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凛筝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作迟缓地向沈晏看去,被握在沈晏手中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两下,因为太久没说话的声音显得分外低沉和喑哑:“教主……我们这是在哪里?”
沈晏一听他说话声不对,二话不说就把莫凛筝发软无力的身体搂在怀里把他扶起,拿过晾在小几上的温水送到他唇边,莫凛筝也没拒绝,慢慢将杯中的水喝光。沈晏就在他喝水的时候跟他讲:“在回琼明的路上呢,陆子曦说的果然准,他说你差不多这几天就该醒过来了。”
莫凛筝道:“陆子曦?”
沈晏点头道:“嗯,就是药王谷的那位。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含蕴散人没在教中,那毒教中没一个知道该怎么解的,我就带你来药王谷求医了。”
沈晏轻手轻脚地扶着莫凛筝又躺回原处,他看到莫凛筝面色复杂,睁圆了双眼,嘴巴还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跟在沈晏身边后莫凛筝一直都知道沈晏身为琼明教主,这么多年一直没离开过琼明教的势力范围,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出门,另一方面是因为琼明教在江湖上一直被称为魔教,虽然沈晏已是琼明诀三层的修为,在江湖上也算的上少有敌手,但架不住总有那么些标榜正义人士不开眼的人不知道深浅,总想凭借大败沈晏一举扬名,如果遇上这种人,一连串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崇月长老等人也极为嫌弃这样的麻烦。
所以当听沈晏说带自己来药王谷求医,莫凛筝内心又是愧疚又是惊喜,各种表情在脸上轮番出镜。愧疚的是因为自己不慎中毒,竟然累得从未离教的沈晏顶着众人的不赞成而做出求医的决定,不用想都知道把沈晏看得比谁都重要的崇月长老肯定第一个不赞成;惊喜的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沈晏心中占得一席之位,而且分量不轻。
莫凛筝摇摇头,道:“没……没事,教主,是我拖累你了。”
看着莫凛筝脸上浓浓的愧疚之情,沈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把他因为刚才一番动作有些散乱的发丝捋好,这才道:“无妨,下次小心些就好。”
莫凛筝又叹道:“陆神医之名常有耳闻,想他医术如此精湛,慕名而去者定然不少,是凛筝给教主添麻烦了。”
沈晏垂头看了他一眼,回想了一下前些天在药王谷的所见所闻,不由得幽幽道:“其实……倒也没怎么麻烦。”
莫凛筝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沈晏道:“你那毒确实是他解的,不过他没收诊费……”
莫凛筝不知道沈晏是怎么从麻烦扯到诊费上的,虽然他也很好奇陆子曦为什么没有收诊费,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果然沈晏自己又继续歪曲事实地补充道:“他都占完便宜了怎么可能还好意思收诊费?”
沈晏轻飘飘甩出一句话:“他把我们都撵出屋子自己给你亲口喂药还不让我们看,我要让他负责他就……哎哎?!凛筝!凛筝你怎么了!你怎么晕过去了!”
莫凛筝在听到沈晏前半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晴转多云了,等听到沈晏说让陆子曦对他负责后,一下子气晕了。
接下来的回教路途沈晏一直被莫凛筝有些哀怨的目光洗礼,但沈晏向来神经粗大,也没怎么当回事,只以为莫凛筝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不过是中毒求个医却还被神医‘轻薄’了的事实。
毕竟这个江湖世界是接受男男基情的啊。╮(╯_╰)╭少年郎的清白也是清白啊!
回到琼明教时,莫凛筝终于恢复了常态,只不过总是板着张脸,这番严肃的神情出现在他这样一个十八的少年郎身上总惹得沈晏憋不住笑,直说“简直反差萌。”。
莫凛筝中毒这件事除了让沈晏离教求医药王谷之外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就连崇月长老都以为沈晏这是要轻拿轻放不处理了。想到这里,崇月长老的长眉不禁皱起,心里有些担忧:莫凛筝自入教之日起就被戴上了教主直系的帽子,这些年来在教主的培养下俨然成了左右手一般的存在,如今更是以十八的年纪就接了左护法之位,定然惹得那些对左护法之位垂涎的人心怀不满,认为他小小年纪不能服众,是凭了教主的青睐才能踩在他们的头顶上,这次中毒事件想必也不会如此简单,如果沈晏不做点什么,想必那些人的行事可能会越来越不顾忌,莫凛筝的安危怕是……
沈晏知晓崇月长老的想法后,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几乎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冲着崇月长老狡黠一笑:“长老无须担心,凛筝我自然会看顾着,至于下毒之事,此事我自有主张。”把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害成那个样子,想放过他们除非自己是个不敢出头的怂包教主!若是奈何不了他们,自己这教主趁早别当!
虽然沈晏看起来自信满满的样子,但崇月长老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他迟疑地开口:“教主,若是放任幕后之人继续……”
沈晏转身,打断了崇月长老的话:“继续?”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撕破了平日里温和近人的面具,显露出身居教主高位的不怒而威,“想继续,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来继续!”
一旦撕去伪装,沈晏整个人都变得锋芒毕露起来,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刃上寒芒流转间令人不寒而栗,望之生畏。
见沈晏如此,崇月长老终于放下心来,不再多问。
在沈晏跟崇月长老密谈一番后,莫凛筝发现自己最近的外出任务都被取消了,变成了沈晏每天抽出时间跟他喂招。沈晏出手极有分寸,没有完全放水,莫凛筝必须全程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竭力接下沈晏的一招一式,但即使如此,莫凛筝身上仍挂了不少彩。
在莫凛筝被沈晏一掌拍开后控制不住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后,沈晏立刻上前将人扶起,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前些天教中的流言,虽然现在已经被他压下了,但他知道莫凛筝一定听到过。
“凛筝”沈晏扶着莫凛筝到一旁让他先歇息片刻再继续,待莫凛筝坐好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关于你中毒这件事,我没有帮……”
莫凛筝突然抬起头,少年擦掉额间的汗珠,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晏,脱口而出打断沈晏:“教主不必自责!凛筝知道教主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教主这些年一直对我这么好,凛筝一直是记在心里的,绝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对教主心生不满!”
莫凛筝眸光真诚又充满信赖,一番话成功地让沈晏安下心来,知道了莫凛筝对自己如此信任,他脸上也露出了这么些天最为真实的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莫凛筝的肩:“来,好好歇歇,一会儿我们继续。”
……
…
原剧情中莫凛筝之所以会受伤被郁有歌和陆子曦相救是因为他在明镜城中看上了一块和田玉坠,很俗套的是这块玉坠也被另一伙人看上了。买东西先来后到这块玉坠已经被卖给莫凛筝了,但那伙人领头的公子不让莫凛筝离开,围在他身边的手下见莫凛筝孤身一人又像是外来的就起了歹心,想要强抢,结果被莫凛筝一顿胖揍后轻松离开。
莫凛筝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但没想到第二天他正要启程返回琼明教时被人给抓了——原来昨日被他修理的那伙人是明镜李家的三公子,在家里受宠的很,明镜城里向来横着走,结果被一个外来人给欺负了,他两个哥哥岂能坐视不理,第二天就来抓人了。
莫凛筝被关在李家几日受了不少虐待,但他一直忍着,趁看守之人松懈时逃出,他不熟悉李府的构造,在逃跑中不小心探听到了李家家主想要取现任盟主而代之的消息,他心下一惊,被人发现了踪迹,又是被一阵狂追,莫凛筝拼了命的逃跑,逃到明镜城外明镜湖上的一艘画舫内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这艘画舫,正是郁有歌二人乘坐的那艘,自此,三人结缘。
沈晏如今只想着让莫凛筝和陆子曦走到一起,这么重要的相遇剧情他是一定要避开的,感觉就要到了莫凛筝离教去明镜城的日子,沈晏开始全天二十四小时的贴在莫凛筝身边,生怕自己一个错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莫凛筝:“……”
好吧虽然莫凛筝很喜欢和教主待在一起但是连续几天都在教主眼皮子底下活动他心理压力有点大啊QAQ。
在收到安排在明镜城内暗探的消息知道郁有歌和陆子曦二人已于几日前离开明镜城后,沈晏长舒一口气,终于停止了对莫凛筝的关(kan)心(guan),又开始沉迷于琼明诀的修炼,他现在已是琼明诀三层巅峰,这段时间一定要尽力冲击到第四层中期。
毕竟,相遇之后的那段剧情就是令整个江湖翘首以待的武林大会啊!
第30章 炮灰教主攻VS正牌盟主攻6
就在沈晏潜心修习琼明诀终于突破到第四层的时候,他期盼已久的消息也在此时传回了琼明教内。
武林大会,五年举办一次,此番广邀江湖豪杰,九月十八群聚于旻阳城。
沈晏将手里的烫金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盯着上面的郁字看了片刻,眼帘一垂,颇为无趣地将请柬递给了立在身旁的莫凛筝。
请柬内容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明面上是各门各派趁此良机彼此切磋交流,共同进步,实际上却是来争个谁高谁低,在这个江湖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更有说话权。
莫凛筝双手接过后正要细细察看一番,就被请柬上的名字弄得愣住了。
“教主……”
“嗯?”沈晏歪歪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李蒙是谁?教中从未听过此人……”是不是寄错了。莫凛筝吞下了后半句,看着沈晏轻声问道。
“不认识。”沈晏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谁知道他是谁?”
恭恭敬敬候在沈晏面前的几个琼明教众面面相觑,继而动作一致地摇头,他们真是听都没听过李蒙这个名字。
莫凛筝纳闷道:“那这个请柬?”
“下面的人随手抢来的。”沈晏笑眯眯道,看着莫凛筝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又补充道:“凛筝莫不是以为我们琼明也会收到这份请柬?”
莫凛筝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听见沈晏发出一声轻笑,他笑着说:“在那帮人眼里,琼明教可是魔教,是与他们对立的存在,你说,他们怎么会好心给咱们发请柬?”
莫凛筝有些失望地垂头看手里的请柬,他这段时间一直被拘在琼明教里跟沈晏喂招,心里觉得自己进步许多,想与人切磋却总因自己的左护法之职被人委婉推辞,现在好不容易知道有这么个可以光明正大比试武艺的机会却不能参加,到底不过是十八的少年郎,渴望有机会向对他抱有期待的人证明自己不负期望,他心里忍不住滋生了失望的情绪。
看着莫凛筝脸上毫不掩藏的低落,沈晏示意那几名直系教众先离开,在他们退出房间并小心地掩上房门后,这才让莫凛筝抬起头:“凛筝,想去武林大会?”
莫凛筝老老实实地点头,他在沈晏面前从不隐瞒,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沈晏见他说完,慢条斯理地问道:“即使在那里会被不待见也想去?”
莫凛筝侧头想了想,慢慢地回道:“他们那么好面子,即使真不待见咱们琼明大概也是私下里,明面上许能过得去。”
“再说,反正无论咱们如何行事他们都觉得咱们是邪门歪教,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
莫凛筝此话不虚,沈晏曾听崇月长老说过,十五年前的那次武林大会琼明教确实也曾派人去参加过,也正如莫凛筝所说,虽然正道人士觉得琼明教众人不应现身武林大会,但也没有不顾脸面地将他们扫地出门,顶多只是私下里表示表示对琼明来参与的不以为然或嫌恶不喜。而赴会的琼明众人也对此毫不在乎,照样我行我素,更有武艺高强者在比武擂台上狠狠打了一些轻视他们的人的脸。
沈晏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去收拾一下,五天后由你率队出发赶往旻阳城。”
莫凛筝眼睛“唰”地一下亮了,他有些兴奋地问:“教主,你真的决定了么?”
沈晏瞧莫凛筝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好笑地点点头,接着嘱托他道:“去将崇月长老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咱们琼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几时轮得到他们这群标榜正义之人来谈头论足。”
“一个武林大会而已,想去便去了。”
将虽然已是花甲之龄,鬓发皆白却依然步伐稳健的崇月长老请来后,莫凛筝识趣地待在屋外,将空间留给沈晏和崇月长老。
崇月长老听到沈晏让莫凛筝领队的打算面色微沉,沉吟许久,他并不是不赞成沈晏让教中众人去参与武林大会的决定,只是这领头人,莫凛筝能胜任么?
沈晏听懂了崇月长老的顾虑,他十分耐心且条理清楚地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崇月长老听,见对方的面色渐渐缓和,他面上还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心里却是一乐,这事儿估摸着是成了。
半晌,崇月长老从屋内走出,看着抱剑静静候在门前的莫凛筝,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凛筝啊,教主他实在太惯着你了,老夫都有些羡慕了啊。”
莫凛筝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教主对长老也一直尊敬有加,长老德高望重……咱们琼明上下都离不了您呢!”
崇月长老抚了抚胸前的长须,莫凛筝着一番话说的他心舒体畅,拍拍莫凛筝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这个之后几天让琼明教上下惊讶又期待了许久的重大消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两位琼明顶头人给决定了。
在第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莫凛筝率领近二十名琼明弟子离开后没多久,被支开去取放在书房内的棋谱的侍女发现,本应待在卧房内的教主不见了!
侍女慌里慌张就找去了崇月长老,崇月长老闻言立刻赶往沈晏的卧房,发现一封被压在小几上的信,上书崇月长老亲启,将信拆开看了一遍,崇月长老沉默半晌,压下内心的惊讶,面上装出哭笑不得的说:“教主也跟着左护法一起去了。”
小侍女目瞪口呆。
那厢崇月长老将事务安排好后就摇摇头,命人严加看守后离开了沈晏的卧房,这厢莫凛筝钻到马车里,和坐在车内好整以暇的沈晏相视一笑。
……
…
旻阳城
九月十八这天,旻阳城内外俱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原因无他,这次的武林大会因着郁有歌的盟主之位而最终定在这里举行,无论是行走江湖独来独往的孤身侠客抑或是师出名门想要借此扬名的各派弟子都相聚于郁府。
武林大会历来的规矩都是第一日先于主持大会的盟主府上设宴款待与会侠士,第二日才相携同去早就布置好的比武擂台之处进行大会的重头戏——各凭武艺,一决高下。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郎想要一举成名天下知,寒来暑往勤奋练武的侠客想要令人刮目相看,无不把这五年一次的盛会视为自己扬名江湖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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