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玄七如愿,谢轻平杀出去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狼王,当心身后。”
‘锵’的一声,细长的剑身抗住了□□的致命一击。
狼王豁出命逼退了两人,扭头一看,目光骤然亮了起来。
“是你!”
谢轻平没空理他,他正对上那人,好多话堵在心里要问。
“阿朗,你在帮何人做事?”
被唤作阿朗的青年大概没想到会在此被人认出,他仔细看了一遍谢轻平的相貌,恍然想起他就是一夜楼门前有一面之缘的路人。
阿朗蹙眉道:“关你何事,废话少说,今夜你们的命我取定了。”
谢轻平一剑荡开他的枪,率先发起猛攻。阿朗虽是他当年的得力干将,但功夫上还是差自己一大截。这么多年还是没太多长进,怪不得只敢从背后偷袭狼王。
阿朗被刺了几剑,皆不在要害上。他退了几步,横枪挡在胸前:“你到底是何人?”
谢轻平勾起一边嘴角,用没有起伏的音调问:“为何不听谢轻平的话找个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阿朗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差点脱手:“你…你如何知晓?”
谢轻平锐利的目光下藏不了半点虚假,他不答反问:“你明知他是假的,为何要跟着他招摇撞骗?”
阿朗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能形容了,血色尽褪之下泛着病态的青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狼王不识相地打断他们的问来问去:“你是不是来帮忙的,我快不行了。”
阿朗骤然回神,再看向谢轻平的眼中已带上杀意:“你们是一伙的?西域人,给我滚出中原。”
谢轻平头疼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阿朗冷笑一声:“就凭你几句瞎猜,差点害得我乱了心神。今日我打不过你,有本事下回再战。兄弟们,撤。”
“慢——”谢轻平还想去追,又被讨债的狼王叫住。
“快来…快来扶我一下。”狼王摆脱围困立马扑向谢轻平,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后就晕了过去。
看着阿朗率众走远,谢轻平知道时机已过。他糟心地看着身上不省人事的狼王,真想把他扔掉,留给野兽做宵夜。
狼王身体十分强健,不致命的伤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就算失血晕倒,也不会晕很久。所以当他醒来,就看见晕黄烛火下忙忙碌碌的白衣人。
原来他头发这么长,这么黑。他长得比我所有的母狼加起来都好,如果能温柔一点,如果能下崽子就好了。
谢轻平并不知道自己在被人意/淫,但他知道狼王已经醒来。他把手中的棉布打湿,直接砸狼王脸上:“醒了就自己把身上的血擦一擦,刚才大夫给你上过药了。”
狼王冷不防被砸了满脸,方才脑中的旎思顿时破灭——母狼虽然没他好看,但胜在温柔。
他龇牙咧嘴地忍着疼擦干净了手和脸,一块白布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颜色。
谢轻平嫌弃地拿过来,浸在水里洗干净再递给他。
“差不多行了,出门在外别讲究太多。”狼王没接那块布,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心里嘀咕,这小手莫不是玉雕而成的?
谢轻平见他不肯讲究那就算了,正好他也懒得伺候。
“我的那些兄弟们呢?”狼王问这话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落寞。
谢轻平怔了怔,如实回答:“都死了。”
狼王叹了口气:“愿他们的灵魂能回到神的身边。”
这种痛失手足的感觉谢轻平太懂了,从他接任务起,身边的弟兄不知换过多少。而大部分都是惨遭横死,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时间,他有点同情起狼王来。
他拉过被子给狼王盖上,语气是少有的柔和:“穿上衣服吧,入秋了,别着凉。”
狼王不知想起什么,动容地看着谢轻平:“你们汉人讲究入土为安,明日能否找人去替他们收殓?”
第一次见到狼王这张邪气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谢轻平以己度人,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点点头,淡然地道:“好,等天亮就去。”
狼王回他一个感激的笑,妖孽之气褪去,仿佛只是个漂亮的大龄青年。
谢轻平洗干净了手,给他递去了一杯茶,然后在他床边坐下。
“你跟他们怎么会有仇怨?”
狼王一口将茶饮尽,牵动背后的伤口,疼得他皱起了眉。不过说起此番血海深仇,再痛,他都要忍下去。
“你以为我来中原的原因是什么?”
谢轻平想也不想就直接说:“贪图中原财富,想另立山头分一杯羹。”
狼王低笑道:“你倒是了解我。不过也不全是,在很多年前我就发现有人盗采圣山上的乌尔草,那些人一经被发现,全都格杀勿论。安稳的过了几年,直到一年前,圣山上一夜间所有的乌尔草被盗光,那时我就知道中原里定是有势力盯上它了。”
“乌尔草有什么用?”谢轻平问。
“数量足够的乌尔草能重塑血肉,起死回生。”狼王轻佻地点了点谢轻平的胸口,“上次喂你吃的,就是乌尔草混合狼血秘制而成。”
☆、离心
谢轻平想起上次那碗血的味道就想吐,但他不得不承认效果还是挺好的,还要感谢这位不着调的狼王给了自己一个睡沈戚的契机。
不过他还是不想回忆那种□□焚身的痛苦,谢轻平赶紧接着问:“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提起这茬狼王就咬牙切齿:“有次我们劫了一批官货,在里面发现了一种叫六合散的东西。我一闻就知道里面参了乌尔草。把我们的圣草制成这种害人的东西,那些人真是该死。我的人顺水摸鱼查到了那是我们那一个小国跟你们国君买的,而这种药又被一个叫玄七的商人垄断。我不找他找谁?”
谢轻平点点头:“玄七应该只是个引子,他背后的势力才是正主,你杀他也没什么大用。”
狼王竖起耳朵:“哦?你也知道他们?”
“不。”谢轻平摇头,“我知道的还没有你多,不过我能肯定他们一定不安好心。”
狼王借机收买他,坏笑道:“不如你过来帮我吧,我们合力把他们干掉。我同意跟你共享母狼还不行吗?”
一联想‘母狼’谢轻平顿时就不好了,他一巴掌把人推倒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你先顾好自己吧,不是每次都能有人敢来救你。”
狼王笑得不怀好意:“我说真的,你来帮我,条件随你开。”
谢轻平对当土匪真的没有兴趣,但是目前他需要一位同盟,狼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玄七?”
狼王躺在床上安祥地闭上了眼:“偷我圣草者杀,伤我狼族众部者——碎尸万段。”
谢轻平嗤笑道:“所以你就这么冒失的跑来了?没有一点计划部署?”
“……”狼王干脆闭眼不说话了。
“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谢轻平道。
狼王轻松惬意地翻了个身,哪怕动作再自然,谢轻平还是看见了他额角冒出的冷汗。只听见他用大地主免租的语气说:“捣毁了他的老巢,我可以把所得分一半给你。”
谢轻平冷静了一下才回答:“闭嘴,那些我看不上,我只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狼王总算睁开眼睛,不再装高深。
谢轻平把计划大概说了一遍,因为也是临时起意,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所以他们约到三天后再来讨论细节。
“今夜就先到此吧,明日我找人替你把手下收殓了,再找个婆子来伺候你。三天后我再来。”天色不早,谢轻平真要走了,他的戚戚不知从坏人手里出来没有?
“喂!”狼王见他要离开,赶忙唤他,突然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联络你?”
谢轻平转过身,垂下眼想了想:“沈初,你叫我阿初就可以了。你若要找我就…就在同福客栈留封信,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
狼王认真地看着他说:“好,我叫季星,你给我记好了。”
“嗯。”谢轻平摆了摆手,出了门他就像白衣的幽灵一般,闪身就不见了。
狼王殃殃地砸吧了下嘴,喃喃道:“真带劲,可惜是只公的。”
谢轻平回萧门时先去沈戚那偷看了一眼,虽然黑灯瞎火的,但是他感觉到沈戚就在里面。心里还堵着口气,谢轻平踟蹰了一下,还是走了。
若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绪,那就别进去给彼此找不痛快。
第二日清晨靖祺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他知道这是初哥哥的味道。他很奇怪地抱着被子闻了又闻讷讷道:“怪了,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靖祺不知道,昨夜谢轻平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今早他梦还没醒,谢轻平又走了。人生中有许多次错过,若不知就没有遗憾。
经过一夜的调整,谢轻平觉得自己应该能以平常心来面对沈戚了。如果他还要执迷不悟,那自己只能悄悄的把玄七解决掉。
做了这么久的男宠,谢轻平从来没把身份当回事。直到今天,他感受到这份迟来的担忧。
谢轻平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他没有隐藏气息,里面的人能轻易察觉他的存在。
“我可以进来吗?”
他没有等到应允就推门走了进去,沐浴在晨光中的沈戚背对着他,坐在桌旁,腰背挺直、一动不动。看样子就是从昨晚回来就这个姿势坐到现在。
谢轻平压下去的火一下又涌了上来,他想冲上去质问‘怎么连真假也分不出来?认错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我?’
养他这么多年,一番苦心都喂了狗。
谢轻平绕到他面前蹲下来,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眸一直看进他心里。
“昨晚和玄七谈了什么?”
沈戚从谢轻平清亮的瞳孔里看见了失魂落魄的自己,他这才从对谢轻平的回忆中脱离出来。他侧过头,用力揉了揉眉心:“今日你去教导中山王吧,没什么事不用过来了。”
语气中的疏离显而易见,这是在划清界限。
谢轻平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努力挤出个不能理解的微笑:“怎么?你觉得我留在你身边不合适了?”
沈戚心下也在矛盾,玄七和阿初——一个是仇恨自己谢轻平,一个是始终如一包容自己的谢轻平。他们都那么真实,都那么真实到虚假。
无论真假,沈戚其实谁也放不下。他对阿初的感情是复杂的,复杂到一度以为自己会为了他忘记谢轻平。可当玄七出现,他才知道心头名叫‘谢轻平’的那根刺,永远也不可能被拔掉。
沈戚的心里只有一个位置,只能给谢轻平。所以,既然他回来了,阿初制造的美好假象也不该再留恋。
话到嘴边,他竟意外的发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中山王,阿初还不能走。沈戚一边斥责自己的卑劣,一边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沈戚的内心想法谢轻平是看不到的,他已经快气炸了。
“沈戚,你冷静下来想一想,玄七不可能是谢轻平。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阴谋,你不能被迷惑。”
“说够了就出去,你要是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沈戚站起身,差点撞倒面前的谢轻平。他的脸在阳光下像一块美极的冷玉,孤高不可及。
“阿初,他给我的感觉和当初的你一样,是假的我也认了。”
谢轻平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单膝跪在地上,连抬头看着沈戚都觉得费力。
“沈戚,我不知你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我要告诉你,谢轻平若活着,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记住,一定要记清楚——”
最后一句谢轻平几乎是吼了出来,站在门边的沈戚怔片刻,在谢轻平哀伤的目光中还是走了。
谢轻平没有追,用脚趾想都猜得到沈戚要去哪里。阻拦也只会激化矛盾,谢轻平很识时务,当下一切只能忍了。
沈戚前脚走,谢轻平后脚就出了萧门。先把狼王的事解决,然后就开始调查‘一夜楼’。
‘一夜楼’的到来使得黑市药品市场一片哀嚎,他们卖的新药合法合规,有钱人再不去买那伤身伤财的六合散。谢轻平听着黑商们的抱怨,心里更加闹不清玄七的目的。
只是敛财吗?要这么多钱难道要招兵买马让自己当皇帝?
谢轻平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不然朝廷肯定会有所察觉,不会放任他做大。
他觉得该给太子去一封信,好好问一问天九散的事了。
中山王有和太子的联系方式,谢轻平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快马加急给太子把信送去。忙活完一天也过去了,谢轻平见沈戚还没回,心下掠过一丝焦躁。
既然天黑了,那就让他再探一次‘一夜楼’。
谢轻平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虽然内力不如从前了,但做个隐形人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才刚入夜,街道上仍有来往行人和摊贩。谢轻平避开人多的那一面,偷偷溜进了顶层。
顶层竟然是一间仓库,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出去。可来都来了,没有不翻一遍的道理。
谢轻平开始挑挑捡捡的翻东西,失望的发现此处除了名贵药材就没有其它有价值的线索了。看来他们一定还有另外一个据点,谢轻平觉得这事得找狼王帮忙。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正巧遇上阿朗带着两个伙计进了房间。谢轻平立刻跟了上去。
“公子真这么说的?”阿朗问。
伙计甲回答:“是的,不过还没确定具体时日。待大掌柜来,公子应该都处理完毕了。”
阿朗沉吟片刻道:“你们给我看着点,大掌柜吩咐不许动那名男宠,可我觉得公子不会听话,他有什么动向必须立即向我汇报。”
伙计甲乙:“是。”
“还有,通知鸢尾,让她赶紧催催卢川,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是。”
……
谢轻平听完好像找着了突破口,勾了勾嘴角,在他们出来前溜进了下一层。
‘一夜楼’有四层,最中心的部分就是玄七的起居室。谢轻平歪打正着撞对了地方,还见到了他的戚戚。
☆、忍无可忍
大概是此情此景太像捉奸,谢轻平偷偷往里瞧时手心都在冒汗。
好在没看到让人崩溃的画面,不然他真会忍不住破门而入杀了奸夫。不过此刻的谢轻平也没好过到哪里去,透过缝隙他能看见沈戚黑色的衣摆散在床边,而玄七正坐在灯下忙自己的。两人相顾无言,却有着让人很容易误解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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