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
我感受不到除了疼之外的任何。
眼泪和汗水流进了伤口里,使疼痛加剧的还有他在我伤口里面的翻搅。
这是我所遭遇的第一场非人的虐待,也是从这里开始我对张泽臣的恐惧根深蒂固。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一点点的感情起伏,持刀的手也没有一点点的犹豫,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猪,他就是那个切割猪肉的屠夫。
这场经历从开始到结束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意识最为清醒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泽臣才甩手走了。
再次进来的人是个金发绿眼的外国......少年。他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我只能用少年形容他。他穿着医生的白褂,手里拿着一个皮包,他的头发大概及肩膀,在身后松散的扎了个辫子。那个医生模样的人脸上是笑眯眯的,看了我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要知道当时的我绝对像是一个血人,如果没人管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他动作熟练地帮我缝合伤口,一边缝着,一边抱歉的说,“很疼吧,我不能给你打麻醉针,因为你注射的药......”
他说的含糊,到最后声音小的我都听不见。
等到全身都弄好,我敢肯定自己绝对跟个木乃伊一样。
到了最后我也没有被疼昏过去,那药的效果实在是好,我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非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五病
别人的初恋都是在幼稚的小情调中度过,而我的初恋却好像在演美国大片。
————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
按理来说那些伤口虽然多但都没伤到骨头,不应该恢复的这么慢,这还多亏了张泽臣无节制的索取。
两个月,该清楚的都清楚了,该想明白的也想明白了,既然躲不掉,何尝不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如果说顺从能比反抗过的更好,而且对我来说也没有损失的话,为什么不去顺从?
虽说这个想法有那么一点自暴自弃,不过那些学校啊蛋糕店啊家里啊的事情现在已经都跟我没关系了,再怎么去想,我也不可能回去不是?
我的心理一点也不强大,绝对经不起再一次的摧残。
有些事情试着接受之后,也没那么痛苦——虽然仍是心不甘情不愿。
这段日子我稍微摸清了一些张泽臣的发病点,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心理有毛病吧。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捉摸,相处久了之后就会觉得这人真的挺幼稚的,有点像是叛逆期的大男孩那样——这么清纯的生物跟他天差地别,我说的‘像’只是一些别扭心理罢了。
在那场暴行发生后的一个星期多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虽然我一直是过的阴历生日,不过呢他还记得就已经不错了。
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对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张泽臣更是好像没发生一样,在我生日那天表现的很温柔的送了我第一件礼物,一只小白猫。
我真的是喜欢透了,那只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是那种随处都可见的白猫,浅浅的蓝色眼睛,浑身雪白雪白的,跟屋子里的地毯一个颜色,趴上去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我给她起名叫‘毛球’,因为她来的时候真的很像是一个球。
过生日那天我因为身上有伤,所以没办什么派对,张泽臣的意思是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再找时间补办,顺便把我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天气越来越暖和,张泽臣对我行动的限制放宽了不少,只要不出庄园我就可以随便溜达。
最近我喜欢抱着毛球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吃点心发发呆,太阳正好,花园里的景色也不错,前提是无视这几个整天跟在我后面的人。
只要我一出屋子,他们几个就准会冒出来跟着我,让我确信除了大门外这个庄园绝对还有其它出口。
那个长得最彪悍的叫螃蟹,听说本人姓解,叶一鸣告诉我的,这人跟叶一鸣同样的年纪,二十四五岁,在负责盯着我之前是张泽臣身边的人,现在每天跟张泽臣报告我行踪的也是他。
另一个总能看见的熟面孔是劳伦,中文说的挺溜而且话特别多,跟螃蟹一样都是张泽臣身边的人。
虽然我尽力的去无视,但这几个彪汉真的让人无法忽视啊!
“祁少爷,你热不热,咱们回去吧?”劳伦说。
我撇了撇嘴,“不热。”
他一脸失望。
他是这些人里最像人的那个,偶尔就会跟我说两句话,语气也不是那么恭敬,整天无聊的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搭话的。我知道刚才绝对是他热了,现在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们还穿的那么多,不热才怪。
又待了一会儿,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头上滴汗,回到了屋子里。
劳伦立刻在身后发出了一声舒爽的感叹,我能感受到屋子里所有人对他的鄙视眼神。
张泽臣快醒了,我得去厨房给他弄早餐。
现在我学会了一些除了煎鸡蛋之外的早餐做法,比如三明治?这绝对比煎鸡蛋困难!
正在切香肠片的时候,看着那本应觉得好吃的东西,我的胃里一阵阵翻腾。
幸好我没吃东西,在垃圾桶那干呕了几下就好了。
最近不知怎么的,一看见肉类食物就难受得不要不要的,说不上犯了什么怪毛病。
微波炉里正热着奶,因为热牛奶烧干了好几个锅的我被厨房中所有人委婉地建议使用微波炉。
叮的一声,我戴着手套把那杯牛奶摆到餐盘上,端着上楼。
我先推开门探头进去,还没醒,太好了。我把早餐放在桌上,又跑去浴室给他放热水。
他今天回来的时候身上好多地方有擦伤,衣服也脏了,一脸疲倦倒头就睡,我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看那样子应该是打架了,不过他还用得着亲手?
我想了想,又拿出了医药箱。
三点半多,他醒了。
因为比平时起得晚,奶早就凉了,中途我又出去热了一次,现在都温的差不多了。
他没有先喝奶,而是直接进了浴室。
出来之后果断把牛奶一口气喝个干净,跟平时一样别的东西一口没动,语气还带着浓重的困意。
“宝贝儿,来给我包扎下。”
说着他侧了侧身,我才看见他肩胛骨那里有道口子,在往出渗血,应该是他刚才把结痂撕下去了。
我打开医药箱做了简单的消毒,上了点药,给他包扎。
“怎么弄的?”我随口问。
“摔的。”
能摔成这样,你摔刀尖里了?
“小心点啊...”我小声嘀咕了句,他要是总带着伤回来,每次都让我包扎的话,我又不熟悉这种事,要是没弄好出点什么事别怪到我头上来。
口子还挺深,我第一次给他直接包上,血都渗出来了,我只好又拆开,给他止血,可是那血就跟渗水一样,刚才还好好地,现在都染红了好多棉花团,怎么都止不住。
我有点慌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用下巴指了指矮桌上的手机,我赶紧拿过来,然后打通了一个他说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柔和的男声,听着非常稚嫩,好像在哪听过。
“啊,那个,请问你是......”
“张泽臣,不是我说你,我现在正在念大学,你也要好好为我的学业着想,麻烦你雇一个长期在国内的医生,我可不能动不动就为了你回国。等着,半个小时。”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竟然敢直呼张泽臣的大名,这是何方神圣...
“很要好的朋友?”我指着电话问他。
他笑着说,“五十岚家的养子,有共同爱好。”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五十岚家族(这些当然是我之后才知道的)。
这个家族可谓是实实在在的地下世界的领头,势力遍布世界各地,没有什么他涉足不到的了,已经有一百年多的历史,一直位高权重,张泽臣就是五十岚家族那位老爷子的徒弟。五十岚家族往年一直是在日本扎根,到了七十年代才转移到德国,并且与意大利黑手党交往甚好,听说还拥有私人军队。总之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个牛逼透了的家族。
现在的那位五十岚老爷子腰都埋土里了,亲生的孩子只有俩,大儿子才二十五六,小儿子年仅二十,还有个养子,就是半个小时后会到的那位,只有十六岁。
他那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可说的,全都继承了老爷子的优点,个个是人精。
我想说的是他那个养子。
养子叫做佩尔,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他挺讨老爷子喜欢,在家里地位不低,而且跟五十岚家的二少爷交情特别好,不应该没被冠上五十岚的姓氏,应该是有个地地道道日本名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叫佩尔。他是个天才,刚才也说了,他在上大学,他跟五十岚二少爷一起,正在耶鲁读书,十六岁,三年前耶鲁以最高分破格录取。他特别的黏五十岚二少爷,正因为如此才跟着他去了耶鲁,据他本人说他想在德国学医的,但是不介意跟哥一起学商。他的医术在道上非常有名,说真的,我特别羡慕他,想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高中混呢,他都在耶鲁读大三了。我一直十分敬佩这个比我年幼两岁的德日混血。
我正用棉花拼命地按住张泽臣的伤口,佩尔就推门进来了。
这时候我还不认识他,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惊讶,第一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无论是外貌还是身高),第二就是这人不就是两个月前给我缝合伤口那个吗。
他看着还不到一米七,身穿白大褂,拎着个医药箱,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看到我他冲我笑了下,然后就换了一张臭脸面向张泽臣,“要不是最近哥带我过来参加什么生日晚会,碰巧就住在附近,我才不会来管你。”
“真是巧了,你要参加的生日晚会不会就是后天我举办的那个吧?”
佩尔一针狠狠地扎进张泽臣肉里,我看的心惊肉跳,然后他又狠狠地拿出缝合的工具,一点也不仔细的给他缝合好,接着包扎,看得出手法非常熟练。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看他们交谈甚欢,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样跟张泽臣说话,要不是碰到佩尔,我绝想象不出有谁能这样跟张泽臣交谈,这不是因为佩尔是五十岚家的少爷,而是因为佩尔在他眼里是特别的。
这个时候我竟然有点嫉妒,人就是这样,我明明不喜欢张泽臣,却还是想要他对我好,想我在他眼里是特别的存在,想他对别人都是那样的残忍,唯独对我不是。尽管我跟他,是这样的一种尴尬的关系。
佩尔走了之后,我的心情一直低落。
张泽臣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出门,跟他在一楼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也是心不在焉的。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晚会,就在后天。”
“哦。”
“怎么,不开心?”
我把头扭到一边,没理他。
能感觉到整个屋子里所有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我们两个身上,那眼光不用想也知道是在‘佩服’我的不要命,我也暗自赞叹那时的我何来的勇气。
为什么佩尔对他凶巴巴的就是理所当然,而我却是不要命呢?
佩尔有什么特别的呢,可以对所有人都不敢招惹的张泽臣摆臭脸呢?明明我是迫不得已才留在他身边的,难道活该遭受这种待遇?虽然我之前过的也不是什么昂首挺胸的生活,但至少不是像这样,在别人的身下过活。明明应该是我在张泽臣眼里是特别的才对吧?不然他又为什么带我回来?
我把手指关节攥的发白,越想越觉得很委屈。
那时我做了一个足以转折我命运的举动,就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跨坐在了张泽臣的腿上,用一种可以称之为委屈或者抱怨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里喃喃出:“臣儿......”
他环住我的腰,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这是在向我撒娇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笑了出来,手一使劲就抱住了我,头埋在我肩窝处,似乎是在嗅着我脖颈间的气味,“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否发自内心,但那时候的我已经察觉到,我们之间的病态的爱,我的那一半,已经从那场暴行中萌芽。
☆、第六病
我着实觉得张泽臣这人的思想跟正常人有很严重的差别。
长这么大为止我的生日都是在一碗长寿面里度过,吃蛋糕的时候都寥寥无几,更别提邀请别人一起庆祝。
我很好奇的去宴会厅里看了看他们到底布置成什么样,我以为就跟高三毕业晚会时候的布置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气球啊什么的吧?所以当我打开门的时候真的是愣住了。
张泽臣的确比我大十岁,或许我在他眼里是个小孩,但我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幼儿园搞联欢呢!
环视了一圈,整个宴会厅里充斥着浓浓的迪士尼气息,我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的唐老鸭配色,觉得有必要好好地跟张泽臣谈一谈我的年龄问题。
叶一鸣看见了我,跟我打了声招呼。我看向他那边,他正坐在舞台前的那堆无力吐槽风格的椅子上,看着那些人彩排。
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问:“怎么还搭舞台,什么表演啊?”
“小丑。”
“......”
舞台上的那些人此时穿着便装,看他们张牙舞爪那样子,我大致的能想象得出他们穿好演出服的时候的样子。
“明天会来很多小孩儿吗?”
“不太清楚,邀请名单阿柳管。”叶一鸣说,“有小孩应该不多,这是给你准备的。”
“阿柳是哪个?脸上有疤的那个?”
“对,就是他。细活臣哥一般都让他管。”
阿柳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戴着副大黑框眼镜,长得也非常白净,像个文艺小青年似的,就是脸上那道疤太过显眼了,两个嘴角处裂开之后的缝合痕迹,整个一变/态/杀/人/狂的脸。听说以前被张泽臣派去做密探,伤疤是那个时候弄的。他相当于张泽臣的秘书一样的存在,不过我觉得不派他做一线兵力太对不起他那张吓人的脸了。不说小孩见了他,几乎是个正常人第一次看见他都能吓个半死,也不知道张泽臣是怎么带着他到处走的。
“那你是管什么的啊?”我问叶一鸣。
“我?我负责闲着。”
————
到了我过生日——准确的说是给我庆祝生日那天,张泽臣没有外出,而且午饭之前就起床了,我们第一次一起吃午饭。
晚会是从晚上七点开始,不过下午的时候就有些人到了,但目的无非是跟张泽臣谈生意。
佩尔也是在下午时到的,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个眉目清秀的东方脸孔的男人,很年轻,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这就是五十岚家的二少爷,五十岚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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