后也会寻到这里来。
苏应声带着安从筠到了县衙,靳大人已经把人抓回来了。大老远就能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偶尔还有叫骂声传来。
苏安两人对望一眼,都在想,竟然有人能盖过靳大人的嗓门?
苏应声拨开人群,发现院子里绑了四个人,还有一个脸生的青年男子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旁有小丫鬟在打扇,那人看起来面色苍白,却非常俊秀。不知道那青年男子说了什么,小丫鬟红着脸在一旁吃吃的笑。
这是什么情况?
苏应声咳了一声,左右的衙役这才发现苏县丞,慌忙让开地方。
“苏县丞!”
“苏县丞,我们大人把人全都抓||住了!”
......
这么一通吼,就连那四个被捆的结结实实四个汉子的叫骂声都压了下去。
靳知县招了招手,苏应声忙走过去。
“抓着了,确实是这四个人!”又看向一旁的青年男子:“这位是花田庄的客栈掌柜。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被饿了几天了。”
苏应声没想到在蜀中也会把花田庄的案子给破了。
这会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苏应声让人把几个大汉一起关进牢里,先晾上一晚上,而且不给吃,不给喝。
众衙役想,这苏大人看不出还是个蔫坏!
回到书房,苏应声又细细的把这件事讲与靳大人和简玉珩。
得知简家真的有这样的宝物,简玉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明天一早就审那四个人!”靳知县大手一挥。
“那你们救回来的那位客栈掌柜怎么办?”苏应声有些吃醋,因为刚才靳大人和那个那个掌柜的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审完案子,自然好生送回花田镇?”靳知县有些奇怪的问道,半响有疑惑的问道:“莫非贤弟看上了人家?”那掌柜的却是长得是俊俏了些。
苏应声一口茶差点咽不下去!
“咳咳咳,靳大哥说笑了。”
见此情景,安从筠和简玉珩立马告退,在待下去,恐怕......
安从筠也没想到会在清水镇抓到那四个卖假药的人。照花田庄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事情,这四个人,死一次恐怕是不够的。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有利的方向走。只是那几个明显用别的死尸来代替那些上山的劳工此时却还没下山。
第二天一早,安从筠和简玉珩一起到了县衙,向苏应声情愿自己愿意带着人去搜山,把那几个劳工给带下山来。
苏应声闻言有些诧异的挑眉,一边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未来的娘娘,自己要好生的保护好;另一方面又想到,这是未来的娘娘啊,自己要不要听安从筠的话?
正好靳大人要去牢里审那四个犯人,身边还跟着客栈的掌柜!
苏应声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清水镇背靠着一座大山,名唤天幕山。
安从筠昨夜看了一晚上的地形图,心里早就将地图上各个险要之地记了个清清楚楚。因此靳大人带着兵房的士兵上山的时候,还是安从筠带的路。
天幕山地势险要,只要将上山的路堵死,就是驾了云梯也难以通过。山中的洞府林立,各种凶猛的动物也多。所以,那些躲起来的劳工,因为还要靠人接济,所以不可能躲到深山里去。
安从筠把从上山十里范围之内大大小小的洞府查了个清楚,最终只剩下了三个可疑的洞府。
这三个洞府统一都是口小肚大,而且里面都有水源。只是水源也有大有小,最终安从筠让人直接带他去最远的一处叫龟肚的洞府。
负责带路的人咂舌,连他在清水镇生活了十几年的当地人,恐怕都没安从筠这么了解天幕山。
安从筠只笑不语。简家的藏书很多,很容易就能在其中找到关于天幕山的地形图和各种话本。
只是众人还没到龟肚洞的附近,老远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听声音还都是男人。
靳天下令全体俯身,细细观察山下的动静。
安从筠向下看去,发现七八个人把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人围在中间,
一个长得有些斯文的在一旁说道:“孔小子,当初就是你撺掇我们赚这不义之财。今日我们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你的错!”
其他人也大声附和,等众人散开的时候,那个脸上长黑痣的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了。
“文大哥,这会怎么办?”一个劳工问道。
“能怎么办,自然是交给官府!”靳天大声说道。
山下的人大惊,其实他们把这孔小子绑了,也是出一出这些天来受的气。可这下子官兵真的来了,他们确实惊慌了,都想急着溜走。
官兵们伺机而动,下去便把人为了个结实。
这下子算是一网打尽了。
接连着破了两个案子,靳天一时风头无限。
其实靳天长相也相当端正,清水县城里的小姐太太们早就瞅准了靳知县,一时间来给靳天说媒的人,都快踏破府里的门槛了。
苏应声有些气闷,铁塔似乎乐在其中呢。
案子告破,只是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似乎总有不对的地方。
这边苏应声的密折从暗线递上去,第三天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肖潜就收到了。案子大破,肖潜自然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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