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衡知道天玄已经看出宵儿的身份了,说“这是我欠他的。”
天玄一声爆呵,双目充血说“你欠他什么!从古至今什么都是他自找的,与人无尤。”
“师父。”
玉清衡转身,看着凌霄端着茶呆楞的站在梨花树下,显然是被吓到了。
天玄看着这师徒二人,既然窗户纸被捅破了,就没有藏着捏着的必要。
天玄扫过玉清衡,径自闪身移步到凌霄身前,绝情剑自袖下飞出,直逼凌霄,玉清衡伸手抓住天玄的脚,将他拉回来,天玄不死心,再次攻击,玉清衡手握霜华剑迎上。
“霄儿,回凝华宫,躲起来。”
惊魂未定的凌霄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水,跑回凝华宫。
小小的凌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天玄上仙要杀我?
天玄见玉清衡铁定了要护他,今日没什么机会杀他了,便收了绝情剑。
玉清衡见他收了剑,也收回霜华剑。
“天玄,他现在是我徒弟凌霄,他不是苍玄,苍玄犯的错已经受到了惩罚,还不够吗?这一世我会引导好他,不会让他重蹈覆辙,若一个人只因为他可能去犯错,前世犯的错,而杀了他,那么我们又和那些犯错的人有什么区别?相信我,他会很好的成长。”
天玄看着凝华宫,担忧的说“但愿如此。”
说完天玄双手一伸,转身翩然落在剑上,御剑站在凝华宫上空说“清衡,今日我不杀他,若有朝一日,让我发现,他依旧是这个世人的浮生劫数,我天玄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绝不给他留一丝轮回机会。”
说完便御剑离开九重山,那份决绝,是玉清衡如何也没想到的。
玉清衡看着被剑气打落的梨花树、香炉、石台,将一切都恢复原状,才进到凝华宫,凌霄连忙从柱子后面跑过来,拉着玉清衡坐下,半跪在他脚边说“师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天玄上仙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是不是弟子惹他不高兴了,都怪弟子不知道怎么惹上仙不高兴。”
玉清衡看着小小的凌霄,说“宵儿,你只要相信师父能保护好你就好。”
凌霄点头,趴在玉清衡腿上说“霄儿在这里没有弟妹、没有爹娘、没有不语滩、没有西岩观、没有乐温城,可是霄儿有师父,宵儿不信师父信谁,等宵儿长大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父。”
玉清衡眼神再次变的慈爱,听着小小的人儿,大大的承诺,抚摸着他的发丝说“师父信你,霄儿你也要信师父,只要你信师父,师傅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凌霄长得本就太人喜欢,这甜甜一笑,重重的点头说“恩。”
仙山岁月,由此开始。
第四章 仙山岁月
“师父、师父,师”
一大早凌霄起床便开始四处找师父,站在回廊上,凌霄师字刚叫出口,就硬生生的停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梨花树下舞剑的师父,身若飞燕轻璇、形似蛟龙倨傲,回旋之间白衣飞舞、青丝清扬,笔直修长的双腿扫起落花飞舞。
玉清衡似乎发现了凌霄在回廊之下,骤然收剑,一朵梨花不经意间从树上飘下,在两人之间两人缓缓落下。
凌霄吞了下口水,这是凌霄六年来第一次见师父练剑,一向只知道师父会法术,却不知道师父武艺居然也这么高强,一把霜华剑在手,风华无限,无人可及,便是日前的天玄上仙,和师父比起来也略微逊色。
这样的师父,自己又如何配得上做他的徒弟?
可是,又是那么的幸运,自己就是他的徒弟。
但是世间又可有一个人能继承一分师父的风采、师父的才华、师父的造诣、师父的道。
玉清衡收霜华剑回虚空,走到凌霄身前,伸手捏下凌霄发间的落叶说“你起来了,第一天在凝华宫,睡的可好?”
凌霄就这么看着师父的手,白皙修长,骨结分明,那么近都看不到毛孔,直到那只手离开自己的头顶,可是心却一直跳个不停,凌霄捂着自己的心脏,难道是被师父的剑术惊呆了么?
想着师父的问话说“睡得很好,师父。”
凌霄仰视着他的师父大人,接着说“师父,您那么厉害,什么时候能教宵儿法术、武功呀!”
玉清衡没有回答凌霄的问题,反而转身带着凌霄在院子里散步,凌霄便就跟在身后,看着雪白的梨花、雪白的师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师父便就是天地之间走来的仙人,让世间万物只能仰视,不得近身,仿佛只要使那一身白衣一粒染尘,便是天大的罪过。
玉清衡站定,看着身前的建筑,凌霄站在玉清衡身侧,也看着鎏金书写的藏书阁。
“霄儿,从今日起,你便待在藏书阁,什么时候将这万卷藏书看完,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玉清衡推开藏书阁,藏书阁分三层,密密麻麻的全是书柜,书柜上密密麻麻的又全是书籍,甚至有堆积如山的奥妙石。
凌霄叹为观止的看着藏书阁的藏书,失神踏入,环视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书籍,整个人都晕了,这就是看一辈子也看不玩呀!
这么多的书。
凌霄一着急就想跑出藏书阁说“师父,就是去看一辈子,霄儿也看不完这么多书。”
玉清衡眉头一宁,伸手将藏书阁结界封住,凌霄见藏书阁被师父封了,连忙跑过去趴在结界内看着玉清衡,叫着“师父。”
玉清衡站在结界外,不容丝毫商量说“那就看一辈子,什么时候全都看完,什么时候出来。”
凌霄隔着结界看着自己的神仙师父,咬紧了唇,他是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说一不二,对自己什么都好,但是学习方面,从不妥协,一次都没有,他也知道自己不看完藏书阁的书,师父不会让自己出去,倔强的凌霄一咬牙,转身回到藏书阁,一本一本的取下藏书阁的书,开始细细的看。
开始凌霄还觉得乏味,可是渐渐越看越有意思,藏书阁几乎概跨了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经典著作,礼乐射、御书数等无一不细,简直就是一个天地宝库,让凌霄爱不释手。
而凌霄最喜欢的便是奥秒石,一触碰它,奥妙石便会浮现出影像,奥秒石里的小人就开始舞剑,据说都是创造这个剑谱的前辈死后,留下来的精血所化,不过虽然比不上师父,但凌霄还是很用心看,因为看着这些小人就像在乐温城,师父有时候带自己去看的皮影戏,虽然那真的,很少、很少……
玉清衡在结界外一直看着凌霄,见他从烦躁到幸喜,再到现在一脸的难过,玉清衡不经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宵儿太严苛了?
继续看着结界内的小徒弟,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渐渐的再次入迷,玉清衡也就放下心来。
而凌霄也渐入佳境,连玉清衡什么时候扯了结界都不知道,沉浸在藏书阁内。
九重山上岁月老,凝华宫中无日月。
在这里,一切安静的让你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凌霄合上最后一本书的时候,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终于看完了,嗯。”
话刚说出口,凌霄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把整个藏书阁的书看完了?太不可思议了,那可是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呀!
快步走出藏书阁,发现结界已经撤了,那自己在里面到底待了多久?
凌霄看着依旧端坐在草地上冥想的师父,瞬间一颗心安静了下来,眼里的无助和惊恐,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平静,松了口气。
还好,师父还在。
玉清衡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凌霄出来了,说“宵儿,都看完了。”
凌霄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真的看完了藏书阁那么多的藏书,却还是乖乖的点头。
玉清衡满意的颔首,接着说“可都记住了?”
凌霄低下头,像做错事一般小声说“没有。”
玉清衡站起身,雪白的衣衫显得更加的修长,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你的错,一次记不住很正常,明日开始每日来看一次,记熟为止。”
凌霄应承下说“是,师父。”
玉清衡牵着凌霄的小手说“去吃饭,已经正午了。”
饭桌上,凌霄拿着筷子,不时看一眼玉清衡,眼神四处飘散,食不知味的吃着天枢宗精心准备的饭菜,几度欲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这一切都被玉清衡看在眼里,见凌霄放下了筷子,用眼神询问着凌霄到底什么事?
凌霄鼓气勇气,小小的人儿深吸一口气说“师父,那么多的书,我怎么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全部看完了?那可是一个人一辈子也看不完的书。”
玉清衡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是这个,解释到“藏书阁是由女娲大神补天之时,剩下来的那一块石头碎片,建筑而成,在里面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所以你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也就是说今日你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看完了一生都看不完的书。”
凌霄听着整个眼睛都睁大了,原来如此,吓死我了,还以为!
一想到这里,凌霄双眼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极了说“师父你怎么不早说,看到那么多书,您还说不看完不许出来,宵儿以为您要关宵儿一辈子,以为你不要宵儿了。”
玉清衡一愣,看着凌霄眼泪鼻涕挂了一脸,随即不自觉的失笑,那一笑让凌霄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都瞬间收住了。
凌霄看着玉清衡,将这一刻将师父的音容笑貌刻进心中,深藏心底,师父你笑起来,真好看。
玉清衡已经多少年没有笑过来了,而从小在玉清衡身边长大的凌霄自幼对他的容貌有了免疫。
可是如今,凌霄醉的像条狗一样看着玉清衡,想着:只要能和师父在一起,就是真的被关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玉清衡让凌霄去练字,自己则陪在一侧弹琴。
仙山岁月静好,仙宫屋宇飞烟,师徒二人在梨花簇拥下弹琴练字,一大一小两个白衣人儿,起弦风雅、花中墨香,一切和谐的如一副浮动的画卷,美的让观赏的人屏住呼吸,静候卷轴继续衍生。
曲终字成,玉清衡抬头看着仙鹤叼着食盒回来了,收起含光琴,走到凌霄书案前,看着凌霄的字,虽已有行,却毫无神韵,摇摇头,说“宵儿你书法已有雏形,却无神韵,手跟着为师走。”
说罢,玉清衡伸手挽住凌霄,握住他的手,手把手的教着他书法之道,说“单有形是不够的,无神韵,字便是死的,下笔有神,撇之发笔重,捺之发笔轻,折之发笔顿,裹之发笔圆,点之发笔挫,钩之发笔利。”
玉清衡手把手一笔一画的教着凌霄书法。
凌霄感觉到师父吐出来的气息,就在自己头顶上,暖暖的,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书法上,认真听着师父再说什么。
最后玉清衡握着凌霄在宣纸上写下一个'神'字,开始凌霄还觉得自己写的不错,现在,在一对比师父写的,果然娘说的对'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顿时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和师父就是云泥之分,若自己这辈子能学到师父分毫,便满足了。
玉清衡松开手,对凌霄说“为师刚才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凌霄颔首,说“记住了。”
玉清衡见凌霄一幅挫败的小模样,说“好,吃饭吧!记住日后勤加练习,不得懈怠。”
凌霄哒珑着脑袋说“是,师父。”
跟在玉清衡身后,凌霄望着身前的师父,那么完美的师父,就在自己身前,寸步之间,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玉清衡是不用吃饭的,只是为了陪着凌霄而已,从他到凝华宫开始,便有仙鹤每餐飞下九重山,至天枢宗带食物上来,而这个举动,已经在天枢宗吵翻了天,凝华宫住了凡人、凝华上仙玉清衡收徒弟了,这件事不胫而走,成了天枢宗,乃是修仙界最热的话题,而那个三生有幸,成为凝华上仙徒弟的人,受到了全天下的羡慕,自然也受着了天下的嫉妒。
第五章 天枢宗辱
在九重山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了,天也已经逐渐转凉,凌霄早已取穿上母亲为他准备的秋衣,而每日上午进藏书阁、下午练习书法,藏书阁的书也已经背的七七八八,书法每日由师父指点也已经有了小成,师父每次抽问自己也能对答如流。
可是,这至高的九重山,这偌大的凝华宫,除了师父便只有自己,师父不爱说话,除非自己有什么问题,不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凌霄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藏书阁和书法,已然对他也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躺在梨花树下的草地上,凌霄嘴里叼着一朵梨花,伸手播弄着树梢上垂下来的梨花,阳光的叠影稀疏的洒在花瓣上,形成层叠的斑驳光影,跳跃在凌霄指尖,不经让他想着不语滩的嬉戏、乐温城的伙伴。
玉清衡也注意到这几天凌霄的变化,本以为是想爹娘了,可是却似乎又不是,直到那日从不上九重山的天枢宗掌门青玉子来给自己请安,提醒说到也有天枢宗也一批新弟子将要入门,玉清衡才恍然大悟,凌霄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学习,还有玩耍和玩伴,可是自己爱清静,凝华宫中只要自己和他师徒二人,这个孩子是孤独了些。
玉清衡看着躺在梨花树下的凌霄,说“宵儿。”
凌霄听着是师父,立马坐起来,吐掉嘴里的花,拍拍身上的泥巴,跑到玉清衡身前,笑着说“师父。”
玉清衡看着还不到腰即的凌霄,这么小的孩子是该有朋友,说“今日你随我下山,天枢宗会有一匹预备弟子,我要去看看,你今日也休息一天好好玩。”
玉清衡一说完,凌霄整个眼睛都亮了,欢天喜地的跟着玉清衡遇见下九重山,这还是他第一次正是去天枢宗,上次回来到天枢宗山门,就直接和师父上了九重山,连天枢宗是方的、圆的凌霄都不知道,难免多了一份期待。
天枢宗内,清虚宫前,有人看着凝华上仙来了,一挥手,便有人鸣鼓。
早已候在大殿前的一众弟子和即将入门的弟子,齐刷刷的躬身迎接,这几乎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凝华上仙、世上最接近神的存在,最有可能拥有神格的仙人。
众人无比的虔诚,齐声说“恭迎凝华上仙。”
到了大殿前的广场,看着这么多人。
凌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好多人,这么大的场面,比乐温城的官老爷出巡还厉害,师父真厉害。
玉清衡丝毫不在意这些排场,径自向大殿走,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凌霄跟在玉清衡后面看着师父一脸的崇拜,师父简直帅出新高度了。
到了大殿内,玉清衡坐在主位,凌霄便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天枢宗的大殿,心里拿它和凝华宫做了一番比较,嘟着嘴,显然差别是显而易见的。
青玉子外其他长老们,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位仙界第一人收的徒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千百年都从不下山、从不收徒的凝华上仙破例收他为徒?
看着仙姿倒是上佳,不过仙资上佳的在修仙界多了去了,这个小娃娃到底是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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