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生大约比我高半个头,长相不错,看穿着、神情,家庭条件很好。不过那眼神变得可真快,脸上的表情也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一个很有前途的聪明人。我就说她怎么会看上我,原来是被这帅哥给耍了。这也难怪,聪明,帅气,又有钱途,任谁都会上钩的,萧帅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萧帅只是风流,这个男的却透着狡猾。再怎么样也是她与他之间的事了,我懒得听他满嘴无聊的借口转身要走,她却拉住了我的手。
“上次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分手,彻底得。你的事已经与我无关,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这个男的见解释无效,又换了一种语气,有些恳求却又不低声下气得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一次,上次是那女人一直缠着我,我已经彻彻底底和她断绝关系了。以后我们一个星期见三次,每天打五次电话,每次不短于十分钟,我的手机你想什么时候检查就什么时候检查,请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我早就给过你机会了。上大学才分开一个月,就已经听到不少你的流言蜚语,我一直没有理会,希望你能主动说个清楚,也希望你自己知错肯改。可是你一直瞒着,当真的脚踏几只船。这些我都已经清清楚楚跟你说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
我一个局外人夹在中间当真无所适从,她这位帅哥男友也是瞪了我好几次。只是她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挣了几次也没挣脱,又不好太过明显弱了她的气势。没办法,看来挡箭牌是当定了。也罢,就当是赔罪了。
果不其然,他见劝说无望,就将矛头对准了我,瞪着我流里流气得说:“哼,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才过了几天就勾搭上一个,还是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土老帽。”
一个彬彬公子瞬间变成了一个无赖,又或许本就是一个无赖一直装成彬彬有礼,现在终于现了原形。变来变去哪样都挺累人,聪明人,何苦呢?我无聊得想着,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了。
“该不会这个乡巴佬有些野路子,晚上伺候的你舒舒服服,再也离不开他了……”
他越说越下流,围观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已经占尽了女孩子便宜,还要跑来当众侮辱人,我把她护到身后,忍无可忍得说:“小白脸果然没个好,土老帽虽然呆,至少实诚些。”
“他妈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老子滚开。”
估量着我比他矮了不少,他说着扔掉手里的东西,就一拳打了过来。因为一只手被浅浅抓着,我只好丢下衣袋用一只手抵挡,竟然还真的挡住了。我有些意外得看着他,顺着他刚才的话,嘲笑道:“就你这样软绵绵的小白脸,又能伺候好谁?”
“他妈的王八蛋。”
他骂着又打了过来,我事先把手挣脱了,让她站得远一些,双手迎战。小时候经常打架,初中时也偶尔打过几次,进入高中后就没再动过手,不过技术还留着不少。我躲过他一拳,左手挡开另一拳,右手紧握成拳照着他的小白脸用力给了一拳。他被打了回去,我上前左手握拳又照他脸上补了一下。打得起劲,刚才被他骂的气也跟着出来了,又照他肚子打了两拳。都是他惹浅浅生气,却害我白白受罪,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给了他几拳。
他忍痛挡开一拳,逃走了,边走边骂:“王八蛋,你给老子记住了,老子不会放过你。”
看客们看完热闹也就散去了,窃窃私语着。我转身去看她,她眼圈又有些红了。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喝酒去。”
我拉着她来到校区外街边吃烧烤的大排档,选了靠边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些菜,要了一打啤酒。生意正火,人多杂乱,但这次她没有挑剔场所,也是没心情。菜没来,酒先上了。我用啤酒刷了下杯子,给她倒满,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干尽。我又给她倒满,她拿起又干了。如此这样喝了两瓶,她心情才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很蠢?”
“嗯,看人的眼光是不怎么样。”
“你就不会安慰一下人家?”
“是要我骗你?”
“烦死了。”
她说完又喝了一杯。确实够她烦的,才17岁就被人耍了。其实也不小了,比我那会儿还大一岁。不过她这男朋友也真是够可以的,自己有错在先,却跑来当面侮辱人。回想他被打后恶声恶气的样子,我不禁想到了一件麻烦事。
“虽然帮你把他打发走了,其他的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什么其他?”
“就是一些私密的相片、视频之类的,像网上四处疯传的那些。”
“你也不正经。没有其他,没有视频,没有相片,没有私密,什么都没有。”
她说得很快,声音也不小,却高不过旁边的人酒声震天,所以也没人在意。很安静是能让人好好聊天,看来很吵也能真正得说说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交男朋友?”
“当然是要找一个能一辈子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还用问?”
果然还是个孩子,我摇了摇头,喝口酒。
“干吗摇头,难道我不配?”她瞪着我说,把酒杯用力得砸在桌上,溅出了不少酒。
我抽出桌上的纸巾,吸干净桌上的酒,对她说:“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你渴求的有些过于完美了。完美的东西只能存在于理论的幻想中,现实世界里是很难存活的。”
“怎么会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不都是?”
“那是故事、小说,本身就是虚幻的。再说,那也不怎么完美,不过是利用了人类认知上的弱点来满足大家的幻想。”
“什么弱点?”
“得不到的永远是美好的。”
“信口胡说,这么多阻挠——即使是死——都不能将他们拆散,这还不是完美?”
“那只是破坏的方式不对罢了。”
“你就能破坏?”
看着她眼泪夺眶欲出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再说。不过心里不舒服,还是哭出来的好;吃一堑怎么也得长一智才划算,还是说出来对她比较好,免得她总是吃亏。
我喝了口酒,说:“其实很简单。先让他们在一起——也就是得到了彼此想要的,人们对已经得到手的东西总是不怎么在乎;再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这样他们的感情就会平稳淡化;最后再稍加引诱,什么样的情感都能毁了。就算不去引诱,时间一久当事人先就腻烦了,自己下意识得就会去想着要破坏,常说的七年之痒也就是这么回事。”
她咬着嘴唇,恨恨得盯着我看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我任由她哭着,没有打扰。我们不再说话,旁边的学生拼酒吵闹声便铺天盖地得压了过来。又是一群和我一样没什么想法的人,只是他们要快乐许多。还是他们聪明,随波逐流自然就有了方向,也就不会迷茫,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了。
浅浅哭了许久才终于止住,抬起头随便擦了擦泪水,她又接着一杯一杯的喝,但不怎么伤心了。只是衣袖却已被泪水打湿,看来泪水很多,好像刚才喝的酒又都从眼里跑了出来,这种往外排酒的方式倒是蛮有意思的,比从嘴里吐出来文雅干净许多。
又喝了几杯酒,她才开口道:“真得就没有完美的爱情吗?”
“应该很难吧,不然维纳斯怎么断了两条胳膊!”
“满嘴歪理。”
“想听真理,那容易。数学上、物理上那些定理都是在理想情况下才能实现,还往往附加一些前提条件。就拿圆——最完美的几何图形来说,现实中是很难找到的,如果你的精确度设置的很苛刻的话。所以呢……”我说,喝了口酒,卖了下关子。
“所以什么?”
“所以如果你把标准设得稍微低一些,这个世界其实也蛮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原谅他?”
“那也太低了,根本就不配你。”
“怪人,那你呢?”
“我?嗯,找个不怎么讨厌我、我也不怎么讨厌她的女人结婚生子,然后出轨一两次,到老了我先挂掉——老了没人陪那可挺无聊的。”
她放下酒,瞪着我生气得说:“瞧你说的混账话,还没交到女朋友,就先想着要出轨。”
“可是大家不都这么做吗?其实主要是想感受一下为什么大家不厌其烦得、一往无前得做这种事,尽管大家都知道做这种事不对,尽管大家都知道做这种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照你这么说将来我也会?”
“应该不会,怎么看你也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譬如这次。”
“哼,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说完又趴着哭了起来,肩膀颤抖了一会儿就停了,却没抬起头。应该是醉了,第七瓶已经喝了一大半,而且还喝得那么快。
男人真的没好东西吗?出轨怎么说也是两个人的事,男人出轨又不是去找男人搞同性恋,女人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男人错就错在主动,也不对,现在的女人比男人主动多了。看来这话没多少根据,怎么着也是女人、男人半斤八两。
☆、惩罚(7)醉酒
时间越来越晚,周围的人的兴致也越来越高。我也没什么心情胡思乱想了,正打算叫醒她,烧烤摊的老板却过来坐下,径自从桌上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
“酒,我请。”
老板已经进入不惑之年,体格粗犷,衣着随意,不修边幅,脸上写满了经历,右眼上方的额头处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一绺刘海遮掉了中间的部分。
“那倒不用。”我说,喝了口酒,“有事?”
“没什么,觉得你这孩子说话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这样可很难交到女朋友。”
没想到刚才的话旁边喝酒的没注意,这大排档老板送酒、送菜偶尔路过的时候却听了去。
“没事儿,说心里话的难找,睡觉的好找。”
“学校里学的,这些?”
“学校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那为什么还上学?”
“有书看,有时间思考,最后还能弄张没什么用却又必需的文凭。”
“不是还有酒和女人?”
“酒是哪里都不缺的,女人也随处可见。”
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聊得这么投机,看来我也进入不惑之年了,心理上。
老板喝了一大口酒,盯着酒瓶发了一会儿呆,问:“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真的这么脆弱,一引诱就能破坏?”
看他样子应该是去破坏过别人,听他口气却像是被别人破坏过,或许两者都有,只是孰先孰后就让人难猜了。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事情经历的多了,却反而越来越糊涂。”
我看了看摊子前忙碌的老板娘,看起来比老板小个五六岁,虽有些风霜却难掩艳丽的容颜,想必十几年前也是个招蜂引蝶的大美人。老板娘见老板坐在我这一桌喝酒,没有过来催他回去,只是奇怪得向这边望了望。
我又看回老板,他显然没有要说他们之间往事的意思,我也无心探听别人的隐私。我喝了半杯酒,答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那么容易。”
“怎么说?”
“譬如说你要破坏一对情侣,得从女方下手。要想破坏得需要对症下药的引诱,这就需要花时间、精力去真正了解对方。如果了解到对方真得很差劲,那也提不起劲儿去搞这无聊的破坏;如果对方各方面都很好,又会希望她过得好,不忍心去破坏。其实大部分关系破裂都是当事人自己弄糟的,与他人无关。”
“若真有人去故意破坏呢?生活中这种第三者插足成功的事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那大都是另有所图。再说,还有谁能比一对情侣更了解彼此?外人能发现的他们会不知道?只是彼此不想再去保护罢了。”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一口喝掉剩下的半瓶酒,站起身拍了下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得说:“今天的酒好像特别好喝!”
“今天的酒好像特别好喝!”
老板走后我也低声重复了一遍。看来我还不老,这句话我说出来就没什么味道。知道自己毕竟还年轻多少开心了些。我喝完杯中的酒,叫了浅浅几声,又轻轻摇了她几下,依旧没醒。我站起身去结账,结果老板还是没收酒钱。回到桌边,又叫了她几声,依旧没有反应,无奈,我只好拿着东西,背起她往回走。
我没带身份证,又不好意思翻她的包,去不了宾馆。好在就我一个人住,睡2号床的军训了两天便退学了——说是家里另有好的安排,睡1号床的自己搬出去了,最近萧帅又很少回来,去我宿舍跟去宾馆也没多大差别。路程走了一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怎么这么晃,上了贼船吗?”
虽然背着她走了一段路程,不过她并不重,看电影时我又睡了一觉,精神了不少,所以走的还是很稳。想必是她喝多了,自己在天旋地转着。
“是,上了铁坦尼克。”
“哼,骗人。不然怎么看不到Jack和Rose?”
“你就是Rose,自己当然看不到自己。”
她嗤嗤笑道:“怪人,你真的当人家醉了吗?不过你这么说人家也很高兴。”
才说完高兴,她马上就骂道:“你这人真是坏死了,成心要人家哭,总是说些让人幻灭的话,我说有完美的爱情就有嘛!”
她醉成这样,我也没心情和她理论,随声附和道:“好,有,有。”
“不就是被自己暗恋的女生耍了,干吗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人虽然醉了话倒是透彻的很,一针见血。
“她欺负你,你就跑过来欺负人家,坏死了,看我不咬你。”
我赶紧大声叫道:“别……”
我才说了一个字她就已经在我脖颈上咬了下去,用力得。终于松了口,我赶紧把她放下,免得又要挨咬。
“还没咬就叫得那么大声,咬下去怎么却不叫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我只好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摸了下被她咬的地方,牙印很深,好在没出血。
“都咬下去了,叫还有什么用。你住哪间宿舍,我送你回去。”
“问女孩子的房间号干吗?居心不良。”
“是,我居心不良。好了,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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