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显然没见过这等以玉珠为暗器的手段,对视一眼,便同时攻身而上,余烬一把推开叶景行,也不等叶景行反应过来,便迎身而上。
交错之间,余烬低笑,“我可没说过我只会用暗器。”袖里剑才是他真正的杀机,强力突破心魔的余烬已经不同之前,前世的功力恢复十之八九,自然不同往日。袖中一把小剑甩出,意料之中就让那人措手不及死在了他的手下。哪想到这人只是一个幌子,其余两人就这样冲向叶景行,其中一人就要下死手,另一人也封住叶景行的后路。
余烬内心一紧,甩手而出的两枚玉珠而出,两声闷哼,四条黑影全部倒在地上。
这招虽说好用,可按他如今的内力却也只能勉强支撑四招,内力接近清空的余烬连忙施展轻功在叶景行落地之前抱住他,只见他手臂血粼粼的留了一条长痕,这让余烬语气不太好,“阁主,你又受伤了。”
叶景行苦笑,“没事。”
余烬为他点穴,又从怀中取出白莫愁给他的白家秘制生肌膏为他敷上,可没多久那些血液又再次渗出,余烬指尖不由得一颤,尽管他不知道叶景行什么时候中毒的,但是这个症状……余烬一直都知道刘相身边有两个西域奇人,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下蛊,可他也没有想到早在如今叶景行就已经被人下了毒,要知道余烬并没有忘记那个时候追杀叶景行的自己有多狠,他内心更为不满,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叶景行显然也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他扯下自己的衣服随便给自己包扎一下,便拉了拉余烬的袖子,“没事,先走吧。”他苍白的唇开合着,“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余烬脸色阴沉,巴不得回身再去对那四人千番折磨,最终却只能跟着叶景行快速离去。
耳听叶景行的呼吸越来越凌乱,那荼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染得不能再红,余烬表情简直黑得似乎要滴出血,“阁主,要不休息一下吧?”连续吞了两服回气散,余烬也不着急,只要不是遇上老家伙,他都有一战之力。
“好。”叶景行脚步顿了顿,下一秒脚却因为惯性往前半跪了下去,幸亏余烬拉住了他的腰,将他拉回自己的怀中,扶稳,“小心。”
“抱歉,”叶景行低着头,余烬也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突然没由来得问了一句,“余烬,你说我会不会死?”
死?余烬的表情不变,眸色却越发阴冷,他紧紧地握住叶景行的手腕,他道,“不会。”
“可是你知道吗?余烬,”叶景行一直强硬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颤抖着嗓,“老玄,秋枫…甚至还有问新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难道你还要跟着他们死吗?上辈子就算他们死光了,也没见你有这种念头!一想到上辈子叶景行看向自己充满恨意的眼神,而如今失去了这种恨,他还有动力支撑自己活下去吗?
那个时候的余烬只是在想,他就不信,天下只剩他一人与他有久,他也未曾做伤害他之事,他还能投奔别人!可失去了对他的恨,叶景行还会支撑下去吗?
他一直都知道叶景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却不知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握手言和。
余烬没由来的有些慌,他一把抓住他的下巴,语气僵硬,他说:“你还有我,阁主。”余烬逼迫叶景行看着他,语气有些紧凑,“再说,难道你就真的就这样让他们白死了?”
“余烬。”被掐着下巴的叶景行也没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余烬,他反握住余烬的手,唇色发白,双目带上祈求,“要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还能不是真的吗?余烬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冷,以及颤抖,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没有丝毫不忍,余烬讽刺的反问他,“阁主。”
余烬权当瞧不见他眼中弥漫的水雾,可心底确实不喜欢见到这样的叶景行,毕竟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懦弱的叶景行。
这样的叶景行,是他真的不曾看过的,也是让他体会到一种名为‘心疼’情绪的叶景行。
余烬突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却完全止不住这种感觉,这让他情绪有些暴躁,“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一句话更像是刺激叶景行,余烬语气冰冷,“阁主,你好好想想,你别忘记了,你能活下来,是靠多少人的命换下来的。”
“你说你要死,你对得起他们吗?”
叶景行瞪大眼,那双原本就涣散的双眼灰霾蒙尘,一直凝聚在眼眶边的泪水终于无声掉落,“是我的错。”他道,眼神却恢复澈诚,“我会报仇的。”他沙哑着嗓,“只要我还活着。”
是的,经由余烬这么一提醒,叶景行才恍然似乎每一次他遭逢劫难,都是靠他兄弟,朋友的命换回他的命的,义兄蓝惊羽,义妹萧敏……一张张脸在他的脑中浮现而过,然而却从来都没有人责怪过他,从来都没有。
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想寻死呢?
余烬微笑,看着叶景行俊朗的脸上泪痕交错,松开一直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靠近他,温热的额头直接抵在他的额头上,“别忘了,你还有我。”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宣布自己的感情,“叶景行,你记住了。”
“要是你敢死。”他的笑容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似乎要将这句话永远都刻在叶景行的脑海之中,只听到他在叶景行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不活了。”
没活下去的动力?那就为我而活。
第二十七章
前朝士族门第所组的东园军再现,这回连天子也惊动了,虽说首府紫禁离临安原本就近,然而天子竟然亲自私访,这是刘之恒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本能地朝乔崇年望过去,却发现他表情纠结,微微放下疑惑,思考对策。
看着血染一地的一言阁,乔崇年的表情还是变了变,他忍住自己直接怒骂刘之恒的举动,毕竟他也没资格骂刘之恒,说到底他和刘之恒也是一类人,但眼见这一言阁百余人口就这样没了,尽管这其中和他也有关系,可真当发生了,乔崇年内心还是忍不住一叹。
不过还好,虽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留住叶景行,但庆幸的是……他看向当今最尊贵的人,这人还是来了。
这人竟然也没有料到皇帝会来么?眼见乔崇年神情古怪,刘之恒双目微眯,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挂在嘴角边,他低下头恭敬道:“陛下,乱党已经被我们抓住。”他又道:“陛下,此处污秽,还请回避。”
哪想到天子只是阴沉着脸,看着那堆被搜索上来的东园军信物,在乔崇年不变的脸色之中取出放在盘内的玉佩。
只见他抚摸着玉佩,一言不发。
刘之恒并不觉得这上朝玉佩有哪儿好,可皇帝没说话,他便只能一直弯着腰,直到那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开口,“这玉佩是谁的?”
“回陛下,是乱党一言阁阁主叶景行的房间搜出的。”刘之恒想也不想的回答,直起身看向乔崇年便冷笑,“陛下,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由和一言阁走得比较近的上公回答。”
天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喔?”
乔崇年也把握不准天子的想法,只能鞠身低头道:“回陛下,这玉佩的确是叶景行的,而且是他从小佩戴到如今。”
“咦?”刘之恒挑眉,直接给他戴了一个罪,“这么说,你早就发现那叶景行与……”被刘之恒打岔的乔崇年不慌不忙的打岔回去,“崇年并不知这玉佩与上朝有关。”
其实千算万算,乔崇年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刘相竟然会玩这么一手金蝉脱壳,直接将一言阁和东园军扯到一起,然后借着抓到东园军头领的名头将东园军这个字号粉碎,实际上却在重组东园军,让东园军这个称呼随着一言阁消失。
打的倒是好算盘,就不知道这是刘之恒的想法,还是六皇子的想法了。
天子的表情依旧浅浅淡淡,让人看不出深浅,他扬眉看着乔崇年,“你确定不知?”
乔崇年内心激动,天子终于发现了!可表面上还是惶恐道:“臣不知!”
早在当初吴天岳还未曾逝去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吴天岳身边的叶景行就觉得有些眼熟,而后看到那个玉佩,再细看他眉目像极了多年前故去的故人,乔崇年便知道了叶景行就是李凌辰之子,再联想到那个江南女子叶婉之姓,心中更加笃定他便是李凌辰与叶婉之子。
叶家十六年前被灭门一直都是乔崇年心中那块疙瘩,至于下手的人是谁,乔崇年不知,也不敢去揣测,毕竟当今天子家事,可不是他该管的,虽说当初那条红线还是年少的天子托乔崇年的恩师上官常佩牵上去的,可惜的是最后当今圣上也没能娶到叶婉……
天子家事?是的,李凌辰,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
叶景行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这就是为什么乔崇年要什么事都扯上一言阁的原因了。
可要想叶景行的身份在天子眼中干干净净,就注定不能是由他或者刘之恒发现,而是要让天子自己发现,而如今……他的布局终于完成了。
他在叶景行取出六皇子的假玉契要交付给他的时候,便顺口要了叶景行那块玉佩,叶景行明显很奇怪,但还是将这块玉佩给了乔崇年。不过显然,他也没将上公那句不要将玉佩轻而易举地交付给别人,以及要贴身保管放在心里,毕竟乔崇年虽然和他说过,这个玉佩和他的身世有关系,可他的记忆之中,他的家早已被灭门了,哪还有什么身世。
乔崇年对皇家的忠诚用另一种方式来说其实是对整个皇朝的忠诚,也可以说是野心,他并不止忠于当今圣上,还会考虑下一任的圣上值不值得辅佐,无奈当今皇家大皇女至五皇女都是女子,然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身为男子的六皇子却心术不正,勾结前朝党羽,意图逼宫,刘相还从中帮忙。
这样无品无德,道德沦丧的男子怎么能继任大统!
如若他没有发现叶景行的身份,他或许并不会这样做,可如今发现了叶景行实际上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亲骨肉,他还能怎么做?一对比,六皇子李明世和叶景行的作为就成了讽刺的对比。
他为什么那么确定叶景行是当今天子的亲骨肉?乔崇年看着当今天子嘴角带笑,这就关乎宫中秘闻了。
当今天子当然开心,他那小弟没有生育功能,所以他父皇才会听从他的要求将他心喜的婉儿许配给他,甚至让他离开了皇宫,隐姓埋名当个逍遥的土地主,然而婉儿还是有了,这说明什么?他知道叶婉的为人,核对叶景行的年龄,连日来被六皇子作为弄得心烦的皇帝自然一阵心喜,他心是喜的,表面上却不露神色,只是微颦眉头,“将叶景行抓回来,要活的。”
要知道,就算如今他对六皇子是非常满意,可他努力了大半辈子,也仅有一个儿子,自然是遗憾,更别说如今他并不满六皇子。至于叶景行与乱党勾结,皇帝倒是不在意,毕竟这江山,叶景行真是他儿子的话……皇帝突然觉得有趣。
天子都发话了,刘之恒和乔崇年连忙应是。
皇帝玩弄着玉佩,突然一勾唇,“记得,要活的。”他的视线在刘之恒身上晃荡了一圈,随后才看向乔崇年,语气冰冷,“要是带回来一个死的,你们也就跟着去吧。”
刘之恒低着的脸都绿了,毕竟他原本打的就是半路弄死叶景行的想法!他的心思飞快的转着,口中应是,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不安,“遵循陛下圣旨!”
“得了吧,这事,明早解决。”皇帝这么说着,便施施然离去。
“恭送吾皇!”
“恭送吾皇!”乔崇年同样道,等皇帝离去,他才冷冷得看向刘之恒,语气冰冷,“刘相,你倒不怕你晚上睡得不安稳啊。”
“这不是合着你的意么?”刘之恒那双略带阴气的眼盯着乔崇年,他一向看这个年逾过百之后才走入仕途的同期考生不爽,“是你将这些事扯到这里来的,我自然,呵呵。”他一笑,留了一个背影给乔崇年,嘚瑟得很。
“上公——!”夏绣春咬牙,“他!”
乔崇年闭上了眼,“将…他们都先……安放好吧。”在处决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连入土为安的资格都没有。牺牲这百余人口,就为了让当今圣上发现叶景行,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得?乔崇年自己都迷惘了。
林楚耀的表情有些扭曲,看着少女重复道:“你说余先生失踪了?”他还打算说什么,远处已经有人喊起相爷回府了,他留了一句话让少女离去,自己就往前厅冲去。
刘相府内,一入门口,刘之恒便见到等待他的林楚耀,少年的笑容清秀而明媚,“相爷,你回来了啊。”刘之恒上前捏了捏林楚耀的脸,一把揽住林楚耀的腰,就将他抱入大厅,“这回你做的好啊。”他喝了一口林楚耀递过来的茶,见少年清秀的脸颊有些粉红,色心大起,一把往他下身摸去,“只是还不够啊。”
“相爷?”林楚耀欲迎还拒,低声的嘤咛了一声,“怎么还不够?”
“给你个任务,把那叶景行活抓回来。”他亲了一口林楚耀的脸,“你做得到的,对吧?”
林楚耀口中应当然,身体同时也娇柔的缠了上去,内心却仿佛吃了腐烂的臭肉一般恶心,不止是因为刘相的触碰,更是因为那个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到处都能听到这个让他厌恶的人的名字?估计只有让那个人死,才不会被恶心吧?情迷之中,林楚耀一手摸住刘相的脸,眼神痴迷,“我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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