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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非金——木卮

时间:2016-02-21 18:59:56  作者:木卮

  那天下午,我在沙发上睡了很久,醒来时天已经黑透。那天下午,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八-九岁那年闷热得令人烦躁,只有破空嘶鸣的蝉声响彻天际的盛夏,在姥姥家,林夕穿着白色带绿边儿的大短裤和滑了半个肩头有些松的绿色大背心儿,手里拿着一只黑得发亮的独角仙,肩上还扛了一棵向日葵,大笑着、喊叫着、在落满斑驳阳光的林荫小道上向我奔跑而来。我梦见高一那年某个夏日的午后,风扇带来粉笔的小小尘埃和慵懒睡意,伴着窗外单调刺耳的蝉鸣声,林夕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耳边儿说了一句话,等我睁开眼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时,却只听见了他带着笑意的尾音微微上扬,温热的夏风吹起他飘散在阳光下的头发,柔软的弧度就像在春日明媚阳光下漫天飞扬的柳絮。我还梦见大二那年路过后花园,留着压眉黑发的林夕手里拿着一本书,双腿一屈一伸低眸靠树而坐,偶尔掠过一阵风,一些越过枝叶的阳光就摇曳着、跳跃着,争相在他身上、脸上、留下了点点金色斑驳。然后在我恍然的瞬间,林夕慢慢抬起了头,扬起清澈的目光看着我,接着一个轻轻柔柔,像春风拂过心尖一般夹着笑意的声音就荡漾进了耳中。
  他叫着:“木西~”
  和娘亲简单吃了晚饭,我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当打开门发现林夕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时,失去他的慌乱和恐惧才轰地在我脑中炸裂,一寸又一寸地灼食着我的身心。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房间有这么大,这么干净,干净的就算我翻遍每个角落也找不到林夕在这儿生活过的痕迹,干净的就像那真的就只是我做得一场风花雪月的梦一样。
  关上灯,我走到沙发前坐下,窗外冰凉的月光洒在身上,我抬起手背压着额头,近乎窒息的寂静呼吸着。
  没了,再也没那荒唐离谱却又理所当然的拥有了。
  这一夜,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没有安静过,有林菀打来的,林杏姐打来的,邹承打来的,凌峰打来的,只是我一个都没接直接关了机。
  这一夜,我手里的烟就没有断过,我不是一个有烟瘾的人,只偶尔抽上一两根儿,但是这一夜我不知道抽了多少根儿烟,要不是沈如清和洛宸见我没有去影楼来找我的话我想我会一直抽到没烟可抽。
  “林栖你要死啊!你究竟抽了多少烟?你看看这屋里被烟熏的,都看不清东西了!”沈如清咳嗽着去开窗户,洛宸则一把夺过我手上还燃着的半根儿烟捻灭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边缘。“林栖你在搞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着在飘满烟雾的房间里一边收拾一边唠叨得洛宸和沈如清,我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起身去了店里。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不想说那个生生被我从心上剜去的名字,不想说我是怎样砍筋割肉把那个我曾发誓不会放手的人从身边推开的,我现在只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接受。只是……现实似乎总爱打我嘴巴子,我早上才把一副英勇赴死的背影映在洛宸和沈如清眼里,下午我就因为疲劳过度在他俩面前晕了过去。
  “林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站在躺在沙发上的我面前,洛宸拧着眉头问我。
  笑着说了句“没事儿”,我起身刚坐起来,沈如清就推门走了进来。
  “林栖,我是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你不想说也行,但你他吗的能别像个女人一样作践自己吗?你心里要实在难受你就大哭一场!累了就睡它个几天几夜然后胡吃海喝一顿!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多少拿出点儿爷们儿的姿态来成吗?”
  看着比洛宸和我还像个爷们儿的沈如清,我苦笑一声,忍着内心翻腾的绞痛把昨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洛宸和沈如清听完后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洛宸说:“林栖……要不…你先搬去我家住一段时间?你知道的,我爸妈一年365天有300天都在各国旅游,我家那么大就我一人儿住实在冷清。”
  “对啊对啊,”头点得像小鸡儿吃米似得,沈如清说:“洛宸那么爱热闹,你去了正好和他做伴儿,也帮我盯着他点儿,他要是敢偷腥我就废了他丫的!”
  知道他俩是想让我换个环境以免睹物思人,我看着洛宸和沈如清心里泛起暖意笑着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忙是药,治百病。搬到洛宸家后的这两个月我几乎把忙这个字儿诠释的淋漓尽致不留一丝缝隙,可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慢慢接受了林夕真的从我生活里消失时,某天晚上我拎着购物袋竟然鬼使神差的直接回了公寓,然后在打开门下意识地问了句“林夕,晚饭吃什么?”时的那一个瞬间,我才发现我压根儿就没有接受林夕离开了的事实,一点儿都没有!
  “什么啊,这栋破楼……”双手捂着仰起的脸,我自嘲地笑起来,只是不知道嘲笑的究竟是这栋楼,还是我自己:“水都漏到我脸上了……”
  原以为只要忙得没有时间去想他,时间一长思念就会淡了,心也就会没那么痛了,可实际上失去林夕那种被掏空的不充实感日复一日地不断膨胀,挤满了我身体的每一根儿神经和每一个细胞。
  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林夕从这个家里,从身边儿滚走。林栖,你终于站在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中,可为什么又不可遏止的怀念过去?

☆、最终章<二更>

  大年三十儿,舅舅接了姥姥和姥爷来H市过年,娘亲也去了,大概还不知道我和林夕之间的事儿的父亲则一个人开车回了奶奶家。而我哪边儿也没去,和独自一人过年的洛宸去上海外滩看了一整夜的烟花,等我再回到H市的时候却接到了娘亲说她和父亲离婚的电话。
  打车到律师事务所,看着娘亲、父亲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律师坐在沙发上,我大脑一阵儿一阵儿得发懵。
  离婚?他们一直不都好好的吗?不,不对,他们不是一直好好的。似乎从夏天开始我就没怎么见过父亲,记得林菀和我和林夕说她要结婚那天我问娘亲“我爸呢?”时她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也许,从那时开始他们就不对劲儿了,可我却什么都没察觉,甚至好几次被娘亲叫去吃饭都没在意为什么父亲次次都不在家。
  妈,您是不是除了试探我和林夕的关系之外还觉得孤单所以才频繁地叫我和林夕去吃饭?逼我和林夕分开那天您心里的苦和痛是不是一点儿也不比我轻?您藏在黑发下的白发究竟是熬了多少个日夜才长出来的?您又是不是早在我习惯之前便习惯了在寂静无声的深夜被名为孤独的魇魔吞噬灵魂?
  声音带了些沙哑,我张嘴喊了声:“妈……”
  “来啦,”转脸看我,娘亲说:“你爸想拿他那辆丰田R□□4换你的公寓,那房子是买给你在你名下的,所以问问你怎么想的。”
  看着娘亲平静到反常的样子,我想她早就料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早就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离婚场景,否则她不会这样平静,平静得就像她才是那个划分别人财产的律师一样。
  “妈…你们好歹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离婚吧?”扯开嘴,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笑还是哭。
  “小栖,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了,现在是在谈分财产的事儿。”垂下眼,娘亲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波澜:“你爸说了,他净身出户,只要那套公寓。”
  娘亲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那么心软的一个人,那么坚强却又脆弱得一碰就碎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她在父亲提出离婚时有多么悲恸欲绝,有多么恋恋不舍,就像我不知道我对林夕说出那句话时他有多么悲恸欲绝,有多么恋恋不舍一样。
  张着嘴我正想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时,娘亲突然扭头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了我身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云淡风轻,就和当初林夕转身离去时望着我的眼波一样。
  “我换!他要公寓我就给他。”说完,我看着娘亲面无表情的脸上裂开一条缝儿,愧疚和委屈从那条儿缝隙里泄露出来,我慌乱的心才安静下来。只是那被我用尽全身力气压抑在最阴暗角落的思念却一点一滴苏醒,疯狂地撕扯着我的每一寸血肉。
  人,往往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做出许多错误的选择,可人也往往正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不得不做出看似正确却错误的选择。无奈,随时随地伴随着任何人的人生。
  陪娘亲回到家沉默了很久很久,娘亲才把她和父亲离婚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我。
  娘亲和父亲离婚的原因是最近两年普遍到烂大街无论有钱人还是普通人都会沾染的东西——小三。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和父亲染指的女人既不是年轻漂亮的也不是有钱的富婆,而是一个在网上认识即将离婚还有小孩儿的三十多岁在H市工作得六安女人。
  娘亲说父亲给那女人买了很多衣服鞋子包包,隔三岔五就带她去吃西餐、法餐,还时常为了那女人和她吵架打架,更甚之父亲身上没钱带那女人去玩儿的话找娘亲要钱要是娘亲不给父亲就会摔东西,打骂娘亲让她给钱。
  娘亲性格很好,也很长情,就是有点儿啰嗦,但普天之下但凡深爱着另一半的,就算是男人不也有碎嘴的时候?所以我猜也许是娘亲的婆妈让父亲感到厌倦,也许是那个女人的豪放让父亲感到刺激,因此娘亲在实在受不了父亲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还为了那女人和她大打出手的日子之后,才会同意和父亲离婚。
  吃过晚饭,我拉着娘亲去公园散剑州业弥怂抢牖榈南⒑蟠虻缁袄纯拮藕臀宜灯涫蹈盖谆崛鲜赌桥硕际撬拇恚皇堑背跛谈盖自趺瓷贤簿筒换岱⑸庵质露恕
  听了林菀的话我不以为然,无论以什么样的途径,该发生的事情终究是会发生的,就算林菀当初没有教父亲怎么上网,父亲没有在网上认识这个女人,我相信在不久的之后父亲依然会因为别的女人和娘亲离婚。
  爱情里没有对错输赢,有的,就只是情多重爱多深。追根究底,不过都是性格使然。
  那天晚上,娘亲告诉我林菀和邹承想把她接去深圳,而她也不太想在H市呆了。当时我没有说话,娘亲也没再询问到卧室里坐了一夜,我则在客厅坐了一夜。
  其实身体很累,可就是没有任何睡意,只能任时间从身边悄然擦过,一分一秒的流逝。
  第二天,我扒在卧室门口笑着和娘亲贫嘴道:“妈,到了深圳之后可别有了女婿就忘了儿啊!”
  听了我这话娘亲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骂我混小子。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娘亲苍老,可今天看见她笑意盎然脸上的褶子,微微内陷的眼窝和眼尾深成鸿沟的皱纹,我鼻尖突然就一阵儿泛酸。
  走过去抱住娘亲,我强忍着哭腔说:“妈!好好照顾自己,儿子不孝,不能让您抱孙子了!”
  “傻孩子!”拍拍我的后背,娘亲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儿响起:“没有孙子外孙不也是一样的嘛?小邹父母都不在了,以后他和菀菀的孩子还不是和我亲?你就别挂心这事儿……小栖啊,答应妈,以后……找对象的话一定要带给妈看看!妈就当多了个儿子!不过人家家里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可不能硬来,毕竟男孩儿和女孩儿不一样。还有你胃不好,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逞强累着自己。……妈知道那公寓里对你来说有小夕的影子,你不会怪妈吧?
  林夕不在那儿要公寓也没有任何意义,有关他的回忆从小到大要多少有多少,还差这一点儿吗?苦笑着摇摇头,我说:“不怪,我从来没怪过您。”
  “好了,妈没事儿。”扶着肩膀把我推开,娘亲说:“你快回公寓把东西都收拾收拾趁早儿搬出来。”
  摇摇头,我说我想陪陪您,却被娘亲一口回绝,非让我把东西都搬出去,说早点儿把房子给父亲她才能安心地去深圳。最后拗不过娘亲,我只好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搬家。说得容易,可我往哪儿搬?洛宸家?人家父母只是出去旅游又不是搬出去了,而且住在他家也不是个事儿。租房子?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房子租……
  看着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正苦恼着,我忽然想起店长让我替她卖的那间房子……
  翻箱倒柜在电脑桌的抽屉里找到文件袋,我拆开地址一看,发现这房子竟然和洛宸家是对门儿!
  洛宸家住在由七栋楼组成,每栋共三十七层,每层只有两户的花园小区内。四栋1701是洛宸家,四栋1702则是店长要卖的房子。
  打电话给店长问了房子卖多少钱,说有人要买房子,我却没说是我要买。以店长的脾气,如果知道了我家发生的事儿那间房子她一定会按当初买的毛胚房价格卖给我,店长已经把影楼亏本儿卖给我了,我不能再占这便宜。钱财好借,人情难还。这便宜要是占了我会一辈子都觉得自己欠店长的。
  听我说有人买房子,店长也没多说什么,只给了一个正巧我能接受的价格。
  “成,我一会儿打电话给那人问问,他要是能接受这价格我这两天就把钱打你卡上去。”
  挂掉电话,翻出联系人到L一列,看着手机上林夕两个字,我忽略掉心脏椎心泣血哀嚎着发出的思念,手指向下滑动拨通了洛宸的号码。
  “店长要卖的那套房子被我买了,你家对门儿。我东西太多,你开车来接我一趟。”
  林夕,时间没有等你,也没有等我,而我却踏上时间的洪流只带走了自己,没有带走你。
  林夕离开的第七个月,想他已经变成了我的心事。
  林夕离开的第一年又两个月,洛宸突然告诉我说他求婚成功了,让我必须亲自给他和沈如清拍婚纱照。
  林夕离开的第一年又八个月,每次出门,我依然会下意识的到处找,就像是灵魂控制着我的思想,在自动寻找着那个即使被淹没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我也能一眼认出那个一不小心就深深刻在我骨子里的影子。
  林夕离开的第二年,某天走在大街上,我突然听见林夕在后面叫我,可当我转过身去看时,身后谁也没有。
  “林夕!你究竟有多怨我,才能狠心到连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都不给我?”那天,我第一次嚎哭着为一个人买醉。
  林夕离开的第二年又四个月,影楼因一个少年在服装间抽烟导致失火,影楼烧毁大半,损失惨重。
  林夕离开的第二年又五个月,我开始进入低谷期,除去重装影楼和进购设备,这两年赚的钱因为这场大火所剩无几。
  “林栖你就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影楼不是有起色了吗?你再这样客人都该被你愁跑了。”怀里抱着两个多月大的婴儿,沈如清说完低头边逗婴儿边笑着说:“你说是不是呀?”
  “您现在心多大呢?吃饱带娃就是你的日常,这影楼里的人就不要发工资了?我那房贷还没还完呢。”斜视了沈如清一眼,我看着对面两年半前的苹果专卖店如今变成了一家咖啡店,而林夕总站在店里笑着朝我挥手的那面玻璃也被替换成了热销奶茶的告示牌,默默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林夕在哪儿呢,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依旧低头逗弄着婴儿,沈如清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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