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洛水闫不能骗他,更不可敢骗他。夏逍看得出洛水闫对洛霖越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
云荒观夏逍的神色,知他应该是和洛水闫做了什么约定,竟然他不告诉自己,他就装傻不问。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知道得很详细,知道对方喜欢着自己就行。
“凑着水吃了吧,这两天你的脸色不太好。”夏逍把水杯推过去,侧身,探手轻轻地抚着云荒苍白得似乎透明的脸,皱着眉头。
云荒抬手盖住夏逍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蹭了蹭,浅笑道:“都听你的。”
当云荒想要把手中的药丸扔进嘴里时,长山客栈的门口却突然响起吵吵闹闹的声音。
云荒偏头从窗户往下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在被几个大粗汉推搡着。
“逍,那个老头有些眼熟。”云荒指着底下那个穿着白衣白袍,白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胡子的老头疑惑道。
夏逍撑着桌子,侧头望去,当看见那个老头的时候有些讶异:“白常生?”
云荒把手中的药丸装进小布袋里,对夏逍说:“我们下去看看。”
夏逍蹙着眉头点点头。他实在没想到会在晚风城遇到白常生,按照对方的性子不应该会出现在俗世才对。
云荒和夏逍推门走出来,而住在他们对面的苦悲大师等人大概也是被门口的吵闹声惊扰了,刚好也推门走出来。
乌夜溯摇着折扇,有些意外地看着云荒和夏逍,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还会去看热闹啊。”
夏逍冷眼从他身上扫过,视线最后落到乌夜溯身后的苦悲大师,对着苦悲大师点点头。
“苦悲大师也是要下去吗?”云荒问道。
苦悲大师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笑道:“门口的老头好像是老和尚的旧友。”
“我看就乌夜溯就是纯粹去看八卦的。”苦能缩在苦悲大师身后偷偷对着乌夜溯坐了一个鬼脸。
乌夜溯噙着笑,眼睛微眯,笑道:“这次可不是,只是觉得那个老头有点像某个大人物。”
云荒莫名有种白常生那老头好像欠债被人找的感觉。
他们走到客栈门口,白常生依然还被几个光着膀子的大粗汉围着。
“白老爹,你赊账都三个月了,是不是该结了。”
“老爹,你看,你在我们酒楼吃吃喝喝的也有十五天,你这不给钱我家掌柜都要扣我银钱了。”
“白老爹,不是我说你,你还是赶快让你徒弟来付钱吧。”
“……”
云荒越听越觉得这好像不是要打架的节奏,更像他之前说的,这个白常生还真的欠人钱被人追债……
“这几位小哥,你们不是知道白老爹的信用吗!你说老爹有哪次是久欠不还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提着一壶女儿红,喝得脸颊通红,一脸不满地看着围着自己的人。
“老爹……”那些大粗汉真是有理说不清,憋得脸都要炸了。
“哎哎哎,老爹也不令你们难做,啊……你看就是那位穿着黑衣的就是我徒弟,老爹欠你们的钱都去找他找他哈哈……”白常生环顾四周,突然伸手指着站在门一边沉着脸的夏逍。
那些大粗汉信了白常生的话,二话不说一齐拥着夏逍。
“这位兄弟,你是他徒弟就好办了,白老爹欠了我家……”
“老爹的徒弟,先还我家的!”
“……”
那些人就像怕落后就收不回钱,拼命争着挤着。云荒都被这些人弄得差点跌倒,夏逍看到脸色更加难看。
夏逍直接掏出钱袋,把钱袋的金子全部倒在手上,那些大汉眼睛瞬间被金色覆盖。
“拿了这些钱,滚。”夏逍把金子一甩手就扔在一边,那些人就一窝蜂涌上去抢起来。
白发老头提着酒壶晃晃荡荡地走到夏逍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下次老头请你喝酒,老头知道哪里的酒是最好吃的。”
夏逍蹙起眉,不悦地看着他:“白常生,你是在装疯卖傻吗?”
白发老头听到“白常生”三个字本来就细小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退后几步,左右打量了一番夏逍。
“嗯,难道你小子就是夏逍?”白发老头摸着下巴说道。
“……”夏逍觉得现在的白常生有些奇怪 ,按他的记忆,白常生并不是这副糟老头的模样。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警惕:“你不是白常生。”
“哈哈……”白发老头哈哈大笑,灌了一大口女儿红笑道:“你这小子眼力倒是不错,老头的确不是白常生那个守旧的家伙,老头的名字是白常山。”
白常生,白常山……这两个名字……
夏逍刚要开口说话,旁边苦能的喊声却突然响起。
夏逍转过头去,只能看见云荒整个人忽然往后倒去。
“云荒!”
夏逍猛地接住晕倒的云荒,云荒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夏逍触碰到他的身体只觉得像是在抱着一大块冰块,体温低得有些可怕。
“他,这是中了毒啊。”白常山摇摇晃晃地走来,蹲下身细瞧了云荒的脸色。
“解药,解药……”夏逍被白常生的声音提醒,赶紧翻找着云荒兜里的小布袋,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倒出那颗黑色的药丸。微微地撬开云荒的嘴唇把药丸送进去,然后揽着他后背的手一抬一击,那颗药丸就顺着云荒的喉咙滑到了胃里。
至云荒昏迷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夜,云荒吃了解药却依然还是没有醒过来,夏逍寸步不离地守在云荒的床边。
“这是洛水魔宫特有的天香之毒。夏逍你给他的解药是真的,但是云荒中此毒是在五年前,如果中毒后半年内服了解药,这毒很容易就解了。但是云荒身体本就有些奇怪,身上的毒繁衍的非常快,是常人的三倍。现如今毒已经漫步全身每个血孔,即使是袁知珩,也没办法。”
袁知珩沉着脸,只能对着夏逍摇头。
苦悲大师走到白常山面前,说道:“好久不见,白老爹。”
小酌着美酒的白常山盯着苦悲大师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哦,是你这个老和尚啊,老头还以为你大限已过了呢。”
“老和尚虽然老了点,但是阎王爷暂时还不会收。”苦悲大师笑道。
“哦,那真是可惜。”白常山失望地喝了一口酒。
“据我所知,白常山对于医理应该是颇为精通的。”乌夜溯摇着折扇说道。
白常山哈哈大笑道:“好久不见你了乌夜溯。你小子是想要我救他吧。”白常山抬头望向床上的人。
“乌某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乌夜溯拱手笑答。
白常山提着酒壶,缓缓地走到云荒躺着的床上,扫了昏迷的人一眼,叹口气道:“不是老头不想救这小子,只是这小子身体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是中了毒那般简单,要救他,老头也是爱莫能助。”
夏逍凝视着他,严肃地问道:“白常生能不能救他?”
白常山端详了他一番,似笑非笑道:“老头也有很久没见那家伙了。不过老头倒是知道那老家伙似乎一直收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或许能够救你身边这个小家伙。”
“只不过,白常生这个老家伙顽固不会变通,要他拿出这样东西,只能看你的缘了。”白常山抬头喝了一大口酒。
乌夜溯眯着眼,问道:“白老爹说的,可是位于长生果之下的相思果?”
“并蒂相思,双生双死。”白常山突然吟出一句诗,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笑说,“相思果是阴阳两极之物。竟能让人生,又能让人死。”
“此话是何意?”苦悲大师问道。
“相思树一结两果,两人各吃其一,阴盛则随阴,阳盛则随阳。”
☆、启程出发
“阴盛则随阴,阳盛则随阳?”苦能有些讶异地看向白常山,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是指吃了相思果的两人的命互相牵扯在一起,或许会长命或许会立即身亡?”
白常山抚摸着他的长胡子,慢慢地来回踱步,说:“譬如夏逍和云荒吃了相思果,他们会面临两种情况,要么是夏逍影响云荒,救了他的命。要么则是夏逍被云荒连累,两人一同死去。”
“如果要云荒活,也就是说夏逍体内必须至阳?”苦能恍然大悟道。
“没错,但是世间鲜少有至阳之人。”白常山摇头可惜道。不过,还有一个意外,但是白常山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这……”这不就是让夏逍和云荒一起送命的意思吗?
苦能几人面色沉重地望着神色莫测的夏逍和昏睡的云荒。
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找到白常生,拿到相思果,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对吗?”夏逍抬起头,认真地望向白常山。
白常山叹口气 ,点头说:“没错,相思果是现在唯一可以救他的东西。”
“但是拿着相思果的是长生殿的长老……”戚茹风蹙着眉。
“白常生那家伙,不会那么容易让外人拿到他们长生殿的宝物的。”白常山连连叹出几口气。
“白老爹即使是你出面也不可以吗?”苦能问。
“我和白常生多年前已经断绝了关系。白常生最不想见到我这个老头子了,而且当初老头子也和他约定过,不会走出这晚风城。白老爹只能帮你们到这。”白常山摇晃了一下酒壶,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
“怎么会……”苦能瘪着嘴。
“白常生,白常生……”夏逍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五年前,云荒毒发,夏逍在大街上偶遇了白常生。当时白常生见他骨骼清奇,一直说他有仙缘,欲要收他为徒。夏逍不以为然,只想着摆脱这个烦人的老头给云荒找大夫。
白常生一直跟着他,猜测到了他的情形,用长生果引诱他拜了师。也就是这样,夏逍用着自己的长生之血来维持着云荒体内跃动的毒素。后来,白常生把云荒送到了西域,他则带着自己去了长生殿去教导自己武功。
五年,夏逍虽有仙缘,奈何没有成仙的决意。白常生连连叹气可惜他的执迷不悟,当夏逍选择离开的时候,他只能挥手送走了夏逍。
长生殿一直是十分神秘的地方,只知道长生殿下主管着一个长生城,长生城内的百姓都是有些仙根仙缘却无法成仙的人。但是长生殿实在是太神秘,居住在长生城的人并没有知道太多,但是长生殿的一些子弟却会时不时地出现在长生城内的某个地方。
要去到长生殿,找到白常山,只能先去到长生城。
夏逍眸色渐沉,去到长生城容易,但是要走进城内却是很困难。长生城一直是对内不对外开放,只会让长生城内的人出入,其他的外乡人只会被当地的百姓杜绝于城门之外。
不管是江湖的人士还是朝廷上的皇帝,当听说长生果出现在长生城内时,都络绎不绝。但是能够进到长生城的人屈指可数。长生城内卧虎藏龙,即使是朝廷的百万大兵,都不能攻破这一亩桃源乡。
想到这里,夏逍的眉头蹙得更紧。
夜已深,苦悲大师他们都纷纷回到了自己房间去休息。夏逍依然坐在床边,手紧紧地握着云荒冰凉得厉害的手掌。
“云荒,我与白常生相处五年,我知他其实是个口硬心软的人,他虽然对我失望,但是我想他应该还是会愿意救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长生殿。”
夏逍不知道云荒能不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但是他还是慢慢地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他听。
夏逍守了两天两夜,精神是极度疲乏,但是他还是硬撑着疲惫的身体,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视着沉睡的云荒。
昏睡中的云荒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他变回了十多岁时的模样。身边有棵大树,细长的枝条一晃一晃地拂过云荒的头发。云荒咧开嘴角抬头朝着树上的方向,嘴巴开开合合的,云荒觉得自己好像个画外人,又好像自己就是画中人。这幅场景熟悉非常,他虽然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心里热热的,有些想流泪。
树上坐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面貌模模糊糊的云荒看不清,只知道那人一身红衣白发,心里隐隐觉得他是秀美的。
场景一晃,云荒又置身在了楼兰庭阁里,身后的空地上有很多穿着劲装的汉子挥洒着汗水在练拳。云荒的身体一直朝前走着,然后转弯,面前的景色陌生而熟悉。突然一个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从自己身后响起,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容貌模糊的小丫头忽然从云荒身后窜出来。
云荒和那个小丫头大大打打闹闹,好不热闹。他们两人跑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个捧着衣服的侍女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开。云荒回头一看,那里身后已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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