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外屋那婆子敢睡成一只死猪!
吴名撇撇嘴,不再逗留。
来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吴名便回了自己院子。
严衡还在酣睡,而且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吴名也没打算叫醒他,解开衣服就准备回床上补觉。
但刚解开腰带,肚腹处就传来异样的胀感。
吴名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净室。
人吃五谷杂粮就免不了要受它们的轮回之苦,所谓餐风饮露也不过是因为实现不了才意淫出来的白日梦,至少吴名就没听说过更没亲眼见过哪家的修士成功辟谷的,钻牛角尖学仙人辟谷结果饿成干尸的倒是时不时就会冒出几个。
一通酣畅淋漓的宣泄之后,吴名习惯性地去拿卫生纸,结果手一伸出去就僵在当场。
靠靠靠!
他怎么忘了,这年头都是用木棍和竹签刮屁屁的,压根就没有卫生纸那种高大上的东西!!
吴名郁闷地往左右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用陶罐装的竹签。
但看到归看到,让他用这玩意刮屁屁,他实在是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吴名郁闷地下定决心,其他的东西都先往后放放,纸这玩意必须马上动手去做!就算做不出正经的卫生纸,起码也要把相对柔软的宣纸给弄出来!
对了,还可以让丫头们多裁点麻布手绢,权当是一次性纸巾了,反正严衡一看就是个有钱有权的主儿,浪费点布片应该不算什么。
吴名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得面对现实。
眼下的解决办法看来只有两个:一个是入乡随俗,用旁边的竹签凑合;一个是效仿印度阿三,牺牲自己可怜的左手。
比起这两个解决办法,吴名倒是更想使用法术,但隔空取物的法术他只会一个五鬼搬运术——顾名思义,得身边有鬼才能施展出来。数量倒不一定非得是五个,只是鬼的质量不能太差,起码要能承担得起被搬运的东西。说白了,五鬼搬运术并不是像普通人想象中的意念控物,不过是搬东西的鬼他们看不到罢了。
但这时候让他上哪找鬼去啊?总不能为了擦屁股就让自己魂魄离体吧?
吴名正纠结,净室外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响,紧接着又响起严衡的呼唤。
“夫人,夫人……”
严衡醒了?
吴名不由一喜,第一次觉得严衡的声音竟然也能如天籁般动人,马上扬声回道:“我在这里,快过来帮忙!”
“夫人?”严衡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一觉醒来,严衡发现本应睡在他怀里的吴名竟然不见了踪影,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弄昏了他,逃掉了,但刚一起身便又发现吴名的亵衣亵裤还在床脚,腰带也扔在一旁的案几上,只有外衣和鞋子不见了踪影。
严衡这才定了定心神,试探着呼唤起来,没想到竟然真收到了吴名的回应。
“你怎么在这儿……”严衡话一出口便看到了吴名的位置,立刻尴尬地闭上嘴巴,不再多问。
“别傻站着,回去帮我找块手绢,多找几块!”吴名催促道。
“手卷?”严衡听得满头雾水,“书卷?”
“擦东西用的手帕,手巾,布巾,麻布片!”吴名费力地解释,终于让严衡恍然大悟。
但接着严衡便疑惑地问道:“要那东西作甚?”
吴名咬了咬牙,“擦、屁、股!明白了吗?”
“那边不是有……”
“用不惯!”
“……”
严衡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一阵无语。
他那么紧张地跑出来找他,而他却只是因为用不惯厕筹被困在了净室?!
一瞬间,严衡觉得心里面空洞洞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湮灭了。
如果吴名能听到严衡此刻的心声,一定会帮他加一句注解:累不爱。
但吴名并不会读心术,所以他只是再次催促严衡,让他快点出去帮他找布片。
严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净室。
披上衣服,出了正房,严衡便将在厢房里守夜的珠玑叫了出来,让她去给吴名找麻布。
珠玑也是满头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三更半夜的,严衡为什么要让她去找这个。
“擦屁股”这个词,严衡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含糊道,“别问了,去找就是,尽量找软和一些的。”
听到软和二字,珠玑恍然大悟,“夫人伤到了?”
“没有!”严衡恼羞成怒,“不要多问,快些去找!”
“诺。”珠玑赶忙收起好奇,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麻布在正房里是稀有物,但在下人那边却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
不一会儿,珠玑就将一打剪裁好的麻布片交到严衡手中。
严衡没让珠玑跟过来伺候,接过布片就独自回了净室。
吴名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见严衡回来,立刻笑逐颜开地将手伸了出去。
严衡却没有靠得太近,远远地将布片递了过去,接着便背过身去,道:“我出去等你。”
吴名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
严衡这是嫌弃他呢!
吴名不由翻了个白眼,暗暗腹诽:有本事你以后别用我的厕纸,继续用木棍刮!
但腹诽归腹诽,对这年月的卫生设施,吴名其实比严衡还要嫌弃。
清理之后,吴名直接将用过的布片丢进马桶,然后又用凉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一边洗一边想:他要造纸,还要做香皂,弄出好多好多东西,把现代的东西统统搬运过来,让严衡这原始人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才叫生活!然后,一样都不给他用!
对了,他还要把真正的抽水马桶弄出来,让倒夜香的人下岗!
吴名愤愤地擦干身子,将外衣围在腰间,就这么半裸着回了内室。
☆、第22章 二二交涉
见吴名带着水珠回来,明显洗过身子,严衡脸上立刻露出了“你真知趣”的满意表情,伸手就想把吴名拉进怀里。
吴名却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抢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纵身上床。
严衡不明白吴名又在闹什么情绪,但看到吴名干净利落跳上床的动作,他却终于想起这家伙刚刚杀了两名女卫。
收到侍从报信,急匆匆带人赶到春晖堂的时候,严衡虽然看到地上的女尸,却没想到那是两名武艺高强的女卫,只当是两个护主心切的侍女。等送走吴名,负责清理现场的侍卫才告诉他,死掉的不是普通侍女,是老太夫人的贴身女卫,严家专门培养出来保护女眷的。
严衡身边的侍卫虽然多是从咸阳带过来的,但与严家培养的侍卫也不可避免地打过交道,暗地里甚至还派人与老夫人身边的女卫交过手。正因如此,严衡很清楚老太夫人身边那几个女卫的实力,她们都是从一众女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严衡自己都没把握能将她们一击必杀。
但就侍卫检查的结果来看,两名女卫一个被捏断了脖子,一个被穿透了喉咙,其他地方却再无半点伤痕,明显就是连吴名的衣襟都没碰到就被击杀。其他侍女的证言也证明了这一点,不过就是几个呼吸,两个女卫就接连倒地,以至于那些侍女都不确定她们是死是活。
更为古怪的是那个被刺穿了喉咙的女卫。在场的侍女都说“阮橙”是用老太夫人的发簪做武器,但女卫喉咙上的伤口却大如拳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根发簪能够办到的,倒像是用了某种传说中的秘法。
“阮橙”有这么强吗?
严衡想起自己白日里和“阮橙”的那场交手。
若是就“阮橙”在交手中表现出的力量、速度、反应,他实在是比上一世还要不如,就是有股古怪的劲道……
严衡忽地一怔,猛然想起最开始的时候,“阮橙”也是用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既没有用手推也没有用脚踹的情况下,将他从他的身上弹开。
内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强的内家高手也必须通过接触才能将自己的内劲作用于他人。
等等,他们当时真的没有接触吗?
严衡回想了一下,却又不确定起来。
他当时正压在“阮橙”身上,注意力全在嘴巴,如果“阮橙”使了巧劲,他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
严衡下意识地看向“阮橙”,正想试探着问上几句,却发现这家伙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这家伙真是阮橙吗?
怎么跟上一世的时候差别这么大呢?
严衡顿时郁闷起来。
第二天早上,吴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又被严衡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睡觉,你胳膊不酸吗?”吴名眯着眼睛问道。他有过搂人睡觉的经历,结果一晚上下来,整个手臂就像被车子碾压过一样,完全失去了知觉,整整一上午都没恢复过来。
“你又不重。”严衡显然没有吴名的感觉,身子一翻,将他抱到自己身上,然后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丝,“起床还是再睡会儿?”
“不想起。”吴名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接着就脑袋一低,趴在严衡胸口。
严衡骨架大,肌肉结实,趴在上面比*的床板舒服多了。
但这么一舒服,吴名便又有些犯困,只是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是……
对了!
吴名猛地睁开双眼,向严衡道:“郡守郎君,商量件事呗!”
听到吴名主动唤了自己郎君,严衡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后面那商量二字更是让他无语又心寒,总觉得自己不是娶了个妻子,更像是养了只猫——需要你的时候喵喵叫上两声,不需要了就理都懒得理你。
“说。”严衡面无表情地吐了个字。
“给我换个院子,大点的。”吴名道,“我想鼓捣点东西出来,现在这院子太小,折腾不开——对了,再给两木匠——唔,铁匠也来一个备用?”
“……你又想鼓捣什么?”严衡有心拒绝但又控制不住好奇。
“纸。”吴名道,“我总不能一直用麻布片擦屁股吧?”
“我不觉得纸会比麻布片更合适。”严衡皱眉道。
“我要造的是更白、更软、更好用的纸。”吴名解释道。
纸的发明时间其实远在汉朝之前,只是那时候的纸既不好看也不好用更不结实,制作成本还比竹简更高,所以一直到东汉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使纸变得廉价易得,华夏大地才开始广泛使用纸张。
“你昨日还承诺要教我制盐呢。”严衡提醒道。
“那个得去海边,襄平这边弄不了。”
“为何?”
“因为我要教你的是晒盐法啊!”吴名一脸的理所当然,“没有海水,你拿什么晒盐?难道要用白开水?”
“用海水晒盐?”严衡诧异地瞪大眼睛,“你是说,海水里可以晒出盐?”
“当然了,海水为什么是咸的?就是因为里面有盐嘛!”
“海水是咸的?”
“……”
吴名扯了扯嘴角,无力地垂下头去。
他怎么忘了,这年月又不是知识爆炸的后世,很多在他看来是常识的事在这年月的人看来根本就是奇珍异闻。严衡还是跟着穿越男学习过的,可即使这样,他在格物方面的知识储备也未必比得上后世的小学生。
见吴名突然不说话了,严衡忍不住追问:“眼泪也是咸的,难道眼泪里也有盐?”
“有,但是非常少,只占泪水比例的0.5%左右。”吴名随口答道。
“什……什么?”
“我可以不解释吗?”吴名愈发无力,“你要不相信,可以先派人去趟海边,用石头砌出一个石槽或者用浅一点的的铜盆盛些海水,放太阳底下晒上几天。”
“这样就能出盐?”严衡将信将疑。
“试试就知道,又不费什么事。”吴名头也不抬地答道,“不过,这么晒出来的盐不太纯,穷人家凑合用也就罢了,你要是想吃的话,还得再用别的办法提纯……就是过滤,类似于筛沙子!”
吴名也不管用词准不准确了,先让严衡理解了再说。
严衡果然没再追问,但却转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很多……这类造东西的法子?”
“知道又如何?”吴名撇撇嘴,抬起头,胳膊甲在严衡身上,用手托着下巴,“你连个院子都不肯给我,还指望我教你法子?”
“你跟我之间就是以物易物的交换?”吴名的语气和说法都让严衡倍感不快。
“不然呢?”吴名浑不在意地反问,“难道还得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直到你把我掏空,再弃之如敝屐?”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品?”严衡沉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品?”吴名嘲弄地笑了,“我和你很熟吗?”
严衡顿时无言以对。
他们确实不熟。
上一世,他只是单方面地将伤害施加在阮橙身上,在暴露了妄念,被阮橙唾骂之前,他们之间连话都没有说过两句。
而这一世,他们不过也才相处了短短两日。
严衡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的不满和贪念,向吴名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我已是夫妻……”
“别扯别的,你娶我就是为了镇宅生儿子。”吴名不耐烦地打断,“其他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我娶你是因为我钟情于你!”严衡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气,翻身将吴名压到下面,“只不过这世上礼法不允许男子与男子成亲,我才不得不使了一个法子,让你能堂而皇之地入我家门!这件事,你也早就知晓,不是吗?!”
“知道啊,但我更想知道,这又与我何干?”吴名面不改色地继续反问。
“你……”严衡只觉得身下这人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石头,任他挖心掏肺,也补不全这人的五脏六腑。
“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吴名不为所动地再次反问,“无论你钟情我这个人还是钟情我这个人的生辰八字,都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半……半个铜板的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想?!”
“但我既然以妻子的身份嫁进来了,我就会履行好我的责任,只不过我认同的责任和你认同的大概会有所差距。”吴名没给严衡辩驳的机会,“今天咱们不如彻底把话说开,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也说说我能给什么,别都藏着掖着,等到真出了问题再互相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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