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一盏油灯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灯火摇曳,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待她走进,云荒几人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样子。她长得十分的年轻,化着淡淡的粉妆,五官清秀,头发全部梳起髻着一朵白色的牡丹花,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长裙,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神情一直淡淡着,似乎不愿多和云荒几人接触。
她抬头瞥了一眼几人,冷淡地开口道:“六人住店吗?”
“是的,住一晚,明日我们就离开。”苦能点头。
“哦。”女人似乎不屑地笑了一下,只是太快云荒几人并未看清,她提着油灯转身边走边说道,“现在只有三间房间,要住的就跟过来。”
“我们两人一间。”夏逍拉过云荒,首先踏进这间破破烂烂,阴阴沉沉的客栈,尾随那个女人其后。
“我明明也想和云荒一间房间的。”乌夜溯摇着折扇,笑意吟吟地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徐朝阳没有说话,只是向着苦悲大师点点头,就踏进了客栈。
“师傅,我们真的要住在这家客栈吗?”苦能有些胆小地探头瞧了瞧客栈里面。
“临江城怕是只有一家客栈,你想要露宿街头?”苦悲大师转着佛珠笑着摇摇头迈脚走进去。
苦能望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大街,两边已经全部关门的店铺,只能挠挠自己的光头跟着苦悲大师。
“我叫牡丹,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你们要吃饭洗澡就自便,厨房在这里,里面都有新鲜的食材。”自称牡丹的“远客来”客栈的掌柜女人指着一楼内堂进去的左边角落对云荒几人说道。
“这家客栈没有小二,所以有什么事也不用叫我。”牡丹打了个哈欠,突然转头对着云荒几人露出一抹笑,她说,“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自己的房间为好。”
牡丹提着的油灯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洒在她阴暗晦涩的脸上,让人觉得她的笑,她说的话竟都有点诡异。
“这边的三间房是你们的,其他的房间都住了人,你们最好不要进错房间。”牡丹提着灯指着靠近厨房的挨着的三间房间对云荒几人努努嘴,她似乎很困似的又打了个哈欠,“天黑了,我要去睡了。”
也不管云荒几人,牡丹提着灯就走出了一楼内堂,那点微弱的灯火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云荒手一扬,掌心多了一个火折子,他拿着火折子晃了几下,折子上便燃起了星星之火。
“这家客栈,不,应该说整个临江城都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乌夜溯摇晃着折扇笑得有些诡异。
“牡丹姑娘提到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自己的房间’,这点我们最好都谨记在心。”苦悲大师提醒道。
“早点休息,明日一早离开。”夏逍扫了众人一眼。
乌夜溯依然笑意吟吟,苦悲大师则继续转着手中的佛珠,徐朝阳还在念佛经,苦能有些迷茫着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瞧瞧。
“我和云荒先行休息。”夏逍拉着云荒进了最靠近厨房的房间。
乌夜溯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摊手道:“真是性急的人,那我就委屈点和徐朝阳一间房间吧。”
徐朝阳念着佛经跟着乌夜溯进了中间的房间。
“我们也早点休息,明日赶路。”苦悲大师对苦能说道。
苦能点点头。
月色弥漫在整个临江城,临江河两边点起了一盏盏白色的百合灯笼。
大风刮来片地的黄色纸钱,散落在临江河上。
灯火摇曳。
☆、魔宫少爷
谢黎双睡得正熟。
洛阳酒楼却是很热闹。
“救命……救……命……”
被擒住脖子的男人声音渐落,头一歪便断气身亡。仔细一瞧,这个死去的人正是洛阳酒楼的掌柜。
“把他的心脏挖出来。”身材颀长,穿着一件云纹蓝衣,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狐狸毛披肩的青年把手中的尸体扔到地上。
他身后的两位侍女面无表情静静地走出来,其中一个长相可爱,身材娇小的圆脸侍女伸手抓住已死去掌柜的长发,把整个尸体提起来,然后伸出另外一只修整得十分干净的手,那只手手指甲慢慢变长,竟有中指那般长才停止。从侧面看,她的长指甲锐利如刀。
这个长相可爱的侍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指甲就划过掌柜的胸腔,另外的那个身材玲珑有致,长相妩媚的侍女徒手挖出了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把那心脏放在盘中端到了二楼的厢房里去。
洛霖越微抬手,不知道从哪里又走出了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竟是双胞胎,眼睛弯弯,噙着笑,但是眸里却是冰冷一片。
她们手中一个端着一盆温水和绣工精致的手帕,另一个则是端着一壶暖茶和一只做工精细的茶杯。
洛霖越把手轻放入温水盆中,洗了几下拿起旁边的手帕擦干。那个提着尸体的圆脸侍女端来一张软椅让他坐下,待洛霖越坐好便退到他身后为他轻轻地捏着肩膀。洛霖越把手中的手帕随手扔掉,端着茶水的侍女早就倒好了热茶,适时递了上去。
洛霖越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望向二楼,说道:“主子睡了吗?”
给他捏肩的圆脸侍女柔声低语道:“禀少爷,主子似乎仍未吃饱。”
“今晚就吃了两颗心,还是少了。”洛霖越皱着眉头,把手中的茶杯随手递给那个端茶的侍女。
但是那个侍女却是一个端得不稳,茶杯掉到了地上碎裂一地。
她吓得急急扑通地跪在地上,双眼惊恐地看着洛霖越,大喊道:“少爷,少爷,小的不是有意的,少爷不要杀我,请给小的一次机会,少爷,少爷!小的还不想死!”
洛霖越伸出食指挑起她可怜兮兮小脸,笑道:“看这让人怜惜的脸蛋,可不能摆这种表情,变得难看了都。”
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女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眼睛瞪得更加大,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抓着洛霖越的裤脚,哀求道:“少爷,少爷,请你放过小的,求求你!”
她把头转向站在旁边捧着温水盆的双胞胎姐姐,,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狰狞着脸哀求道:“姐姐,求求你帮妹妹说说好话,让少爷放过妹妹,姐姐,求求你!”
而被求的双胞胎的姐姐只是弯着眼睛,噙着笑,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在自己面前又哭又喊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可惜这漂亮的脸蛋。”洛霖越松开勾着她下巴的手指,忽然伸脚把人踢飞半米撞倒在一堆木桌木椅上。
他扬手垂落到椅子的把手上,端着温水的侍女双膝跪地,把水盆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沾湿了水慢慢地轻柔地擦拭着洛霖越的手指。
洛霖越勾唇笑道:“少爷我啊,最讨厌别人用肮脏的手碰到!”最后半句话他的表情变得冷漠嘲讽。
他嫌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摔在桌子椅子里的侍女口吐鲜血,她捂着胸口艰难地爬出来,身体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慢慢地爬向前,眼里还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求道:“少爷……是小的愚蠢……是小的无用……求求少爷……大发慈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洛霖越扬起下巴俯视他,无趣地摆摆手。
站在他旁边的圆脸侍女走向前几步,趴在地上的侍女吓得身体颤抖得厉害,想要求救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地急促地唤着。
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被一根细小的银针封住了声道。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她的姐姐手中还夹着两三根银针。
那个圆脸的侍女已经走到她面前,她反应更加激烈,死亡的恐惧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拔腿就往后面跑去。
但是她还未跑出十米远,圆脸的侍女已经飞身赤手□□了她的胸口,一个用力,她的心脏就被她握在手里狠狠地拔了出来。
逃跑的这个侍女瞪大着眼睛,双手想要伸向自己的胸口,但是她已经没了力气,缓缓地跌倒在地上。
洛霖越低头看着仍旧跪着的侍女,笑道:“你瞧,这不是又有一颗心了么?主子大概会很高兴呢。”
那个双胞胎姐姐微低着头,也不看死去的妹妹的尸体,应道:“少爷所言极是。”
“春芙,你可比春蓉聪明得多。”洛霖越挑起春芙的下巴,让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春芙定定地注视着洛霖越,眸里毫无波澜道:“谢谢少爷夸奖。”
“真是无趣,聪明人真是无趣。”洛霖越松开春芙,摇着头感叹道。
春芙只是低眉顺耳地躬身静静地跪在一旁。
云荒和夏逍进了房子,手中的火折子也差不多已经烧完。云荒挥挥手,手中的火折子就不见了踪影。
夏逍在昏暗的房间里穿行无阻,就像是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其实很多武功已经大成的人晚上即使不点灯,大都是能够看到的。
夏逍走到床边,摸了摸床板,把放在床尾整齐叠放成一团的被子抖开铺好,望向云荒。
“先睡一会吧。”
夏逍走到云荒面前,拉着他走到床沿边坐下。
他伸手抚了抚云荒有些疲惫的脸颊,把他垂落在脸上的长发整理至耳后,温柔道:“连续赶路,身体无碍?”
云荒眯着有些朦胧的眼睛笑道:“虽然五年前的伤……你大可不必太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
夏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云荒舒服地蹭蹭他有些温凉的手,眼皮慢慢搭了下去。
夏逍扶着人缓缓地躺在床上,云荒蹭到软软的枕头便安稳地睡了过去。夏逍把他的鞋子和鞋袜脱下,手碰到他有些冰凉的脚丫,噙着笑摩擦着他的双腿,让他的双腿热乎起来。
看着缩在被子里睡得安静的青年,夏逍黑色的瞳孔里满是深情。
夏逍看着熟睡的云荒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云荒和夏逍一把火烧了南阳侯府,两天后,云荒手上中的毒已经压制不住,毒素瞬间侵蚀着他全身。云荒也因此陷入了昏迷。
夏逍把偷来的南阳侯府勾结外党企图谋反的信件秘密地托人送进了皇宫。
当朝皇帝看到这些证据确凿的信件,大为震怒,当下就让人擒下娴贵妃等与南阳侯府有莫大关系的人。南阳侯府突然失火,南阳王生葬火海的消息反而令当今圣上怒火中烧,不能平复。下令斩了南阳侯府旁系所有人,娴贵妃则被打入冷宫,最后发疯上吊身亡。
夏逍因为云荒昏倒的紧急情况无暇在关注南阳侯府的后续。他把京城出名的医师都请了来,但是他们都只是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云荒的身体在昏迷第四天突然发起高烧,他整个人就像个火炉,烫的吓人。
夏逍拜访了以前与自己父亲有些熟识的御医,但是被他们拒绝于门外。
在夏逍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老头。
夏逍想到这里,云荒抱着被子打滚蹭到了他身边,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了夏逍的腰。夏逍被他这一弄,也没心思在想五年前的事。
他好笑地捏捏青年的挺翘的鼻子,直到青年不舒服地撇头拍开他的手才罢休。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
夏逍侧耳仔细一听,这些吵闹声应该是他们对面住着的其他人发出来的。
三个穿着华服的青年手中都分别拿着一壶女儿红,他们勾肩搭背地从房间里出来,摇摇摆摆地想要走出内堂。
但是已经喝醉的他们根本就看不清路,只是迷迷糊糊地在原地打转。
“走!我们今晚不醉不归!”一个醉得脸极红,穿着一件青衣手拿金制折扇的青年搭着另一个着一件月牙白外衫,里面是浅蓝色内衣,腰际还系着一枚暖玉的高个青年。
还有一个头发全部束扎起来,用一根金纺布绑着的,穿着黑金相间衣衫的青年松开高个青年的手一晃一摇地走到前面。
他晃着有些晕胀的脑袋,嘻嘻笑道:“我们一起去临江城的勾栏院悄悄。哈哈……”
“好!这个好……”那两个互相搀扶一起的青年一个脚下不稳狠狠地撞到了云荒夏逍房间的门上。
夏逍听着这几个醉鬼弄出的响动冷着脸皱着眉。
“我听说啊……”
声音突然截然而止。
夏逍侧耳,屋外静悄悄的,就像是上一刻吵闹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夏逍的神情慢慢认真起来。
☆、城中异样
夏逍给云荒拉了拉被子,站起身走到门口边,侧身静静地听着外面的情况。
“噗嗤——”
有什么洒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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