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传来沙图的笑声:“筝,你在害羞什么呢?要不我让他们都退下去。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子会更兴奋么?”
兴奋你个头!
秦筝直截了当地骂出了口,他也不怕沙图听到,因为他看见那个坐在他身上的女子好像真的……很兴奋。
可是,他做不到,在外人的注视下。
他怎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不?”
脑中突然跳出一道声音,像是带着质疑的口吻,质问他在害怕什么。
是阿青!
跋锋寒一对炙热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一瞬间,他几乎要崩断了他全部的理智,可这时出现的那个念头,却像是将他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让他顿时清醒了。
“不。”
秦筝回应着那道念头:“对不起,阿青,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是我,你怎么可能做不到?”阿青的声音好像带了些生气。
秦筝制住跋锋寒的双手,将其从自己的衣裳里拉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对上他的视线,认认真真地说:“跋锋寒,你认清楚了么?”
跋锋寒坐在他的对面,目光依然有那么些涣散。
“跋锋寒,我不是阿青。”
“……”
“跋锋寒,我是秦筝。”
“……”
“跋锋寒,你想要我是么,我……可以给你……但是……”秦筝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爬满双颊的羞红仍然不可抑制地浮在了脸上,他只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但是在这里不行,我……做不到。我不是阿青,我是秦筝。我……记不住千年的感情,我有的……只是这一世,秦筝对你的感情。”
跋锋寒猛地脱开他的双手,一把将人抱住,埋首在他的肩上,不多时,便有什么洇湿了秦筝的肩膀。
“筝儿……”
“筝儿……”
他只是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整整一夜,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他是秦筝,是那个跨越异世,舍弃了全部的自己来找他的那个人。
明明自己应该偿还他等了千年的感情。
可是……可是自己却是要狠心地离开了。
阿青,是因为千年以前,我对你的残忍。
所以,你今世才要这样惩罚我么?!
这一晚秦筝睡得很好,而跋锋寒却是一夜辗转,一夜未眠。
临近午时,沙图见到跋锋寒时,笑得一脸贼样地凑近他:“寒,昨个儿很是销魂吧,瞧你这两眼青得,我还以为你错拿了筝的眉笔呢。”
跋锋寒斜他一眼:“我家筝儿天生丽质,从不屑浓妆艳抹。”说着,施施然地越过了他。
沙图皱着眉头,想起自己昨夜舔到的一嘴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老跋,我们几时回去?”秦筝一脸愁容地看着沙图送来的东西,小仆拿过来的时候说这些都是西域最有名的胭脂,制作时还混入了各色的香料,只需一点,便能让人神魂颠倒。
“沙图作甚要送这些东西来?”秦筝打开一只镶着金边的脂粉盒,内里一抹朱砂,浅浅地飘散一丝淡香,若有如无。
“啪嗒。”跋锋寒一转头,就将盒子盖上,不悦道:“沙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嗯?”
“我们明天出发。”跋锋寒道。
“这么快?”
在土堡里住了几日,秦筝见跋锋寒无甚动作,却没想到这人说走就走。
“嗯,明日。”
秦筝:“这么急?”
跋锋寒推开窗子,将那只脂粉盒扔了出去。
“哎哟!”
秦筝听见一声低呼,跟着就见一道肥硕的身影匆匆忙忙地逃开了去。
跋锋寒道:“再待下去,让他再天天捣腾这些东西送来,你忍得住,我忍不住了。”
“呃……”
秦筝好像有点明白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了。
“何况,师妃暄他们也该到了长安了。”
“长安?师小姐他们去长安了?”
跋锋寒开始收拾包袱:“《长生诀》在长安。”
“啊!”
跋锋寒同沙图道别,顺手将一大包东西塞到他手里:“我们在你这里叨扰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银子付给你,这些是魔教圣女送的西域珍品,我们带着路上也不方便,便留作房钱吧。”
沙图带掂了掂包袱,分量竟是不小,跟着和颜悦色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寒,路上小心,筝,记得有空回来坐坐啊,哦哦,还有那些东西记得用啊!”
跋锋寒甩开马鞭,马车“笃笃笃”地早就跑远了。
沙图乐呵着打开包袱,包袱里还附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家筝儿天生丽质,从不屑浓妆艳抹。
一大包,全都是自己送给秦筝的东西。
“砰!”
“跋锋寒!”
沙图摔了包袱,朝着空旷的道路撕心裂肺地怒吼一声,甩着大步折回院子。
“从今个起,谁都不许涂脂抹粉!”
沙图这一声令,吓得他那些七八//九妾魂不附体地打翻了手里的妆奁。
二人踏入长安,正巧遇上了那年最初的一场雪。
想起那日宇文化及和王世充联手围剿李阀,如今却不知如何了,但见长安城头依旧安然地飘着“李”家的大旗,想来两家并未能攻破长安。
长安南门,一纵马队飞驰而出,秦筝眼尖,帅旗刚刚飘出,他便喊了一声。
“仲少!”
☆、第43章 长生
“聿——”
寇仲勒马:“老跋?”寇仲跳下马来,一把抱住跋锋寒,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你没事了?”
跋锋寒笑着地拉开他的双手,说:“我回来了。”
寇仲眉梢一抽,随即还是咧开了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
寇仲再是对着秦筝打量道:“小筝,几月不见,居然又漂亮了不少啊。”
秦筝飞起一脚踹过去,寇仲一扭腰躲开,结果却正巧撞在了跋锋寒的手上,劈头盖脑挨了一肘子,跋锋寒看着呲牙咧嘴的寇仲道:“我家筝儿素来漂亮。”
寇仲应该是表情痛苦,但又忍不住笑得抽抽,一张脸甭提有多扭曲。
寇仲巡完城,把两人接到府邸,寇仲带人在客间坐下:“魔教的事定了?”
新沏上的云雾,带开一阵薄薄的茶香。跋锋寒嘬了一口:“碧秀心答应了,沙罕不会出兵,但封痕,她无力阻止,或者说,她无意阻止。”
“哦。”寇仲道,“他们也猜到了。你此行必有所获。只是……”
“只是他们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寇仲一个劲地沏茶,沉默不语。
“长安呢?这一战如何?”
长安如今安然在李阀手中,跋锋寒这一问,却是为了化解尴尬。
寇仲于是道:“此次虽然有宇文和王家联手,但只一个封痕,还是抵不过慈航静斋的。”
“联军败了?”
寇仲笑道:“呵呵,联什么军,世民兄只用了一招,便让这个盟约破碎了。”
“是什么?”秦筝听得起了兴致,“许名还是许利?”
“他让李渊娶了董淑妮。”
“呃……”秦筝看了跋锋寒一眼,吐吐舌头,“弃子。”
“是啊。”寇仲点头,“不过弃子也算是颗好子,长安这一战,联军未战先败了。封痕见两家已然无用,竟然独自脱逃了。”
“所以,他才孤注一掷地想抢夺宋阀手里的钥匙吗?”跋锋寒蓦地想起什么,“听闻那日阀主和封痕一同跌落山崖,可是还好?”
“好得很。”寇仲摆摆手,“是外头传得可怕了些,其实两人并未掉落山崖,挂在了树上,只不过后来封痕是自己又跳了下去,岳丈说其必不会死,如今看来,他那会该是有什么保命之策。不过……”
“不过什么?”
寇仲的神色有些尴尬:“不过钥匙让他抢走了。”
“啊!”秦、跋两人同时惊呼。
“别急啊,我岳丈都不急,他说……小筝身上还有两把,就算让封痕他们拿到了其他的,也无济于事。”
秦筝郑重地点点头,心道,这果然是宋缺说出来的话。
“对了老跋,既然你安然从魔教回来了,那你……应该没事了吧。”
跋锋寒对秦筝道:“路上颠簸,你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吧。”
寇仲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嘎然停在了嘴角,就听秦筝正色道:“你……还想瞒我多久呢?”
跋锋寒脸色一沉,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跋锋寒,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吗?一日,一月,还是一年?你以为你这样瞒着我,我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从西域到边城,从边城到长安,我时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可是现在呢?你居然要支开我?
跋锋寒,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哗啦”一声,那盏冒腾着热气的茶壶被他摔在了地上,秦筝面色苍白,望着跋锋寒,颤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更知道我……难道你就准备这么一直骗着我?然后呢?然后是不是等到你死的那天,你也会像今日一样,找个机会把我支开?!
跋锋寒!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你有真的为我想过吗!”
“老跋?”寇仲显然是被秦筝的这一通吼给吓住了,然而他脑子转得太快,瞬间反应道,“该不会是你身上的血蛊……”
“对!芭黛儿死了!”秦筝很大声地吼着,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淌落。
寇仲起身走到跋锋寒身边,按在他的肩膀上:“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寇仲反身带上门时说:“对了,他们已经找到了《长生诀》。”
秦筝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句话,狠狠地抹了两把眼睛,只是憋红的眼眶瞬间又变得湿润。跋锋寒倾身抱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指尖拭去他的泪痕。
“我以为一千年前,我没有明白你,想不到过了千年,我依然什么都不懂。”
秦筝嘤嘤着说:“多久?”
跋锋寒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但凡我活着,总不再让你离开了。”
秦筝揉着眼睛:“这话不是我逼你的。”
跋锋寒蹭了蹭他的鬓边:“予心所愿。”
一大清早,宁静的院子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吵醒,跟着寇仲扯开了大嗓门喊道:“本帅的宋大小姐不在身边,屋里的那两个,你们节制些啊啊!”
大门打开,寇仲敲门的那只手刚巧悬在半空,就看见跋锋寒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他面前:“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不节制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咳咳……”
寇仲憨笑两声,冲屋里探了探脑袋:“小筝呢?”
跋锋寒面如冰霜:“找他做甚?”
寇仲叉腰道:“你不会忘了本帅今个儿的任务吧?!”
“《长生诀》到底在哪儿?”秦筝忽然从跋锋寒身后现身问道。
“在望城山。”
秦筝拽着寇仲的手臂:“那还不快走。”
长安城外,望城山。
三人还没有赶到山脚,就已远远望见山壁上弥漫的滚滚尘烟,似要将整座山头都笼罩在内。
“这是要炸山?”秦筝难以置信。
“咱们快些!”寇仲凌空抽响一记鞭声,座下的骏马撒开四蹄,顷刻拉开了两人一段距离。
“炸山?”秦筝又朝跋锋寒问了一句。
“可是有异?”跋锋寒反问道。
“如果《长生诀》在山里,那这炸山的又是何人?师妃暄?还是封痕?”秦筝点点头,“这么大阵仗的炸药,怕不是一个慈航静斋或者封痕能有的吧。李阀也应该出动了不少人吧。”
跋锋寒唤停了马:“你是指调虎离山?”
“我不确定,但至少你看寇仲,不就过去了吗?”秦筝回头看了看长安城的方向,来时路上一片安静。远处的长安城郭依稀可辨,稳稳当当。
“老跋,你还记得我们见到封无极的地方么?”秦筝回忆道,“悬崖峭壁下,有水而过。”
跋锋寒依着秦筝的声音望去,望城山的周围没有水源,只有连绵的山脉,而峭壁,也不曾有过。
“宋阀主说他们找了块和地图上相似的地方,有绝壁有溪流,因为他们始终认为《长生诀》定是在山峦之中。我记得那块人皮,上面只有‘长生诀’三个字被框在四四方方的线框中。”
“难道说!”跋锋寒拔转马头,正视着长安城,城墙绝壁,内外城河。
“当年杨素秘密建造宝库,是为了起兵,那把东西都藏在这么远的山里,又岂能让隋朝毫无防备?那个四方框或许圈住的不只是这三个字。而是……”
“长安城!”
“驾!”跋锋寒疾呼声,策马飞奔,直冲长安的方向。
金銮殿,朱红瓦顶,映照着宫墙下满地血腥。长长的宫道上,到处是侍卫、宫人的尸骸,东倒西歪地堆在地上,两匹马同时在乱世堆前停下。
秦筝刚跳下马,就被跋锋寒一手揽住:“来不及。”
秦筝知道自己内力太差,只好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呼啸掠过。
“轰!”
染满鲜血的宫门被跋锋寒一剑斩断,一股冲鼻的血腥扑面袭来。
“呵呵呵!秦筝,果然还是你第一个出现啊。”
“封痕!”
封痕的手掐在李世民的脖颈,而整只手掌都是红色,不知其究竟杀了多少人,李世民双眉紧锁,身前的铠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翻卷,血水一个劲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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