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易舞了一会儿,见君裕毫无动静,便抬头望去,就见那个棕熊在痴痴的看着他,临易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很受用。心下想到,这个呆熊,当真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临易好笑的笑了一下,便收了剑走了过去,开口,“不是说让你陪我一起练么?”
西北王这才回神,想到自己是要陪阿易一起的,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色微红,“阿易舞的很好看。”
临易顿时笑眼弯弯,把西北王从台阶上拉下来,君裕不敢看向他,月光模糊,君裕脸上的刀疤被隐去不少,少了两分狰狞,多了几分柔情。临易知道,君裕是对脸上的疤痕不在乎,可在他面前依旧有些胆怯。
以前君裕从未自己的容貌上过心,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家对一张脸那么上心干什么?
可自从遇见了阿易,他莫名的有些自卑,他怕配不上他,更怕阿易觉得他很恶心。
拥有阿易是他不敢想的事情。就算阿易从未表现出厌烦的脸色,和他在一起,君裕也是觉得阿易未必是喜欢他的。他生性木讷,不善言辞,又长了一张不甚好看的脸。
临易把手里的剑递给君裕,打断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我要你舞给我看。”
君裕看着他,欲言又止。临易明白定是心里的又胡思乱想了,便道:“你是我的人,我喜欢就是喜欢,与别人无关。”
君裕明白,便伸手接过长剑,点头,傻傻的笑道,“定不会让阿易失望。”阿易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他会让阿易绝不后悔与他在一起。
因为君裕善用刀,他很少练剑,临易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以前在一起时,君裕失去了记忆,临易只是见过他拿斧头劈过木头罢了,并且还是一板一眼做的极为认真。
君裕也便迎着着月光,映着这满院的灯火舞起剑来。不同于临易的俊秀之姿,君裕舞起剑来,自有一些杀伐之气在其中,一招一式皆可切金断玉,生猛的很,连满院的落叶都被剑气斩断。漫天枫叶飞舞之间,君裕收了剑,五官肃杀,目光如炬,当真的是人人惧怕的西北王,杀伐决断的鬼面将军。
临易只觉得又回到了三年前,他站在皇宫最高宫殿的宫墙上,看着宗岳的大军厮杀而来。
君裕收了剑,见临易神色有变,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开口:“阿易!”心下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让阿易有些害怕。
临易脸色稍霁,开口道:“无事。只是没想到你拿剑的样子也依旧威武的很。”
君裕听他这样说,就以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便有些愧疚的开口,“阿易,是我不好。”所有的肃杀之气瞬间就收了回去。
临易见他这般焦急,心里又温暖了几分。“我并不是怕你的气势,相反还很喜欢。”他抬头对上君裕的眼睛,笑眼弯弯,“平日里见你对我百依百顺,又不善言辞,从未见过你今日子这般模样,当真是威武的很。”临易越说眼角越弯,最后轻笑出声,“没想到堂堂西北王在我面前竟是如此的呆傻。”
君裕听临易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飞到了云彩一之上,有些飘飘然。高兴的叫道:“阿易,我的好阿易。”说罢,把临易抱起来转了一圈,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练完剑,沐浴净身之后,男宠趴在床上指挥着王爷给自己按摩。
天色尚早,临易又是睡了一天的人,根本不觉得困。至于操劳了一天的西北王,哼哼,就应该多做事,省的天天的精力过剩,在床上折腾他。
西北王小心翼翼的给男宠按摩腰,目不斜视,中规中矩的堪称好楷模。
房间里的香炉烟气袅袅,珍珠珠帘在蜡烛的微光下远远近近,临易没有说话,君裕也没开口。二人静默不语,倒生出更多缠绵温柔的意境来。
待月上中天,君裕已经睡着了。临易精神的很,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要不是看君裕有些累,他还想出去折腾一圈。
借着月光,临易满足的看着君裕的睡脸,他伸手慢慢的描绘他的五官,轻轻的问:“棕熊,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我多希望你永远都会这样抱着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有你和我。可我知道这不可能的,临易眸色渐深,这天下敢跟我抢你的人,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阿易在君裕怀里拱了拱,慢慢的睡着了。
君裕睁开眼,看着临易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君裕用下巴轻轻蹭着阿易的头发。
“我会一直对你好。”西北王轻轻的说。我会每天都抱着你,看你跟我耍脾气,喜欢你满足的样子,喜欢你的笑容,更喜欢你的眼里只有我。
夜渐深……
屋内香烟袅袅,窗外月满中庭。
☆、犯病
西北王君裕虽说有“鬼面将军”、“丑王”之称,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还是毋庸置疑的。前几日有官绅前来邀请西北王参加清河县的开渠大典,君裕允了,今日便要去了。
跃州在宗岳西北,此处谈不上干旱但也是少雨的,像这种开河道利民的大事,君裕自是要去的。
今日君裕就是去了清河县,临易依旧无所事事的打发时光。
临易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时都不怎么爱动,也鲜少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唯一算的上爱好就是在院子里看枫树睡懒觉了。
临近中午,临易照旧在院子里晒太阳,睡懒觉。秀珠绣花绣腻了,百无聊赖的坐在台阶上打哈欠。
“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啊,天天在院子里待着,好无聊啊!”说罢,秀珠又伸了个懒腰。这中午的阳光简直不要太耀眼,公子能够一直坐那做坐一天,可对于一个活泼的丫头来说,实在受不了啊。
临易见秀珠垮着一张小脸,在那郁闷的画圈圈,确实一副无聊要死的样子。他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慢悠悠的开口,“我觉得挺好的啊,阳光如此多娇,如此好的天气不用来睡觉实在是太可惜了。”
“公子,”秀珠这一声百转千回,愣是让临易起了一身疙瘩。“王爷可吩咐奴婢了,让我看着您没事多走走,可不能让您一天天的睡懒觉。”
临易没接话,他知道自己平时过于懒散,可身边没了君裕他实在提不起精神。
临易又翻了个身,懒洋洋的开口,“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聒噪,还让不让公子我休息了?”
秀珠只好扁扁嘴,没有再说话。
临易却心动起来,他来王府之后确实是鲜少出门,不如等明天让棕熊好好带自己玩耍一番。天天呆在这院子里确实无趣的很。
临易刚想开口应了秀珠,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丹田之中真气流窜,心下暗叫糟糕,呼吸之间,已经无法开口了,眼皮越来越重,四肢也不听使唤。临易心下着急,迷迷糊糊之间看见秀珠在望天发呆。
不行,不行,临易告诉自己,不能睡,要看见君裕再睡,一定要看见君裕,一定要!他用尽自己的意念动了动手指头,想喊人过来……
秀珠敏感的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她连忙看向临易,眉头一皱,走过去,唤了声:“公子?”
临易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他甚至连睁开眼皮都觉得很困难。
秀珠看着临易,惊觉他已经满脸虚汗了,大惊:“公子,你怎么了?”
秀珠不敢乱动他,只得大喊:“来人,快来人!”
有暗卫急忙献身,秀珠大喊,“公子犯病了,赶快去找王爷!”而后赶快趴在临易身边,焦急地喊,“公子,别睡!千万别睡!”
两个暗卫急忙飞身而去。
临易的病西北王早就请陆怀仁看过了,说是因为以前练得武功太过霸道,强行散尽功力所致。每次发病,皆是经脉受阻,需要有人强行给他冲开经脉才行。再加上需要救治之人一定要有一甲子的内功修为。放眼望去,整个跃州只有西北王的内力深厚,再加上临易只让君裕近身,这事一直是君裕在做。
如果只是经脉受阻也就罢了,可临易还会昏睡。君裕问了陆怀仁,只有一个结果,“临公子体质偏寒,又练了这种不知名的霸道武功,强行散尽功力,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至于昏睡不醒,应该是体质和这种武功冲突所致。”
君裕又问可有什么根治之法,陆怀仁摇头答道,“属下虽是大夫,但这内功伤势并不精通,属下无能,只能保证临公子的伤势不会恶化下去,若想真正的治好,或许找到林苏竹林神医会有可能。”
这番话让君裕一震,这世间竟有陆怀仁不能根治的病!
所以君裕才派人去找林苏竹。
“王爷切记一点,临公子发病之时,决不能让其昏睡过去,否则再醒来就难了。”
“每次发病会以一个月左右为期,这几天一定要多加注意。每次当公子浑身虚汗,体温升高皆是快要发病的征兆。”
秀珠自从临易进了府,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见过自家公子发过两次病,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公子,想想王爷,您想想王爷,千万别睡!”
临易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眼皮好重。
秀珠已经担心的满脸泪了,她急急忙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公子!想想王爷,您答应王爷,要陪他去郦都去祭奠太妃娘娘的。”
临易好想睡,但他又不能睡,为什么不能睡啊?为什么?是谁说的他不能睡的,明明他已经这么困了,他到底答应了谁自己不能睡的?
秀珠见临易的表情似乎有放松之意,连忙使劲掐了掐临易的手腕,临易吃痛的皱了皱眉头,秀珠忙喊:“公子别睡!”
秀珠心下暗叫糟糕,王爷今日去参加清河县的开渠大典,就算很快赶过来也要两刻钟,不是说这个病只会隔一个月左右才会发作么,明明上一次发作是在十九天前,怎么这次会这么快?
临易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隐约觉得他不是君裕,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可眼皮却越来越不听使唤,心立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见到君裕,一定要!
眼下除了西北王谁也救不了,秀珠只能干着急,暗暗求着王爷快回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秀珠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西北王赶回来了。
“阿易,”君裕小心翼翼的抱起躺椅上的临易,暗暗把自身的内力通过手掌传至临易的四肢百骸。临易只觉得身体一轻,有一个熟悉的味道让他莫名的想要放松。
君裕见到临易痛苦的模样,手一抖差点没有抱住他。
“阿易,等会再睡。”君裕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抱着他闪身进了药室,把他放在玉床之上,而后自己也赶快盘腿而坐给他疗伤。
君裕不知道临易为何功力消了大半,只知道以前阿易的身手虽谈不上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一流高手,现如今阿易身体内内力不到两成,看样子是自己强行散去功力的。君裕没有多加追问过,是因为阿易的身体虽弱,但一看就是有得到很好的调养。应该是阿易所练得武功太过霸气,又急功近利,所以最后不得不强行散了内力。
君裕给临易疗伤,等到阿易脸色缓和了不少,自己才慢慢松开手掌,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把临易小心翼翼的放下,让他躺好。
君裕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坐到临易的身边,看着临易安静的面孔,被汗水打湿的脸庞,脆弱的像一朵被采摘了的花瓣。
君裕抓起临易的手使劲握住,良久,而后愧疚的开口,“阿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今天不应该出去,我应该好好陪着你的。”
临易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仍有些无力,他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的很紧,好像又有水滴到手背上。临易睁开眼,就瞧见君裕眼眶红的很,更有清晰的泪痕挂在他的脸上。
一个哭起来很丑的大棕熊!临易虚弱的笑笑,真难看。
他虚弱的开口,“我没事。”只是有些想你。
君裕看临易睁眼,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早就知道临易离不开他,除了自己谁也不肯轻易不信,可他还是出去了。
“阿易,我知道。”君裕使劲握着临易的手,临易手背上早已湿湿嗒嗒的的了。这一次命悬一线,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无能为力的心悸,他再也不想遇见了。如果他再晚回来一会儿,后果他不敢想象!
其实临易心里也很害怕,怕自己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死去。他为了和君裕在一起,做了那么多,又散尽了功力。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世界,有一个人强行介入之后,才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就这样觉得以前经历的种种只是为了与这个人相遇。
而后,临易看着君裕红红的眼眶,缓缓的开口:“棕熊,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明明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君裕看着临易红红的眼睛,他最终还是不顾临易虚弱的身体上前狠狠抱住了他。
“我也怕,我等了你三年,怕只换来这三个月的相处时光。”
临易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君裕的心跳,以及他害怕还微微颤抖的身体。
君裕暗暗发誓,不管我们以前走过怎样的路,以后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要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
昀城,一处偏僻的庭院内。
“真是一群废物!”一人阴沉着表情一掌拍碎了桌子,“让你们安插几个探子在那丑王身边都做不到,留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看起来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头发似雪,脸皮竟似枯树皮一般沟壑纵横,眼睛极其锐利阴霾,显得冷酷而又嗜血。
跪在下面的三人人,即使他们经过不少杀戮依旧害怕的抖了一下,“大人息怒!奴才一定想办法完成此事。”
“一群废物,那丑王不过一个无知小儿,有什么好对付的。一群狗奴才!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何时才能收复我遥国国土!”他实在气不过,又一脚踹在了地下的一个手下身上,那名手下直接飞身几米,吐血而出,竟是性命危已。
这个人无所谓的看了那名手下一眼,“没用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其余二人见此,连忙表明自己的忠心,“大人息怒。奴才一定为大人竭尽所能!“
他才满意的瞧了他们一眼,又回到座位上,不甚在意的开口,“让你们查皇子们的下落可有什么收获?”
地下那二人见他转移了话题,皆是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开口道:“奴才已经找到了十五皇子的下落。不日就可迎回来。”
这时那人才点点头,“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做的不错。”他阴沉沉的笑了一下,宛若枯树皮的脸上竟像龟裂一般,竟是比不笑还要恐怖三分。
跪在下面的二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宠
临易这次犯病吓坏了西北王,这两天一直不离临易左右,又问了山南林神医什么时候能到。天天有事没事一刻不能让临易离开他的视线。临易这两天一直没怎么下床,对君裕的这种戒备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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