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伸手托过肖林海手中的平板，随意地拿在手中，也不见他手指动，平板上的页面自动变成哈里森的资料，人物简历一样的文档上面覆盖着一份性格分析报告，页面换来换去，最后定格成一个彩色的分析图，弗恩利落地把平板调了个头，面向其余众人，说：“哈里森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或者说，很变态的人，他曾经因为情人留宿直接杀掉情人，他的公寓里只允许有他自己和他的走狗，任何其他人的存在都会让他焦虑不安。”
关泽轩心想，贱人就是矫情，因为不想和抓到的人呆在同一个空间，宁愿花大把的钱财人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矫情到这种地步还没被A国联邦调查局抓到真不科学，接口道：“所以哈里森要么杀掉了许健和杰森，要么把他们送到了凌远安保？”
Chapter 041
经过弗恩周密的计算，哈里森有百分之八十二点五的可能性不会杀掉许健和杰森，也就是说，许健和杰森八成被关在凌远安保。国内有不少像凌远安保这样运输贵重物品的公司，无一例外安保严密，防盗方面尤其出众，凌远安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实说，高科技的部分不算什么，花一点时间，弗恩总能在他们的系统中篡改数据，真正为难的地方在于公司里传统防盗的部分，用的全是机簧手艺，红外线这种凌远安保根本没有用，他们用的是更加凶残的配备卡拉什尼科夫□□的防盗警报器，与其他警报器一样，它也有与之相连的、安装在门窗部位的探测装置，一旦有陌生人出现在探测范围内就会触发安保系统，开门的瞬间□□就会“突突突”，打得入侵者屁滚尿流。
关泽轩他们当然不想被打得屁滚尿流，所以他们，确切地说是莱斯利，不打算从正门进去，而是从通风口进去，莱斯利从前也干过偷盗名画的勾当，所以对这一套并不陌生。六点整，凌远安保的工作人员准时下班，六点一刻，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作人员下班离开公司，公司里的所有警报器都处于活动状态。
莱斯利单膝跪在屋顶，取下通风口处的通风砖块，今天风很大，莱斯利短短的头发被吹得乱晃，他按了下塞在耳朵里的无线电联络器，单手拿望远镜从上往下观察地面的情况，顺便问弗恩：“还有多少人在大楼里？”
弗恩和关泽轩坐在凌远安保附近的一辆车里，车窗合得严严实实，弗恩在车里说：“八个，都是哈里森的手下。”
莱斯利忍不住爆了个粗口，狠狠地咒了哈里森一句。
关泽轩听得清清楚楚，也理解他的心情，安慰道：“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再进去，那时候才有最大的胜算。”
莱斯利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情还是有些烦躁，说道：“我先挂，有事再联系，楼顶的风太他妈大了，我一开口就灌进一嘴风。”
一向淡定的莱斯利变得那么不淡定，可见哈里森是深深地把他恶心到了。
迪伦在凌远安保后门靠着，就等着弗恩一声令下，他就进去支援莱斯利，杰克和肖林海在哈里森别墅附近，远距离围观托马斯与哈里森的大战，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去捡漏。关泽轩和弗恩是最轻松的，他们窝在车里，只需要负责统筹指挥，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尤其是关泽轩，但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随着时间的流逝，关泽轩只是坐在车里，手脚竟都出了薄薄一层汗，冰冰凉凉地黏附在皮肤上，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弗恩扣住关泽轩的手指，问他：“关关，到时候你要不要进去？”弗恩下巴点了点凌远安保的方向，补充道：“等莱斯利解除大部分警报，你再穿上防弹衣，我们也可以进去楼里帮莱斯利找人。”
不可否认，关泽轩心里有一瞬间的恐惧，他不是莱斯利或者杰森，代码才是他的世界，子弹从来不是他的领域，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领域的未知的危险，他承认他害怕。
但生活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即使害怕也要向前走，更何况，他相信弗恩的判断。
八点十分，哈里森的别墅里响起第一声枪响。
黑暗中的车里，弗恩对关泽轩说：“开始了。”
在别墅附近用望远镜围观的杰克聚精会神地看着别墅的方向，他身旁的肖林海艰难地扛起足有杰克手臂那么粗的炮筒，兴奋地对着别墅的方向，眉飞色舞地对杰克说：“我们来助托马斯一臂之力吧！”
话音未落，沉重的炮筒就从他肩上滚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脚上，几乎把他的小脚趾砸掉下来。
肖林海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杰克实在没办法同情他，要笑不笑的，心情倒是轻松了很多。
夜风穿堂而过，凉浸浸的直沁入心肺，让发热的头脑逐渐冷却，杰克眯眼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一片火光，火药炸起的发白的亮光映亮一小片天空，似乎仔细闻还闻得到空气中蔓延着的硫磺味。杰克心想，托马斯这次没有心慈手软，就算肖林海没有用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手的炮筒，托马斯自己也用了重型武器，当然哈里森的装备也不弱，两队人马打得热烈胶着，哈里森稍落下风。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一辆吉普向着别墅的方向飞速开来，杰克从望远镜中仔细看，还没看清楚车牌，无线电联络器中弗恩的声音传了过来，“拦住那辆车。”
“收到。”
杰克简洁地应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被肖林海扔在地上的炮筒。
片刻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吉普车先被打穿一个大洞，紧接着炸成了碎片，车上的六人无一生还。
杰克的肩膀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过了接近五分钟左右，耳朵才开始慢慢听到声音，他轻松地说：“搞定。”
而一开始想要攻击哈里森别墅的肖林海则目瞪口呆，一副怂样儿。
杰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撕开包装纸塞进，没再管肖林海，对弗恩说：“我进别墅看看。”
***
八点五十，凌远安保里的八个人走的只剩了两个，莱斯利在弗恩的指示下从通风口进到楼里，凌远安保总共五层，最上面一层安保最严密，其中两个房间的警报器装了□□，一旦闯进去就会有一排子弹射出来。
耳机里传来弗恩的声音：“帮我们从里面打开大门。”
莱斯利放弃攻克那两个房间，直奔电梯，凌远安保没有楼梯，上下全靠电梯，但是电梯被锁着，无法下行，莱斯利果断地卸了电梯的控制表盘，粗暴地解了锁，电梯缓缓地滑向一楼。
由于凌远安保内部没装几个摄像头，所以弗恩对大楼里的人员位置不够熟悉，但楼里一半以上的安保禁制都是电子的，在弗恩眼里形同没有。
莱斯利从内部打开凌远安保的大门，弗恩、关泽轩和迪伦进门。
关泽轩问莱斯利：“大楼里还有两个哈里森的手下，你有没有碰到他们？”
莱斯利摇头，沉声道：“我怀疑哈里森把杰森关在四楼。”
弗恩反驳道：“未必，我们分头找，莱斯利一组，迪伦一组，我和关关一组，我和关关找一楼二楼，莱斯利五楼，迪伦三楼四楼，莱斯利迪伦，警报器你们能不能搞定。”
二人均点头。
等他们两人乘电梯上楼，关泽轩不由得担忧道：“他们倒是能搞定，我们能不能搞定还是个问题。”
弗恩拖着他往前走，随口道：“没有我搞不定的问题。”
一楼设了柜面，整体看过去一目了然，就只有一间待客室一间贵宾室熄着灯，在这个灯火通明的空间里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弗恩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藏着，才拉着关泽轩往待客室走去，弗恩眼中闪过一抹光，待客室的门“叮”的一声微微开了一道缝，细小的声音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在人的耳膜深处回响。
关泽轩想要去推开门，被弗恩拽住手腕，弗恩冲他摇摇头，把他拉到身后，自己猛地推开门，与此同时，待客室里的光骤然亮起，一片白光照亮了待客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空无一物。
关泽轩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手心更湿，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推开的门后有人，毕竟许健杰森有可能在这里，哈里森的手下也有可能在这里。
贵宾室的情况跟接待室一样，都是空无一人。
关泽轩拽着弗恩手腕的手微微一松，背后竟都湿了，精神一放松就觉得疲乏，关泽轩暗暗地出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眶，正准备转身，身后传来一声及其细微的桌椅碰撞声，要不是因为此刻太安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么不起眼的声音。
“谁——！”
关泽轩猛地转身，大声问道，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与此同时，弗恩揽住他的腰猛地后退，两人没站得稳摔在地上，好歹躲开了猝不及防放过来的冷枪，弗恩倒地的瞬间向那个人影开了两枪，人影痛哼，两枪中至少中了一枪，目测伤在人影的肩膀。那个人影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个头很高，但是很瘦，身手灵活，从他刚才开的那一枪可以看出，灵活是他最大的优点，枪法和体能他都差莱斯利一大截。
弗恩心想，他也比不上自己，心里比刚进大楼的时候更加镇定。
关泽轩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些六神无主：“要追吗？”
弗恩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竟然给了关泽轩一个短暂而热切的吻，被关泽轩嫌弃地踹开，他一头的冷汗，对比弗恩的淡定实在略怂，他自觉丢脸，恼羞成怒地又踹了弗恩一脚，“你特么是动物吗，不分时间场合地发`情！”
Chapter 042
哈里森的豪华别墅几乎变成一片废墟，不少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浓重的火药味呛得杰克直想咳嗽，他伸手在鼻子前挥挥，轻手轻脚地继续往深处走，两边人并没有死光，但以杰克的身手，躲开剩下的一些残兵游勇不成问题，他就这么一路躲着其他人来到了顶楼，期间楼梯上还有个人想要偷袭他，被他掐住下巴咯噔一掰，随即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杰克挨个查看过每个房间，都没有看到许健和杰森的影子，走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楼底下恰好传来警车的声音，杰克拨开窗帘，果然看到一些人被拷上手铐带进警车里，他眯着眼睛仔细看，只是离太远了，光线又暗，还是看不太清楚，不知道哈里森有没有落网。
直到最后一个人坐进警车，杰克才重新拉上窗帘，走到另一面的房间内，翻窗轻轻巧巧地从水管爬了下去。
他跟肖林海原先躲藏的地方很隐蔽，并没有被发现，杰克等警车开走，别墅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这才从别墅背面绕出来，找肖林海，肖林海像个农民工一样颓废地蹲在地上，手里拽着望远镜，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我是loser”的气息，杰克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问道：“喂，被抓的那几个人里有没有哈里森？”
肖林海抬头，傻乎乎道：“啊？”
杰克恨不得一脚踹到他脸上，“你有望远镜，没看看有哪些人被抓？”
肖林海很傻很天真道：“我没仔细看。”
他刚想补充就算仔细看了也没用，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哈里森，结果他身后的黑暗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没有。”
杰克下意识道：“什么？”
“没有抓住哈里森，哈里森被他的两个手下带着逃走了。”
杰克及其迅速地举起枪，对着黑暗中的人影，那个高大的人影慢慢地走出来，他没穿调查局的制服，但他身上的每一根毛孔每一丝气息都在告诉杰克他来自A国联邦调查局，杰克下意识地对他反感，毫不客气地拿枪点着他的脑袋，嚣张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肖林海还蹲在地方，很怂地抓住杰克的裤管躲到他屁股后面。
高大男人的脸看不清楚，黑暗中的轮廓刀削斧凿一般，一身正气，他大概身处上位者惯了，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威压，“我来道谢，谢谢你帮我们解决了那辆吉普车上的人。”
杰克没有说话，警惕地看着男人。
男人向杰克伸出手，道：“托马斯。”
杰克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开枪，跟他握了个手，随口扯道：“我叫西德尼。”
男人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过多纠结，公事公办地问道：“西德尼，跟我们调查局无关的事情或者案子我们不会管，你不在我们的追缉名单之内，所以我们不会做什么，你没必要那么戒备。我有个疑问，你似乎知道我们会在今天晚上行动，但我们的一切计划都很保密，触角伸得那么远的哈里森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杰克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你猜我会不会乖乖告诉你。”
男人自顾自地继续道：“哈里森来L市的目的跟你们有关？”
杰克看了他一眼，拎起缩在他脚边的肖林海，离开，男人在他身后说：“我相信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
杰克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但关泽轩和弗恩就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了。
凌远安保二楼是行政办公区域，分成七八个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格子跟格子之间还用又厚又高的挡板挡着，构成了一个隐秘而危险的空间，关泽轩进去查看的时候都胆战心惊，他在明敌在暗，敌人又比他了解地形，他真的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不过弗恩一直挡在他前面，一只手拿枪，另外一只手紧紧拽住他。
“弗恩，你说许健和杰森有没有可能被关在这儿？”
弗恩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可能吧，不然哈里森没有理由买下凌远安保。”
“还剩一个总经理办公室和储藏间了，我担心许健和杰森不在这里，莱斯利和迪伦也没有消息，我真的担心哈里森把许健和杰森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他话音未落，联络器里就传来“突突突突突突”的激烈枪声，吓了他一跳，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莱斯利的声音传来：“操，差点被射成筛子。”
弗恩问：“你没事吧？”
莱斯利“嘶”地倒抽了口冷气，听上去貌似受伤了，但他还是说：“没事，死不了，但是五楼没有人，我翻了每一个房间，许健和杰森都不在。”
弗恩又听到激烈的子弹砰砰砰的声音，关泽轩甚至能想象到子弹射进墙壁上画框里的样子，急急问道：“迪伦，发生什么事了？”
迪伦没空回答他们，急速的喘气声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呼吸终于缓了下来，吁了口气道：“有个穿黑色背心的大汉被我干掉了。”
关泽轩和弗恩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剩下的那个就是他们在一楼看到过的那个穿军绿色外套的瘦猴，关泽轩继续问：“迪伦，你看没看到杰森和许健？”
迪伦摇头道：“没有，但我四楼还没有全部跑完，等我跑完或者有什么线索再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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