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出门行（惹）侠（事）仗（生）义（非）去了，十七刚从房里出来就见到水赤霞不知何时出现在剑庐，十七马上屈膝叩头。
“宫主。”
“嗯，最近如何？”
十七干脆地说：“还没到那种程度，属下还需要一点时间……”
“唉，已经来不及了。”水赤霞叹了一口气，悠悠然道，“这样吧，今天就动手取他性命。”
“是。”
十七应了。
“他死后拿走他的剑作信物。”
“是。”
十七应了。
水赤霞走后，十七拿出梨花雨，又放了回去。拿出弩箭，拿出短刃，拿出匕首，一一装好，等待林渊回来。
这将是一场惨战。
55、
“主人，您回来了。”
“嗯。”
林渊回来后感觉今天的十七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怎么了？是因为我不在的时候孤单吗？”
十七低头笑笑，“是。”
林渊便道：“下次我带你一起。”
“好，谢谢主人。”十七慢慢起身道，“主人跟我来，我有件东西送你。”
林渊信了，心想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便把他今天的反常归咎于想给自己什么惊喜，还有点期待，跟着他步步走入深林。然而越走越觉得不对，能有什么东西在这密林里？
林渊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周围是密布的树，极其适合隐藏，再往前有一片相对空旷的草丛。林渊握紧了手的剑，剑客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有了几分提防，可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十七已经不见了。再寻找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三根银针，林渊咬牙打掉，声音发颤。
“影，你真要杀我？”
对方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杀戮就开始了。
56、
水赤霞站在半山崖上远远观望着，抚掌大笑，“好好，终于开始了，你们几个务必封住密林，不能让他逃了。”
“是。”
“还有，通知剑阁的人来救他，不能让他真死了。”
“是。”
十五倒了杯茶，水赤霞接过，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脸，“十五真懂事。”
“……谢谢宫主。”
水赤霞笑叹，“十五的眼里总是有别的影子没有的东西，本座是不是应该把它挖出来呢？”
十五念出标准答案，“全凭宫主喜欢。”
“罢了，先留着吧。”水赤霞好整以暇地望着山下树林里的兵刃相见笑道，“要杀一个侠义之人很容易，毁掉他却很难……林渊，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57、
“影，你出来！”
“影，你是被逼的对吗？”
“影，你真的……要杀我？”
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十七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手中短刃直刺他后心。林渊也反应很快，马上抽剑挡住，十七再次消失了。
没多久，暗处放出冷箭，待林渊朝那个方向寻去，他又不在了。
他一句话都不说，但已经看出是铁了心要他的性命了，林渊又不傻，试了几次后也潜藏了起来，他还没那么蠢暴露自己给人杀。
两人在这里密林中谁也找不到谁，都屏息听着对方的声音，但显然十七更擅长这样的作战方式，所以才会把屠杀场定在这里。
这两个人，一个留情，一个留命，高下立见。
十七每次出现都下的杀手，虽然每次都避开了，但他眼里的陌生无情都伤他至深。林渊宁可一开始就死掉，这样就不用一次次接受这种现实了，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影只是想杀他。
林渊一面避开他，一面向出口的方向撤离，却发现出口也被封死，甚至有人在截杀他，不许他离开……这还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最险恶的一次作战。
无奈之下只能回到林间继续和他交战。
58、
这场杀戮持续了一天两夜，两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体力和精神也接近极限。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猝不及防的袭击，稍不提防就会丢命。
这样的刺杀，让林渊从一开始的惊怒变为麻木，继而有些绝望。
这样的暗杀，十七早已习惯。
他也想留情，他也想自己会输，可他不能。
看着林渊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十七握紧手里的短剑，他知道自己一点都没有留情，一点点都没有……
从对方的呼吸声来看，林渊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他还能再强撑，胜负已分，十七在暗处紧盯着他的身影。
自己只要再出一招，他就死定了。
……他再厉害，毕竟也是个人。
59、
林渊擦了下手背上的伤口，时刻提高警惕，知道这家伙就在附近盯着自己，已经是深夜了，一天两夜没有睡，要不是精神紧绷早就撑不住了，然而这种时候谁敢睡觉？
林渊还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声响，十七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后。被吊打了一天两夜的林渊已经本能地拔剑挡下他的短刃，直刺他胸口逼他退开，没想到十七不但没退，反而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剑。
就算是被他骗成这样，林渊也还是紧跟着心里一揪，却见十七面无表情地反按住他的肩膀，左手的弩箭抵在他的左胸。
十七抬眸，跟他四目相对，眼里终于有了几分挣扎，又迅速地垂下眼，扣动手里机关。
“嗖——”
近距离的一箭穿心而过。
血和箭一同涌出，林渊的眼睛还不敢置信的睁着，缓缓地向前倾倒，十七也因为流血太多跪倒在地，最后一刻没有控制住情绪抱住了他。
对不起。
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像是从血海中爬出，林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慢慢地上了眼睛。十七也受伤太重，但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用力打开他握剑的手。林渊握剑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像是想要握住什么似的。
十七忍着痛将刺入胸口的剑拔了出来，看了他好一会，才踉跄着，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第八章：奈何命运不由我
60、
“死了？”
水赤霞接过他双手奉上的剑问道。
十七强打起精神回道：“是。”
水赤霞嗯了一声，又问：“为什么会受伤？”
十七声音微弱，“宫主，对不起，我……”
“本座问你为什么会受伤。”
“我……”
十七说不上来。
水赤霞柔柔一笑，“以你的作战方式，是不该受这种伤的。可你伤成这样，只能说明你觉得愧疚了，想还他一命，是吗？”
“宫主……”
流血太多，十七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记住你是我的人，杀他理所当然，有什么可愧疚？真是的，不忠的影该怎么处理？”水赤霞看着他自语，又下令道，“算了，先带回去吧。”
几道身影闪过，将十七带走。
走了很久水赤霞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少了一个人。”
小六现身道：“回宫主，十五被正道妖人缠住了。”
“是他呀，那走吧。”
水赤霞不感兴趣地回去了。
61、
林渊昏迷了很久，黑暗中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其中还有沈绣的声音：
剑阁的人：“阁主在哪啊，都怪你迷路了！”
沈绣：“我又不是故意……啊！人在这！”
剑阁的人：“流了好多血，不会死了吧？”
剑阁的人：“都怪沈公子乱带路，不然早就找到了！”
沈绣：“……好了别吵了先救人！”
……
林渊突然觉得，剑阁这帮子人，还是解散了吧，至于沈绣……等他醒来一定……咳咳。
还有那个人，一想起他，心就像被刺穿时那样痛。
影，骗我真心，必讨报偿！
62、
另一边，十五的确被缠住了。
“嗨，十五大师，又见面了~”
“卧槽！怎么又是你？！”一听到这个骚包的声音十五就头疼。
“因为我一直在找你啊。”沈绣答得理所当然，又关切地问，“大师手好点了吗？”
十五道：“还好吧……不对，你走开，我在出任务呢。”
沈绣问：“什么任务啊？”
十五道：“封住这里不让剑阁的……等等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和剑阁的一起救林林啊。”
“……什么？”
“赤霞宫的都走了啊。”
“……什么？！”
“大师到底在出什么任务？”
原来自己又被忽略了，十五无语凝噎，“没什么，我得走了，否则会被扒皮的。”
他急着回去，生怕水赤霞又找他麻烦，沈绣偏偏拉着他不放，“不行大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还没留下联系方式，以后找不到你怎么办？你还没告诉我最近有什么新的作品呢！”
十五烦不胜烦，只得答应了，“每月十五，是我休假的日子，在这里碰头。我可以走了吧？！”
“还，还有新的故事呢？”
“新的故事……”十五叹气，“可能是一个杀手，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去杀正道大侠吧？”
63、
四个月后。
“后来呢？”沈绣问。
“后来，杀手回去后开始绝食，不肯喝药，一心求死。”十五缓缓道，“可是主人怎么会由得他，等他伤稍微好了就把他关进密室铐在刑架上，蒙住眼睛。他不能动，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话，什么都没有，只有主人偶尔来的时候才能把他放下来一会，解决生理需求。一般人不过几天就要精神崩溃了，他被这样关了四个月。”
沈绣悠悠地评论了一下，“很多主人打破奴隶心防惯用的小手段，只是不宜太久，否则容易致疯，那个人最后疯了吗？”
“他？”十五想了想摇摇头淡淡道，“他没疯，他出来后有几天不能灵活行动，等恢复了一切都好。他还像以前一样忠诚，就是多了个小毛病。”
“什么毛病？”
“他开始苦练剑法，杀人时也只用那柄剑了，不过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结局又是什么？”
“结局？听说大侠还活着，他成了新任盟主，发誓将那个邪宫铲平。至于那个骗他的人，大侠说这笔债他一定讨回来。”
沈绣捂住胸口，感动道：“这就是相爱相杀啊，多么缠绵悱恻的爱情。”
“……缠绵？悱恻？”
十五突然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
64、
“对了沈绣，你最近很闲吗？没事老来这边做什么？”
沈绣摇了摇扇子苦笑，“我最近也摊上一件麻烦任务了呢。”
“什么任务？”十五有点慌，不会也是什么相爱相杀的吧？
沈绣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任务是找弟弟。爹说我有个弟弟在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一直了无音信。如今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
十五问：“你爹不是才四十吗？怎么就最后一面了？”
沈绣叹气沉痛道：“……那就是他老人家病入膏肓了。”
十五道：“他不是一直身体很好，前两天不还打得你爬不起来吗？”
沈绣扶额，深深叹气，“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总之要找弟弟。”
十五问：“有什么特征吗？”
“爹说后脑勺有颗红痣，可是被头发挡住，我这正在想总不能得着个人就剃他头发……”
“我觉得吧。”十五认真地建议，“你可以去理发店找啊。”
“什么？”
沈绣一脸茫然。
“死了好了，谁管你啊！”十五说完暴躁地消失不见了，当惯了影卫的轻功了得，沈绣完全跟不上。
“大师？大师你为什么这样没耐心？哎呀，这可让我怎么找。”沈绣合起折扇在手心敲了一下自语道，“最后的线索是赤霞宫……咦，怎么又是赤霞宫？说起来林林应该已经快到赤霞宫山下了吧？”
65、
水赤霞笑吟吟地看着山下的人群，不屑地笑了起来，“铲平赤霞宫？哈哈哈，太好笑了……”
十五站在旁边，汗涔涔地想都这时候了还吹牛，也不知道是谁当时被林大侠一路从山脚杀到闭关密室拎出来的，但嘴上还是奉承道：“就是，这不是找死吗？”
水赤霞很是受用，笑眯眯道：“十五说得好，林渊就交给你对付了。”
十五：“……”
水赤霞美目一转，略带威严地一瞪，“怎么？不愿意？十七都能为本座杀他，你就不行？”
十五赶紧跪下叩头，“属下自然愿意为宫主效命，只是属下怕连一招都撑不住……”
水赤霞继续追问：“就是说你不行了？”
十五咬牙切齿地认了，“是，属下不行。”
“唉。”水赤霞失望地叹气，“既然你都不行了，就躲在后面吧，林渊本座来对付。小五，二十三，在半山腰放毒，小七小八在山脚布阵，小六还有其他人在宫外截杀，十七……”
十七默默跪下道了声是。
“待命。”
“是。”
其他人都撤掉了，十五没有一点羞耻心地地躲在最后面，水赤霞都懒得管他了。
十七依然是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好像要来的那个人他一点都不认识一样。
他手里的剑鼎鼎有名，名叫临渊。
66、
临渊者，需步步谨慎，一步错则坠入深渊。
林渊为何忘了临渊？
67、
林渊望向山顶，这是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来种下了恶果，临渊剑从不离身，向来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谁想到竟能被人抢走。总的来说还是自己太过轻狂，自以为是了……这毛病的确致命。
他身后是武林盟的人，这些人有和赤霞宫结过梁子的，也有侠义之人，当然，也有乌合之众，人心从来难猜。
另外还有剑阁的人，剑阁人少，还不及五十人。是林渊几年前兴起创下的，后来就没怎么理会过……没错就是这么没耐心。
谁知道这帮子人就是这么任打任虐，紧随阁主行侠仗义的脚步。林大侠一有什么指示马上去办，林大侠说往东绝不往西，直道阁主有事尽管吩咐阁主您为什么什么指示都没有阁主快使唤我们啊阁主我们在呢您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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