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今年回来一趟吧,和你爸认个错,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也算是..”
“妈,我就是想问问家里都好不好,今年,我恐怕回不去了”
“又不回来了啊,家里都好,不用惦记,你也不用往家里寄钱了,我和你爸都用不着那么多,你在外面注意着点,啊”
“知道了妈,我挂了”
“恩,开车慢点”
刘硕点了支烟,慢慢的吸着,对于家里他是疲倦的,也是最痛心的,自从上大学的时候柳朝晨去家里闹过一次之后,父亲那张失望的脸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家里的压力迫使他到其他城市来
他不敢面对父亲的那张脸,那副表情总是带给他无力感,不知道说什么,总是沉默再沉默
家里的弟弟还算孝顺,知道照顾父母,也结婚有了孩子,刘硕不止一次给他们汇钱过去,弟弟也表示理解,但是他知道,弟媳总归还是外人,那张嘴,不知道说了他多少难听的话
刘硕熄灭了烟,开车去了超市
回家的时候,柳朝晨也刚好到家,一进屋就埋怨着堵车的烦躁,但是看见刘硕手里提着的菜,他还是满心欢笑的,连忙递过来
刘硕的电话响了,他擦擦手去接电话,柳朝晨跑去接着洗菜
“喂,您好”
“刘先生是吗”
“对,您好”
“我这看到了您的广告,我家有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出租,不知道你考虑不考虑,在XX位置”
“太远了,我上班不太方便,我考虑一下再联系您”
柳朝晨一直听着,他知道刘硕在这两个来月一直没闲着,找房子像是吃饭一样勤快,但他都没说,假装不知道一样
刘硕回到厨房,烧了油,开始做菜,柳朝晨两人无话,转身进了房间
☆、5
刘硕收拾好碗筷就回房间了,最近手里的工作让他忙的头昏脑涨,好不容易不用再往工地跑了,又有一篇小说需要审阅
刘硕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放下了笔,坐在阳台抽了支烟,其实说真的,哪会有人在团圆的日子里不想回家的呢,刘硕想得很,从大学毕业现在已经六年没回过家了,整整六年,他甚至有的时候需要翻翻照片才能记起母亲的笑容
一根又一根的烟熄灭,刘硕突然顿了一下,想到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居住,还是开了窗放放气味儿,最后又怕屋里的人冻着,还是关上了窗户
但柳朝晨还是生病了,今天刘硕不需要去公司,工作都可以放在家里做,所以早上跑完步回来才想起做早饭,虽然他不知道柳朝晨几点上班,但过了八点还不起床,可能是有些过分了
刘硕敲了半天门,听见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以为柳朝晨在屋里面没做什么好事,但是过了一会儿柳朝晨还是没出来,刘硕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拧开门把手,走近了才看见柳朝晨因为发烧而红润的脸
刘硕给柳朝晨试了体温,又给他拿了退烧药,但柳朝臣始终不见好转,嘴里嘟嘟囔囔一直在说什么,刘硕也听不清楚,挺高的个子因为发冷蜷缩在被子里的样子让刘硕心疼
刘硕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柳朝晨,因为不安而抖动的睫毛,每一下都敲着刘硕的心,刘硕拿来了毛巾,给柳朝晨擦脸,脸上的汗珠让那张俊朗的脸更加性感
刘硕觉得自己也许陷得太深了,为了这个男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认真了
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柳朝晨带到医院去,柳朝晨的个头比刘硕高上很多,任刘硕力气再大,好歹背的也是一个穿的很厚的成年男人,柳朝晨迷迷糊糊的用不上力,整个人压在刘硕的背上,等刘硕把柳朝晨带上车的时候,已经满身大汗了
医院急诊的患者并不是很多,刘硕很快就排好了队,带着柳朝晨看了医生,大夫看柳朝晨的样子边写药方边问到“是不是昨晚上吹冷风了,受凉了吧”
刘硕叹了口气“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去吧,交钱,然后打个点滴就没问题了”
“谢谢大夫”
柳朝晨躺在病床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什么,其实他也没那么严重,又不是昏倒了,受凉而已,从一早上刘硕敲门开始他就想说不吃了,但身上没有力气,说话也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硕没听见,不一会儿又进来了
虽然说不上是上下其手吧,不过这又端水又喂药的,让柳朝晨有点儿尴尬,他总不能因为身体不适就支使刘硕干这干那吧
所以干脆就假装不知道,扭过身子想着发发汗也就好了谁成想刘硕就背着他开车去医院了,他趴在刘硕背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刘硕有点儿抖,但他又不能说下来我自己走,反正怎么着都别扭,显得尴尬
柳朝晨正胡思乱想,刘硕的手就上来摸柳朝晨的额头,边试温度边说“这么大人,没想到这么经不起风吹”
柳朝晨一下就睁开眼睛了,给刘硕吓一跳“你醒了啊”
“恩”
刘硕扶他坐起来又倒了杯水,小媳妇的样子让柳朝晨别扭的不行“谢谢你了”
“恩,你这么虚啊,我昨天抽烟屋里味儿太大了,想放放,你就生病了”
“呵呵,最近就不太舒服,还谢谢你这一股风让我痊愈了”
刘硕用到削着苹果,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苹果皮咔吱咔吱的声音,一圈又一圈的苹果皮被削掉,柳朝晨就看着苹果皮出神,等刘硕把苹果递过来的时候连忙接过来,那动作生分的不能再生分
刘硕坐在那儿两个人显得有点儿尴尬,所以他站起来说“一会儿咱们就回家吧,我去办出院”
“恩”
柳朝晨点点头,等刘硕出去了,这才放下手里的苹果,刘硕的那句‘咱们回家吧’给他吓得够呛,心里打鼓的一直想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刘硕误会了
一直等到刘硕回来,两个人收拾东西坐上车,买完菜,都没说一句话,刘硕倒是显得自然,他总是那个样子,不管和谁在一块儿,话少的都不行,但活生生的一个人有不能当做不存在,反正柳朝晨一路上是浑身不舒服
等到了家刘硕开始收拾做饭的时候,柳朝晨才说“今天麻烦你了,你应该还有工作没做吧,看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刘硕停了一下,然后回头认真的看着柳朝晨说“你不用感到抱歉,是我自己想做的”
柳朝晨和刘硕对视了很久,柳朝晨舔了舔上颚,然后转身走了,没有接刘硕的话,他明白刘硕的意思,刘硕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他都懂,可是不管多少次,他只要一看见刘硕,整个人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不是没试图接受刘硕,几次三番因为刘硕对他的悉心照料都感动的不行,但感情这事儿怎么说,不喜欢一个人,毫无感觉的时候,无论他多么完美,在自己眼里都好像缺点儿什么
要说究竟缺什么,还是缺了那份感觉,一个对爱毫无要求的感觉
刘硕在柳朝晨回房间之后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着摇头,他已经做的够多了,暗示也好,明着表白也罢,他做的都绝不少于任何一个人
但有什么用呢,就像冰凉的水,你把它烧开了能怎么样,只要过一会儿,他还是冷的让人发颤
而柳朝晨就是刘硕心里的那杯水,无论加热多少次,无论换多少个场景,无论多用心,他都冰冰凉的站在那儿,丝毫不受刘硕的任何影响
刘硕一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就坐下吃,不会叫柳朝晨,安安静静的吃完自己的,就收拾回房
柳朝晨其实是听得见的,他故意等刘硕回房之后才出来,有些刻意的躲避,他不想和刘硕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毫无话题的沉闷着,那样会让他窒息
刘硕趴在办公桌上好一会儿,戴上眼镜开始一天一点儿都没动的工作,每一个字都扣的极细,恨不得每一个笔画都重新数一次,直到天亮,刘硕都没有睡
他害怕他睡着了之后在梦里遇上柳朝晨,然后一次又一次重复的说着拒绝的狠话,无论在梦里刘硕有多么卑微的祈求,柳朝晨总是高高在上的拒绝
早上刘硕没有做早饭,早早的就出门了,他约见了作者,所以没有时间去做饭,柳朝晨起床之后看见没有饭吃的时候有点儿失落,叹了口气“今天要去吃快餐了”
刘硕和约见的作者聊了一整个上午,因为昨晚没有休息,整个人看上去很疲倦
“刘编辑没问题吧,我看你好像很累”
刘硕摇摇头“没问题,你这个基本已经可以发行了,可以联络印刷厂了,你可以选择和我们公司合做,我们非常愿意帮助你”
作者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了,我有打算,还是谢谢您帮助我,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刘硕也站起身和作者握了握手“好的”
作者走了之后,刘硕还是支撑不住趴在茶几上睡了一会儿
在梦里,刘硕还是碰上了柳朝晨
梦里的柳朝晨还是穿着简单的衬衫裤子,利落的短发让这个男人看起来神采飞扬,自信的谈着任何一笔生意,指挥着一切大小事务,但当柳朝晨转过身发现刘硕的时候,那张脸瞬间变得厌恶,对刘硕说“你离我远一些”
然后转身离开了
刘硕惊醒了,面前只有冰冷的咖啡,和一只震动的手机,刘硕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然后接了电话,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6
刘硕下班的时候留在了公司,他还有点工作没有处理完,整个人忙的像只陀螺,终于得空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柳朝晨的电话就打来了
柳朝晨下班之后已经成为习惯的往家走,也不考虑晚上要吃什么,通常都是刘硕做什么吃什么,作为一个吃白食的人,也不好意思有挑剔,所以在他回家之后又一个小时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竟然有些生气了,但是气从何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给刘硕打了电话“你不回来啊”
“加班”
“那怎么不早说呢”
柳朝晨的语气让疲倦的刘硕皱紧了眉头,同样语气也不大友善的回到“我回不回去,好像没有那个必要通知你,对你来说也不会造成不便,不是吗”
刘硕没听柳朝晨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又愤恨的一拍桌子,起身走了
柳朝晨饿的有些发昏,早上中午的饭都没吃,现在饿了一整天,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穿好衣服就下了楼去了常光临的那家快餐店,点了两份菜一份炒饭
今天的人如往常一样多,但柳朝晨还是不停的埋怨上菜速度慢,好不容易吃了几口饭菜之后,又因为味道不满叫来了服务员“你们家后厨是换人了吗”
“怎么了,没换啊,还是原来的厨子,你不挺喜欢的吗,每次来都夸他厨艺好”
服务员笑笑走了,留下柳朝晨一脸无奈,拨弄了几下饭菜,最后还是吃了几口,他又不能保证回家就能看见刘硕,所以得喂饱自己再说
一想到刘硕,柳朝晨还是放放下了筷子想着,自己对他好像从来都说不上厌恶,也幻想过和刘硕如果在一块儿该是什么生活,但他每当想到和一个跟自己身体相同的男人在床上打桌球,他就恶心的直咬牙
刘硕这人做朋友的话有点儿太冷,不会暖场不会开玩笑,喝酒倒是有一套,不知道他在其他男人身边是不是也这幅冷淡寡情的模样
柳朝晨吃完这顿饭才发现自己一路都在想刘硕的事,站在冷风中吹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啊,睡没睡啊”
“臭小子,不睡都被你吵醒了”
“哎呀,想你了吗”
“就这张嘴会说,都年底啦,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这离放年假还有半个多月吧,我爸呢”
“你爸,看球呢,跟你爸说话不”
“不了,你让他早点儿睡吧,我这到家了,不说了”
“刚回家啊,吃饭没有”
“吃啦吃啦,拜拜”
“恩,拜拜”
柳朝晨从裤兜里找了半天才找到钥匙,一打开门就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菜香味儿,肚子不大争气的响了,换鞋的时候柳朝晨就咽了口唾沫,馋的不行
刘硕看见柳朝晨进屋,问了一嘴“你吃饭了么”
柳朝晨往厨房走去“没有”
刘硕转身拿盐,正从柳朝晨的身边擦过,闻到了一股饭店的油烟味,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做菜
刘硕有时候不太明白柳朝晨无意的接近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知道自己是对他有意思的,既然不喜欢,躲得远远的才是目的,但这场有点儿像是拉锯战的意思,让刘硕有些搞不清了
饭菜简单的上了桌,柳朝晨应时的出来吃饭,破天荒的点开了电视,手里的遥控器不停的换着频道
其实柳朝晨也不知道看什么好,但总归是不想在吃饭这么享受的事情上尴尬的咽不下去
刘硕还是一言不发,柳朝晨一抬头就看见刘硕的脸色黑的像要下雨了似的,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啊”
刘硕没说话,刷了自己的碗筷转身就进屋了
柳朝晨吃了个闭门羹,砸吧砸吧嘴喝了口汤,吃完饭已经快八点半了,柳朝晨接到了韩昭的电话,叫他出去玩,柳朝晨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虽然这房子是自己的,但现在住的越来越像个外人,不舒服的像长了虱子
韩昭在KTV门口等柳朝晨,见柳朝晨来了连忙挥手“来来,这儿”
“穿这么少,你要选美啊”
韩昭搂着柳朝晨的肩膀说“我选美也得我老婆选啊”
“哼,恐怕你老婆以为你现在加班呢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放放松而已,她没准儿在家背着我逛淘宝呢”
“我真是无语了”
两个人走到包间,坐着三三两两的情侣们柳朝晨也都是认识的,正唱的嗨,一首浮夸深深的唱出了大海的感觉,让柳朝臣有点儿晕船想吐
韩昭翻着手机,转头问柳朝晨“刘硕你能联系上不,我这电话号弄没了呢,好像上回没存上”
“找他干嘛啊”
“我靠,出来玩儿啊,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玩什么玩,他在家工作呢,活儿攒的那么多”
韩昭怀疑的看着柳朝晨说“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你们俩偷吃好吃的给我摔了吧”
“哎,不是,他现在在我那儿住呢,租的房子退了”
“退了?在你那儿住?在你那儿怎么还问我认不认识谁出租空房的”
柳朝晨也挺惊讶的,没想到刘硕都问道韩昭这儿来了“不知道,嫌远吧”
“你家还嫌远,你家位置多好啊,他想住公司门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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