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这就是他想要追随的明君呢?张经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心中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正在熊熊燃烧。
皇帝抚掌而笑:“果然不愧是智谋多端的张爱卿,那么,朕就将调动兵马这件事情交给爱卿去做了。朕的要求可是很高的,绝对不能惊动华国的探子。还有,爱卿千万记得,三个月后,朕的兵马一定要踏上滑国的土地!”
张经腾咽了咽口水,翻身跪倒在地:“臣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还有另一件事情,”皇帝扶起张经腾,微笑着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爱卿可要记得,此事是万万不可泄露的,无论是谁。”
“臣遵旨。”
这个意思是连颜卿都要瞒住吗?张经腾转过身,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在颜卿面前编造谎话什么的……不然皇上您先教我两招?
书房内,皇帝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德庆轻轻走上前给皇帝送上一杯浓茶,很有些担心:“皇上,老奴什么都不懂,但是还是知道自个儿身体是最重要的,您这么累着自己,老奴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哇!”
皇帝闭着眼睛,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要是谁都像你们这样想就好了,偏生有些人呐,就是不想让朕安生。”
皇帝睁开眼,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声线凉薄:“既然如此,朕也就没必要那么宽宏大量了。德庆,去把刑部尚书请来吧。”
“喏。”德庆悄悄地退了出去,和进去伺候的德明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德明心知肚明,走到一边吩咐手下一个小中官速速去请太医,然后整了整衣服悄无声息的走进书房,静静的侍立在门口,宛如一个隐形人。
刑部尚书来的时候,皇帝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太医:“说完了吗?”
太医笑眯眯,依旧恭敬的絮絮叨叨:“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微臣觉得微臣开的药一日两次即可。”
皇帝皱眉:“太医,朕跟你说过了朕的身体十分健康!”
太医再次弯了弯腰:“那药便换成一日三次吧。”
皇帝额角抽动了几下,最终挫败的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行行行你下去吧,朕看见你就脑瓜儿疼。还有,这次又是谁把你叫过来的?”
太医眨眨眼睛:“德庆……还是德明?不然皇上您选一个罚?”
皇帝一眼看到了门外正在憋笑的刑部尚书,忙不迭的把太医赶了出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还有事,速速退下吧。”
刑部尚书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看着提着药箱走出来的太医满面笑容开口:“卫太医。”
书房门口卫无常带着诡异莫名的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刑部尚书,轻飘飘的开口:“我道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急着见你,人不可貌相啊老余!”
余念打着哈哈混了过去,心知这个卫无常是皇上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的奇人异士,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不好得罪了他,只能陪着笑脸:“卫太医,皇上还在里边等着微臣,您看……”
卫无常微微偏过头看向书房,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没事儿,他这个人我还不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得说一句,咱这个文属于架空,遇到什么脑残问题请忽视吧……咱没那个能力写成科普文……
假如余年没有来……
卫无常(恭敬):皇上您该吃药了。
皇帝:朕没病!
卫无常(兴高采烈):皇上这个药一天吃两次就好了!
皇帝(面无表情):朕说了朕没病!
卫无常(苦恼):不然一日三次?
皇帝(拍案而起):来人,把这个人拖下去给朕砍了!车裂!现在就去!
卫无常:记得吃药啊皇上!
第3章 颜卿的醒悟
余念心里一惊,正暗暗揣测卫无常是不是话里有话,转念之间卫无常已经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提着一颗心,余念走进去,头也没敢抬一撩下袍跪下:“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请起。”
皇帝起身亲手把他扶起来,眉眼之间尽是亲近:“爱卿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怎么舍得让爱卿跪着?来人,给余爱卿赐座!”
余念战战兢兢的落座,捧着德明送上的贡茶,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书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他最终沉不住气轻声问:“皇上,恕微臣冒昧,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皇帝轻轻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茶杯和茶盖互相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示意了一下德明,德明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张宣纸递给余念。
余念接过那几张纸,只看了第一眼就震惊的抬起头,想看清皇帝的脸色,却发现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着,忍不住有些心惊的回想起卫无常的话。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把视线再次转向自己手上的宣纸,余念手心里慢慢出了冷汗,这纸上的内容无论哪一条放出去都能掀起朝堂上乃至整个国家的惊涛骇浪。
通敌叛国的名单,贪污受贿的名单,欺上瞒下凌虐百姓的名单……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做的任何事情都赫然在列,甚至民间交口称赞的两朝肱骨之臣都跻身其中,余念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没来由的有些庆幸自己好歹还算守住了那份底线,然后听见皇帝的声音,明明平静无比,余念却生生从中听出来一种山雨欲来的戾气。
“朕命你按照这些名单逮捕这群朝中蛀虫,搜查证据,爱卿,可能做到?”
“臣领命!”余念被他的语气所迫,下意识从凳子上滑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顿了顿试探地问,“那,抓捕的大臣们该怎么……”
“通通投入诏狱,朕自有用处。”
余念从地上爬起来,偷眼看性情大变笑意凉薄的皇帝,依旧是那样的眉目如画,却再也看不出曾经追在忠勇公身后泪汪汪的撒娇要抱的稚气模样。现在想来那个闹出很多让人啼笑莫非笑话,有些让人看轻的小皇帝,他心悸不已,皇帝究竟藏了多少又藏了多久?他这么静默的看着那群祸国殃民的蛀虫肆意妄为又有多久?
果然能忍,也果然够狠。
余念走出皇宫大门,一摸后心竟然已经汗湿大半,一边感叹天威难测,一边又有些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他不负先皇所托,还是拖着自己这个衰朽的身体看到了幼主长成了一把如此锋芒内敛的宝剑。
皇帝没空搭理在皇宫门口长嗟短叹老怀甚慰的余念,他现在很忙,忙到没空思念颜卿。
对,没有半点功夫……
皇帝皱着眉,烦躁的一把扫开桌子上那些言之无物的奏折,只觉得心头的火气越发旺盛,这群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坐而论道的废物!
真是让人恨不得全部杀了才好。
正扶着额头,突然一个人轻轻走到他身后,手指抚上他隐隐作痛的穴位轻轻按揉,他眯起眼睛叹:“颜卿……”
怎么会是颜卿!皇帝一凛,抓住那个人的手厉声道:“谁?!”
一个杏眼粉唇的宫女惊慌失措的被他拽到书案前,腰撞上了书案的边角跌坐在地,因为痛苦,一双大眼睛里雾蒙蒙的,楚楚可怜地望向皇帝,声音娇娇弱弱:“皇上……”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她盈满了泪水的双眸,寒声问:“滑国派来的奸细?”
宫女跪坐在地吓得脸色发白,慌乱的摇头:“不,奴婢不是!奴婢冤枉!”
皇帝看着她慌乱着也惹人怜惜的较好面容,松开她的手腕,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赞叹:“果然是长了一双好眼睛,胆子也是不小。让朕猜猜,你是想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什么?”
宫女咬咬牙,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一点欣赏,心知自己在皇帝这里唯一能翻身的只有这次了,她抬起眼睛望着皇帝,怯怯的开口:“奴婢想要地位。”
“哦?”皇帝收回手,饶有兴致的看她,“你想要地位做什么?”
“奴婢想让奴婢的亲娘过得好一点!奴婢的娘亲是个妾,自小和奴婢相依为命,只是她近日好不容易托人给奴婢传信,只说自己就要不行了……奴婢……奴婢想……”
宫女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皇帝冷淡的站起身:“你在这个宫里多少年了?”
“回皇上,三年了。”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她:“那你总不会不知道宫中上上下下都传闻朕其实只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吧?”
宫女惊得身子一抖:“皇,皇上……”
“朕问你话呢。”皇帝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宫女迅速擦去眼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知道,可是奴婢只能冒这个险,奴婢等不了,奴婢的娘亲也等不及了。”
“很好,”皇帝突然笑起来,“你的要求,朕答应了。只不过,想要荣华富贵,你可能得拿命来换。敢吗?”
宫女咬了咬牙:“奴婢心甘情愿!”
皇帝看着地下弱柳扶风的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你可以先把你娘接到一个地方好生住着,十日之后自会有人告诉你你该怎么做。还有,”皇帝冷下声音,“别想跟朕耍滑头。”
“喏。”
宫女擦擦眼泪,跟着德庆走了出去。德明趁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已经变得温热的中药。皇帝拿过汤药一饮而尽,放下碗眉头轻轻皱起来,从前喝药的时候,总是会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拿着蜜饯哄着自己……
烦躁的坐回桌子前,皇帝重重吐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心口苦笑着想,原来,还是会疼的啊。
颜卿坐在书房里,正午的阳光带着凶猛的态度闯进了书房,然后狠狠的砸落在他面前摆放着的纸上。他看着自己线人传过来的消息,静静的出神。皇帝今天召见了好几位大臣,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那些大臣们出来的时候都是心有余悸的表情。皇帝今天批改了一上午的奏折,还发了脾气,好像是因为那群书生又在指责他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皇帝今天喝了药,是卫无常开的,应该会很苦,但是皇帝眼睛也不眨的喝了下去。皇帝突然封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女人为二品诏命夫人,她唯一的女儿似乎是在宫内作侍女……
似乎直到现在,他才刚刚意识到,他的那个会让他督促着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看奏折的小皇帝已经不见了,他的小皇帝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头一次对他冷了脸,用那么淡然的口气说着那么绝情的话。
他的小皇帝成了能够撑起一个国家的明君,这明明是他一直期望着的事情。
可是……
颜卿站起身,手按在那一叠纸上,只觉得手心火烧一般的灼痛。
他的小皇帝,再也不是他的了。
颜卿不由自主回想起皇帝问他的那一句话——颜卿,我们成亲多久了?
他的小皇帝,当时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的这句话呢?
两个人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是自己在这段关系里似乎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幼主,一个需要自己尽心尽力去辅佐的人,看着他为自己哭为自己笑,冷静的近乎无情。
所以从不过问他的那些异常,从不全心全意的参与进他的生活,从来都只是按照自己内心所想的那样对他好。
却从没想过他是不是真的高兴。
颜卿这才恍然回想起,自己好像和他没怎么对视过,两个人的相处从来都是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在一旁乖巧的看着,偶尔自己会抬起头揉揉他的发顶,要他去念书或者写字。
颜卿苦笑,所以他的小皇帝,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罢了。
颜卿把那叠纸细心的收回到一个暗格中,抛却心中纷纷扰扰的念头,抬头看向滑国的方向,眼神坚定。张经腾的小动作瞒不过他,既然他的小皇帝想要开疆扩土,那么他拼着战死沙场也要定了滑国的半壁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颜卿(泪汪汪摇尾巴):对不起我错了……
皇帝(低头看奏折):你说什么?朕刚才很忙风也很大没听清。
颜卿:QAQ看来我的小皇帝不要我了他肯定不爱我了他肯定对我失望了不行我要给他打下一片江山就算是死也会开心顺便我会祝福他过得幸福……
皇帝:……妈的朕做了什么吗?
第4章 酒楼乐者
皇帝站在朝阳楼上,垂下眸看着颜卿打马离开,目光忍不住追着他离开的方向远眺,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
皇帝收回目光,看向手边的茶杯。德庆小心的守在一边,吹箫女在楼下吹着一曲婉转的曲调,箫声呜呜咽咽缠绵悱恻,皇帝听得闹心,皱着眉朝着德明招招手:“让她换一首吹。”
德明干脆的点点头,转身下楼,不一会儿哀怨缠绵的曲调陡然一停,楼下寂静了一会儿,一声短促有力的鼓点从楼下升腾起来。
皇帝愣了愣,不由得侧耳细听,鼓声坚定急促,声声鼓点似乎踏着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响在心底,带动着脉搏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在最慷慨激烈的时候鼓点突地一停,乐者换了一柄鼓槌,不复激昂豪迈的壮志豪情,鼓槌轻敲慢打,鼓声细细碎碎,仿佛一个青葱女子若有若无的撒娇与呢喃,生生的把本应雄壮辽阔的鼓音奏出了一股子柔媚入骨的惑人意味。
鼓声停了,底下人喝彩一片,德明有些为难的上楼复命:“皇上,那个吹箫的女子想要见您。”
德庆下意识紧张起来,周围的侍卫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皇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眉眼轻快:“让她上来。”
德明领命,去外面吩咐了一声,一个青衣女子跟在德明身后款款走了进来,刚进门就盈盈下拜:“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皇帝挑眉,并没有让她起身,也没有说话,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青衣女子咬咬唇,硬着头皮看了德明一眼再次开口:“民女无意冒犯圣颜,只是有幸见过这位大人一眼,才大胆猜测圣上也在这里,民女见不到圣颜,只能冒这个险赌一赌了!”
“那你所求为何事?”皇帝终于开了口,女子一喜,垂着头把自己的身世一股脑儿的都倒了出来:“民女本是滑国之人,上有父母高堂,下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幼弟,本是幸福美满,奈何荀老贼出游时,看中了民女的妹妹,强行令她进宫,册封了她为妃……”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带着滔天的恨意:“可谁知荀老贼宫中已有了一个宠妃,那个贱人不知用了什么计策,哄的荀老贼很快就厌了民女亲妹,还给她安上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荀老贼将她和她怀中的孩儿打入冷宫,害的民女那可怜的妹妹没了孩儿,还下令诛了民女九族!”
“民女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之后便隐姓埋名在这里做了一个乐者。圣上!民女知道圣上是有雄才大略的明君,灭了滑国不过是早晚的事!民女这一条贱命交给皇上,只求皇上能让民女有生之年见到荀老贼死无葬身之地!”
2/1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