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去战那些什么宝树王吧?”
跋锋寒正要出门,秦筝意料中的拦在门前,换回了一身劲装,好不英武。
跋锋寒顺手抓过斩玄剑,笑答:“走吧,一起。”
“好叻!”秦筝扛着血泠,乐呵呵地走在那人的影子里。
前关如何,一起两字,便足矣。
☆、第41章 千年
那座白玉总坛依然静伫在原地,依然像是没有任何的护卫,可越是平静,越是会让人心生不安。秦筝问跋锋寒,难道那些名门正派真的以为就凭他一己之力,便能覆灭整个魔教么?要知道当初阴癸派为了铲除漠神殿,可是派了不少高手。
而现在,对着不亚于漠神殿的魔教。
“跋锋寒,你真的打算这么闯进去么?”临阵了,秦筝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筝儿,可是怕了?”
跋锋寒朝他勾了勾嘴角,秦筝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偏偏说不上来,蓦然唇上一片温热,然而,后颈处一麻,双目登时陷入了黑暗。
昏厥前,他听见跋锋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可是他却已经听不太清了:“千年了,我想过把你束在我的身边,一直一直……但是,子陵没有说错,他说,我快死了。筝儿,回家去吧。”
跋锋寒!
秦筝拼着最后的一点挣扎,但是抓在手中的衣袖仍然固执地从他指间抽走了,他终于看出这人有什么不同了。
那双深褐的眼眸,此时却像浸染了血色。
殷红犹如鬼魅。
周围再无半点的声音,朦胧的白雾将他的视线团团围住。
秦筝走在雾中,明明狠狠踩落的脚步,仍然没有丝毫的声响。
“神仙?姐姐?”
那人一袭白衣,化入雾色,可秦筝还是辨认出了那人的轮廓,恍若那日初见时,这人告诉他,你本该在此。
“你想回去了?”
女子站在原地,秦筝一步一步靠近,但无论他走得有多快,依然走不到她的面前,两人间的距离不曾改变过。
“我……”秦筝放弃地停下,“我本来就不该来。”
女子幽怨地叹了口气:“他在这里,我又怎能不来?”
秦筝:“与我有甚关系?”
苍白的迷雾仿佛越来越浓,可秦筝心有感应似地知道那个女子仍在面前。
“因为……你就是我啊。”
“!”“什么?”
女子招了招手,秦筝手里的那支血泠便飘然飞到了女子的手上:“千年,我等了千年,这一世,他身边终于只剩下了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会成这样呢?”
“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又是谁?”秦筝定了定神,闭上眼,重新迈出脚步,这一次,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你?你是我?”秦筝睁开眼,发现自己终于站到了这个女子的面前,但只堪堪一眼,他却觉得自己恍似在照镜子一般。
身形、容貌不差分毫。
可偏偏就能让人一眼瞧出他是他,她是她。
“我叫阿青,我喜欢的人叫范蠡。”
轰!
秦筝的脑袋里顿时有什么在炸响。
范蠡!范蠡!
他记得那个人说,千年了……
阿青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的剑气伤了她,而留下的那道劲力也伤了我……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死了,魂魄入了轮回,却让一道执念跟在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秦筝其实想问的是,难道我只是你的替身么?
“因为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想找过我自己,我能够每天看到他,陪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现在呢?”
“现在?”阿青笑了笑,“你想问他现在喜欢的到底是你,还是我,是吗?”
筝儿……
秦筝看着她,脑中突然现出那人的声音,于是道:“是我。从头到尾,那个人都是我。”
“是啊。”阿青点点头,“他喜欢的那人,从来都不是我啊。”
秦筝抚额:“你说你从未找过自己,那这一次为什么突然要把我带过来?”
阿青怔怔地望着他,有些难以确定:“你猜不出来么?我以为你这么喜欢他……”阿青说着垂下了头。
“我?”秦筝蓦地清醒,“你想救他?!”
“嗯。为什么那群人要拿他当棋子,为什么!想从前,他是指点天下,运筹帷幄之人,为何现在要受他们摆布!”
“那你为何不早说?”秦筝追问。
阿青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简直和秦筝吃惊时如出一辙。
“如果我说让你来救个男人,你可会答应?”
“呃,不会。”秦筝犹豫了会儿,还是认真地回答了,那时的他根本连跋锋寒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为他豁出性命,只是现在……
“可是,我还是没能救到他。”
阿青将血泠递回给他:“碧秀心已经率沙罕大军赶来了,只要你们能撑过这一时,就不会有事了。”
“那你呢?”
雾色已经将视线全部掩盖,秦筝只觉得身体忽然一轻,眼前已是大亮,魔教的总坛极目可望。
心头突然跳出一抹属于他,又不像他的声音。
“我本来就是你啊……”
一支通体无暇的白竹杖牢牢地攥在手中,秦筝纵身跃上石阶,掌心中毫不吝啬地洒下血迹,洇入那块石碑。
秦筝站在门前,望着石门一寸一寸地打开,低低呢喃了句。
这份相思,拖了千年,太久太久了。
银光裂开血海,直冲霄汉。
此时秦筝的眼中,只有那道浴血的身影,然后,挡在他周围的所有,都该毁灭。
“你!你来干嘛!”
大门打开时,跋锋寒以为大概又是魔教源源不断的援军,即便自己人傀的体质能够提升不少功力,但毕竟他只有一人。
十二宝树王,他杀得了一个,杀得了一双,但要斩尽十二人。
可站在门前的那人,竟然是秦筝,心头立时涌起各般滋味,是喜,是愁,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傻看什么!”
竹杖瞬间点开常胜宝树王的断刃,转过一道利光,反身往身后那人捅去,秦筝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长得一同相似的金发碧眼,决计不是个好东西。
“筝儿?”
跋锋寒一时恍惚,到了这刻才算看清了秦筝。
“老跋,咱们先攻出去好不好,到时我让你叫个够。”
秦筝嘴上说着,手里一刻不停,血泠旋过一片红芒,顷刻间,将一众魔教弟一一荡开。
“好!”
斩玄剑轰然落下,跋锋寒纵身跃起,劈山之势照着常胜宝树王的脑袋砸下!
“桀桀桀!”
忽然,从人群后冲出一支队伍,所到之处,放到一片。而那群人明显是冲秦筝他们而来,可是竟连魔教的弟子也不放过。
“桀桀桀!”
“是封无极!”
秦筝大叫一声,猛地扑向跋锋寒,抱着人就地一滚。
封无极那张形如枯槁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五根手指就像是没有了血肉的骨头,发着“噶啦噶啦”的声响。
“咚!”
那只近到眼前的手掌突然被人斩断,秦筝见状,顺势甩开竹杖,狠狠地敲在封无极的脑袋上。
谁料封无极不顾脑袋,伸着那只断手又朝秦筝袭来。
刹那间,大殿上激起的一阵刺眼的剑光,将整座大殿都照亮了几分。
“啊啊啊!”
四下的魔教众人捂着眼睛纷纷退开,哀嚎声连绵不断。而封无极带来的那些人傀却无惧此光,左砍右斩,反把那些人教众杀得支离破碎。
秦筝跳开两步,手腕轻轻一抖,血泠轻轻巧巧地挑起脚下的一个尸体砸向封无极。触及的瞬间,那具尸体被封无极撕得血肉横飞。
一具,一具。
不消片刻,殿上已被一层血肉覆盖,散发的血腥令人频频作呕。
秦筝一声冷哼,步子一侧,避过那具撕裂的尸体,却是借着那些纷纷扬扬落下的血沫,猛地刺向封无极。
那些血水都尚未飘落,血泠已递到封无极的心口。
“筝儿!”
身后突然是跋锋寒的一道疾呼!
跟着只见血泠透着鲜血,贯穿了封无极的身体。
“桀桀桀!”
心脏被一招刺破,可这人的面上仍是浑不知觉,挥舞着两只手死死地掐住秦筝的脖子,而那只断掌处的骨头更是直接割破了他的肌肤。
封无极这招抢过来的时候,秦筝立时想要避开,岂料后腰骤然一阵剧痛,撕心裂肺地撕扯着他的皮肉。秦筝转头看去,心底一凉。
这个女人,巴不得他快些死了。
芭黛儿呲着牙,笑得恐怖至极,白骨爪再是凶横地朝他的身体中扎进了几分。
秦筝两处受制,跋锋寒已然瞧得肝胆俱碎,只是面前七个宝树王将他团团围住,根本容不得他□□相救。
秦筝喘了一喘,望向跋锋寒,眼底忽然生出一丝诡谲的笑意。只见他亦是五指成爪,砰地一下击向芭黛儿,接着,手掌一紧,抽出血泠的同时,撩起一脚出踹在封无极的伤口上。
芭黛儿见惯了九阴白骨爪的起势,那一招她太熟悉,也太害怕了,以至于秦筝这一掌击落时,她面色一白,立刻跃了开去。
恰好此时秦筝一脚蹬在封无极的身上,借力顺势退出了两人的掣肘。只是人还没在空中飘够,就被人一把搂住了。
“呲!”
跋锋寒抱着他,刚一落地,就听斩玄剑凌空飞出,猝不及防间,钉在芭黛儿的胸口。
“我说过,你不该有害他的念头。”
芭黛儿仰面倒下,胸口溢出的血水瞬时染红了她的身上的衣服。
她曾说,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跋锋寒却告诉她,她从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
她到死,都没有能够明白。
☆、第42章 惩罚
西域的阳光有些灼热,肆无忌惮地洒在白玉阶上,烫得那些玉石都开始泛热。秦筝挨着一侧站了好久,脚底都生出了阵阵的滚烫。
背后的大门徐徐打开,有脚步从门里踏出。
秦筝转头看去,跋锋寒已经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等了很久?”
“都快睡着了。”秦筝揉着眼睛说,“好了?”
“嗯。”
魔教的弟子赶来辆马车停在两人面前,赶车人恭恭敬敬地朝跋锋寒行礼道:“掌旗使,圣女命我送二位回中原。”
双马马车,单从外观便已是华丽,秦筝想着碧秀心大概是过惯了王宫里的奢侈,就连备个马车也是这般奢侈。
马车里亦如秦筝所想的那样,锦缎褥子,连个扶枕都是软软的。窗子的里头一层挂着一袭薄纱,车夫说西域的风沙大,容易吹迷了眼。
秦筝倚窗坐着,透过那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帘,窗外的景色也一起陷入了朦胧,如同阿青告诉他的那些前尘故往,对他而言,都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记不真切。
跋锋寒移了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秦筝微微一颤,便不再动作,他不知道是自己已经熟悉了这个怀抱,还是阿青不想让他离开这人。
跋锋寒只是抱着他,那日碧秀心说他不应该杀了芭黛儿。杀了她,他也活不多久。
“即使我不杀她,我也不会活得很久。”跋锋寒颓然答道。
碧秀心答应他:“沙罕国不会出兵,但封痕,即便是我的命令,他也不会听从。”
跋锋寒应道:“如果他死了呢?”
碧秀心看了看他,说:“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解脱,他炼了这么多人傀,连生父都不放过,难道你还以为他还会回头么?不是成王,就是死。”
“好,我知道了。”
跋锋寒转身要走时,被碧秀心唤住,她问他:“我想去见见青璇。”
“圣女以何身份去见她呢?”跋锋寒不与情面地说,“她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这天下,人尽皆知。”
碧秀心的身子晃了一晃,面上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大门被推开,倾泻进来的日光晃醒了她的思绪。
“你应该告诉他。”
碧秀心在跋锋寒的身后喊了一声。
马车驶入了边城,跋锋寒指点车夫在沙图的土堡门前停下,那只圆滚滚的身子见了跋锋寒,高兴着一张脸将秦筝抱住。
“筝,这些日子,我真是想死你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跋锋寒一手给扔远了。
沙图揉着半边屁股挪了回来,恶狠狠地瞪着跋锋寒:“寒,你这犊子也护得太紧了吧。”
“你羡慕?”跋锋寒挑眉道。
秦筝在一旁笑得欢快。他想,大抵阿青想要的也就是这般吧。
之后,沙图摆了酒宴为二人洗尘,秦筝不擅饮酒,所以沙图敬过来的大碗酒,一碗一碗地都落进了跋锋寒的肚子,惹得沙图极其不满。
“喂喂喂!寒,你不是打算把我一寨子的酒都一个人喝完吧?”
跋锋寒干了一大碗,抹了抹嘴:“怕是喝完了你一寨子的酒,也没能把我喝醉。”
“哈!”沙图不满,打了个响指嚷道,“把窖子里的酒都抬上来!”又对跋锋寒道,“老子今晚就让你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好!”跋锋寒一手按下秦筝刚刚端起的酒碗,抢过来一口灌尽。
有酒,有乐,还有女人。
绫罗纱衣,赤足银玲。沙图抱着个西域舞姬啃得唾沫横飞,一双已经醉成了一线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寒,你真不识趣……嗝……”他打完了酒嗝,就忍不住去扒身边人的衣物。
秦筝瞧不下去,起身就要离开,结果一阵忙乱地打翻了酒坛,刚刚伸手要捡,却被跋锋寒一把捞住,和沙图一样,要去撕他的衣服。
就算秦筝再怎么大胆,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下上演活春宫,挣扎地推拒他道:“老跋,你醉了。放手,放手啊。”
可耳边只有跋锋寒粗重的喘息声,迷离的黑眸呆呆地望着他,眼底只剩下了一种情愫。
痴迷,仿佛追寻了千年,痴缠成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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