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轩一下乐了，故意装傻：“你的闹钟铃声真够别致的。”
原靖呵呵：“那么问题来了，我从来不用手机定闹钟，你说是不是我梦游的时候定的？我手机里没有义勇军进行曲这种歌，你说是不是我梦游的时候下的？”
关泽轩单手擦头发，继续装傻，原靖揉揉太阳穴，语气很差地把他拽过来为他处理手上的伤口，期间还要忍受小宅男的言语荼毒，他脑洞清奇，什么都敢想，最后连外星人要抓关泽轩去生孩子这种神奇的情节都想出来了，原靖不堪其扰，扔下关泽轩，翻身把小宅男压在床上，晃着他细细的脖子大吼：“你特么闭嘴！”
小宅男被砸得头晕眼花，回过神来之后眼珠骨碌碌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靖头疼欲裂：“说！”
“你脖子上有草莓。”小宅男快速地说，说完之后立刻捂住头。
原靖脸有些红，打肿脸充胖子：“我女朋友比较热情。”
说着，生怕两个室友反驳，他迅速转移话题，问关泽轩：“泽轩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小混混堵你？在哪儿？几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记不记得，能不能描述出来？我去帮你查一查。”
关泽轩差点习惯性说不用，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还是查不出来好，弗恩在网络世界中手眼通天，但现实中的某些事情毕竟力有不逮，原家是L市的土皇帝，黑白两道通吃，这件事让原靖去查显然更方便，于是就把晚上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地跟原靖说了，只不过对于弗恩的部分都模糊带过，只说是朋友。
徐慕凡永远那么会抓重点，爬到床上确定关泽轩抓不到自己之后立刻总结道：“泽轩果然是基佬！这么晚和男人在外面吃饭，如果不是遇到小混混，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去开`房？”
关泽轩和原靖齐齐忽略他，原靖对关泽轩说：“应该不会是梁超，不过也说不好，查到了我再告诉你。”
***
周五上午关泽轩收到了林钥的电话，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反正他上午也没课，他到医院的时候钟明诚正在处理公务，戴着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聚精会神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字，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看到关泽轩过来，他取下眼镜，揉揉鼻根，笑着说：“随便看看邮件，一上午都快要过去了。”
“钟叔叔是大忙人。”关泽轩在他床边坐下。
“你就别取笑我了。”
“这次多亏了钟叔叔，不然我跟我朋友就惨了，谢谢钟叔叔。”
钟明诚真诚地看着关泽轩的眼睛：“你没事就好。”
关泽轩状似无意地问道：“不过钟叔叔那么晚怎么会在那儿？”
说到这个，钟明诚似乎来了劲儿，“那儿有家不错的川菜馆，我下班之后经常会去那儿买点外带，他们家正好关门也晚，很适合我这种加班族，泽轩喜欢吃川菜么，要不要我把这家也推荐给你？”
关泽轩摇摇头：“我不喜欢吃辣，川菜湘菜都不怎么吃。”
“是么，那可真是错过了不少美味。”
钟明诚很擅长拉家常，两人东聊聊西聊聊就过去了半小时，关泽轩说自己下午还有课，要回去，钟明诚也不留他，还让秘书林钥送关泽轩，只不过最后还是旧事重提：“泽轩，叔叔工作很忙很累，需要一个信任的人来帮我分担，你愿不愿意做那个人？”
尽管钟明诚肚子上那刀算是为了关泽轩挨的，这让关泽轩愧疚又感激，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面带歉意地说：“钟叔叔，你还是找其他人吧，我恐怕不能胜任。”
钟明诚失望地说：“泽轩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真让我伤心。”
关泽轩再次道歉：“钟叔叔，对不起。”
他道歉的态度是真诚的，但不去盛世任职的决心也是坚定的，钟明诚发现自己说服不了他，虽然失望也不再说什么，放他走了。
林钥送了关泽轩回来，钟明诚还靠在床头出神，林钥直接走上前熟练地按住钟明诚的太阳穴技巧性地揉按，温柔地说道：“钟董还在为关泽轩心烦？”
“没想到他那么有主见，我都为他挨了一刀，都不见他松口的，要是肯为我所用该多好。”
“钟董不是怀疑他跟那个人工智能有联系，跟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意识接触，就算他本来是个蠢材，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变得聪明起来。”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在白费功夫，我这一刀白挨了？”
林钥笑了，妩媚地撩了撩头发，在床边蹲下，握住钟明诚的左手，“至少他现在信任你了。”
钟明诚漠然道：“我要他的信任有什么用，要么听话，实在不听话的话我也救不了他。”
“那钟董的意思是？”
钟明诚疲倦地闭了闭眼，无力地说：“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正在林钥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上次让你查许健的下落的，有什么消息没有？”
“暂时还没什么消息，据说许健当年在那场大火中烧伤了脸，去外国整了容，如果他再换个名字，就大大加大了我们找他的难度，我们把L市和相邻几个市都找了，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不擅长找人，难道不能找擅长找人的人合作？”
“钟董的意思是……还找原骁？”
“嗯。”
“他肯帮我们么？”林钥愁眉苦脸，“上次他肯出手，是看在钟董曾帮过他的份上，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他乐得还这个人情，这次他还肯帮忙？”
钟明诚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对他倒了解得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一切向利字看，原骁本质上也是个商人，给他他想要的，他自然愿意‘帮忙’。”
林钥忧心忡忡：“我总觉得光靠钱未必能驱使得动他。”
钟明诚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林钥抬眼一看，他已经睡着了，脸色苍白失血，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老态尽显，林钥怜惜地看着他，轻手轻脚地摘掉他的金丝眼镜，帮他把被子拉高又仔仔细细地掖好。
***
下午的《世界文化史》又称睡觉课，讲课的女老师轻声细语，就算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也未必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偏偏还每节课都喜欢点名，关泽轩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引来几乎所有女生的视线，他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老师就开始点名了，于是关泽轩分别用三个语调的“到”帮他自己、徐慕凡和原靖答了到。
徐慕凡和原靖第二节课才姗姗来迟，徐慕凡眼角还沾着粒眼屎，神情萎靡极了，原靖倒是神清气爽，穿着加厚的立领风衣，整个人容光焕发。
关泽轩笑着调侃：“原靖，你是不是吸了慕凡的精气？”
原靖呸了一声，正色道：“昨晚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关泽轩道：“嗯？结果是什么？”
原靖犹豫道：“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我可以确定那三个小混混是被人买通的，只不过被谁买通的查不出来，有人帮忙遮掩，我什么都查不出来。”
原靖说得模模糊糊，不过对于关泽轩来说，这么多信息已经足够了。
弗恩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原靖也查不出端倪，但至少可以排除是梁超的可能性——梁超没这个本事。
Chapter 015
世界文化史课结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向教室门口投去，关泽轩埋头收拾书本，然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一抬头果然看到教室门口一张熟悉的面孔。弗恩的脸部轮廓很深，眼窝也深，长相偏欧化，面容非常立体，比很多东方男人都耐看，而且他气质硬朗，在校园里就显得尤其突出，难怪教室里的男男女女都要看他。
从弗恩身边擦过的时候，关泽轩装作不认识他，被他一把拉住，叫：“关关。”
徐慕凡怀疑的视线探照灯一样看过来。
关泽轩心说：完了，基佬的帽子这下算是摘不掉了。
弗恩是特地来学校接关泽轩的，关泽轩也懒得再回宿舍，把书给原靖让原靖带回去，自己直接跟弗恩去了停车场，当看到停车场那辆骚包极了的大黄蜂时，关泽轩的脸色立刻变了：“我的车呢？”
弗恩有些心虚：“我拿这辆车跟你换。”
关泽轩咬牙，先不说这款大黄蜂花了他多少钱，以他的性格，会开着一辆骚包的跑车到处跑？
“不换，我的车哪儿去了？”
弗恩蹩脚地转移话题：“关关，快来试试新车的感觉，今天让给你开。”
关泽轩毫不客气地挤进车，一上高速就把速度飙上了120，想到自己爱车种种可能的遭遇，他就有种把屁股底下的这辆车撞烂的冲动。一路飙回了家，关泽轩还是没有消气，弗恩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讨好关泽轩，对于堵在自家门口的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视而不见。
年轻人也对弗恩视而不见，只是看到关泽轩的一瞬间，双眼迸发出了狂热的光芒，就像虔诚的教徒见到了信仰的神祇，迎上前去攥住关泽轩的双手，脸上飘了两朵因激动而产生的红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特别，世人愚蠢，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更不知道你足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关泽轩：“……”哪里来的神经病。
弗恩把男人轻轻松松地拎开，站到大门前面，大门自动打开，弗恩率先进去，关泽轩进去的时候动作慢了些，年轻男人也紧跟着挤了进来，于是成为这家中这么多年来除了快递小哥之外进来的第三个人。
室内的高科技显然让男人大开眼界，他环视四周，嘴就没合起来过，时不时发出惊讶的赞叹，弗恩理都不理他，径自上楼保养身体去了，他的身体比较奇怪，外伤比内伤更难修复，一般人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的伤，他去研究院半天就能修复好，一般人一天就好的皮外伤，他却好久都不能愈合，还得频繁地在伤口涂上特制的药膏。不过，在这间别墅里，他无处不在，关泽轩和年轻男人谈话他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到。
关泽轩拦在还想往楼上走的男人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找我有什么目的？”
年轻男人伸出手，鸟窝似的头发下竟然是张还不错的脸，可惜眼窝下面一圈青黑，眼里泛着红血丝，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后果，他一笑，竟然显出了几分孩子气，“我叫肖林海，在特里论坛的ID是Water，我知道你，你的DI是关，你的父亲曾是L市最有前途的科学家没有之一，你继承了你父亲在计算机科学方面的天赋，虽然你不怎么在论坛发言，但我一直有在关注你，你是天才，一点也不逊色于你父亲！”
特里论坛是一个黑客交流论坛，全世界的黑客高手基本都在论坛注册了ID，论坛定期发布任务，通过做任务来提升在论坛的等级，等级高了能自己发布论坛任务，也就是让全论坛来自世界各地的黑客为他做事，关泽轩因为很少做任务，在论坛的等级还是“新手上路”，肖林海在论坛里是活跃分子，Water的大名，论坛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黑客界鼎鼎有名的大神一枚。
关泽轩抽出自己的手，矜持地说：“过奖，你只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呢？”
年轻男人神秘地挤挤眼睛，装神弄鬼地说：“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
关泽轩挑眉抱胸，居高临下地说：“什么秘密？”
年轻男人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显得很搞笑，偏偏还要扮神棍，更显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不伦不类了，“你调整自己的整个生活去保守的秘密，我知道你这么低调地生活，什么风头都不出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但如今，这个秘密即将不保。”
关泽轩面不改色，淡淡问：“什么秘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年轻男人兴奋地搓手：“它是我心中的神，哪怕只是说出它的存在都让我觉得亵渎了神灵。”
关泽轩神色复杂，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就闭嘴吧。”他总觉得眼前苍白猥琐的年轻男人真的知道些什么。
“哎呀虽然亵渎了它，但我还是要说，其实我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它，不过能不能见它还要你说了算。”
关泽轩无端烦躁，简直想大吼一句：罗里吧嗦个JB，你特么知道什么倒是快说啊！
“我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它，我天生是它的奴仆，是它在人间的信使。”年轻男人一脸传教士般的肃穆。
关泽轩突然走到门边打开门，冷冷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滚，要么十个字之内说清楚你来这儿的目的。”
年轻男人生怕被赶出去，迅速道：“我知道弗恩。”
关泽轩足足愣了几十秒，才说：“什么？”
“弗恩，十四年前靛蓝计划的意外产物，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工智能，我已经研究了它三年，不会错的，它并没有葬身火海，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猜，火灾发生时你父亲并没有把弗恩放在实验室，才让它逃过一劫。”
关泽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弗恩的存在竟然会被别人知道。不，他或许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世界上有人工智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找我干嘛？”关泽轩故意这么问，看眼前的男人究竟知道多少。
年轻男人挺起单薄的胸膛，信心满满地笑道：“这是它给我出的考题么。”他边说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终端机，右手在终端机上飞快操作，很快举起屏幕让关泽轩看一张图，有点像地图又有点像热点图，白色的底色，松松散散地遍布着一些肉眼几不可见的蓝色小点，“蓝色是弗恩活跃的痕迹，你看，很少。”
他手指一划，跳出另一张图，蓝色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这是我搜索了一个人的活动痕迹，弗恩的几乎所有痕迹都围绕着他，你猜这个人是谁？”
关泽轩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想要看出心虚和阴谋，然而他只看到了兴奋和坦然。他没有说话，等着眼前的年轻人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人突然说：“我能在你这儿住几天么，你这儿这么大，肯定有客房。”
“什么？！”关泽轩心想真是见了鬼了，这个人的脑回路他怎么一点也搞不懂。
腿突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关泽轩低头，坏脾气地问：“干嘛？”
家政机器人的机械臂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杯茶，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因为这个家里第一次迎来了客人而兴奋，羞答答地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瞟进门的客人。
关泽轩头疼欲裂，只觉得心力交瘁，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是人，因此也只有他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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