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条怪癖
作者:来喜庆
八十年代竹马和竹马的故事,隐晦向。
他听到那个长的很像他的少年说:“你也知道你要发霉啦?”
然后他又听见,那个干净美好的少年说:“我这是嫌冷。”
是啊。
只不过是嫌冷而已。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敬勋,林贺知 ┃ 配角:韩哲,白谨言 ┃ 其它:
☆、第一章
1.
将近六月的天气,热的下火,弄的人也燥动。
方敬勋胡乱的把书塞进书包,就听见后排的韩哲招呼他:“嘿!一会儿水库游泳,去不?”
方敬勋一转眼:“行啊。”
接着,韩哲转头又喊:“贺知!去不?”
隔排的林贺知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课本,背上书包后才来了一句:“我嫌冷。”
现在,可是五月末。一句话就能看出林贺知懒得撒谎的秉性。
方敬勋冷哼一声,冲着韩哲阴阳怪气:“你不知道咱们贺知是旱鸭子?”
林贺知回头冲他笑,气定神闲:“总比你水鸭子还溺水强。”
为什么这么说,这是一个典故。方敬勋曾在八岁那年溺过一次水,被路人小孩给救了上来。但这丢脸事儿一不小心被传了出去,林贺知就用它耻笑了他又一个九年。
韩哲拉着脸来到方敬勋身边:“你俩有意思没?都是兄弟我难办不难办!”
方敬勋不屑的瞄他一眼:“怎么就你事儿多,怎么不见别人难办!”
在八十年代那个火红的激情岁月,家属院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知道,方敬勋和林贺知不和。
而,方敬勋是一个打小儿就有宏志且不服软的人物。
但,家属院老老少少上上下下还知道,方敬勋是怕林贺知的,不是一天两天。
可,方敬勋就是如此倔强,立志干掉林贺知那个两面三刀的,货。
方敬勋和家属院其他十好几个孩子的关系,叫做随机打架。而他和林贺知的关系,直到现在都叫做随时掐架。他对林贺知天生带着怵,所以他每次的招惹,就毫无疑问的显得,贱次次。
到了初中时期,方敬勋想要干掉林贺知的心啊,胖的不行,几乎成了怪癖,抓心挠胆的难受。于是他开始探索内心,探索自己为什么明明对林贺知犯怵却还停不下招惹的脚步。
直到几天前,在学校破烂的图书馆里他找到了答案。原来这是一种病,表现为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学名强迫症。
就像看到土操场上的石灰线画歪就会不舒服一样正常。
所以,干不掉不爽。于是,方敬勋在干掉林贺知这条路上走的愈发坦然。
天黑透了湿答答的方敬勋和湿淋淋的韩哲才回家。挽着裤腿光着膀子。
韩哲摆摆手正准备告别就被方敬勋叫住:“谨言啥时候回?”
一听白谨言,韩哲忍不住的咧了嘴:“明儿啊。”
白谨言,就是那个方敬勋落水时路过的小孩儿,在救了他之后却莫名其妙的和韩哲如胶似漆起来,听说甚至还为了韩哲从隔壁村搬来他们大院,大院附属工厂的工厂长也顺便变成了他爹。
几天前,白谨言跟着表哥去了美国长见识。
方敬勋点点头摆摆手,往自己家走。院里的建筑没有百年也得八十,看起来更像是弄堂,夜晚特有的水汽迷迷蒙蒙的混在空气里,几只睡不着的蟋蟀唔哩哇啦的乱叫着。
方敬勋掀开门帘,才迈进门槛就看见自家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摇摆着听昆曲。收音机带着电磁波的响,方敬勋放轻脚步往里走,警惕的看着沉醉的老爷子,结果刚回头迈上楼梯屁股就挨了一脚。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儿!对的起国家对的起党吗?对的起你早死的妈吗?!臭小子!!”
方敬勋没敢回头,捂着屁股冲到楼上,关了门直接跳上床。一模一样的话他一天至少得听十遍,回嘴都词穷。
躺了半天也没睡意,月光透过木框窗全数照在他的床上。翻了个身旁边突然传来碰碰的敲击声。方敬勋一挑眉,那小子大半夜的干嘛?
想着跳下床开了窗,同面墙距离他窗户一米距离的另一个窗户里,林贺知正一脸严肃的捏着一张在风中摇摆的纸。
方敬勋拽着脸:“干嘛?”
林贺知还是一脸的严肃:“送你一首诗。”
方敬勋疑惑的捏过那张纸,读了一遍,比较通顺。读了第二遍,才发现是首情诗。
于是颤抖着声线看林贺知:...这这..你?”
林贺知缩回窗里,立马又伸出来:“不好意思,忘了信封,隔壁班花给的。”方敬勋正准备接林贺知又飞快的收胳膊:“还有,我没觉得我们有好到帮忙传递情诗,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你的仰慕者们别再找我帮忙?”
这事儿方敬勋也无奈,在学校的人看来他和林贺知的不对付永远是亲密无间的象征。
方敬勋伸胳膊接过信封,反应过来:“诶嘿?!谁让你看的!!”
林贺知不急不燥的看着窗外的月色:“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你有什么优点,我以为会在这首情意绵绵的诗里有些发现。”
方敬勋又读了一遍诗,听林贺知继续忽悠。
“结果你猜怎么着,姑娘光婉转的说自己贤良淑德了,愣是没提你一丁点儿好。啧啧。”
方敬勋气,但是不能输,晃着手里的纸:“能收到情诗就说明我够帅,这就是最大的优点,你懂?”
林贺知盯着方敬勋的脸看了半天,认真又考究的摇头:“不懂。”
方敬勋碰的一声关上窗,搂着情诗睡觉去了。
可伴着隔壁半夜隐隐传来的严厉斥责,也不怎么安稳。
☆、第二章
眼看着要到周末,学校却耐人寻味的又来了个摸底考试,学生一个个哭爹喊娘生灵涂炭,可班主任脸一板还是大气不敢吭的答卷子。
卷子一发,遍地红花。更耐人寻味的是还得家长签字。方敬勋揣着五十九分的卷子回家吃饭正赶上日头又毒又辣。刚进了大院门口,却见林贺知杵在那晒太阳。
方敬勋本想当没看见过去,在撇见他手里卷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贱了一句:“你也知道你快长毛啦?”
林贺知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我这是嫌冷。”
方敬勋哼哼两声,进了自家屋子,第一件事就是给方爸爸看卷子。
方爸爸正在厨房忙活,看见儿子眼看就要突破六十大关甚是开心,接过方敬勋的笔飞扬跋扈的签了名,又加炒了两个菜。
把卷子叠进兜里方敬勋回了前堂去等饭,林贺知的小背影恰好就在正前方。方敬勋撇着嘴盯着他看,倔驴。
十几分钟后方爸爸把菜都端出来,方敬勋帮忙盛了饭就开始吃。
方爸爸一筷子敲在他头上:“就知道吃!没看贺之还在外面呢!把人给我叫进来!”
方敬勋揉着脑袋起身,就听方爸爸在后面叨咕:“你林阿姨也真是的,这么热的天...这么久了..孩子还不得晒坏...”
烈日下林贺知已经有些站不稳,方敬勋一拉他胳膊他险些摔倒,方敬勋扶正他。
林贺知甩开他的手,站直。
方敬勋皱着眉飞快抽出他手里的试卷,一看,九十八,险些哭出来:“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我要是考九十八我爸都得烧香!”
林贺知直哼哼:“那是你。”
方敬勋翻着白眼:“行行行,晒这么久也晒热乎了吧?不冷了吧?吃饭吧?”
林贺知不理。
方敬勋强硬的把他往自己家拉 ,拉进去又往凳子上按。
方爸爸直给林贺知夹菜,满是怜惜:“贺知多吃点儿,别生妈妈的气,她也是为你好..”
林贺知笑的乖巧:“没有叔叔,我不生气。”
一旁的方敬勋在心里骂他虚伪,不生气就怪了!
方爸爸又说:“等叔叔在跟你妈妈谈谈,总这么严厉哪里对嘛!”
林贺知还是笑,慢慢的嚼嘴里的饭:“没用叔叔,我妈就这样,都习惯了。”
方爸爸叹气:“行,卷子给叔叔,你妈妈不签叔叔给签!”
饭后拿出卷子的林贺知狠狠的打了方敬勋的脸,方敬勋明显觉得自己饭后的苹果都比林贺知瘦一圈。
方爸爸就更感慨了,直直的心疼林贺知。
☆、第三章
六月,有些许重要的事情,例如儿童节,例如高考。
对于在高考前一个礼拜还要去水库游泳的人来说,要不就是心有成竹要不就是破罐破摔了。可巧方敬勋属于后者,而且他还是一向洒脱,数学课用来练字儿,语文课用来画画,历史课,就得好好上了,因为历史老师倍儿正点。
他这样洒脱也不能怪他,那时候文凭一说还没有深入人心,整个班级在准备高考上大学的人少之又少,不是出远门打工就是进父辈工厂做学徒。
如是,高中都上的磕磕绊绊的他,对大学没一丁点儿向往。
现在方敬勋正上着练字儿课,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他的未来计划,在一个月前他就翻阅并照着地图画好了路线,他准备去南方闯一闯。
心满意足的合上本子,转头一看韩哲,睡得正香甜。再看林贺知,睡得也很是香甜?奇了!也是了,一个体育保送生,一个全校第一,是有资本。
日子一天天过,该来的还是来。
高考那天天热的都不像话,考生们在考场上挥汗如雨,方敬勋倒是神清气爽的答完了考卷。
大摇大摆的回了家后都不敢大瞅自家老爷子,内疚着内疚着又决定陪方爸爸一个暑假,也正好消磨掉猛然滋长的留恋和乡情。
发榜那天方敬勋也没去看,光听白谨言吵吵闹闹的非拿自己不高的分数去报韩哲所在的省重点。方敬勋心里挺不是滋味,他都觉得自己能想象到他们在一起会是怎样热闹的景象。也为了即将分离。
有点儿寂寥,有点儿羡慕。
浑浑噩噩的过了快一个暑假,终是到了发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一大早白谨言就陪着几只麻雀蹲守在大院门口,站起来蹲下蹲下站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着急。
等到九点多的光景,晕头转向的邮递员才骑着自行车歪倒在大院门口。下了车就开始翻他的邮递包。
擦着汗翻了半天,费事儿的抽出了一张,惦着脚尖冲大院里喊:“韩哲!韩哲哪个!韩哲!!”
这个点儿韩哲还在被窝里,蹲守着的白谨言蹭的站起来,接过通知书就往韩哲家跑,边跑边嚎叫:“韩哲起来啦!通知书来了!!”
紧接着邮递员又抽出一张,继续冲着大院喊:“白谨言!白谨言来领!!”
那头白谨言还没跑到韩哲家又折回来,接过自己的通知书又继续往回跑,边跑边喊:“韩哲!我就说我能考上吧!韩哲起来啊!!”
方敬勋站在二楼的窗边往下看,嘴角带着笑,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他也已经决定好明天上路,打算再好好看看他的兄弟们。他刚准备听下一个名字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邮递员却转身出了大院的门。
旁边窗户里的林贺知看的出紧张,手紧紧的扒着窗框。
方敬勋诧异,迅速下了楼,韩哲也被白谨言拉起来,三人一时都聚到院子里。
白谨言跟出去几步:“贺知的呢?”
方敬勋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大门,果然,几秒钟后邮递员又迈了回来,身上多了个包。拿袖子蹭满脸的汗珠,又在包里继续翻腾。
慢吞吞的,又从包里抽出一张,冲着院子里直摇:“林贺知!林贺知是哪家?!来领来领!”
院子里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叫了两遍一直窝在屋子里的林贺知才出来,接过通知书的时候似有似无的撇了方敬勋一眼。
方敬勋一望天,抬腿往屋里走。祝贺的事儿还是放一放,要说方敬勋一点失落没有那就太假。
而身后的邮递员却没走。发现了的林贺知盯着他继续在包里翻腾。
方敬勋还没进屋,熟悉的唱腔先传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新鲜~”
一条腿刚迈过门槛,身后的邮递员就喊破了音:“方敬勋!方敬勋哪个!方敬勋来领!!”
方敬勋惊了,抬眼看向自家坐在太师椅上陶醉黄梅戏的老爷子,有感应似得,方爸爸若有似无瞄了方敬勋一下又闭上眼,继续摇头晃脑的享受国粹。
邮递员这时又嚎起来:“方敬勋!方敬勋哪个啊!!没这人啊?!!”
一旁的白谨言帮他接过通知书,又把另三个人的放在一起一比对,乐坏了:“我天!太好了!我们四个还在一起,敬勋你小子行啊!!”
韩哲露着一口整齐的牙啧啧称奇:“没看出来,还有点儿能耐啊你!”
在八月这个炎热的天儿,方敬勋觉得通体发冷。他看着方爸爸抽着嘴角。
我天上的妈,我这是被走后门了?
听着聒噪二人组的闹腾,方敬勋僵硬的回过身,却最先对上林贺知的眼睛。
欸?
这小子笑了?
☆、第四章
那个时代的恋爱,基础前提是同一阶级,而方敬勋的初恋就死在了这基础阶级上。
是的。隔壁班花落榜了。
不过方敬勋灰暗了一天就把这事儿忘了,在方爸爸的破自行车上左挂右挂大包小包,长腿一跨奔赴市里的新学校。即使自行车骑得东扭西歪,他还是饶了远路从村头走。远远的,一个人影正盘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吗。
方敬勋停好自行车走到那人身边。那人看见方敬勋就憨憨的笑。
面前的人五官算端正,比方敬勋还要高些,只是左侧的脸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因为这张带着疤痕的脸,村里的孩子都怕他,常常拿石子儿树枝丢他,他也不生气,总摆着一张笑脸躲开。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从哪儿来,村里人就都叫他傻娃,听说他并不是生来就傻,几年前的地震把他和父母兄弟一起埋了进去,埋了三天三夜才被挖出来,结果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盯着父母兄弟的尸体呆了三天三夜,出来后就疯了。再后来不知道怎么来了他们村,靠村里人接济口粮,晚上就窝在村头的废弃砖楼里。
方敬勋从兜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他:“饿了吧,拿着。”
傻娃伸出占满泥巴的手接过馒头。
方敬勋叹口气:“我要去市里上学了,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说我的名字知道不?记住我叫啥了没?”
傻娃痴痴的笑,歪头说:“..方的。”
方敬勋笑出来:“得!方的就方的吧。”
要说方敬勋是个欺硬怕软型的,看不惯别人欺负傻娃就总护着他。傻娃慢慢也明白他没有恶意,就不再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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