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丢去乱葬岗。”钟离生淡淡地说,望向窗外风雨欲来的天气,担忧地皱了皱眉。
雷雨天,那个人晚上又该睡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一天,原墨卿他变态了,都是谁的错,嗯?
☆、【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乱葬岗。
一具草席裹着的尸体被随意丢在了地上,两个送尸体来的黑影没有任何停留,就这样把尸体弃置后离开。这一带埋葬着无数横死无名之人,入目皆是用木板制成的简陋墓碑,气氛阴森可怖,一般人都不愿在此多加逗留。
守墓人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们靠着墓地为生。在送尸人离去没多久,一个漆黑简陋的小屋吱呀地打开了房门,从中走出个提着灯笼的枯瘦老人。守墓老人依着自己的职责,费力挖开一个坑,预备将尸体埋下。
搬动时的移动,让老人看清了尸体的脸。那还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面相明媚惑人,只是整个面孔扭曲着,双眼圆瞪,像是死前遭受了什么巨大痛苦,难以瞑目。守墓人叹了口气,将少年的眼合上,投入墓坑,用土埋掩,最后再竖起一个无字木牌。
“下辈子,记得投一个好人家。”
守墓人幽幽叹息,提灯离去。
黑夜临世,夜色的天空上是一片黑压压的云,如浓墨渲染,点点雷光于云层中蛰伏闪烁,像是有什么暴动正在苦苦压抑,轰隆隆的雷声由弱至强、由远及近。
一时间,天地间仿佛仅剩电闪雷鸣!
闪烁的雷光将整个墓地染上幽蓝的闪光,衬得墓地愈发可怖!新埋的木牌在轰鸣中颤抖倒地,牌下的土地松动,一只染血的苍白手掌破土而出!
炸雷响起!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原墨卿今晚睡得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又或是雷雨的原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终于入眠,思绪却浑浑噩噩陷入似梦非梦间。
原墨卿冷汗涔涔,眉目紧皱,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原墨卿想要醒来查看,却无法睁开眼睛。
这是遇上鬼压床了吗?
被窥伺的感觉强烈侵蚀着原墨卿的神经,心脏加速,让他不由拼尽全力去唤醒自己的意识。
醒来!
快醒来啊!!
原墨卿终于睁开了眼,第一时间扫向室内。
黑暗中一片宁静,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是自己的错觉吗?
原墨卿心神微微松弛,有些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下一刻,电光闪耀,室内恍若白日。
一张惨白而艳丽的脸在原墨卿的眼前骤然现形,再往下,是那人染上大片斑驳血迹的身躯。
妈呀!!!!!!!!!!!!!!!!!!!!!!!!!!!!!!!!!!!!!
原墨卿的惨叫伴随着雷声响彻天地。
*
“原墨卿?”外面传来钟离生的惊呼。
钟离生闯进房内,看见的是面上惊恐未消的原墨卿,屋内并无其他人。
“发生了什么事?”钟离生问。
“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原墨卿身躯微颤,双手抱肩。
钟离生看着他惨白的面色和面上隐隐的冷汗,不由走近,轻轻搂住他,无声安抚。
“梦见什么了?”钟离生问,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我梦见……”原墨卿往后缩了缩,声音低微,“很多年前的你死了,满脸是血的站在我床头。”
“梦都是假的,我现在已经是宫主了,没人能杀得了我。”钟离生说。
“是啊,你已经是宫主了……”原墨卿幽幽叹息了一声。
两人没有说话,无声拥抱了一段时间,窗外的雨声显得无比清晰。
许久之后,被抱得不自在的原墨卿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下雨天,担心你睡不好所以来看看。
“有东西不见了,怀疑忘在你这儿了,所以来找找。”钟离生说。
原墨卿黑线,大半夜地来这找东西?
原墨卿忍不住在钟离生怀里挣扎,在他挣脱之前,钟离生却先行松了手。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我改天再来。”钟离生说完就转身离去,临走前回身,注意到了敞开的窗户。
原墨卿颓然倒在床上,长抒一口气,等钟离生远去后又立马跳下床。他从床底拽出个被他打晕了扔下面的人体,此人正是白天来此寻衅的钟离生的新宠小雨。这人浑身湿透,脸上还有衣衫上的血迹具已干结凝固,身上却无半点伤痕。
原墨卿把人死死捆到椅子上,泄愤地踹了两脚,这回可用上了十足的狠劲。
深井冰,要发疯也要等到白天好不好!
*
清晨的阳光照得室内一片明亮,原墨卿露出一个温良的微笑,看向被自己五花大绑的迷茫少年,他缓缓地说:“看在你是钟离生新宠的份上,我现在放开你,从哪儿来死哪儿去,晚上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懂?”
原墨卿觉得自己此刻心地纯洁温柔善良光芒外放简直不能再圣母了!
少年怯弱点点头。
原墨卿给他松开了绳子,下一刻少年虎扑上来,抱紧了原墨卿蛮腰,哭嚎着喊:“哎哟喂,爷!大爷!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你你……谁谁谁……谁是你大爷?!”原墨卿觉得这丫的病的不轻,伸手想推开少年,谁知对方犯了疯似的死命抱着不撒,惹得原墨卿不由抬脚去踹。
原墨卿讨厌春天。
他讨厌这个万物发情的季节。
所以在这个季节他会很容易暴躁。
“撒手!不然老子踹死你!!”原墨卿吼道!
少年被他凶猛的样子吓到,又被踢得发疼,不由松了手,委屈着小声念叨:“我这不是太兴奋情不自禁嘛!我找了你快十年了,从你穿来那会儿找到现在,我容易么我?”
“你说什么?”原墨卿怔住。
“你是穿越来的吧?”少年眨眨眼睛看他。
“你是什么人?”原墨卿皱眉问。
“路人甲。”少年说。
“我还打酱油一龙套咧!别给我贫!”原墨卿有种严刑逼供的冲动。
“我说我的名字就叫陆仁贾。”少年摸摸鼻头,有些高兴,“哈,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你一定就是穿越的了!我没找错人!”
“找我做什么?”原墨卿问。
少年说:“当然是带你回去啊,回到原来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生:那个自称路人甲的谁谁谁?来来,你说你要带走谁?你过来,老子保证不砍死你!
☆、【四】卿本纯良,奈何菊伤
【四】卿本纯良,奈何菊伤
“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小说世界,你在十年前误穿来这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回原来的世界啦。”陆仁贾说着,便又想贴上来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激动。
“小说世界?”原墨卿冷酷地将美人一脚踹开。
陆仁贾忍不住用他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控诉原墨卿的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看见某人完全无动于衷后不由扁了一张嘴,然后开始委屈地解说: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渣攻贱受的故事啦,小说名我忘了,受嫁给了攻然后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可是那个渣攻却不喜欢他,天天和别人寻欢作乐,受受很伤心啦,过程狗血虐心又虐身。后来受受难产孩子丢了,受受对渣攻绝望了,心如死灰,大难不死后看破红尘,跟那渣攻说我不爱你了巴拉巴拉,然后渣攻突然幡然悔悟,他发现世上真心对他好的只有受受,他发现自己其实早就爱上了受受,只是自己没有好好对他,于是渣攻开始对受受好对受受掏心掏肺秒变忠犬,可是受受现在已经不鸟他了。整个小说,先虐受后虐攻,最后神奇HE欧耶!你就是穿成了那个受受!”
原墨卿呆愣住。他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劲——没有女人就算了居然男人和男人都可以生孩子,但他也没想过这居然是个小说世界!其实这也不怪原墨卿想不到,他是个正常的直男,在那个开放的年代里他知道攻受的含义,但却不会特意去看那些博·大·精·深的耽美小说,就算看了也不会理解。若是在穿来这个世界前有人给他看这小说,他只会觉得简直坑爹毁三观然后把书一把粉碎再喷他一脸翔!
所以说他这些年遭的罪都是因为一部小说?他和钟离生搞成如今这模样都是因为剧情惯性的影响吗?
原墨卿呆愣的另一方原因是,他发现,自己脑海里居然没有回到以前那个世界的意识。刚穿来那会儿肯定是成天想着要回去的,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不见希望的绝望,他回家的那点念头早已彻底泯灭。
“我该怎么回去?”原墨卿本能顺着往下问。
“嗯,我也很想立刻带你离开啦……”陆仁贾有些苦恼地嘟唇,“这个未离宫是小说所有剧情的发生地,对你的束缚极大,要想离开这个世界,你得脱离这个未离宫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哦,我明白了。”原墨卿说。
“你真的……明白了吗?”陆仁贾看着原墨卿无动于衷的样子,十分疑惑。
原墨卿低头,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然后冷冷地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啊?”
“你是钟离生的男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除掉我而编了个故事?”原墨卿发问。
陆仁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极其冤枉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嘛!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穿越这么跨世界的词啊?”
“那你为什么会晚了十年才找到我?”
陆仁贾面色尴尬地红了红,小声解释说:“这是失误,一点小意外。”
原墨卿按了按额头,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的意思并不是怀疑眼前这个躯壳内是否真的换了个异世灵魂,而是他不确定这个自称陆仁贾的人的目的。原墨卿考量着对方话中的可信度,对方说是为了任务找上了自己,那么送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对他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自己这些穿越者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
原墨卿忽然意识到,他想了这么多不全是因为谨慎,也是下意识的逃避。
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陆仁贾看他沉默着,不由小心问道:“那个,原……先生,你是不是不愿意离开?”
原墨卿皱眉看他。
“毕竟,你看……因为我来得太晚,你都在这住了近十年了,肯定有感情了,舍不得离开也会是正常。”陆仁贾似有愧疚,“而且我看宫主也是很在乎你的,昨天他对这个身体的原主说他不会罚你太重因为他会心疼。原主就是因为你被带去了刑房,没撑住死了,我这才能附身过来见你……”
原墨卿眉间的皱痕愈发深刻,连表情都有些僵硬。
哈?钟离生会心疼他?会为了他舍弃一个年轻貌美的新宠?
这是玩笑吧!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原墨卿再次按了按额头,舒缓紧绷的面容,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头疼了。不想面对和钟离生有关的话题,于是他关注了另外一方面。
“你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原墨卿问。
“嗯,对啊,不过只有近期的记忆。”陆仁贾闭眼歪着头好似在回忆,过了一会儿后兴奋睁眼说,“哈,你知道吗,原主其实是烟雨楼派来的奸细诶!我想起来了!小说里也是!渣攻宠爱着的那些男宠其实多半都是奸细,后来被人背叛后渣攻才记起受受的好!对了,你现在不就是文中的受受吗!要不要我配合你拆穿那些奸细的身份?这样你就可以跳过虐受的情节直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原墨卿深吸一口气,然后幽幽开口:“你知道的太多了。”
“咦,这种要灭口的节奏是肿么回事?”
原墨卿青筋暴露开口咆哮:“谁特么告诉你我要和钟离生一起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嗯?老子不是受你特么给老子记牢了!!!再敢喊老子是受老子几拳揍死你!!!老子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绝逼要回去!!!”
“呜嗯……”面对暴权,陆仁贾表现得很怂,只敢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受委屈不敢大声说话。
只可惜此时的原墨卿完全没有对美人怜香惜玉的心情。
原墨卿吼了几嗓子后把某些情绪完全发泄了出去,然后便迅速冷静了下来,渐渐化为某种坚定。
他回忆了一下这些年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最清晰的是穿来不久和少年钟离生相持相扶时的生活,最近两年的记忆反而比较混沌。两年前,未离宫大变,终是他和钟离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可随后发生的一切对原墨卿而言不啻是一场噩梦。
原墨卿他把钟离生当做亲人当做兄弟,他天真地以为钟离生也能如此作想,以为只要好好谈谈钟离生就会看在多年的相处自己立下功劳的份上轻松放自己自由身,可这一切妄想一切侥幸都在被钟离生强行贯穿的那一刻打得粉碎。
他这一辈子就在钟离生身上犯了蠢,蠢得不忍直视,赔得什么都不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被囚禁,被照顾,被侵犯尊严,一切不由自主。原墨卿他想就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他一向看得开,他应该蛰伏下来找机会振作,但他发现这次他一点都看不开。
钟离生问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原墨卿也问自己,为什么钟离生不可以?
不如说,正因为是钟离生,所以不可以。
他曾经一次次地向钟离生暗示过自己不会甘居于人下,不愿给男人生孩子,他把钟离生当做亲人、朋友、兄弟。
唯独钟离生不可以。
这是一种微妙的被背叛的感受,只让人深堕绝望。
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在把自己弄得生不如死中,原墨卿忽然就顿悟了。于是原墨卿开始笑,开始讨好钟离生,会把手臂挑逗地勾向钟离生的脖项。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原墨卿不想当最好的,所以他会对钟离生笑着说我爱你好爱你。他会向钟离生建议广纳新宠,然后又当着钟离生的面斥责羞辱那些娇弱少年。他骄奢,他任性,他阴狠,他善妒,他胡作非为,他不知好歹……原墨卿要彻彻底底地毁去钟离生心中人的形象,一点点利用他的忍耐耗去他的感情,直到泯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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