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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头——十三酥的夫人

时间:2016-01-23 19:46:35  作者:十三酥的夫人

    顾临又突然说:“钱笙就是师爷。”
    阿木愣了,钱笙也愣了,他拂拂袈裟异常宽大的袖口,摇头啧啧两声:“这可不够意思了,我还想让这笨木头猜两天的。”
    阿木还愣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顾老爷是皇帝的话,那皇帝的师爷,不就是国师?
    阿木又上上下下的看着钱笙,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会是个国师。
    钱笙瞧了阿木的目光,知道他不信,可他也不在意,朝着边上走过的小厮手里抢了壶酒,自顾自就喝了起来,嘴角还是笑着的,自在的很,抬手间,那袖口就滑了下来,腕上的皮肤白得像是乳石。他又对阿木说:“既然能猜到故事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还要跟来,你该知此行艰难。”
    阿木知道会碰到这样的问题,所以他并不觉得难以应答,他从腰间抽出阿爹生辰时送的刀,在钱笙前面亮了亮:“阿爹有教过我用刀,我能保护公子的。”他说着,有模有样的挥了挥:“公子救过我的命,阿娘又说公子对我家有大恩,我说什么也要跟来的。”
    钱笙却只是看着他的刀,眼睛是笑着的,眼里却没有笑意,他唇角弯着,戏笑着问:“不错,带着,银子不够的时候还能去当铺换点银子。”
    阿木哼了一声,他知道当铺是什么地方了,他才不会当了这把刀呢,没银子,他还可以去打猎,割下的皮子也能换银子。
    顾临一直看着他们说话,忽然伸了手,对着阿木说:“来。”
    阿木看着眼前的手,自个儿握着刀的手就不自主蜷了起来,心里砰砰跳。顾临的手已经好透了,只有些淡淡的疤痕,指甲也长好了,色泽莹白又饱满,好看得不得了。他忙把自己的手放过去,捏紧了,跟着顾临上了楼。
    推开门,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坐着,看到顾临就行了个礼。
    那是在郑府见过的,配着弯头刀鞘的大汉。他穿了平民的布衣也盖不住一身正气,叫人不敢靠近。
    阿木对于那么大个的人还是有些怕的,盯着那大汉手臂上有他脑袋那么大的硬块咽口水。
    “小公子可别怕我,我又不是那山贼,不会抓了你的。”那大汉看着阿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仰着头大笑着,笑声粗狂响亮,豪爽的不得了。
    阿木被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开了,正想着怎么称呼呢,那大汉就说:“我姓周,字兴平,喊我周叔就好。”
    阿木应了,乖乖的喊:“周叔好。”
    也许是看阿木拘谨,周兴平和顾临说了声便出了屋子。
    只剩下两人,阿木就放了开了,自发的蹭到了桌子旁。那上面果然有顾临给他留的吃的,照常的一个鸡腿,几道小菜,大大的一碗白米饭。
    阿木忙拿着筷子,刚要戳下去,问了声顾临:“公子吃了吗?”
    顾临正在点桌上剩余的蜡烛,听了阿木的话就点了头,示意自己吃过了。
    阿木放了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赶了好久的路了,他是真的饿了。吃着香甜的米饭,啃着还温着的鸡腿,阿木心里忽然就酸酸软软的,只是分开了一天,阿木这心里就跟小猫挠似的不安稳,再见顾临时,他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这怎么说呢,就像是别人给的几十个鸡腿,也比不上顾临准备的一个鸡腿。
    阿木想着想着就觉得好笑,吃吃的笑了起来,只是嘴里堵着满满的吃食,没发出声音来。他又抬头去看顾临。
    那蜡烛已经点起来了,可能客栈并不是很富裕,短短的一节蜡烛身又细颜色又浑,顾临拿手护了烛苗,等着它烧旺起来。
    屋外已经黑透了,月亮圆滚滚的挂在半空,银白里裹着灰蒙蒙的云,惹得屋子里也一下子黑下来。顾临护着的烛火成了屋里唯一足够明亮的光源,他的粗布白衣被光熏成了淡淡的橙色,浓烈的色泽从靠近烛火的地方一点点淡出去,就连墨黑的发上也有模糊的淡光。他微微弯了腰,将点燃的蜡烛放到了桌上,那烛苗烧大了,照亮了大半间屋子,也把阿木呆愣的傻样子照亮了。
    还有些乱的头发,塞满吃食的腮帮子,被光晕染得水汪汪的眼睛。
    顾临看着,伸手就摸了摸他的头。
    阿木忽然就垂了视线,幸亏这烛火是橙红的,不然,顾临肯定要瞧见他脸上逐渐发散的潮红,像是两片桃子花瓣。
    他小小的嚼了两口,听着自己嘴里的食物像是松鼠啃食时的窸窣声。
    “慢慢吃。”顾临见他包了一嘴巴,怕他噎着,就给他递了杯水。
    阿木咕咚咕咚喝了,擦了擦嘴,问他:“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顾临看着那豆子大又摇晃的烛火,说道:“北国。”
    阿木眨巴眼,他猜到顾临会去很远的地方,可他没想到,那地方竟然都不在国内。
    “很远吗?”阿木问。
    顾临点头,他看着阿木有些发愣的样子,轻声问:“怕吗。”
    阿木摇头,他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可是他觉得自己充满勇气,那种一种少年的气性,充斥着整个身体,坚韧不移。他对着顾临说:“只要是和公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他一双眼睛晶晶亮,充斥着星子般的亮弧,竟比烛火还要耀眼些。
    顾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第三五章

他们在客栈里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出发。
    四个人,四匹马,阿木,顾临,周兴平,还有钱笙。
    阿木对钱笙好奇很,堂堂一个大国的国师,穿得破烂不说,竟然能说走就走,跟着他们去北国。
    钱笙骑得近了,朝着他笑:“知道我的身份后,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
    阿木盯着他看了半响,悄悄的问:“你真的是国师?”
    钱笙勾了唇,挑了眉:“不像?”
    阿木没回他,反而问:“国师有俸禄吗?”
    钱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了没说话,反而停了马,阿木见他停下便也停下,看着他。谁知他突然伸手把阿木捞了过去。阿木呀了声,两小腿在空中踢腾,可不知钱笙力气那样大,毫不费力的就把他按在了自个儿马背上。
    云朵也许是感觉背上轻了,湿漉漉的黑眼睛看过来,好奇的喷了个响鼻,蹄子刨刨地,好脾气的停下吃草。
    “怎么停下了。”周兴平也停了马,问钱笙。
    “该下雨了,找个地方歇吧。”他回道。
    阿木抬头望天,湛蓝蓝的,连朵云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下雨的样子。可是周兴平却说:“我去找落脚的地方。”说罢就骑了马走了。
    阿木被钱笙搂得不舒服,也下了马,牵了云朵走到顾临身边。
    周兴平找了颗大树,枝叶肥厚巨大,那树下几乎有屋子那么大的地儿可以躲雨。他们刚刚到了树下,那雨就落了下来。
    春日的雨没有多凉,反而温柔的很,绵绵的,连声音都是轻柔的。阿木自发的出去找吃的,周兴平看到阿木带回来的那一堆野草野果时候惊得不行,再看到阿木熟练的生火烤起了兔子时他爽朗的笑起来,把背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小公子是个深藏不漏的,我这一大袋子的干粮看来白带了,这鲜兔子可比干巴巴的饼好吃多了。”
    阿木也笑,眼睛晶晶亮,为自己能做些事儿而高兴着,他没有带盐巴,就用甜草裹着烤,没一会儿就吱吱的冒油,甜草被烤得几乎要焦黑,吸了兔子油又软了下来,贴着兔子皮,甜甜的汁水就渗到了兔子肉里。
    先前出去找吃的,身上淋得都是雨水,头发也湿了,湿漉漉的乱翘。阿木烤好了兔子,就先把兔子腿撕了下来给了顾临,顾临笑着摇头,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着阿木的头发,还算干燥的布料吸着阿木发里的雨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斑斑驳驳的灰色。
    阿木看着顾临,有些发呆,耳朵尖红红的。
    四个男人分吃了一只兔子,好在林子的野兔子够大,不然像城镇里养的那些肉兔子,还不够他一个吃的。
    吃了兔子,阿木又烤起了找来的蘑菇,串在树枝上叉在泥土里,时不时的翻个身。因为下着雨,那烟升不上去,迷迷蒙蒙的围着树身转。钱笙在旁边烤包子,大白包子愣是被他烤成了黑的,他翻来翻去看着,有些不相信自己烤坏了,把包子递给了阿木:“木头,给我重新烤烤。”
    阿木看着那黑包子,憋着笑丢回去:“烤得挺好的啊,自己吃吧。”
    钱笙笑着,勾着他脖子把包子往他嘴里塞:“你都说好了,那就你吃吧,正长身体不是嘛。”
    阿木唔唔的挣扎,不肯吃,钱笙就去挠他痒痒,阿木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使劲儿的推着他,笑得不行。
    顾临在后面轻轻的咳起来。
    阿木一愣,使了大劲儿从钱笙怀里挣出去,三步并两步跑到顾临身边,抬手就摸他额头:“公子怎么咳嗽了,还好吗?冷吗?还是这烟熏着你了?”
    顾临没说话,视线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阿木瞧不见。
    阿木心急,自个儿弯了腰把脑袋凑到顾临眼睛前面:“公子?”
    那眼睛淡淡的,隐隐含着笑意,只是暖暖的看着阿木,又伸手碰了碰近在眼前的脸,低声说:“我没事。”
    阿木一愣,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直了腰假咳嗽一声。
    钱笙站在一旁,细长的眼眯着,沉郁复杂得连眼里光都是暗的,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他只是看着他们,并未说话,也没有再同阿木玩笑,而是靠在了树干上,像是困乏了。
    “小公子对公子真上心。”周兴平说道,他皱着眉,脸色有些怪异。
    阿木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朝他看看,又恩了一声,转身把烤好的蘑菇串拔起来,一人分了一串。
    那雨绵绵不绝的下,却一直没有下大,他们又赶了会儿路,天黑的时候找到了窄浅的山洞。
    周兴平拍着身上的雨水,可是哪里拍的下,早就渗进去了,布料吸饱了水,挤一挤又没有水下来,他把行李和马都堵在了洞口,生了火,问钱笙:“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身上太潮了,兜里放个蛋能孵出小鸡来。”
    钱笙抬头望了天,笑着说:“今晚一时半会是停不了,运气好点明天能停。”
    周兴平叹了口气,坐在洞口的石头上擦起了自己的佩刀。
    夜里雨大了些,打在洞口的泥地上噼啪响,风又大了些,山洞本就不深,吹进来的风又转了圈吹了出去,几人都有些冷。
    阿木担心着顾临的身体,自个儿翻身往朝着洞口的方向睡,想着帮顾临挡着点风。
    尽管顾临已经很久没有再生病,可是照顾顾临就像阿木的本能一样,从顾临到山林中阿木的那间屋子时,阿木从未停止过关心。
    他刚一动,顾临就醒了,看着他。
    怕有野兽,洞里燃着把火,顾临的脸在火光下明明暗暗,他拉住了阿木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阿木怕吵醒其他人,也放低了声音:“公子,我睡外头。”他明白,要是他直接和顾临说因为想给他挡风才睡外头,顾临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说道:“离火堆近一点。”
    顾临低低恩了一声,放开了手。
    阿木忙翻身,睡在了外头,侧身拿背挡着外头的风。可他没想到,顾临也跟着动了,又翻身挡在了阿木侧面。
    阿木一惊,还没说话,顾临就伸手搂住了他,肩膀轻轻围着他肩膀,又用颈窝碰着他的额。
    “公子?”阿木从顾临几乎密不透风的怀抱里探出个头。
    顾临把外袍盖在了阿木身上,轻轻把他脑袋摁回怀里,低声说:“睡吧。”因为靠得近,阿木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顾临说话时脖颈间轻轻的震颤。柔软又温暖的皮肤就在他唇下,散发清新柔和的发肤气息。
    阿木一下就明白了。
    顾临,误会了。
    他以为他冷了,所以让他靠近火堆。
    可是这样顾临就离火堆太近了,不会烫到吗?
    阿木忙伸手去抹顾临背后,好在火堆已经熄了,只留火红的余息和几缕小苗,虽然有些烫,却还是可以忍的。
    现在要再翻身躺顾临外头也不行了,只怕会直接躺在火堆上。
    阿木抿着笑,不知怎么的就蜷了起来,缩成小小一团窝在顾临怀里,他心里跳的快,喉咙里酸酸的,温热的水流在他眼睛里转来转去,一种难以理解的战栗直往他心口上窜,叫他好想坐起来大叫两声,又或者蹦跳两下,他不知道这是快乐还是什么,只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得不得了。
    顾临感觉到阿木微微有些抖,便收紧了手,尽量抱着他。
    阿木揪着顾临的衣袍,脸也贴了上去,想看看顾临的脸,可他不想动作大吵着顾临,便闭上了眼睛,听听他安稳平缓的呼吸声,听着听着,他也渐渐的睡着了。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第二日一早,他是被日光叫醒的,一晚上都没有做梦,睡得舒服得不得了。周身暖得他直打哈欠,张着嘴眼泪汪汪的。
    “哟,醒了啊。”谁的手往他脸上捏,重得他瞌睡虫都跑了。
    阿木揉着眼睛去看,却见钱笙的脸和自己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他唔了一声往后退,没退成功,被人搂住了,动作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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