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榆洲闻言默然。
赵一拎起牛车上的一个包裹道:“来,刚刚赵一叔路过了一家布店,见这衣服不错,便给你韬了一件。”
“……”贺榆洲有些错愕接过扔向他的包裹,打开看了看,是一绒衣襦裙。
赵一道:“你的事我也听到了一些,既然准备在河口村安家,就好好的过,多来一叔家逛逛,这也算是一叔作为邻里乡亲给你小小的见面礼吧。”
“记住,长辈礼不可辞。”似乎知道贺榆洲想要推辞,赵一用话堵了贺榆洲。
贺榆洲有些感动,但是……这襦裙是女装啊!
他现在买的三件麻衣都是男装,他想渐渐做回他自己,虽然村长看过他的户籍,户籍上写着他为女,他自己又一副女子的打扮让大家都坚信着他是女子的事实,刚刚更是不得已之下主动说出了自己为女子的话,但他想慢慢做回自己男儿身的想法一点都没有动摇,他想先穿男装改变众人对自己的印象,一步步做回自己。
可如今……这赵一送了一件女装给他……
罢了,推辞不了,这衣服就暂且收着吧,这身份也就慢慢来吧……
☆、第10章 琐事
回到村里已经下午了,关大娘卖光了菜换了些油盐先带回家了,赵一看他东西比较多就送他到了家门口,知道他困难,不愿意再他家吃点东西,贺榆洲也没有强留他,送走他后直接将家里早上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
喝完小憩了一会,贺榆洲就带着关大娘给的种子来到了菜地。
菜地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
手里的种子也并不多,关大娘之前和他说过,种植苞谷是挖个窝,然后撒三四粒种子下去,再然后浇水,等它自己长出。
这是比较原始的种植了,其实贺榆洲心底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在另外的世界所学到的,但是现在他的种子不够,地也不够,完全没办法实现他心底的办法,只能照着大娘说的做。
地不多的好处就是没多久,种子就种完了,而所用的农具依然是关大娘留给他的。
是说他家有两副,这幅比较破旧就没用了,留给贺榆洲应急,贺榆洲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就没有和关大娘客气。
眼看着天色还早,贺榆洲就拿着买回的新衣服走到河口边洗了洗,然后晾在了门口吊起的竹棍上。
关大娘远远的看见贺榆洲的身影,笑着喊了贺榆洲一声。
贺榆洲微微笑了笑招呼道:“大娘,你来了。”
“恩,今中午煮了点年前留下的地瓜,味道还不错,大娘给你送了一碗来,之前跟你说的布料针线也一并给你送来了。”
关大娘边说着,边进了茅屋,将一篮子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贺榆洲有些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
“大娘,我吃您的用您的够多了,你就把那几方布料给我就好,针线我自己也买了,那地瓜您吃吧。”
“唉,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大娘要吃家里还有,你正是困难时刻就别客气了,要真念着大娘的好就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今后和大娘做一方好邻居。”
说着,关大娘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皱眉说道:“小洲,你似乎买了许多粮食?刚刚在人多没好问你,之后大娘又先回了家,你能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银两吗?”
突而变得严肃,关大娘说道:“大海曾跟我说,你一无所有到了这里,倒也不是大娘多心,只是怕你这孩子走错路,从某些……地方赚了些不干净的银两回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我们可以穷,但是绝对不能做做不得的事啊!”
贺榆洲闻言一愣,继而有些黑脸,这关大娘究竟想哪儿去了,想着,他急忙解释道:“大娘多虑了,我虽没什么细软,但之前的衣服是极好的料子,便在当铺里当了点银两,才买的粮食,并不是什么不干净的银两,大娘别担心,我还是有分寸的。”
关大娘听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之前确实看见你拎了个包袱上了镇上,呵呵……”干笑着,管大娘道:“是大娘多心了,总担心你这么个漂亮的好姑娘走错了路,别嫌大娘多嘴了。”
漂亮姑娘?贺榆洲心中一凉,面上却是笑了笑道:“不会的。”
关大娘呼出了一口气道:“你能保证我就放心了,最怕的就是你走错路,这女人啊,一走错路就回不来了,不过小洲你也真是的,有了银两就该先买点家畜回来养啊,粮食什么这么多乡亲也不会饿着你,你这把唯一的银两用了,之后可是很辛苦的,这事你咋就没跟大娘商量呢!”
贺榆洲闻言有些错愕,喃喃的道:“这总不好老是吃大娘和乡亲们的,而且,银两还可以再赚。”
“你这姑娘说的倒是简单,银两怎会是这么好赚的。”笑说着,关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都已经买了就先吃着罢,要是再有困难再来找大娘便是,大娘要是能帮的一定帮你。”
“恩,谢谢大娘。”
左左右右说了许多,才送走了关大娘,贺榆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大娘心肠是极好,但是有时候果然还是有点……唠叨。
而且,她也是认定了他为女子了……
苦笑一声,贺榆洲去翻关大娘送来的东西。
满满的一碗地瓜散发着香气,底下有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十方丝巾,旁边放着颜色不一的针线。
贺榆洲就热水吃了几个地瓜,就开始穿针引线。
他的刺绣是他娘亲教的,娘亲曾经是个世家小姐,一言一行也是极其规矩的,性子又温软柔弱,所以在贺家她从不争取什么,成了贺家的妾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守在自家的院子,在贺家也算得上是极受贺樽宠爱的。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招贺家嫡母的排挤,在贺家老爷面前,她对他们极好,但是贺家老爷一离开,他们的日子就难过的。
而贺家老爷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在贺府,长年下来,他和娘亲受到的苦就多了。
娘亲温软求和的性子让她从未在贺樽面前说过贺家嫡母商卓君的不是,这却让商卓君越发变本加厉。
贺榆洲作为贺素闲的时候,向来很不理解娘亲的行为,他并不明白娘亲为何要这般容忍?
他也曾去问过娘亲,他娘亲总是会摸着他的头回答他
“这就是女人的命,出嫁从夫,尊嫡护幼,娘亲是妾,主母的话当听而无怨言。”
这般老实的娘亲,每每让他心疼不已,贺樽宠爱着娘亲,所以商卓君能暗自欺压娘亲,却不能真正伤害娘亲,怕被贺樽看出来。
而他,若不是出生便扮为女儿身,恐怕早已被她暗中杀害了。
毕竟他出生之时,贺家嫡母已有一子,若他为男子即使跟贺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和户籍挂了勾,他就要分上一部分家产,这是贺家嫡母最不能容忍的。
见了他为女子不能争夺贺家家产,又并不得贺樽的宠爱,他才一直存活至今,但那仅仅是存活,保证了他的生命,他在贺家的日子却并不是那么的好过,有时候商卓君不能对娘亲做的伤害,会全部用在他的身上,他明明不得贺樽的宠爱,但因为是贺樽宠爱的娘亲的‘女儿’就会被迁怒。
挨打在贺家时常有的事……
许是他体内没有一点贺家的血缘,所以除了商卓君,贺家的人包括贺樽在内都是对他视而不见的,在贺家他经常想,若不是娘亲留着他,恐怕他早被赶他出了贺家门。
当然,若是能早点被赶出来也就好了。
偏偏贺家要面子,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将他赶出来,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逼婚之事。
悠悠的叹了口气,贺榆洲揉了揉眼睛,将绣了一半方巾放下,天已经暗了,他该休息了,因为钱不够而没有买油灯的他也不能在黑暗中刺绣。
借着黄昏的光亮,贺榆洲左右看着无人,便直接在河口洗了个澡,带着一身的凉意上了床。
☆、第11章 赵一家
花了六七天才绣好十方丝巾,期间关大海已经来过帮忙把茅屋的房顶修好了,那菜地里面的苞谷长出了点儿芽。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而这几日贺榆洲就单单刺绣照顾那菜地去了,倒是很少出门。
如今,绣好的十方丝巾的他想先送去镇上看看能换多少钱。
而且,家里恐怕没有油灯是不行的,得去买盏油灯,还得有……一个马桶……
说到马桶也是贺榆洲最不能忍受的,茅屋什么都好,但是没有茅厕!菜地的旁边就只有一个小隔间,用麻布隔出来的隔间,隔间里面就一个池子,池子上两个板,平时的拉撒都在这个小隔间里,里面又脏又臭,有心想要把隔间清理干净……但贺榆洲完全不知道怎么清理,一进去那味那脏乱的模样已经让他想吐了!
刚刚来时,他的心思在怎么找到粮食方面,没怎么注意过这里面。
住了六七天这才真正了解这个状况!
尤其是晚上要上茅厕的时候,天又黑,脚踏在木板上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有时候还会踩到蠕动的虫子!
种种的一切,都让贺榆洲对这个茅厕敬而远之!
但他现在并没有能力去建一个茅厕出来,所以他想到了马桶。
他是宁愿像在贺家一样自己倒马桶也不愿意再去那样的茅厕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贺榆洲整了整穿在身上的白色麻布男装,头发放下不再梳鬓,只是用丝带绑上马尾,穿上布鞋,一副小子的打扮就将上次剩余的三百三十二铜钱拽在了手里,将那丝巾包好放在怀里,顺着赵一给他的指过的路来到了赵一家。
这是贺榆洲第一次来到赵一家,他家在村子里比较中心的地带,旁边过两家是关大娘家,两边靠着都有人家,他家的房子算是比较大的,房子前面有一很大的院子,院子是泥土地,一边种植着蔬菜,一边养着鸡,院外有着竹篱。
贺榆洲停在了竹篱外,朝里面喊了两声赵一叔。
出来的却是一中年妇女,妇女两腮红润,穿着一袭布衣,腰间围了一块蓝色的布,显得精神奕奕的样子。
看到贺榆洲,她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
“小洲?”屋内又出来了一人,是赵一。
贺榆洲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赵一出来,看着他的打扮,微微一愣,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掩饰般转开了头,对着那妇人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贺榆洲,新来的那名姑娘,小洲,这是我贱内。”
贺榆洲礼貌的朝妇人点了点头,喊道:“婶婶好。”
妇女听闻微微一愕,疑惑的眨了眨眼,瞧着贺榆洲,一身白布麻衣布鞋,扎着马尾,一身男子打扮也遮盖不住那与生俱来般的优雅,修长的身躯,面容清丽……
眼瞧着,她连忙敛下眸,和蔼的笑着应道:“呵……真是有礼貌的姑娘,怪不得你老夸她,快进来吧”
她招呼着贺榆洲。
贺榆洲走近院内,屋内又出来了一人,是名大约十岁的男孩,小个子,一方蓝色布巾包头,一副书生的打扮,大大的眼睛单纯而好奇的看着贺榆洲,有些疑惑的问:“娘,这个姐姐是?”
贺榆洲一愣,去看只到他腰间的孩子,这孩子单纯好奇的目光扫过他的衣物,似乎很是疑惑的样子,不过礼貌的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拉扯着妇女的衣物,
妇女见状笑了笑道:“她叫贺榆洲,你就叫洲姐姐好了,既然都出来了,就帮娘沏壶茶去吧。”
“好。”小个子的孩子乖巧的应着,就进了屋子,妇人让贺榆洲进了大厅,招呼他坐下,就忙去了。
贺榆洲皱眉,这一次的男装示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赵一叔就不说了,曾经见过他一直以为他是女子,但是赵婶和赵一的孩子一眼见到他只是在奇怪他的打扮,却并没有把他认作是男人,仍然以为他是女人。
这样的认知,让贺榆洲有些沉重,他究竟怎样才能做回男子,因为户籍和先前女装的问题他又不可能直白的去说他是男人,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虽是没有把他当成男子,但是至少都没有开口询问,都默认了他这一身的打扮,这样想来,他也是成功了一点点的,贺榆洲乐观的想着。
跟赵一坐在大厅里,贺榆洲有些拘谨,他这才意识到空手而来似乎很不好意思,但他家确实一无所有,有些汗颜的想着,贺榆洲还是厚着脸皮说道:“赵一叔,今日忙吗?我想去趟镇上。”
“嗯?现在?”赵一看了看天色道:“也罢,还早,只是小洲你要去做什么?又是买东西吗?”
“呃……也不仅仅是。”贺榆洲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十方丝巾道:“关大娘介绍我绣点东西去卖,我便绣了一些,想去看看能换钱不。”
说着,贺榆洲有点腼腆,赵一闻言,拾起一方丝巾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道:“小洲,你这绣的很不错啊。”
“是吗?!”贺榆洲望着赵一,有点小惊喜。
赵一点了点头:“一叔给你出个价,一般人家去卖丝巾,掌柜的只给二十到三十钱,除去本钱赚的也就几钱,最多十几钱,你这个除非半两,否则不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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