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家时,他娘亲为了让他更像一个女孩,从小就教他刺绣,他的手艺在娘亲看来已是不错……
关大娘听闻,笑道:“那敢情好,大娘那里有几块布料,你若是会刺绣便用它们绣几个图样出来,待去镇上,可以拿去布店换几个小钱。”
听到钱,贺榆洲眼睛亮了亮。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第8章 赵一
关大娘见状笑了笑道:“那换不了几个钱,除去针线和布料也大概就能得四五个铜板,咱们这些乡村人家粗手粗脚的,手艺不太行,绣出来的东西那布店还经常不收,那玩意又费时间,久而久之,这附近就很少人刺绣去卖了,以前大娘缺钱的时候还会绣绣,如今也是宁愿多去种点菜了。”
贺榆洲听闻,微微抿了抿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手艺算不算行。
在贺府的时候,虽然娘亲从小教他刺绣,但他的绣品只被娘亲看到过,而且他们没有允许是不准出府的,更别说拿着绣好的绣品去卖,所以至今贺榆洲都不知道自己的刺绣水平是什么程度,他只知道他会绣,仅此而已。
“好了,刺绣的事情过后有时间再忙,小洲你先喝粥,等会大娘要去一趟镇上,你要不要和大娘一起去看看?”
“镇上?”贺榆洲的心思被关大娘牵了走。
贺府在县城里面,而县城离镇上大约有三四天的路程,这里是离镇上不远的河口村,若是县里发生点什么,大约这边是很难得到消息的,同样,如果这边出现了他贺榆洲,大概也是传不到县里的。
思及此,贺榆洲点了点头道:“我跟大娘一起去看看。”
关大娘闻言点头,边向外走去道:“那小洲喝了粥来找我,我们一起搭隔壁赵一家的牛车去,那样会快点,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达镇上了。”
贺榆洲应了。
赵一是个中年的汉子,下巴留了一撮短短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
见到贺榆洲的时候,他微微楞了楞,随后朝着贺榆洲友好的笑了笑。
贺榆洲礼貌的回他一笑。
小小的牛车挤了五个人,除了贺榆洲和关大娘还有三个不认识中年的妇女。
她们有拿好奇的眼神看着贺榆洲的,有拿看好戏的目光瞅着他的,有注意到他手上挎着的小小的包袱的。
但没有一人对贺榆洲表现出友好的姿态,贺榆洲也没有在意,跟着关大娘坐在了牛车上。
车轮碌碌,行至不远,那三个妇女就开始向贺榆洲套话。
“哎,你是哪里人?“
“你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现在真剩你一个了?”
“你这包袱里是什么?”
“要去镇上干嘛呢?”
“是不是细软啊,要去换钱?”
“……”对她们刨根刨底的问话,贺榆很是不悦,所以并没有搭话,一概无视了。
这却似乎惹恼了那三人,她们不悦的看着贺榆洲,刻薄的皱眉挑刺。
“神气什么呀?不就是长的漂亮点了吗?”
“就是,家里就剩一个了,还这么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是谁呀!”
“……”贺榆洲沉默,有些好笑的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三姑六婆吧,这些话还真是难听。
关大娘在旁边听着似乎有些恼火了,她不悦的皱眉道:“你们几个,有这样问人话的吗?这样问人话还让人怎么回答啊!”
“这又关你这个外来人什么事了!”那三人中的一人反驳。
关大娘难看了面色:“什么叫外来人!”
“你不就是看中河口村土地肥沃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么?这样不算外来人什么才是外来人!”
“你们……”关大娘生气的站了起来,牛车噜噜,那三人讥讽的表情在贺榆洲眼中显得格外的扭曲。
他不由的冷笑出了声。
“女子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正身,妇容端庄,妇言谨之,妇工巧之,单单这妇言你们就犯了忌讳。大娘别的不说,这言德可比你们强多了。”
“况且,古有地主之谊之说,外来皆是客,因以礼待之,大娘若是你们口中的外来‘客人’,为何不以礼相待?”
这番话将那三人哄的一愣一愣的,连关大娘也愕然的看着贺榆洲。
一时间竟然就此寂静了下来,贺榆洲却悄然松了口气,耳旁总算是清静了。
寂静中,一声爽笑打破了沉默,赵一带着笑意的回头看着贺榆洲道:“小姑娘你竟然还读过书?”
贺榆洲微微一愣,敛眸点了点头道:“曾……读过几年。”
这几年自然不可能是在贺家读的,贺家不可能让他这样的存在去读书,所谓的知识都是他在那个虚幻的异界学到的,那里的知识与言论在这边看来是妄大的,但贺榆洲却觉得很是有道理。
但他不会傻到拿那边的言论在这边的世界里胡说,他觉得对待这边的人,尤其是妇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这边的道德去束缚着身处这边世界的她们!
看,这不就凑效了!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贺榆洲皱眉看向了赵一,中年的男子一脸的笑纹盯着贺榆洲道:“小姑娘啊,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古书上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有才不好吧?会没夫郎要的。”
“哈哈……”赵一语毕,那三个妇人大笑出声,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一脸便秘的模样,他忘了他也身处这个世界,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人’,这边对女人的束缚对他一样凑效。
但是……
贺榆洲轻笑敛眸:“我想赵一叔可能误会了,我所读不过是《女四书》,这并不算‘才’,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德’。”
赵一闻言,笑了笑看着贺榆洲道:“看来小姑娘被教导的很好,有世家小姐的风范。”
贺榆洲眼眉一跳道:“赵一叔真说笑了,我自外地逃难而来,现下在河口村安家,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女罢了。”
赵一笑了笑,看着贺榆洲的眼中有了一份慈爱一份满意,但他并不再搭话,只专心赶车。
贺榆洲眼角抽搐……心中刺痛,刚刚……为了反驳赵一的话,他主动说了……说了自己是女子的话……又给他变回男子加了一道难题,内心刺痛下,他的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贺榆洲回头,才发现是关大娘在拉扯他,他一愣,凑近关大娘,关大娘小声的道:“小洲,这赵一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可是有学问的人,你别冲撞了他。”
“……”贺榆洲闻言无奈,他记起来了,这个世界对文人特别的看中,考上功名的人至此就会比普通百姓高人一等了,一个秀才可以见县官不跪,一名举人有很大的机会当官……
而他的养父贺樽正是一名举人。
☆、第9章 琐事
答应了关大娘的叮嘱,牛车上又寂静了,那三个妇人听闻赵一和贺榆洲的对讲,倒是安静了很多,不敢随意开口了。
一路上就这样寂静的到了镇上,和赵一说好午时会合,关大娘就带着贺榆洲走了。
一路上关大娘都在跟贺榆洲说赵一和那牛车上三个妇人的事情。
也因为此,现在贺榆洲对他们了解了个彻底。
那三个妇人是村中李青、刘河、申柱的妻子,这三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势利还以凶狠出名,所以,村里几乎无人敢惹这三人,连带着也对他们三个妇人大多采取了容忍的态度,所以才导致她们越发嚣张。
赵一是村里的秀才,父母已亡,家里就一正妻和一十岁孩童,赵一原本有机会去考举,但双亲双亡,家里无所扶持,他才开始种地养家。
如今算是村里过的比较好的了,家里已布置了一辆牛车。
这是村里唯一的牛车,也因为此,村里有人要去镇上大多会找他一起,而他也热心帮忙。
关大娘还告诉贺榆洲,本来那赵一是不喜欢带上那三家人的,但是村里都知道就他一家有牛车,而他本就是个热心帮忙的,谁家要去个镇上他都义不容辞的答应,若是对那三人特殊,就怕会惹麻烦了。
现在他儿子要准备来年去县城参加科考,正是不能惹麻烦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很是低调。
贺榆洲听闻也算是明白了,那赵一刚刚确确实实在认真的赶路,不管是大娘和那三人的争吵,还是他和那三人的争辩他是一点都没插话,最多在最后和他多说了两句。
默默的想着,贺榆洲停在了一家布店门口。
这里是一个小镇,镇上还是泥土地,但大部分的屋子粉刷了一番,不似农村的泥黄泥黄的,而街道两边的店铺里面还以青石板铺地,层次比村里好多了。
关大娘见贺榆洲停了下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布店问道:“小洲是要买衣服吗?”
贺榆洲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关大娘手臂上挎着的一篮子菜问道:“大娘你是来卖那篮子菜的吗?”
“嗯,对,家里没有盐了,我去市场把这篮子菜卖了换点盐回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贺榆洲闻言笑道:“那大娘你快去吧,卖菜是需要时间的,赵一叔中午还等着咱们回去呢,你放心,我认得路,等会办点事我就去找赵一叔,在赵一叔那里等你。”
关大娘闻言想了想道:“那成,你办完事快点去找你赵一叔,别乱跑啊,知道吗?”
一路看着关大娘小跑的消失在视线,贺榆洲整了整衣物走进了布店。
左右看了一下,他来到柜台之处,打开了自己所带来的包袱,里面豁然是他那日穿戴在身的白色华服。
他拿出了它,那掌柜疑惑的看着他问:“这……姑娘是做什么?”
“我想问问店里有这种布料吗?”
掌柜的一愣,伸手去看那件衣服,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我这只有绸缎,没有这极好的锦缎,姑娘想要买这样的料子得去县里。”
贺榆洲一愣道:“这镇上都没有?”
“嗯。”掌柜的点头:“单单锦缎我这是有,但是要这莹润的花色,是从这镇上找不出来的,这大概是县里顶级的布料吧,没有百来两恐怕是买不上这样的布料的,镇上好人家不多,进这种布料也卖不出去,所以这镇上是不会有的。”
“这样啊。”贺榆洲眼闪了闪,收起了衣服道:“那谢谢掌柜了。”
出门晃荡了一阵,完全了解了镇上的物价,贺榆洲转身走进了一家当铺。
从当铺拎着空包袱出来,怀里揣了一两银子的那一刻,贺榆洲才松了口气,他总算有点钱防身了,虽然百来两的衣服只当了一两银子,但他也满足了。
如布店掌柜所说,这个地方富贵人家不多,这种衣服即使好也贵但是根本没有市场,能当上一两银子也算是不错的了。
悠悠的叹气,贺榆洲有些自嘲,他说是不靠九公子,也义正言辞的拒绝他的帮助,但实际上他却还是拿着他的衣服典当了……
而这一两银子在这个世界是一千文,刚刚他逛了一轮,米价是二十文,杂粮要便宜许多十文一斤,油要六十文,盐只需三文,但酱之类的要二十文。
这样看来,他这一两还能顶上一阵子,起码能顶到他找到谋生的活计。
这九公子无形当中又帮了他一回。
深深的叹气,贺榆洲又去刚才的布店,给自己选了三身麻布衣服,买了一些针线和所需要的油盐酱醋,又买了五十斤的杂粮,来来去去总共花了六百八十八文钱,才回到赵一的牛车上。
赵一远远的看见贺榆洲弯着腰抗着一麻袋的粮食朝这边走来,微微有些错愕,这姑娘长的纤细柔弱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大的力气,那一袋看起来不轻的粮食却能被她好好的抗在肩上。
错愕的他只顾着了惊愕,却忘了上前帮忙,待贺榆洲走到了跟前,他才恍然的伸手帮忙接过那一麻袋的粮食放在了牛车上。
“谢谢赵一叔。”贺榆洲抹着汗揉着酸痛的肩头跟赵一道谢,赵一看着贺榆洲笑道:“小姑娘你的力气还挺足的,这一袋起码有五十斤吧,竟然扛肩头给扛回来,跟汉子有得比啊。”
贺榆洲听闻心情复杂,他本就是男子啊,还跟什么汉子比?
思及此他有些无奈的道:“赵一叔,你就拿我当汉子得了。”
“啊?”赵一听闻很是错愕,看着贺榆洲的眨眼,那模样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贺榆洲心里打起了鼓,舌头在嘴里打了几个卷,终是没办法把事实说出口,最后他只得无奈的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力气比得上男子了。”
“哦”赵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笑的道:“小姑娘,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一姑娘家的如何当成男子,莫要再说这话了,让人听着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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